(历史同人)我把自己上交秦始皇—— by鸦泉
鸦泉  发于:2024年0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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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叫郎君侧目,必然非凡。”
仙使是卸任了,但仙使本身的博学远见不会消失。
“没有啊。”周邈抽出腰间的防身匕首,蹲下来确认了位置,就开始刨挖起来。
削铁如泥的精钢匕首,挖起泥土来更是如切豆腐,轻松斩断泥层中的草木根系,撬起泥块。
“我只是想起来,以前在这棵树下埋了一颗好看的石头,一直忘了挖出来,今天正好经过想起来,就挖挖看。”
“啊。”方岩始料未及,一时接不上话来。
苍耳子几人也接不了话,于是风入林间,只闻周邈簌簌扬土的声音……
“挖到了!”周邈捡起坑中显露出一抹润白的石头,抹去粘着的泥土。
原身在这棵树下埋的一颗好看石头,也慢慢显露出真容来……
嗯???
你管这叫一颗石头?
嗯……倒也没错。
玉石怎么不算是石头呢?
周邈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这样一块油润白玉,其上还镂了一个穿绳的小孔,雕有兽纹,那肯定不会是一块山野间自然形成的好看石头啊!
且还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这品相,几乎都赶得上始皇陛下赏赐给他的一二…五六块的上等好玉了!
#难道原身另有神秘身份?#
#狗血剧情即将拉开序幕?#…
……咳,想多了。
周邈仔细搜刮了原身记忆,才发现他真是想多了。
原身确实只是乱石村的一个寻常孤儿,有关这颗好看石头的记忆,也很连贯很清晰——
某日原身照常进山挖野菜果腹时,再扒开某一处腐叶时捡到了这颗石头,发现它润白好看,上面又有花纹,就喜欢上了。
但带下山戴在身上,又怕失主认出来索要回去,于是走到半路就拐进树林,把它埋在了这棵树下,只等来日来取。
这一埋,算上之前两年,就埋了近十年。
周邈端详这块玉石,思绪无限活跃——
若这块玉是一个信物,某人要用这块玉证明身份,那不就生生错过了?或许都已经酿成一场狗血剧情了!
你说你是真千金,你是大明湖畔夏雨荷的女儿,信物呢?
周邈他也真是闲得无聊了,这会儿终于发现一点有意思的事,就忍不住浮想联翩。
但其实这块白玉的来历,更可能是某个咸阳贵族偶然路过时遗失的。
毕竟杜县也属咸阳,也有城中贵族往秦岭打猎游玩。
“哼哼!”
“哼哼!”……
正在周邈为自己的浮想发笑时,动静突起!
是野兽嗷叫奔突的声响!
“野猪!”周邈走遍南北,见过的山林野兽不在少数,立即就听出这是野猪奔突的动静!
还是一群野猪!
而在周邈起身出声之前,方岩和苍耳子等四人就已经迅速反应,精钢大刀往身前一横,往他身边一靠一站,便将四方都护住了。
外围的苦豆子和川楝子等五人,也铿锵一声抽刀,戒备动静来处。
而周邈话音刚落,就从树林南边坡上窜出来三头野猪。
一家三口的野猪从山坡上往下俯冲,猪突猛进的来势又大一倍,眨眼就蹿了下来!
功德圆满卸任隐居的仙使就在身后,外围的苦豆子几人默契地两两一队,各自找准一头成年野猪,提刀就迎上前去!
还剩下一家三口中的年幼半大野猪,就留给了棉子一人。
“方岩!支援!”
说时迟那时快,猪
突猛进之势下,方才还在坡上的野猪就已快到眼前了!
周邈下令之时,也果断抬起右臂!
“嗖嗖嗖!”
“噗噗噗!”
曾经射杀过冒顿太子和乌孙王的袖箭,飞出广袖,射向棉子一人独自应对的那头半大野猪。
半大野猪连中数箭,剧痛之下,来势一乱。
棉子趁势上前,双手握刀柄,抵住腰腹借力,舍全身之力刺出一刀!
精钢大刀如入豆腐般贯入野猪脖颈,切断喉管!
早先支援命令出口,方岩和苍耳子未动,仍旧警惕在侧。
只莲子和黄药子听令上前,左右各一个,支援两侧。
精钢利刃在手,几人又配合默契,就像战场上对阵骑兵一样,两两一队冲上前,一个侧身挥刀砍向野猪前腿。
野猪栽倒时,支援的人已到,提刀一刀贯喉。
干脆利落,
放血干净,多好的杀猪匠!
周邈:咳咳……多好的护卫!
正在这时,坡上再度传来动静!
方岩和苍耳子等人立时再次站位,横刀戒备!
周邈双手抄袖,在袖中快速填充着箭支。
十米之外,袖箭快!
十米之内,袖箭又快又准!
方才窜出三头野猪的坡上,跃出一道灰影。
当那道灰影落地,定睛看清时,才发现不是又一群野猪,而是一个女子。
一个似乎不应在莽莽森林出现,而是该出没稀树草原的豹子。
周邈为女子的出场短暂愣神之际,内围的方岩几人已经收缩防卫圈,护得愈加严密。
外围的苦豆子几人,则隐隐地向女子包围过去。
视线被挡,周邈大为不解:“方岩?”
别说你们不认识眼前的女子啊!难道不是乱石村的男女老少每个人,都已经被调查得底朝天了吗?
方岩闻声侧头看过来——
当然,莫说上到快入土的老人、下到刚落地的婴孩,就是乱石村的一条狗,他们都了然于胸。
但刚有一群野猪突袭,这叫采叶的女子就趁乱跃出,是不是太巧了
当初的大刺杀有过一次就够了,绝不允许再出现一次!
周邈:……
他们这是还没习惯仙使已经飞升,而他已经隐居的事实啊。
采叶追逐野猪到此,不曾预料会遇见一群人。
但看清前面被利落砍断前腿的两头大野猪,一头脑袋被射成刺猬的半大野猪,且都是被一刀入喉,放干净全身血。
再一看对面戒备的阵势,便全都明白了。
利落地扔下柴刀,又脱下背上的弓和箭筒。
再退后三步,直指核心解释道:“周郎君,我是乱石村南边大榉树下那户人家的采叶,眼下追猎这三头野猪至此。”
“仅凭一把柴刀、一张竹弓,你何以能猎杀这三头野猪?”方岩当然知道她是采叶,但她追猎三头野猪的说辞,不太可信。
采叶解释后仍被对面怀疑戒备,也无恼怒羞愤之色,只是继续冷静解释:
“我并未打算猎杀全部三头野猪,能有一头便算丰收。”
但孤身一人,便是一头也难以猎到。
采叶继续解释:“穿过此处小树林再往前,便是一处两岸斜坡夹击的凹谷地带,我已在其中挖下陷坑,若今日侥幸,或能捕到一头。”。
“你们可派人前去查证。”
不必多说,外围的棉子闻言,当即离开去前方查看了。
“方岩,你们别太紧张了。”周邈拍拍方岩的肩膀。
如今天下皆知仙使化星辰而去,便是真有刺客,他的生死也不再事关重大了。
况且他又没与什么人结下大仇,知道仙使化星辰归去真相的知情者又不多且可信,哪里会有人来费尽心思来刺杀他?
“是,郎君。”方岩恭顺答道,却并没立即放松护卫。
只等到前去查看的棉子回来,“确如所言。”
方岩等人这才放松下来,不再好似下一瞬便要提刀上去砍人了。
周邈抱歉道:“想来竟是我等拦了……女娘打猎的道了,抱歉。”
称呼措辞方面,选了最寻常的一个。
采叶则上前重新背起自己的弓箭,捡起柴刀。
“无妨。我亦考虑不周,不想会有人进山
踏青至此,险些伤及无辜。”
周邈:……原是他闲得无聊,踏青到这里来碍事了。
就在周邈自我怀疑,是否是他多心了,人家其实没有内涵映射时。
采叶在离开前,又停下来提醒道:“再往山里去,就有虎熊一类猛兽出没。”
顿一顿:“三头野猪的血放干净后,山风携卷血腥气进入深山,很快也会引出它们。”
周邈这回听懂了,笑着道谢:“多谢女娘提醒。我们这就下山去。”
虽然他们人多,又有精钢利刃,但对上熊虎猛兽也难免有伤亡,何必呢?
嘴上说着,周邈也率先带头,往树林外的小径走去。
“……这三头野猪,周郎君不要了?”身后的采叶刚问出口,就已知道答案。
随即询问道:“若是不要了,可否让我捡回去?”
对于捡旁人不要的猎物这事,采叶并无羞赧之意,言语神色皆坦然大方。
既是不要了,若主人家又不介意她捡去,那她为何不要?
“啊?”周邈回头,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后,反叫他心生羞愧了。
他因担心熊虎猛兽被血腥气引出来,竟只顾着下山,忘记这三头野猪对寻常黔首来说,也是难得的大丰收了。
险些就浪费肉食了!浪费可耻啊!
“好啊好啊,尽管拿去!回去剥皮分割出来,这个天气,抹盐腌成咸肉也能保存好几个月。”
周邈又吩咐苍耳子几个,“你们也去帮帮忙,赶紧抬上下山去。”
苍耳子几个仍旧两两一队,听令回身去帮忙。
见那女娘已经扛起了那头半大野猪,便抬上两头大的跟上去。
因为怕山里的猛兽追上来,周邈将抬着野猪的苍耳子几个和采叶让行到前面,空手的他们则走在后面断后。
但断后也轮不到周邈去干,于是他就和采叶走在了中间。
作为身长八尺的轩昂男儿,周邈觉得他应该发挥绅士精神,帮采叶扛那头半大野猪。
看起来四五十斤的样子,他轻松扛得起。
但野猪血淋淋还在滴答……要不让棉子帮着扛?
棉子不知道他家郎君的甩锅,倒是
走在前面的采叶,在身后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一段路后,开口道:
“想来周郎君虽不缺肉食,但该是少食野味,待我回去处理分割妥当了,再给周郎君送一扇,烹饪来尝尝鲜。”
周邈:虽然他不缺肉食,也没少吃山珍野味,但……
在对方眼里,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是一个吝啬鬼的形象了?
“哈哈,好啊。”
当天晚上周邈到底是吃上了野猪肉。
负责日常饭食的霞,架上铁釜,放入许多还未传入民间的稀罕香料,终于将野猪肉炖得软烂醇香。
让柴瘦腥臭的野猪肉,变成了极易入口的佳肴。
初见之后的数月,周邈与采叶除了远远见过寥寥几回,再无交集。
直到热风也翻过秦岭,时节进入夏季。
从山中流下来一条小溪,在村外与几条小沟相遇,终汇成一条小河淌过。
夏日炎热,小河中也开始出现凫水解暑的身影。
这一日午后,周邈歇过午觉,骨头缝里仍觉酸软困乏,便拿出冰鉴里冰镇的果茶冷饮。
给方岩他们每人分了一杯,他则抱着剩下的一大杯,几个人边走边吸溜,溜溜达达往村外小河去了。
快到河边时,发现前方竟聚集了好几个人,而且听动静似乎是出事了!

第164章 番外一③(言情线慎买)
早出晚归,一日两餐,耕种为生的普通大秦黔首,从没午餐、更无午休之说。
即使夏日午后最热的时候,亦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汗滴禾下土’,艰辛劳作。
所以周邈午后到村外小河边来泡水醒神,发现河边聚集有好几个人,才会心生讶异。
没在田里忙农活,怎的聚集到这里了?
讶异刚升起,随着走近,就发现河边的动静不对。
站在外面围观的几个村人,神色凝重又不忍,河边那处整个都弥漫着一丝悲意。
周邈心中一跳,这炎炎夏日的小河边……别是有人溺水了吧!
想到这,脚下不由快上几分,跑了起来!
昔日的圆石改名周邈,衣锦还乡来,平日不算深居简出,却也与乱石村人不算来往亲厚。
何况回村后的周邈,衣着样貌、行止气度,样样都变得天然出众,出门时身边还有带刀隶臣跟随,村人们就更不敢与他来往亲近了。
此时见周邈在几个隶臣护卫下,奔走过来,外围的村人纷纷让行。
周邈顺利来到事发的内圈,一眼看过去,事情就已了然。
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溺水了,此时正闭着双眼被一个蓬头散发的女子揽在怀中,手脚身体软趴趴的,也看不出胸膛有无起伏。
溺水后抱着哭可没用,得赶紧急救啊!
“快给我看看!”周邈拨开围着的人,跨步上前,探手从女子怀中抱出溺水男童。
先探指试探男童鼻息,没有进气也没出气。
“嗐!”周邈懊恼一声,重新探指去试男童颈动脉。
一条幼小的生命就摆在眼前,他也紧张得差点失了镇定。
两息过后,终于叫周邈感受到了指腹下微弱的跳动。
虽然微弱,但毕竟还有脉动!
当即右膝跪地,左膝屈起,把溺水男童腹部横放在左膝上,使其头部下垂,然后按压男童背部,一个动作下去,男童口鼻里就往外吐水。
哗!——
周邈一番施救动作下来,围着的村人当即轰然震惊。
幼小的生命稍纵即逝,周邈全身心都在施救,全无分
心去关注其他声音。
按压十来次,溺水男童口鼻里吐出的水开始减少。
立即把男童仰卧放平,检查口鼻里并没有淤泥异物堵塞后,喝令道:“方岩!你知道怎么做人工呼吸,过来听我指令,给他做!”
作为仙使的贴身亲信隶臣,一些常见的急救方法,方岩在仙使传授医官时也跟在旁边,并且事后又特地去学习了,已经娴熟掌握。
“是!”
方岩跪到男童头侧,周邈则跪到另一侧身旁。
先用拳头叩击心前区两次,而后双手叠放溺水男童胸骨中下三分之一交界处,双臂绷直,开始规律地用力按压,给男童做心肺复苏。
按压三十次后暂停,向方岩下令:“吹气!”
方岩应令捏住男童鼻子,向其口内吹气两次!
接着周邈再继续按压做心肺复苏。
方才周邈给大榉控出腹内河水时,围观村人都轰然震惊,此时见他们一个给按胸、一个往嘴里吹气,更是震惊无比!
那大榉都没气了,还折腾他做什么?
嗡嗡!——
就像蚊蝇一般,窃窃议论起来。
只因周郎君随从的几个带刀隶臣,手搭在刀柄上,将他们郎君护卫在内,向外戒备着他们,好似一旦他们有所妄动就要抽刀见血。
村人们不敢上前阻止,也不敢大声议论。
而采叶作为大榉的阿姊,周邈从她怀中抢走了幼弟,可在最初的惊怒后,看清他的动作,便强自镇静理智下来。
没有去做那抢夺幼弟身体的愚蠢行为。
随着周邈之后一串急切却有条理的施救行为,采叶甚至生出渺茫希望来——
周邈能得贵人赏识,衣锦还乡,当有常人不能及的能耐和见识,或许他能救回弟弟……
周邈和方岩配合默契,一直做着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
但都做了二十几组,时间也过去小半刻钟,仍不见溺水男童有醒过来。
周邈手上动作仍然规律适度,但额头上已经布满细汗。
因为溺水男童久久不醒的焦急,也因为做心肺复苏的体力消耗。
“……”采叶看着周邈的神色变化,幼弟久久
不见醒转。
渺茫希望聚起来的一股力,也渐渐泄下去。
榉儿本就……本就咽气了,又怎能奢想起死回生?
“咳。”
“咳。”
从来脊背挺直,此时却委顿瘫坐的采叶,敏锐地捕捉到了微弱却熟悉的咳声。
猛地立起上半身,手脚慌乱扑上前去!
“榉儿!”
支撑半身重量的手掌按在碎石上,却似感觉不到疼痛,满眼都只有微弱咳嗽的幼弟。
“活了!”
“竟然活了!”……
霎时,河边一片轰然惊声!
溺水男童醒转过来,渡过了第一个生死大关。
周邈紧绷的心神一松,一屁股往后一坐。
方岩也后退两步,离开男童身旁,站到周邈身后。
等稍微缓过一口气,周邈立即又道:“把小孩抬回去,好生照料罢。”
直到这时,周邈才意识到先前抱着溺水男童的女子,正是那个像豹子一样的采叶。
难怪他们方才用时下可说是惊世骇俗的施救方法,竟然没被愚昧家属哭喊制止。
是她的话,就很合理了。
一直不曾落泪的采叶,大悲大喜之下,这时终于是眼一红落下大颗泪珠来。
“谢过周郎君!多谢!”
跪抱着幼弟,感激地向周邈鞠躬颔首行礼道谢。
“不谢不谢!”周邈连连摆手。
又叮嘱道:“你弟弟他虽然闯过了生死大关,但之后的难关也难过,得好生照料才行。”
溺水后急救成功,恢复心跳呼吸,并不意味着就没有性命危险了。
之后或许会有的肺部感染、肺炎、肺水肿,进而呼吸衰竭,等等后遗症并发症,一个挺不过来也会丢了性命。
“多谢!”采叶又道了谢,就依言把幼弟背起准备回去。
“来日再携阿母及幼弟,登门拜谢周郎君。”
话音刚落,就已背着幼弟疾步离开远去。
小河边,村人为周邈竟能起死回生,救回一个死人而震惊不已,好似在看什么神通广大的仙人一样!
对这种狂热的眼神,周邈可
太敏感了!
不可!不可!
“这是咸阳城中流传的溺水后急救法,据说是仙使传授给宫廷医官,又流传到寻常人家的。”
周邈急中生智,扯起自己的大旗是脸不红心不跳。
“我在咸阳城中时,也习得了此法,今日能救回一条性命,真是承蒙仙使庇佑。”
周邈这番言行,俨然是仙使的拥趸了。
“原是仙使所传之法!”
“难怪难怪!仙使所传之法,能起死回生再正常不过了!”
“……哈哈,是啊是啊。”周邈掩饰着尬笑。
“方才你们也看了全程,对此溺水急救法想必已经有所掌握,我再给你们说一说其中诀窍及注意事项……”
以村人对仙使的推崇,以后遇见溺水者必会热衷用这个急救法,但就怕只围观了、没有上手过,学个半吊子去。
还是把诀窍和注意事项都传授清楚才放心。
周邈给围观的村人传授完溺水急救法,又倡议他们去教给更多村人。
等村人们都散去时,已是一刻多钟之后了。
急救前随手递给决明子的果茶冷饮,已不再冰凉沁爽。
不过经过一番紧张急救,骨头缝里的酸软困乏也消失无踪了。
虽然没有泡成水,但怎么不算是殊途同归呢?更何况还救下一条生命呢。
周邈简单在河里洗了把脸,洗了个手,手帕打湿拧水擦了擦,汗水粘黏之感稍去。
“走,回去罢。”
方岩几人听令跟上。
走到半路,周邈忽然想道:“家中有现成的青霉素吗?”
溺水后可能会出现的肺部感染、发热肺炎等病症,他也不知道青霉素是不是对症,但它作为抗生素总会有些用的吧?
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已不能有太多苛求。
别说是药三分毒,就是五分、七分毒,只要能救命也只能用。
方岩从以前就是周邈身边的‘大管家’,对他的东西了如指掌。
“有的。郎君库中一直备有新鲜的三管青霉素、三管大蒜素,以作急用。”
“现在的这一批,是四日前更换
的,无论是否开启使用,二十日后都将会再次更换。”
青霉素和大蒜素的密封存储条件有限,在精进之后,最佳保质期也只有一个月。
周邈虽然卸任仙使,隐居了起来,但从他隔三岔五就能给始皇陛下写信,并且能收到回信和‘快递’包裹,就知道待遇并没变差。
时常都能有南北瓜果尝鲜,山珍海味也没缺过。
另外跟在他身边的虽只有方岩几个,可在乱石村外,也布置了护卫的兵力。
但凡遇到危险,只要方岩他们能拖延一刻钟时间,就会有兵力支援到位,杜县县令曹参也将立时赶到。
所以周邈虽然一直没用到过青霉素,但他猜测应该是有备着的。
周邈沉吟一息,吩咐道:“回去后取了给人送去吧,万一之后肺脏感染、发热,也用得上。”
方岩:“是……”
“救人救到底嘛。”周邈解释道。
“?”方岩对郎君多此一举的解释稍有讶异,但郎君也言之有理。
“是。臣回去后就各取两管送去。”
给郎君各留下一管备用。
并侧头吩咐:“棉子,你稍后就骑马进城,再各取三管以备。”
棉子颔首,无声领命。
虽然郎君未必就在更换之前需要急用——便是急用也还各留有一管,但有备无患。
未必会急用,甚至是放着一轮又一轮地任其过期,但必须保证要有。
“……嗯,方岩还是你周到。”周邈除了夸赞,也无话可说了。
回到住处,方岩当即取了两管青霉素和大蒜素,送去村南大榉树下的人家。
“……记牢用法用量,过犹不及。”方岩把两管‘神药’交给采叶,又在对方眼泪直滚的病弱阿母拜谢之下,交代了用法。
“是,多谢。”采叶向送药的方岩行礼谢过,又道:“还请向周郎君带句谢,来日我们再登门拜谢。”
虽采叶不知道大蒜素和青霉素神药的珍贵,但她只看盛装的药瓶——小巧精致,细腻光滑,莹润玉白,便知不是寻常之物。
虽然药物贵重,难以回报,但幼弟性命于她们母女同样珍贵。
所以她选择受下恩
惠,来日再还。
还不完就以命相报,再不然来生结草衔环,总是要还上的。
“好生照料你幼弟罢,若能挺过三天,大约也就性命无虞了。”
纵观采叶今日言行,展露出来的性情,方岩终于抛开之前对她‘居心叵测’的偏见,提醒也安慰道。
当晚,溺水孩童大榉——采叶的幼弟,果然肺部被呛的水所污染,约莫感染成了肺炎,表现出来的症状反正是发热。
采叶根据用法用量,给用了半管,便止住了窜高的体温。
大概是大秦的林间山溪汇成的河水非常干净,这几天又没有下雨,河水清澈,没有冲刷混杂的泥沙,肺部里没呛多少污物。
因此就算没有肺部灌洗手术,也没有一系列对症的药物治疗,仅凭两管青霉素和大蒜素,在三天后的傍晚,大榉就稳定退烧了,人也完全清醒过来,还喝下一碗白粥。
“救回来了就好。”周邈也非常高兴欣慰。
又过了两天,采叶和她阿母,以及大好后能下地行走的幼弟大榉,果然带着谢礼,前来向周邈拜谢。
对乱石村的村人来说,她们带来的谢礼不可谓不重。
四条晾干的野味腊肉,两大袋山珍干蘑菇,三张鞣制好的皮毛,其中竟然还有一张熊皮!
不管是论数量,还是论价值,都能值两三匹布了!
要知道最开始改建咸阳城时,征召第一轮役夫的住宿补贴,也只有两匹布(仙缎)啊!
周邈:好实诚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不缺钱粮布匹,更不缺山珍海味。
那么道谢嘛,意思意思拿点谢礼,礼轻情意重,谢意到了也就是了。
他本来也没在意对方先前的拜谢之语,更没想着会收到多重的谢礼。
可结果!竟是扁担箩筐挑了几担,还请了锣鼓舞狮队(bushi!),郑重地给他送来谢礼。
看这样子,怕是把存下的家资都搬来了。
“……”
一番拜谢应酬后,周邈原本想把谢礼退回去,或者另用东西回礼补给她们的。
但忽然心中一动,就促狭地收下了全部谢礼,也没趁势说起回礼。
来嘛,他出力又出药救了她弟弟一命,她家送上厚重谢礼是理所应当,不回礼并不失礼。
“再次在此谢过周郎君。”
采叶阿母病病恹恹的,也不是个能顶事的当家人,所以几乎都是由采叶在应酬说话。
“……”周邈愣是没从对方神色中,瞧出半分肉疼不舍。
谢礼送上,也行礼拜谢过,今日之行也临近尾声。
采叶道:“救命之恩,难以相报……”
“?”周邈视线投过去。
“且待幼弟长成,周郎君凡有差遣,必以命相报!”
采叶说着,拍拍身侧幼弟的肩膀。
八岁男童大榉随即上前一步,郑重揖礼,言语坚定铿锵:“榉来日,必以命相报!”
“言重了言重了!”周邈连连摆手!
哈哈笑道:“今日既已送厚礼来谢过了,就不必再把这事挂在心上。”
方岩收回目光,心上掠过一丝狐疑:郎君似有遗憾之意?
可那似有如无的异样,怕是连本人都没意识到,风过无痕,方岩也没在意。
在这事之后,周邈的隐居生活再度回归平静。
他与乱石村的村人,与采叶一家再次回归到无甚密切交集的状态。
大约不同的是,在路上与采叶她们远远遇见时,对方会上前来打招呼。
遇到打猎、采野菜或从田里归来时,或许还会送上一只野鸡,一篮子山珍,或几根玉米棒子……
完全是对待恩人的尊敬姿态。
如此,又是几个月过去。
时间来到九月末。
因为去年十月初一大朝议时,始皇陛下下令自今年改历,今年的岁首正月就不再是十月了。
还要等两个月后的春一月,才是正月岁首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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