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我把自己上交秦始皇—— by鸦泉
鸦泉  发于:2024年0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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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邈又往东一指:“东边海上,有一个大岛叫琉球,可以做航海中转站。”
众人目光随之移向吴越以东,孤悬于外的椭圆上,那就当是琉球了。
“再往偏东北走,有一串岛链,在后世很是不肖!”
周邈瞄一眼始皇陛下,乐子人基因作祟。
熟悉周邈的众人暗自警惕,这个使坏的小表情,是要大放厥词了!
果不其然!
“据《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齐人徐巿(fú)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仙人居之。……于是遣徐巿发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求仙人。’①”
“当然我们都知道,秦始皇是被人骗了,世上根本没有仙人,也没有仙丹。”
时不时提醒始皇陛下,可别故态复萌,又想去求仙问道了!
嬴政:……
秦始皇的事,与朕嬴政有什么关系。
蒙恬: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然后呢然后呢?”蒙恬赶紧转移话题。
周邈本也就随口一提,闻言立即被带跑:“后来啊,传说徐巿率领三千童男童女出海,最后就到达了这岛上,繁衍出了一个小日子过得不错国。”
“当然,这只是戏说,多半当不得真。”
周邈回归正题:“不过那些岛上虽然多山地,少平原
,不是耕种的好地方。但多金银矿产啊!
这可以记下来,后辈子孙们缺金银筑钱币了,就可以去挖取金银矿。”
金银不比布匹、粮食,吃下去不能饱肚长肉——还会重金属中毒,穿身上不能蔽体御寒。
仅作为货币,本质上和一张纸没两样,但当个矿产储藏地,不也是很不错的吗?
嬴政盯住那串岛链,人群中的扶苏已默默记住了这个地方。
周邈又指向东北方:“从东北伸出去的那个半岛,后来有个名字叫高丽。再到后世,半岛南边的那个国家,很是欺师灭祖、忘恩负义!还说孔子是他们的,秦始皇也是他们的!”
嬴政侧目:“朕之祖先,源于黄帝之孙、颛顼的后裔女修,女修吞玄鸟卵,生子大业,大业娶少典部女华,女华生大费。大费便是秦之先祖。②”
“朕怎会是出自东北弹丸半岛之地?”
关乎皇帝血统,嬴政不由辩白几句。
周邈也是牙疼的模样,“别说了别说了,宇宙都是他们的!随他们去罢!”
“即使日后要防备其犯边入侵,可真到那时,大秦是否尚在都不一定。”
还是别操那份闲心了。
中原膏腴之地,总会有几只恶豺妄想吞食,胜败还得看自个儿。
再往西一指,“月氏以西,还有乌孙、大宛、大夏、安息、罗马等国,虽不及大秦强悍,但也是一方之主了。”
“后有汉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十三年后乃回,带回许多特产作物。
再往后又有开辟通往西域的丝绸之路,那是一条光耀历史的繁华商道。”
“所以像这种遥远的地方,或许也能与之开展贸易呢?”
李斯想到月氏王子如今就在咸阳,若是要经略西域……
周邈又遥遥往东一指,“在大秦隔洋相望的遥远大陆,那里是北美大陆,南边是南美大陆,美洲大陆上有玉米、红薯、土豆!”
“这三样作物,是闻名世界的高产作物!”
嬴政随着周邈的话,目光看向彼处,在大秦的疆土之外,还有那样广阔的大地与海洋。
还有多种多样的作物,更有举世闻名的高产作物。
邈素来是会泼人冷水的,“我送上惊喜,只是想让大家开眼看看世界。
知道海上没有仙人,陆上还有其他国家,大秦只是其中一个——虽然可能是最强的一个。”
“但强不强的,隔着山海路遥,也没甚干系。先把家门前这一亩三分地顾上,发展壮大,才能想想其他的。”
王绾真怕激起陛下的征服欲,去征服世界了。
“仙使所言极是,先图强己身为要,若届时尚有余力,未尝不可以羁縻之策,笼络控制当地土人,为大秦输送资财。”
“或开辟商道,西行西域,南行南洋,换来有用的物产。”
嬴政当然懂得,如今大秦尚且在危险边缘,他又怎会思图掠地。
“右丞相所言是老成之言。”
李斯则把目光放在地图本身,“那些穿行的线条是何意义?”
周邈思考要怎么解释经纬线,“现在有无‘经天纬地’这个词?”
李斯不愧是除了政治家外,还是写出《仓颉篇》六章的文学家和书法家。
“《左氏春秋》‘昭公二十八年’有云:经纬天地约文。”
“这个是比喻人的才智极大。”周邈换一个说法:“织物的纵线曰经,横线曰纬。所谓经纬线,是人类为度量方便而假设出来的辅助线。”
“这幅图上的经纬线之间,都是间隔三十度。”
“再细碎复杂的地理知识,我一时也不知从何讲起,李廷尉有兴趣再具体问我便是。”
作为统一度量衡的设计者,李斯还是有所了解的。
“图上两根经纬线之间,有何说法?”
周邈挑着说:“这幅地图上,两根纬线之间,距离相等。”
李斯:可估量南北距离。
“两根经线上,地方时相差一个时辰。”
李斯:东西有早迟之分。
“同一根经线上,在春分、秋分日这两天,同时看见太阳。”
“同一根纬线上,经线间的距离相等。”
李斯:可估量东西距离。
周邈说的简短,难免不甚精准,但已足够会意。
李斯就边听边思索着,在心中大概
判断咸阳到中南半岛的距离,燕齐之地到美洲大陆的距离,以及西域的距离和幅员辽阔。
虽仅是简化版世界地图,却足够大秦君臣第一次认识这个世界了。
现在的舆图,其实也没比地上这幅地图详细多少。
一样的画几条山脉,几条河而已。
至少周邈还用经纬线定位了大概距离,相比有些明明相隔遥远的两条山脉,却画成比邻而居,还稍微靠谱些。
“我给你们说,这幅世界地图是为了作画而平面铺展开的,并不是说我们生活的世界是‘天圆地平,中国居中’。
我们生活的世界,其实是一个球,类似于‘浑天’……”
嬴政从高台上下来。
大秦君臣们围到地图边上,仔细观察起来。
耳边听着周邈讲他们脚下的这个世界。
大秦君臣先是围着地图看,再是在地图上走来走去看。
等彻底研究过一遍地图,时候也差不多了。
场馆内的两万黔首,及中低阶文武百官已经入座,即将进行今天与民同乐最重要的一项——共赏歌舞节目。
“地图模印在砖块上,日久踩踏,便会被磨平,不复存在。”
王贲看着地图,作为武将攻城略地的本能驱使,让他对这幅地图爱之如宝,恨不能日夜观看。
怎能忍心被踩踏磨平呢?
“须得尽快将其拓印或临摹下来收藏,以防失传。”
王贲是真正爱不忍释啊,“仙使你怎么把地图模印在地砖上?直接画了献给陛下不好?”
周邈被问为什么,一愣才回答:“倒也没想那么多,就是想献给始皇陛下一幅世界地图,恰好广场地砖又能印花纹。”
“这不就顺理成章地,想到把世界地图印到砖面上,铺到广场地面上吗?”
“足够气派,足够特别。”
“为了保密,铺好之后,我还借口说养护砖面,在上面铺上蓬草,只等昨晚宵禁前才揭开清扫呢!”
相对来说,除周邈之外,王贲是这群人中最耿直的一个。
就像此时,就直话直说道:“可是把与舆图一样的地图就这样铺在大庭广众之下,
不太妥当吧。”
周邈嘴巴一张:“这能泄露什么?怎么就……”
王绾也正欲开口,李斯反而先反驳王贲道:“有何不妥当?这地图上一没有兵力部署,二没有关隘城防,只有天生的山脉江河,没有这图别人就不知道了?”
“叫人看了这幅图,就能百战百胜了?”
周邈:抢我的话了。
“况且,将这幅图留于此地,若有识之士见到,或许会吸引到野才遗贤也未可知。”
周邈看着为自己开脱的李斯,有些迷糊:之前不是还给他挖坑和始皇陛下一起揭牌?这会儿就帮他说话了?
不是很懂你们人精。
嬴政不欲多耽搁时间,一锤定音:“派人将此地图拓印收藏,另外若想随时观看钻研,便前来临摹回去。”
“此幅地图,不做处理,也不做围挡,全凭世人观看。只是在旁边以草席一类铺作地毯,对行人进行引导,尽量少践踏此幅地图。”
还未领军上郡,蒙恬便还是咸阳内史,这也是职责范围内:“喏。”
王绾蹲身抠了抠砖面的花纹线条,站起来道:“这地砖毕竟是神兽烧制,坚硬细腻如石,三五十年,磨灭不掉上面的花纹。”
毕竟偌大广场,又非必经之路的小道,不会有人专门盯着花纹去踩踏。
就好比一幅画落在前方脚下,多数人都会绕道,而不是特意从上面踩过。
至于百十年后,日晒雨淋,终将难免模糊。
此事既定,嬴政先是对周邈说:“这个新年惊喜,朕很喜欢,谢谢。”
“啊,啊吧,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周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
#始皇陛下说很喜欢新年惊喜还给他说谢谢啊啊啊!#
“时候已到,入场。”嬴政当先一步,往场馆的南入口走去。
周邈及三公九卿们赶紧跟上。
黔首们自西入口进,嬴政一行自南入口进。
进入后正好抵达场馆中隔出来的‘后台’。
早已有礼官、宦者及相关官吏,在此等候。
忙迎上前禀道:“场馆中,早在三日前由内史率咸阳卫兵
、武城候率宫殿卫士,及少尉所在宫门守卫,各择二百名,前后三轮搜检,确认并无不妥。”
“而后闭馆直至今早,开馆前,又各自另选二百名兵士,对场馆中进行三轮搜检。”
三支队伍,对场馆进行交叉搜检,互相监督检举,已是最谨慎的搜检了。
安全无虞。
“刚才黔首及文武百官入场前,又在入口处进行了搜检,皆无不妥。”
层层搜检,安全做得很到位。
周邈心中暗暗点头。
“如今场馆中已经入座完毕,只等陛下、仙使及众上卿出场,歌舞便可开场。”
嬴政也不拖沓,“即刻开场。”
一旁候着的礼官道:“请仙使及众上卿东面就座。”
“请陛下登上高台,向百官及黔首道新年贺词,并宣布歌舞开场。”
嬴政颔首:“可。”
于是周邈等人从东方通道入席就座,在这一片区域看台,除他们外,坐的皆是武士卫兵。
而嬴政稍候片刻,等众人皆入座后,才登上高台。
在始皇帝站上高台那一刻,礼官高声:“起!”
起字响彻场馆,众人应声起立,站着恭听始皇帝道新年贺词。
“时二十七年岁首,金风卷云……万象更新,升祺骈福,欢贺新禧。”
接着宣布歌舞开场,万民同乐。
嬴政退下高台,不一会儿就出现在周邈等人所在看台,入座虚位以待的最尊席位。
台上开场,最先是一首歌赋。
钟磬丝竹之音渐起……
周邈此时只觉他的耳朵,像是要羽化升仙了一样!
虽然不是后世流行的音乐,但好的音乐是不分古今的,真的好听!
李斯排的节目有两把刷子!
但同时:“不愧是基建系统设计的场馆,能让高台上的乐声传到听众耳中时,清楚明白不损分毫。”
“而且观察场馆构造,每一排看台距离高台的距离都是相等的,而每一列的看台前后也绝不会遮挡。”
王贲接话最快:“确实巧夺天工,非凡人所能及也。”
周邈接话:“
对,反正我这个半吊子建筑学子,是设计不出如此精巧的场馆的。”
其实周邈没有别的意思,但王贲一听:是不是戳到仙使的痛处了?仙使是不是更生气了?
李斯心底翻白眼:啧,半斤对八两。
周邈全身心投入欣赏歌舞,王贲没一会儿也抛过这一茬。
节目不多,总共才十二个,算上换场间隙,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
但周邈却听得过瘾极了!
观馆中黔首的模样,也是从没听过这等宫廷歌舞雅乐的,神情与仙使周邈是如出一辙,如痴如醉。
与民同乐目标完美达成,李斯也满意了。
歌舞结束,嬴政率先起身,周邈等人跟上,重新回到后台。
已有将领在此等候,立即禀道:“陛下,场馆外车驾已经就绪。”
嬴政再次带头从南出入口出去,登上正停在门口的舆车。
六马拉舆车驶走,周邈的四马拉车驾紧随驶来,也利落地登上马车。
后面的三公九卿和百官,又各有车马或步行跟随。
车驾从场馆外驶出,沿着来时的路朝章台宫驶回去。
周邈只等端正(跪)坐在车上后,才猛然惊觉:
他就说怎么歌舞节目看得那么沉迷呢,是因为坐的舒服!
场馆中的座椅安置在台阶上,相当于离地的高脚椅了。
以前他不讲礼仪,坐没坐姿,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还不觉得如何,今天拘于场合,正(跪)坐在车中才发觉其中辛酸啊!
记上记上——
等忙完这几天了,就做两套高脚家具出来,一套留着自用,一套分享给始皇陛下!

车队就在夹道欢呼声中,原路返回了宫中。
另一边,歌舞结束,黔首在场内等到始皇帝车驾离开,才被引导离场。
张良等人也随着人流从场馆出来。
因为早晨的突然明悟,张良情绪低迷。
走出场馆,来到宽阔平坦的广场,在看见前面有幅图画时,下意识地便从旁边避行。
经过时,目光不经意从图画上扫过。
心中升起一股熟悉感。
初时不以为意,只等路过了巨幅图案,张良陡然止步。
猛地回头看去,霎时瞳孔收紧:这巨幅图画上,落字‘秦’的地方,岂不正是九州所在?
这幅巨大图画,赫然是九州舆图!
不,只是东部的一小块是,上面山脉、河流,与九州舆图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只有东部一小块、秦之所在是九州,那么在秦之外呢?
秦之外的广阔疆土,之西有西域,之东是汪洋……
张良心中已有所明悟。
在九州中部,张良估计出了故国的位置。
但心中却陡然一震——
韩在七国之中国土最小,放于九州之中,弹丸之地而已。
再将目光抽离得更长远,放眼这一巨幅舆图之上,故国之小,正如沧海一粟。
“子房?怎不走了?”韩成见张良落后,转身唤道。
张良抬脚跟上,“这就来了。”
十月初三日,新年第三天。
咸阳市一早开市。
改建后的咸阳市,青砖铺地,整洁宽敞。
市中步行街道两旁,是溜直排开的砖瓦房屋。
整排房屋被隔出规整方正的商铺,一溜排开,整齐养眼。
在街道上空,从两排房屋的屋顶,已经拉上了根根绳索,索上密密地悬挂花灯。
花灯各形各状,有四时花朵,肥美锦鱼,憨态小兽,狮虎猛兽,还有人像画等等。
色彩鲜亮,惟妙惟肖,还未点灯,
就已经足够好看,引得市中黔首尽皆仰脖。
“欢庆岁首,喜迎新年!草鞋大降价!”
“屠狗迎新,鲜肉惠促!”
“仙使所赐粟米,速速抢购!”
市中商贩吆喝声此起彼伏,黔首们上前问价,发现果然要比平日实惠。
当即趁机抢购囤货!
粟米、大豆、细面粉等米面粮食,狗肉、羊肉、豆芽等肉食菜蔬,以及草鞋、布匹、袜子头巾等衣裳鞋袜,还有饼饵、蒸饼、干枣等小食……
虽不算琳琅满目,却也应有尽有。
并不乏心思活络者,趁机出来赚点小钱,也能为家中换购回所需之物。
市中还有许多娱乐项目,如博戏,歌舞,绝活把戏等,摊前不缺围观者。
若表演得好,赢得一片喝彩声的同时,也能收到不少打赏。
豪气者扔一枚钱,寻常者往陶罐中抓一小把豆子、粟米或麦子都有。
等表演者回到家中或落脚处,半两钱能够花用,陶罐中的粮食也不必分拣,淘洗干净直接一锅煮成粥,也是饱腹好口粮。
咸阳市早间开市,市中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但也并非所有咸阳黔首,都去了咸阳市——改建后的咸阳市尽管宽敞,横纵各六条步行街道,市中更有大片空旷广场,却也容不下百万人数之多。
不是人人都爱游逛购物,大部分人还是在家中。
或者在咸阳城中逛一逛,又或者趁此空闲时机去探亲访友。
因此,当下午日昳时分,章台街上的高台处有动静时。
不在少数的咸阳黔首,都于第一时间发觉了。
“章台街上的登仙台,附近有卫兵出动,已经将附近圈围起来了!”
——登仙台,显然又是咸阳民间自发兴起的称呼。
“登仙台下也有人来往准备,还烧起了熔炉!”
“莫不是今晚登仙台有典礼集会?”
“多半是了!我这就快快回去告诉左邻右舍,带着父母妻儿早早去占位!”
章台街上登仙台稍晚或有典礼集会的消息,在咸阳城不胫而走,越来越多的黔首得到消息赶来。
对此,早在周邈找到蒙恬寻求帮助,而蒙恬又得到嬴政允准后,就已经有所安排。
并不仅仅是额外调兵二百,对高台下各点进行看守。
只是其他的准备,都是咸阳内史应尽的戍卫治安之责。
黄昏时分,章台宫。
即使岁首三天欢庆,除了大朝贺那一日,嬴政依旧是每天处理半石奏章。
——另半石都变成了纸质奏章。不占多少重量,但工作量不减。
“始皇陛下,好不容易过年呢,我们出去逛夜市吧!”
周邈已经在这磨了一会儿了。
嬴政在最后一本奏章上,批复:善。
搁下毛笔,合上奏章,叠放在一摞奏章顶层:“可。”
“好耶!”周邈第一层目的达成,欢呼出声!
“蒙府令,赶紧安排车驾,不用麻烦,我和陛下同乘一车就行!”
蒙毅看向陛下,后者微微颔首,“好,仙使且稍等。”
在蒙毅去做准备时,嬴政起身,走出殿外。
来到殿前广场上,进行每日晚间的散步活动。
就像每日批复定量奏章一样,嬴政真正把‘锻炼保养得长寿’刻在了日常中。
将将散步完一圈,蒙毅已经驾驶四马拉的车驾过来了。
仅是日常出行,就乘坐驷马拉车。
嬴政率先一步跨出,登上马车。
周邈也不是第一次与始皇陛下同乘一车,不用人拉或扶。
自己就踩着阶梯凳,两步登上了车。
#始皇陛下腿长一米三!#
#又是羡慕始皇陛下大长腿的一天!#
周邈登车后,蒙毅驾车行驶起来。
车驾宽敞,车厢内部犹如一个小房间。
嬴政坐于厢中上位,松懈了礼仪,胳膊松弛地搭于膝上。
可整个人气势却更强横了,犹如假寐的苍龙。
周邈侧向坐着,时不时扭身,探头从窗格里往外看,时刻关注行进路程。
等到要出章台宫大门时,周邈倏地起身钻出车厢,来到车辕横木上,凑到驾车的蒙毅身边。
压低声音道:“蒙府
令,待会儿出门后直行,去章台街高台,别转去咸阳市了。”
蒙毅迟疑,也气声道:“这不好吧?”
眼看就要驶出大门了,周邈急得差点跺脚:“好的好的!你大兄也知道的,肯定没问题!”
蒙毅还是迟疑,偏头余光扫向车厢。
“那行,你先回去坐着。”蒙毅回正头部,答应下来。
此时车驾驶出大门,周邈见蒙毅没有转向的意思,才放心地又缩回车厢坐下。
嘿嘿地笑着对看过来的始皇陛下道:“嘿嘿,和蒙府令交代一句,让行得稳当些。”
嬴政默然不语。
蒙毅:有进步,借口找得像模像样了。
就是咸阳道路改建后,路面平整得很,用不着多叮嘱,也会行得很稳当。
而且转没转向,你自己坐在里面感觉不到吗?
总而言之,车驾顺利地驶到了章台街高台外。
高台附近下面空地已经被圈围起来,除里面几个穿戴包裹严实的人外,并不允许靠近。
等车驾停住时,周邈迫不及待哧溜一下就钻出了车厢。
等嬴政不慌不忙从车厢出来时,外面天色已黑。
他刚在车辕上直身抬头,眼前就轰地炸亮。
三丈高台之上,“哗!”地一下,绽开一簇火树银花!
三丈多高的金色火花,在夜空中绽放,如陨星般自高天陨落而漫天划过,又似九天花火洒落人间!
在第一簇绽放之后,紧接着第二簇,第三簇,又多簇同时绽放!
如天女散花,如漫天星子,又如莹花遍地。
千姿百态、绚丽夺目,炫目绽放,美得震撼人心。
如梦似幻,不似人间之景……
嬴政立于车辕上,瞳孔中倒映着金红炫目、如梦似幻,绚烂绽开的朵朵火花。
面容在明明灭灭的焰火中,辨不清是何神情。
但总归没有怒意的,夜风中传来的声音颇为温和:“这就是惊喜之二了?”
显而易见,始皇陛下没有漏过昨天送惊喜时的说辞:惊喜之一
有惊喜之一,自然就有惊喜之二。
嬴政侧头去看,便见王绾李斯
一干人等早已在此,周边布防也严密妥当。
王绾等人从高台上绚丽的火花上收回视线,向车辕上的嬴政揖礼:“见过陛下。”
嬴政手臂平伸,示意免礼。
又把目光移回高台方向:“且看惊喜。”
“对,这就是另一个惊喜了!”
大秦君臣一边观看高台上的梦幻绚丽之景,一边听周邈嘚啵嘚啵开讲——
“我们过新年的时候,都会放烟花庆祝。有的自家买来放,禁放烟花的地方也会有、官府组织燃放。
五颜六色的烟花绽放时,比眼前的还要更绚丽梦幻!”
“烟花我是真不会做,但我会民间大型传统焰火——打铁花啊!”
周邈声音里不无小得意。
接着开始讲他会打铁花的历程:“我以前奔着非遗项目——打铁花,去了河南确山县旅游,现场观看了打铁花,神秘惊险非常好看!”
“感兴趣之下,找了门道,亲身上手体验了一回。虽然打出的铁花很小,但步骤算是知道了。”
周邈具体讲道:“工具主要就是熔炉和大风匣,原料也就是生铁、焦炭和木屑,取材简易,操作简便。”
“原理也简单,就是用木板击打铁汁和木屑混合物,最后在空中绽放出四处辐射的火花。”
蒙恬闻言,诧异道:“原来是铁汁四洒绽放出的火花?还以为是仙使的神通呢。”
周邈:他有没有神通,你们不知道吗?
但是,“如果真要说,那这也算是神通了。”
嗯,炼盐、劁猪、点豆腐都被叫作神通了,打铁花又怎么不算神通呢?
李斯看着前所未见的绚烂焰火,在夜色中更显绚目多彩。
好奇道:“具体是如何打的?”
周邈此时是自豪的,闻言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表演打铁花的十二个隶臣手中,平端一根宽约三至五寸、长约两尺的大头木板。在木板前端绑个陶勺,勺里盛放一撮锯末,锯末压成鸟窝状。”
“在旁边熔炉的伙伴,往锯末上倾倒一小勺通红的铁水后,锯末便立即燃烧;
打铁花的隶臣平端木板,快速跑出几步,把木板上铁水和燃烧的木屑扬抛出去;
又飞速用木板猛烈击打空中下落的铁水和燃烧着的木屑,将它们打散在空中。”
“如此,就能盛开成一片火树银花了!”
打铁花始于北宋,盛于明清,多流传于黄河中下游地区。
虽然惊险,但科技含量不高,北宋能行,秦朝当然也能行。
“虽然时间紧,但有蒙内史帮忙,也找到了胆大愿意学的十几个隶臣。先穿着湿衣服防止烫伤和衣服着火,私下秘密练习了四五日,掌握技艺后再光着膀子练习两日。
就有了今晚那些隶臣光着膀子,现在呈现出的效果。”
根据击打力度、方向,以及风向,使每一簇火树银花,都是独一无二的、多姿多彩的。
“甚至还能耍花活。”
周邈正说着,高台上的铁花就已经由单纯地绽放,变换了形态。
先是一个个旋转的圆圈,再又变成蜿蜒的游龙。
“哇!”
此时从章台街另一端,传来观看焰火的咸阳黔首们,阵阵高呼喝彩。
在公元前二百多年的秦人眼中,这种焰火无疑是好看的,甚至近乎神迹了!
李斯目不转睛看着焰火,口中道:“那些隶臣当然愿意学。”
“且不说是仙使差遣,只说学会后,他们这辈子及至子子孙孙,都不会缺一口饱饭吃了。”
即使不刻意宣扬打铁花神通,是授自仙使。
这样灿烂夺目、神秘绚丽的焰火表演,只要在夜晚演上一场,就不用愁没人找上他们表演了。
周邈没觉得有多了不得,“人家愿意学习,又刻苦训练,不因铁水溅到烫伤而退却。短短七日就练出这样的手艺,能够赚碗饭吃,都是他们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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