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山松树—— by李暮夕
李暮夕  发于:2024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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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这边的婚礼是先办的, 因为各方面的考量,一切从简。
不过,因为请的那位特殊的主婚人,丝毫没人敢小觑这一场看似简单的婚礼。
加之婚礼现场位次不多, 能参加这次婚礼的人都是中心圈的人物。圈里说起这次婚礼的时候, 都以能被邀请能参加此次婚礼为荣。
且虽然宴请的人不多,婚礼现场布置得非常别致, 一例采用粉白色、白色的绢花为装饰, 辅以各种天然绿植, 白纱轻幔, 烟雾缭绕, 典雅而浪漫。
装饰看似简单, 行家一眼就能认出,这厅里随便一盆绿植都是价格六位数以上的珍品。
其实这婚宴的布局一开始容应棠和顾允章是持反对态度的, 老一辈不太喜欢西式的婚礼仪式, 两人又都是体制内的,当然更偏向于中式。
容凌却以南京那边已经选了中式为由,驳回了他们的建议。
钟黎却知道,她跟他讨论的时候说过自己喜欢这样的。
婚礼到底是年轻人自己的事儿, 加上只是一个形式,剔除掉一些过于夸张的元素,容应棠和顾允章也就没怎么反对了。
钟黎身上的婚纱是重工中的重工,专门从国外定制的高定, 只此一件,200多人的工作室耗时半年制成, 层层叠叠如廓形极好, 上台时差点铺不开, 身后早就跟着的六七个工作人员弯着腰替她提着。
她之前试穿过一次,这婚纱起码有二三十斤重,上面的钻石都是最高净度的。
“你这是在整我。”钟黎叹着气,瞪了他一眼。
容凌苦笑,一生就穿一次,他当然是想要把最好的给她,结果忽略了婚纱的重量,可现在再改也来不及了,只好卸掉了一批装饰珠宝,又请了几个人替她提裙摆。
司仪请的是京广的当家花旦,口齿清晰而大方,热情洋溢地渲染着气氛。
交换戒指后就是亲吻环节,万众瞩目下,容凌弯下腰捧起她的脸颊。
这样的场合,自然没有人起哄,底下都是有身份的人,注意力也不会都在他们身上,但钟黎仍有被万众瞩目的感觉。
甫一抬头,却陷入他沉静漆黑的眼底。
是黑到极致的一双眼,却也是一片温柔的泥沼。
钟黎的眼眶忽然就有些湿润。
容凌笑着替她拭去:“怎么哭了,傻丫头。”
那一刻钟黎真忘了底下还有一堆人看着,吸了吸鼻子,像从前一样将脸埋在他掌心碾了碾,全身心放空,将自己交给他。
他怔了怔,俯身,捧着她的面颊落下轻柔的一个吻。
如捧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北京这边的婚礼一办完,钟黎和容凌就着手准备去南京。
计划赶在年前,真正的隆冬时节。
婚宴没摆在酒店,而是他姥姥在江北那边的一处宅邸,典型的中式园林建筑,白墙黑瓦,亭台水榭,内置十几个独立的小园子,生人第一次进去逛半天也不一定能逛完。
因在北京那边一切从简,接亲等仪式都省了,这边自然要补上。
钟黎早上不到3点就起来准备化妆了。
接亲的这地方距离摆宴席的地方不算远,开车也需一个多小时,化妆师基本一整夜没睡,一个团队六七人围着她转,她只需坐在镜子前任他们摆弄就行。
饶是如此,钟黎还是觉得累得不行,几个小时下来,脖子都酸痛了。
“您皮肤真好,上粉一点都不吃力。”化妆师是当地人,自然知道是什么人家娶亲,对她百般逢迎,时不时套个近乎。
钟黎不好意思地笑笑,夸她化妆技术好。
对方更加心花怒放,也甭管是不是场面话。
约莫到了五点,天刚蒙蒙亮,接亲的队伍就来了,可惜被拦在房门外。
守门的是杨珏,自然不好糊弄。她笑嘻嘻伸出三根手指,说自己准备了三个问题,答对两个就让进,不让今天是讨不到新娘子咯。
容凌给徐靳使眼色,徐靳摊手表示他没办法。
门外闹成这样,钟黎自然能听到动静,隐约听到是伴娘团在问问题。
她看向顾西月,顾西月笑着说:“我去刺探一下敌情。”
一溜烟就钻了出去。
还以为是考什么高难度知识点,谁知杨珏问的居然是一些日常的小事,偏偏这就问住人了。
“我知道容公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算数外语这些肯定难不倒你。”杨珏还挺得意。
“你这不是为难人吗?那四年他又不在小钟身边,怎么知道她在国外怎么过的?”伴郎团有人嚷嚷,非常不爽。
杨珏挑一下眉毛,皮笑肉不笑:“又不是你讨老婆,你想答还没机会呢。”
把这人气得半死。
平时可没被人这么怼过。
眼看两方人马要吵起来,徐靳忙充当和事佬,说了几句场面话,又让这人散红包。
红包跟不要钱似的洒下去,稍稍平息了伴娘团的火焰。
“这有什么难的。”容凌跟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姜雪儿对了个神色。
她怔了下,给他比了个手势。
他轻笑着说了一句。
杨珏一怔,瞪向姜雪儿:“你俩串通啊?革命队伍了竟然出现了叛徒!”
姜雪儿耸耸肩:“我可什么都没说。”
杨珏:“他什么时候买通你的?黎黎在国外那几年,你是不是一直给他通报敌情?”
“冤枉,我那会儿在香港发展,哪有时间?”
杨珏将信将疑,但这事儿也是一笔糊涂账了。
后面的问题自然也难不倒人,连这种钟黎的日常小事都难不倒他,何况是一些普通题目了。容家满门,就没不会读书的——哦,除了顾西月。
不过她不算读不出,她是压根不用心读,学习能力并不算差。
经过半个小时的考验,伴郎团成功突破重围,熙熙攘攘挤了进来,把个偌大的房间挤得水泄不通。
锃亮的灯光下,钟黎穿着红色的嫁衣,头戴凤冠跪坐在喜床上,手里一柄绣着喜字的团扇半遮着秀丽的脸庞,只露出一双明亮清澄的眼。
四目相对,她眼眸弯了弯,又有些不好意思。
一堆人又开始起哄。
又是拍摄又是让亲亲抱抱的。
甭管是谁,被好几个摄像头对着也笑不自然,钟黎的表情一直有些僵。
“黎黎看这边,放松点儿。”徐靳弯腰看一旁的镜头,笑道。
钟黎放下扇子,对他笑了一下。
总算拍出了几张还算满意的照片。
她不喜欢太夸张的嫁衣,就没选下摆岔得很开的那种,加上穿了高跟鞋,后来是容凌抱着她一路下去、再跨上车的。
一场婚礼,她的常服准备了有十几套,但用上的也就六套,后来实在太累,懒得梳妆换洗了。
到场嘉宾实在众多,基本江北一带有名有姓的人家都来了,就算不是亲戚上门拜访的也不在少数,都来讨被喜酒喝。
流水宴从屋内摆到屋外,上完正餐上海鲜,上完海鲜又换甜点,工作人员基本不带停的。
原本觉得园子太大用不着,如今倒觉得他姥姥有远见。
那天是年前难得放晴的日子,不少牌照特殊的军用车都来了,一应聚在后巷。几条必经路的交管事先收到风声,怕出现意外便提前规划好路线,实行了交通管制,路况比想象中要良好,并没有出现堵塞车祸之类的事件。
钟黎一上午都在敬酒,笑得脸都要僵了,几十桌不间断下来,基本都是生面孔。
也不知道他记性怎么那么好,几百号人能一一替她介绍。
到了下午终于敬完酒了,还得拍内景外景。
因为当初选择的时候选了最贵的套餐,基本什么都选了,钟黎这会儿才感觉到后悔。
“可以不拍吗?”她问容凌。
“还是拍一下吧,一辈子就这一次。”
他说服了她。
于是,一整天下来她基本只想睡觉,什么都不想干,更别提别的了。
所谓的“洞房花烛夜”如何浓情蜜意,全是胡扯。
换了衣服,钟黎滚到床上人事不知。
只隐约被他抱起来卸妆,解衣襟的盘扣、褪掉保暖裤。她纤瘦,从外看自然看不出里面层层叠叠穿了好几层。
她迷迷糊糊哼唧了几声累就不动弹了,像只小猫一样趴在了枕头上。
容凌看了她会儿,表示无奈。
“你应该多锻炼。”他抱她在怀说。
钟黎意识模糊,已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他温热的气息如鹅毛锦缎般缓缓拂在自己脸上。她脑中乱糟糟的,像条入了沸水的鱼,想挣扎但已无力,眼泪越积蓄越多。
实在不喜欢这样但似乎也没那么讨厌,酸酸胀胀的感觉随着指尖的挑逗拨弄越蓄越盛,她眼皮浮肿,虚脱地翻过去。
结个婚真的累,偏偏结完还不能休息。
这是她当时的第一想法。
她真觉得他跟旁人不一样,怎么他都不累的吗?她累得已经爬不起来,连睁开眼睛都费力,成了奢望。
放晴了一天的天幕,此刻却下起了牛毛细雨,飘在窗户上沙沙作响,让人更加烦恼难耐。
钟黎趴在那边一动不动,后来也懒得反抗了,只觉得腰两侧熨上温热的掌心,又被往上提了提。终是硬挤了进去,眼泪终于滚了出来,钟黎有气无力地骂了他一句混蛋,说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容凌在上方笑了一声,声音沉沉的很是动人。
可他的行为与端方君子毫不搭边。
丝滑的布料往上堆叠,脊背上感觉到凉意,继而是床头柜的地方传来“啪”“啪”几声,约莫是他又将地暖往上调高了几度。
空气里的温度在缓缓上升,皮肤接触到凉意的地方舒适了些。钟黎感觉温暖放松的同时,却又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人往前撞到了硬板。
“抱歉。”他扶正她,拿了个枕头垫在她脑袋前。
说,这样就撞不到了。
钟黎又呜呜咽咽地骂他:“你动静可以小一点。”
分明只是举手之劳的事儿,他偏要如此。
“没办法,小不了。”他嘴里说着抱歉的话,掐着她腰两侧的手一点儿都没放松。
细细碎碎的吻若即若离地落在她脊背上,白炽灯下,肌肤晶莹雪白,没有丝毫瑕疵,直烧得室内温度如一锅沸水,缓缓腾跃起来。
早上起来,钟黎听到了楼下的谈话声,不免心里想,这隔音这么不好,是不是代表昨晚他们的动静他们也能听到,脸一下子烧得通红。
好在没人询问,全当不知道,没听见。
可指不定在心里吐槽,都累一天了怎么他们还有那闲情逸致,有那精力。
钟黎喝粥的时候就想立刻上飞机,逃回北京。
真的……太尴尬了。
“黎黎和小五打算要孩子了吗?”顾奶奶再次问起。
钟黎之前糊弄过去了,这次似乎没那么容易糊弄,不由看向容凌。
容凌接过话茬,又低头替她舀一勺黑米粥:“备孕不得备个大半年?我得戒烟戒酒,哪有那么快?”
将责任一应揽到了自己身上。
意思也很明白,您别问她了,问我吧。
顾奶奶向来宠他,笑笑也不多问了,只照例提醒他还有几年就快奔四了。
容凌笑着称是,也不敢多反驳,免得她后续还有一箩筐话要教育他。
这种时候,一应顺从就是。
钟黎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一直低头吃着饭,没吭声。
只有顾奶奶点名的时候才装傻充愣地乖巧应上两句。
两人配合默契,且都是乖觉的态度,实在让人挑不出错漏,顾奶奶虽知是敷衍,却也拿他们没办法。
办完婚礼,两人几乎是连夜逃回北京。
顾允章和容应棠事务繁忙,也不跟他们住一块儿,自然没办法也没那个闲心管这档子事儿,两人终于松一口气。
“想去哪儿玩?”这日下班,容凌对着镜子整理领带时问她。
钟黎正卸妆呢,闻言想了想说:“你做主吧。”
容凌很无奈,他每次征询她意见的时候她都是这么一句。
似乎也觉得自己过于敷衍,钟黎加了一句:“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长途跋涉,近一点吧。”
“近的地方可多的是。”他走近,步伐轻缓而沉稳,若闲庭信步。
钟黎还未反应过来,人已被他一把扣到怀里。
她惊呼一声,咬了下唇:“容凌……”
因一截纤腰被火热的掌心控持着,声音也跟着虚软,没有反驳的力气。
“嗯,我在。”他揽着,将她整个人都锁在怀里,又指了指镜面中的人,“黎黎,现在的你像什么?”
“我就是我,能像什么啊?”她红着脸推搡他。
可怎么都推不开。
他坚实有力的臂膀就那么自后而前拥着她,因两人身高差距过大,他略后仰,人便显得更松弛。
钟黎匆匆打量了一眼镜中的两人,他只着白色的丝质衬衣,垂感极佳的面料越发彰显落拓不羁的气质。也不知是根本没有系好还是刚才的挣扎中被她扯开了,衣襟大敞,显出结实精壮的胸膛,肌理分明。
她急匆匆移开目光,他搁在她腰间的手却丝毫没有放过她。
指尖玩味似的慢慢游移,掌心就那么贴着她腰间的肌肤,隔着薄薄的棉质衣料来回摩挲、就这么让它们缓慢生热。
钟黎忍不住垫高了脚,人往前倾倒。
他却好心地揽住她,提醒道:“站稳了,宝贝。”
声音低沉如老旧的复古唱片机,把人带回那个靡丽错乱的时代。
钟黎不由屏息,只觉得昏暗的四周好像打开了一个时空漩涡,四周的一切都开始莫名其妙地旋转。而他搁在自己腰间的手,渐渐带来一种酥麻之感,不能忽视,感官鲜明。
暖色的灯光映照在红棕色的地板上,泛着一层蜜柚般的色泽。
她下意识舔了下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意识分明是清醒的,又好像很模糊,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她骨头缝隙里攒动钻营,带来不一样的渴望。
怎么可以这样啊?她想。
“你好过分……”她声音低低的,竟像是哭求似的。
也不知道是在哭求什么,许是想让他住手,许是想让他更进一步,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更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方才不小心瞥见一眼,吓得她立刻缩回。
镜子里的她双眼迷蒙,好似蒙着一层水雾,白皙的脸颊上、脖颈上都泛起了可疑的红晕,整个人在他的掌控性不知所云,往后倒着。
若不是他一只手牢牢扶着她的腰,恐怕她早就往后跌倒。
“痒……”她挣扎了一下,感觉脊背处有些凉,原是后背的拉链被拉开了,像是拆开什么礼物似的,肌肤在冰凉的空气里颤抖。
他说好嫩,指尖勾挑着滑过她的背脊,也不知道是在说她的肌肤,还是在说别的,磁性的嗓音里混着极淡的笑意。
钟黎被他磨得很痒,终于忍不住,去捉他另一只作乱的手。
按住的那一刻,他偏偏往上弹了一下,手掌心抵着的地方一片润泽,布料已经吸饱了花露。钟黎轻吟一声往后跌倒,被他捞起来抱住。
“怎么这么没用?黎黎,你要多锻炼。”他笑,掰过她的脸颊吻了吻。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眼底都是控诉。
她也实在想不到,怎么有人可以这么无耻。
容凌却丝毫没有这种自觉,捏了下她的脸颊。
钟黎嫌恶地别过头,嫌弃他手上湿。
他低笑一声。
这种意味不明的笑声更在她心里点燃一把火,是羞恼的,也有难耐的。她忍不住并拢双腿,可湿润触感无孔不入,分明只是尺寸之地,却好像整个人都泡在了醺人的酒意里。
躺在他怀里,皮肤是温热的,有些地方冷风一吹却是冰凉瘙痒的,急需什么来捣一捣止痒。窗外细雨纷纷,沙沙作响很恼人,钟黎觉得烦。
她弓起身子,半挂在他身上踢蹬了一下腿,以此发泄不满。
回头,目光瞥见他俊美清瘦的面孔,还有黑沉沉的一双眼,就这么一错不错定格在她身上。
好似一辈子都看不够似的。
这样滚烫热辣的目光,却配这样一双沉静的眼睛,怎能不叫人沉沦?
顾允章有一次多喝了两杯,曾拄着头交心似的跟她说,说她这个儿子不近女色,从小谨慎低调,眼光更是高得很,从不像一些纨绔一般乱来,给家里添麻烦。
也问她,什么时候跟他在一起的。
得知钟黎说她20岁生日前她就搬过去跟他住了,顾允章眼睛微微睁大,有些瞠目的样子,酒也醒了几分,“你不到20岁他就碰你?看来我小时候抽他少了,这么不着调,诱拐小姑娘。”
钟黎被她说得面红耳赤。
虽然她觉得20岁不算小,但两人十岁的年龄差摆在那儿,加上刚认识那会儿她确实没读过什么书,属于“少不更事”的典型。
在顾允章看来,容凌就是趁人之危诱骗小姑娘。
不过,顾允章无形间也透出很多信息。
其实认识以前钟黎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感觉他待人似乎很冷淡,但有时候望着她的眼神又无比灼热,若即若离,让人捉摸不透。
对于她的示好也是,一开始分明是对她有点兴趣的,但又似乎顾忌着什么,把她推远。
可后来又莫名改了主意,在那个夜晚那个小旅馆里突然吻了她。
他这个人的性情真的很难猜。
“在想什么?”容凌若有似无地笑了下,舌尖卷住她的耳垂。
钟黎颤了一下,来自他鼻息间的热意已经将她牢牢包裹,她抿着唇不知要说什么。
他显然不满足于此,猛地将她反过来,垂眸望着她。
钟黎被他看得心虚气短,呼吸略微急促,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因为别的。
对视半晌,他忽的又笑了下,粗糙的指腹碾着她的唇瓣来回碾压,非逼得她出声,另一只手又无比从容地将她拦腰抱起。
钟黎吓得双手牢牢勾住他脖子。
“怕什么?摔不了你。”他戏谑地望着他。
钟黎觉得他实在拿捏她,忍不住刺他:“怕你年纪一把了手劲不稳。”
“我会手劲不稳?”他挑了下眉,倒无被刺到的意思,只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钟黎被他看得反而不自在了。
他有没有劲儿,她早就体验过了。他身体素质本来就好,好底子加上高度自律,比绝大多数年轻人更强。他们一家都是工作狂人、自律狂魔,如顾允章,可以坚持几十年不吃碳水作物,严格控糖,常年健身从不间断。
她脑子还没转过来,天旋地转,惊呼一声已被他扔到床上。
钟黎震惊地看着他无比自然地拽过领带,将她一只手缠了一圈,绑在了床头的圆柱上。
还在上面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你……你干嘛?”因为太震惊,她一时忘记了反抗。
容凌扯开衣襟,单手又松两颗扣子,俯身就撑在了她脸侧,居高临下而语气和缓:“你不说我没劲儿吗?我得证明一下,事实胜于雄辩。”
钟黎:“……那你也不用绑我吧?”
“我想跟你玩点儿新花样,免得你真觉得我老了。”他一本正经地说。
仿佛真是在跟她讨论一件再正经不过的事儿。
钟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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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京华的父亲没有挨过这个年。
年前, 容凌接到了消息,说葬礼就在这两天。他和徐靳几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去吊唁一下。
虽现在程家势弱局势不明朗,场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中联大厦的建设正是关键时候, 黎黎, 过些日子,你跟我再去一趟香港吧。”这日在老家吃早饭的时候, 顾允章忽然提起。
工作上的事儿, 钟黎向来是热忱的, 且跟着顾允章能学到不少, 笑着点一下头, 说了句“好”。
顾允章又叫来阿姨, 把一个蓝色的盒子递给她。
钟黎诧异地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条手工苏绣围巾。绣工细腻而出众, 色泽鲜艳, 一看就不是凡品。
顾允章说是沈部长的夫人送她的,她觉得这颜色更衬她,就转赠给她了。
钟黎欣然收下。
吃完早饭,顾允章又让钟黎陪她去逛商场。
容凌手里的筷子搁到碗面上, 发出很轻微的声响,却像是某种提醒。
顾允章挑眉,看向他。
他倒也不客气:“您当我不存在呢?我这刚刚结婚,您又要带她去香港又要带她去逛街的, 真一点儿时间都不留给我啊?”
“都结婚了,以后大把的时间可以在一起, 你急什么?”顾允章的表情一言难尽。
钟黎连忙打圆场:“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正好可以给我们提东西。”
容凌愣住。
顾允章也笑了, 因他这吃瘪的样子。
“还是你有办法治他。”她对钟黎笑了笑。
钟黎给她夹西葫芦。
“别给我夹菜了,你自己吃吧,我早上吃不多。”顾允章笑道。
话这么说,其实她一整天吃的都不多。
这一点容凌随她,对吃的兴致不高。
两人都是高度自律的人。
年前超市里很热闹,到处张灯结彩,门口的大厅里挂着一串串红色的小灯笼。虽有警卫跟着,顾允章偏要让容凌提东西,自己和钟黎在前面闲逛,说一些关于中联大厦的事情。
容凌只能苦笑,左手一个袋子右手一个拎袋。
“小五,我来拿吧。”常勇军过来时看到,伸手过去。
容凌摆手拒了,下巴朝前面点一点:“没看到她老人家就是想让我拎吗?怎么能假手他人?回头指不定又要怎么磋磨我。”
常勇军也笑了。
他前几天因为众海的项目摆了顾允章一道,借机把钟凯文给开了,好在她年后再任南中银行行长,不然顾允章可没这么轻易放过他。
钟凯文是顾允章的老部下,以前顾从政时就跟着她,后来她入商界更与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两天天天在她面前哭求。
顾允章也没办法,只好寻了由头把容凌教训一顿。
场面上是圆过去了,钟凯文显然并不那么满意。
顾允章不满容凌某些行事作风,正好借着这次的事儿跟他摊牌了。
容凌面上附和,说回去检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人现在羽翼渐丰,私底下还是我行我素的那一套。
顾允章也拿他没办法。
好在她这几年不像以前那么拼了,不过分执着于此。
路过母婴区,顾允章和钟黎驻足了好一会儿。
“黎黎你们开始备孕了吗?前些日子妈又问我了。”顾允章的语气有点儿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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