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夫君以后—— by鹿燃
鹿燃  发于:2024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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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秦葶有些不适,她不大想接受,瞧着她脸色一变,小双在秦葶将话说出来之前便先一步堵了她的嘴,“别说你用不着,皇上放你出来,也不是为了让你过苦日子的,而且你现在有了身子,你就算不想自己,也得想想肚子里的这个。皇上不是说,待你生下来养好了身子,想去哪里便去哪吗,可在这之前的一年,你得听我的,我想怎么照顾你是我的事。”
“知道了。”秦葶笑笑,也不再此事上推脱。
“这园子我可是找了好几天才找到这么满意的,你见了也一定喜欢,我陪你转转。”小双拉起秦葶的手,便朝前走。
还未及深,且粗瞧了这精致的院落,便觉着欢喜,“这园子很贵吧?”
“管他呢,都是冷长?????清的钱,”小双一顿,巧妙的秦葶打着马虎眼,“若不是因着你的缘故,他哪里有机会娶到我啊,就当是他的谢礼了。”
......
多日不曾踏足宸琅殿的人终在秦葶离去之后现身殿前。
上夜提灯,宸琅殿亦起了灯火,只是不知为何,今日犹显清冷。
何呈奕未走廊下,而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院中积雪独自在月光下徐徐前行。
正殿门关的严实,里面暗着无人掌灯,唯有檐下单薄的光亮。
他独立于门前良久,直到秋叶提着灯火遥遥而过。
直到走的近了秋叶才认出他,忙福身见礼道:“奴婢秋叶见过陛下,陛下怎的这个时辰过来了。”
何呈奕不作声,秋叶自一侧借着手里的灯笼光亮小心打量着何呈奕的神色。
“当殿门打开。”他于冷风中说道。
秋叶无二话,轻步上前,推开宸琅殿的大门,熟练的寻到烛台,燃了灯烛火。
烛火一起,染了满室的暖意。
何呈意大步上阶,不过是一日之隔,可这宸琅殿眼下却陌生的紧。
似空了许久一般,毫无生气。
秋叶取了碳盆过来,往里摆了几块松碳燃上,“奴婢加了几块碳,一会儿殿中便暖和了。”
对旁声何呈奕充耳不闻,径直入了内室,窗下小几上还摆着前两日秦葶看过的话本子和那盆蓬莱松。
一应都没变过。
屋内凉的似冰窖一般,每走一步,何呈奕几乎听得见自己脚步的回音。
他肩膀垂下,坐上窗边小榻,曾几何时秦葶正是最喜坐在此地看话本子。
秋叶般动碳盆进屋来,细微声响惹了他的注意,良久他才终于问起:“今日她离开时,可留下什么话?”
将碳盆好生搁下,秋叶这才直起身子回道:“回陛下,娘娘走时......没留下什么话。”
听到此,何呈奕先是一怔,而后自嘲笑起,似不甘心,便又问一句,“什么话都没留下?”
秋叶知他想问的是什么,可既没有,也不能犯了欺君之罪,也只能硬着头皮实话实道:“回陛下,娘娘当真没留下什么话,奴婢送她行至长道,小双姑娘便接着她离开了。”
“走时,她可开心?”他哑着嗓子又问。
秋叶犹豫一阵,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奴婢愚笨,没瞧出娘娘开心与否。”
秋叶当初是御前行走的人精,若她当真愚笨,何呈奕当初又怎会差她来照顾秦葶。
这般说,便是委婉的告诉他答案,何呈奕如何不知。
他手指轻摆:“下去吧。”
秋叶得令,轻步退出殿内。
偌大的宸琅殿此下又只剩下何呈奕一个。
静坐良久,他自小榻上站起身来,环顾四周,与先前无甚变化,妆台抽屉里的首饰一应摆放整齐,拔步床前小柜中的小虎头鞋和小肚兜也不见了踪迹。
打开檀木的衣柜,仍旧是那些衣裙,她甚至没有多带走一身。
目光触到柜中角落,那抹乌蓝色入了他的眼。
作者有话说:
第 124 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分别第一天
秦葶不在的两年里, 何呈奕夜夜将这乌蓝色的短袍穿在身上,彼时他自欺欺人的当她还在。
直到后来自南州将秦葶带回京中,他便将这东西塞到宸琅殿中放好, 再没穿过,而今再见,心下唏嘘不已。
只是不知, 前面衣襟处何时多了一道似蜈蚣的缝补。
这针线不难见是秦葶的手艺。
似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口猛扎了一下。
秦葶没有带走这宫里多余的东西,她甚至带了小娃娃虎头鞋和小肚兜,单将他何呈奕留在了这里。
她,不要他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自小,自他决定不顾一切的活下来那刻起, 何呈奕便懂,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便是眼泪。
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哭是何时。
直到有两滴泪珠子打在他手上所持乌蓝短袍之上, 绽开两点深色的水渍, 他才后知后觉。
颤抖着指尖儿触上自己眼睑,一指湿润。
他独于殿中突然放声大笑出声来,连带着肩头也一齐跟着颤抖。
他笑自己终是输在了秦葶身上。
人去殿空,秦葶离开时甚至没有半分犹豫, 本以为她或是冷静下来会改变心意, 到底还是他太小看秦葶了。
此去,便知是永别。
就算是他将心捧上去, 她也不会接受, 更不会稀罕。
正如她所言,真心也只有一次, 她付出过, 便再没了。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只是觉得疼,疼的他几乎站立不住。
甚至他不敢去想,往后若没了秦葶的日子该如何自己独活。
独于殿中大口大口喘着气,寂静的殿中有了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齐林找遍各处都没见着他人影,果不其然,他还是来这了。
“陛下,蜀州那边来了急报,说是任桓征要......造反......”齐林几乎是扑跪入殿。
不难听出他语气急迫,吓的连声都带着颤。
蜀州之地特别,若平定还好,若有人告起反来,很是棘手。
相比齐林的惶恐,何呈奕反而冷静的多,似根本没将此事当成多大的麻烦。
齐林的这一声,好似一下子将何呈奕自过往的痛楚中拉扯回现实当中。
他仍是那个高高在上,冷静无情的帝王。
不紧不慢将手中衣衫叠起,重新搁到一旁,良久才问:“何时的事?”
“回陛下,是蜀州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口信,除此之外还有一封密信。”
“让冷长清进宫,去华宵殿。”他道。
“是。”齐林应下,急急出门派人送信。
不多时,冷长清入宫时,何呈奕已经将蜀州送来的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见了他一身寒气的赶来,何呈奕眼也不曾抬过,只将密信拍在桌上,“你过来瞧瞧。”
冷长清双手将信接过,粗略看过一回便拧起了眉头,书信是当初朝廷派往蜀州协助任桓征的游击将军所写,信中大意,说是有一日任桓征收了自京去的一封书信,醉酒时大发雷霆,扬言要上京斩杀何呈奕云云。
“任桓征当真放肆,胆敢在军中大放厥词,对皇上不敬,当真狂妄!”冷长清一甩衣袖,自是气急。
只听金椅上的人冷笑一声,而后抬眼,这一眼将冷长清吓了一跳,只瞧他眼底晕红,脸亦不是好颜色,说不出的诡异神态。
“朕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日,倒不想竟来的这样快,任桓征果真沉不住气。”
“你猜,他是为何缘故想要造反?”
冷长清是何呈奕的心腹,自是一通眼神便晓七八,索性不遮掩,直言道:“密信中提到京中有书信过去,任桓征又是因得这封书信的缘故才会如此,臣想,多半是因为任妙彤一事。”
当初因是用人之际,为了稳住任桓征,任妙彤早死于宫禁之事一直密而不发,如今却千里迢迢飘到蜀州去,可见问题出在了宫里。
这个人分明是想借着蜀州才刚平定之际挑起朝廷和任桓征之间的斗争。
不知为何,秦葶的话一下子回响在何呈奕的耳畔。
关于这禁宫里的一切。
这宫里不干净,处处伏着杀机,尽管一切都在他何呈奕的权控之下,仍有漏网之鱼。
这鱼透过他的指缝在暗处做乱,他却也不能事事最先知晓,更何况是秦葶呢。
若来危险,恰遇他未察觉,那秦葶岂不是只有等死的份儿。
“怪不得她千方百计的要离开。”他心暗道。
唇角泛起苦意。
眼下无心顾及旁他,他只能将自己的思绪暂且拉到政事上来。
面对这么大的动荡仍是淡然,面不改色,“冷卿对此事怎么看?”
“若此封密信为真,眼下是先要查清与任桓征互通书信的是何人,而后趁着任桓征尚未起势,先下手为强,以免日后成了心头大患。”
对此何呈奕不以为然,他轻摇头,“若任桓征当真是因为任妙彤一事,那么这个与他通信之人,便是后宫里的人,当初事情闹的不小,朕命人严守口风,可宫里哪有事真的能藏得住。这个告密的人,定然也是恨朕入骨,否则又怎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任桓征此人,不管他是不是想要造反,他胆敢辱骂朕,他的命就经丢了一半了。”
他指尖儿轻轻一敲桌面,“为今之计,是先将宫里的那个人揪出来,至于任桓征,朕反而不急。且看他近日在蜀州有何动静。”
冷长清不免担忧,“陛下,任桓征自从占了蜀州,无视朝廷召令,亦无视您的旨意,不仅苛待降将,且对他们多加侮辱,随意砍杀,还命手底下的人在各城随意抢掠......这样的人,会坏朝廷名声不说,只怕是早有反心。这般狂妄之辈,您何不先下手为强?”
“正是因为他狂妄,朕才觉得他无脑,”何呈奕轻笑起来,“你以为赵镜之安居蜀州这么多年,凭的仅是自己吗,更是他手底下的那群精兵良将,朕已经下?????令降将不杀,赵镜之已死,他手底下的人早就归顺朝廷,朕也有旨意善待,是任桓征对他们动私刑而已。”
话只说一半,冷长清却明白了何呈奕的用意,不免猜道:“难道陛下是想,等到那些降将忍无可忍之际.......”
“冷卿,朕只问你,若怎么都是个死,你会选择任人侮辱,还是选择拿起武器再拼杀一次?”
何呈奕坐直身子,又道:“那些人忍无可忍之际,就是任桓征的死期。他这时候选择和朕做对,蠢到发止。”
思由此,冷长清这才恍然,怪不得,明知任桓征有忤逆之心,他却一直不急不慌的,原是有些打算。
只不过是在等一个机会而已。
“陛下圣明。”冷长清松了一口气,“陛下当真对任何事都运筹帷幄,臣不得及。”
“运筹帷幄?”金椅上的何呈奕是被这几个字刺到心口,他抬起眼皮,眼底由方才的自信光彩变成黯然,“朕不这么觉得,朕谁都制得住,可秦葶是个例外。”
一提秦葶,冷长清亦突然变得哑口无言。
殿中沉寂,只听何呈奕突然问:“她可安顿好了?”
“回陛下,小双给她买下了一处宅子,就在......”
“不必说了,”冷长清的话未说完便被何呈奕打断,“朕不想知道她在哪,只要一点,她能平安就好。”
他怕的是,他若知道秦葶住在何处,他会忍不住去寻她。
若真的见了她的面,他亦不敢保证会不会再将秦葶硬带回来。
若是那样,便是他食言,保不齐秦葶对他的恨意会再加上一层。
“伺候她的人,都可靠吗?”何呈奕转了话题,问起旁的。
“是,”冷长清道,“都是臣府里的人,每个都是底细干净。”
冷长清办事何呈奕是放心的,他点点头,“这便好。”
此刻,冷长清终才回味起,为何今日看着何呈奕的脸色有些诡异,亦知眼底的红意是从何而来。
斟酌良久,才终于问起:“陛下当真要放弃秦葶了?”
何呈奕听不得秦葶的名字,浅听一耳,心口便发堵,这感觉与他以为秦葶死了的那两年何其相似,他本以为他熬到头了,哪知现在其实才是开始。
勉强扯起一丝尴尬的笑意,却是比哭还要难看,“不是朕要放弃她,是她不要朕了......”
“你知道吗,她甚至厌恶朕的孩子,她宁可抛出性命去,也不愿意要朕的孩子。朕不想让她死,也不想让孩子死。”
所以他乐意将所有都担下,至少秦葶是活着的,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
冷长清不晓得该如何安慰他才是,也只能默不作声。
“嘀嗒”“嘀嗒”两声轻响,两颗圆豆子般大小的珠红色十分对称的落在他面前翻开的折页上,与他素日批择时所用的朱砂颜色相近。
他还未反应过来,便又是两滴落下,与先前两那滴重叠在一起,何呈奕这才抬手摸向自己的鼻子,满指的湿红。
瞧着漫在指上的血色,何呈奕似没有反应般愣坐在那里。
直到冷长清抬眼,瞧着鼻下一片血色模糊,大惊失色,高唤了一声:“陛下!”
作者有话说:
实在是抱歉,我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发包赔罪,在的说一下。
第 125 章

直到听到这声唤, 何呈奕才似自梦中乍醒,茫然看向奔过来的冷长清。
心下还想着,不过是鼻流而已, 又能如何,才要起身,便觉身形一晃, 整个人倒了下去。
好似只是睡了一觉,又好似过了漫长的半生,何呈奕听到殿中似有许多人说话声,让他觉着心不得静,厌烦的狠。
明明想睁眼,却还是强忍着弃了。
太医刚刚给何呈奕把过脉, 冷长清一直候在殿外,一见齐林随着太医过来便忙问何呈奕的病况。
太医颔首道:“冷大人莫急, 圣上这是留馈之症, 有心火过盛,加上这疲劳过度,暂时没什么危险,只不过需要好生调养才是。”
“疲劳过度?”冷长清细想眼下, 边关战事还算安稳, 就算任桓征在蜀州起事也对我朝造不成任何威胁,他又何故这般。
他将目光投在齐林身上, 齐林这才道:“冷大人, 皇上自来夜里便很难入眠,用了很多安神养补的汤药都没什么效果, 加上宫里......”
齐林未再敢说下去, 有意忽略了那个名字, 但说者不言听者也懂,稍顿一下他才又接着说道:“皇上近日少眠,时常独自一人撑熬到天亮,困倦了就在椅子上歪一会儿。”
冷长清这才晓得前因后果。
虽外敌无危,可秦葶走了,这便是心病。
加上他自小心思重,被何成灼贬为庶人之后以防有人会暗害他,就连夜里睡觉也睁着一只眼,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习惯,再想安然入眠,已是难上加难。
待殿里人走的差不多了,何呈奕这才睁开眼。
鼻血已经止住了,身上沉的厉害,不过的确是好久都没睡过这么久了。
他撑着胳膊起身,头晕的厉害,伴着一股强烈的恶心之感袭来,他又重重仰倒下去,,眼前晕黑一片,很快又消散下去。
他甚至想,不如就这样死了,或是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那样他便不必再面对这漫世的冷漠。
......
年关将至,秦葶的肚子也不似先前那般平坦,已经有些显怀,不过除了照比先前腰粗了一圈,其余没有太大变化。
初来小宅时过的也不安稳,生怕何呈奕哪日反悔将她带回去,可随着时日一长,一直没有人来打扰她,渐渐秦葶也便将心放下,每日守着这小宅过自己的日子。
如意坊住的都是读书人,偶尔出去碰见左邻右舍还会互相问安,容形斯文,相处有道。
小双白日里便去她叔叔的铺子里帮忙,下午不忙便回来照顾秦葶,与她吃住一处。
秦葶近日身上懒散起的晚,她一醒来,肚子便觉着饿了,翻了个身便闻到一股饭香气。
每隔一会儿小双便过来瞧看她醒了没,一瞧她自床上坐起,小双便催促道:“姑奶奶你可真能睡,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起,你不吃饭了?”
秦葶揉了揉睡的有些发肿的双眼,一闻饭香她就饿了,“你今日怎么没去铺子?”
“就要过年了,我想着备下点东西,带你出去转转。”
一提此,秦葶便来了兴致,她从前来到京城过的狼狈,后入行宫,还当真没怎么好生在京城里生活过,细想起来,到了小宅这么久了,也没出去买过什么东西。
小双将洗漱一应给她备好,二人用过早饭便齐齐出了门去。
秦葶穿的严实,挎着小双的胳膊,两个人一路慢行。
街上热闹非凡,一片纸红挂绿,卖的玩意新奇,许多糖仁干果,年节气氛浓烈。
小双身子在前,为秦葶开路,生怕她被来往行人撞了,她本就不显怀,加上冬日里穿的厚重,更加瞧看不出她是个有身子的孕妇。
一上了街,秦葶一双眼珠子便不够用,哪哪都瞧看不够。
若是从前在村子里,混了一年到头,也仅勉强填饱肚子,哪里还有多余的银钱供她出来上街买东西。
乍一想到从前的那些苦日子,明明已经远离,却又好似仍在眼前,时不时的在她眼前闪动两下,过去不光是那些难捱的苦,还有何呈奕。
而今便不同了,虽她什么东西都没带出来,可秦葶心里清楚,何呈奕也不会让她再过苦日子。
但既已决定离开他,往后便要为自己想个生计,不必再依靠任何人,得活的堂堂正正。
虽说再不显怀,可肚子里也多了一个,没逛上多久秦葶便觉着累,小双便带着她去茶楼吃点心,如今小双的日子也好过起来,再不似从前那般需得省吃俭用,花银子连眼都不眨。
大包小包的放置一旁,堆的似小山一般。
还未等秦葶感叹,小双便先叹道:“谁能想到,前几年咱们两个还在山里摘榆钱呢!”
秦葶细呷了一口茶,一提到榆钱,便不由想起她不慎跌到小溪里那回,满身湿了个透,都不知道怎么撑到下山的。
“是啊,现在再不用去采榆钱了。”
“你记得吗,有一次我给了你两颗蛋,回去我婶婶便四处找,找不到,最后以为是我弟偷吃了,还骂了他一顿,”小双捂起嘴来乐得正欢,“到现在我弟一提起那两个蛋都喊冤枉。”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过往,难得的是竟没有半分惆怅,反而是对过去那些时光的调侃,好似那些日子也没那么苦,亦可说是苦太多了,也学会了从中寻到些乐趣。
秦葶就着茶点滔滔不绝讲说起来,每一件小事她都记得清楚,但小双发觉,她唯独不提何呈奕,就算是过去在村子里发生的事,她也有意绕过,似那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
她好似也许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小双犹豫了半晌没说话,而后终于打断秦葶的话问道:“秦葶,一年之后,你当真会离开京城吗?”
一句插言,让秦葶满目的笑意暂顿下来,口中的茶点细嚼几下而后缓缓咽下,轻抿唇角这才点头:“看心情,反正现在命是我自己的了,何时走,去哪里都是我自己说了算。”
“我不管那么多,你是走是留我都不劝你,我只要你过的开心平安就好,你无论怎么选,我都站在你这边。”小双认真说道。
秦葶欣慰点头,笑的一脸灿然,“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
这肚子好似一过了五个月就一日鼓起一日来,先前还能穿着宽袍盖住的肚子如今已经很显眼,秦葶的衣裙都比从前的尺寸宽放些许。
小宅里人少,过年不热闹,除夕前秦葶便被小双带回了家。
叔叔婶婶见她来此便很开心,什么都不让她做,且坐着吃喝。
自中午起两口子便在厨房里忙着,秦葶便独坐屋里晒太阳。
小双用盆盛了干果子一类放到秦葶身前,上下又打量了她的肚皮,似挑西瓜一般。
秦葶瞧她动作诡异,便问道:“你看什么呢?”
“刚我婶婶在灶间同我叔叔讲,说你这胎八成是个儿子。”小双压低了声音同她说道。
“怎么看出来的?”
“她说你肚子形瞧起来圆,圆的就是儿子,还说你这脖子,”小双伸指向秦葶,“你这脖子上有黑线,跟她当初一样。”
秦葶听笑一声,显然不信,“这哪里有个准啊,再说了,儿子有什么好,我可不盼着生儿子。”
只是怕生了与何呈奕一样心性的孩子,秦葶当真丢也不是躲也不是。
“小双,死哪去了,摆桌吃饭了!”——隔着窗婶子的叫喊声仍听得清楚,和从前在村子里一般无二。
小双也习惯性的低声嘟囔两句,而后半分也不敢耽搁的奔出门去。
小双家中人多的确热闹,这又是她们入京的第一个年节,自是好生过活。
后园子养了许多鸡鸭,叽叽呱叫个不停,虽吵闹,却不扰人,灶间里的炊烟升腾,有饭香气飘散院中,却是秦葶一直向往却不曾有过的人间烟火。
这一刻,她轻倚门前很是安慰。
肚子里的小东西似闻到了饭菜香打了个滚儿,秦葶轻抚肚皮,心念道,实则她的每一个选择都不是错的。
有此安然,不枉一生。
夜来时,空中绽起满片烟火,烟火这东西价贵,何呈奕今年特下旨,拔银子下去给京中各地方司所,置购烟火燃放。
除夕这夜便成了罕见的烟火盛会,满城花开。
天空被照的发亮,宸琅殿中未掌灯,似与外界有一层结界,安静沉诡。
何呈奕独身一人坐于秦葶从前常坐的窗榻下,听着外面空中响鸣之音传来,隐隐好似也能听到宫墙外头宫人们的欢声笑语传来。
每当烟火绽下,便将这空旷的内殿照亮,借此一瞬何呈奕才能瞧看清楚这殿中陈设,一如既往,与秦葶在时一般无二。
自打他被贬为庶人那天起,他便没有好生过过一个年,村里人当他是傻子,年节时会弄些饭食过来给他,后有了秦葶,将那间破的不能再破的屋舍整理干净,挖藕晒鱼打零工换来的钱省下来买了窗纸,又给旧被蓄了新棉。
两个人一起过的第一个年,秦葶给他做了菜饼还烤了一条鱼,两个人围在灶间,听着院外的爆竹声吃的很香。
那时的秦葶会同他讲,待熬过了今年,明年两个人再过年便能吃些好的了。
讲说那些时,她满目皆是星光,比天上绽的烟火还要璀亮,可第一年,何呈奕是瞧不起她的,手里的野菜饼到了她口中便似什么山珍海味,她吃的颇有味道。
实则那些对何呈奕来讲万分下咽,鱼肉生硬咸腥,趁着秦葶不留意时,他随手便将那野菜饼丢到了火堆里。
可是如今,他再想吃也吃不到了,秦葶也再不会与他坐在一起满目灿然的说着未来,关于两个人在一起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第 126 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去寻她
“陛下, 清宴殿一应皆已备齐。”齐林仅提着灯火站于外间,不敢入内,趁着外头烟火暂顿时的片刻宁静同何呈奕说道。
今日是宫中除夕宴, 王公大臣与亲近官员皆会到此守岁享宴。
何呈奕牙关紧咬,且听外面又是一声烟火绽开,将他的身影打在窗上, 万分寂寥。
静视前方,良久才自小榻上站起身来,长行入夜。
宫中热闹,好似除了何呈奕之外每个人面上都沾了新年的喜乐之气。
唯他丧着个脸入了殿中。
居于正位,席上众人跪拜在他的面前,与他说着新年的贺词, 何呈奕高举一杯与众人齐齐饮下,一应按部就班。
当年侥幸免于何成灼毒手的皇亲残存无几, 隔了几年安生也已经开枝散叶。
皇亲中的晚辈们一一给何呈奕拜年, 他亦挨个赏了压岁钱。
灼灼是由杜老太妃亲自拉着手行过来的。
几个月不见,灼灼走路已经很利索,不似在南州初见那会儿,走出几步急了还会跌跟头。
何呈奕一打眼, 险些没认出来。
记得秦葶初次带了灼灼去晋王府玩时, 老太妃就格外喜欢她,后知这孩子并非何呈奕与秦葶所生, 便有意想要让灼灼入了晋王府。
其实此事何呈奕也知, 灼灼并非皇室血脉,若留在宫中只会多生事端, 但秦葶不忍将灼灼送走, 便且作罢。
直到后来秦葶要离宫。
她不确定灼灼跟着她在宫外颠沛流离是否会吃苦, 所以便主动提出让灼灼入晋王府。
而今再见,便知晋王府的确将她养的不错。整个人白白胖胖的,只是见了何呈奕时认生许多,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拍着小手管他叫爹。
秦葶不在眼前,可好似身边桩桩件件都与她有关。
鼓乐声声悠扬,就着殿外的烟花爆竹,一片歌舞升平之景。
席间筹光交错,唯有何呈奕,一杯接着一杯换饮。
他素日很少饮酒,因觉着那东西会迷乱心智,他需得时刻保持清醒。
然,今日偏就想喝,想借着酒意暂且忘了那个人。
谁知不知是苦恼太重,还是他酒量太好,酒过三巡,他脸色越发白皙,头脑越发清明。
胡乱扔了颗玉豆入口,轻嚼了咽下,伸出两根手指将齐林招呼过来。
齐林弯身过去,只听何呈奕用极轻的声音说道:“给朕备匹快马。”
“皇上,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朕让你去你就去。”他明显有些联耐烦。
齐林自他身上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以为他是喝多了,便又硬着头皮劝道:“皇上,这么冷的天儿若是骑马......”
受不得齐林的啰嗦,何呈奕将手里的吃食丢到桌上,脸色一沉,“齐林,你信不信朕让你活不过今年除夕?”
一听此,齐林便炸了毛,再也不敢啰嗦,也只能退下。
似这种宴席,何呈奕半路出行也不是一次两次,众人皆知他的脾气,也不敢多问,且借此机会吃好玩乐,便是他们的本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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