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港—— by喜福
喜福  发于:2024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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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研究提现什么的,这么点钱,远远还不到能让唐月舒稀罕着要去提现的程度。
直播一个小时耗费的精力比她去给人家当家教还要累。
但是平心而论,直播这条路子看着还是挺有意思的。
众所周知,互联网时代某种程度上也为很多人飞上枝头变凤凰提供了机会,像唐月舒这种和家里半断绝关系的,说不定能指望一下。
横竖老唐不刷外网,她在外面怎么浪是她的事。
那种山高水远,家里管束不到的自由很爽,也很穷。
唐月舒停了直播之后还跑去电脑前修改了一下设计稿,将改过的二稿给甲方发过去。
之后洗漱,躺床上,安详睡去。
人一旦为遥遥无期的金钱奔波,就会陷入无休止的疲倦。
唐月舒算是看透这句话了。
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倒是乐意折腾。
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勇气,唐月舒总觉得自己未来会事业有成。
大概这些年被金钱灌出来的自信。

平心而论,唐月舒的课程并不算繁忙,但多数的作业都需要课后去完成。
人在国外也没办法和小组作业和解。
她的同学来自全世界各地,交流的语言主要是混杂着各种口音的英语。
但本地人其实也不少。
留学生之间有小团体是很正常的事,即便是唐月舒这样独来独往的,也有两个上课搭子。
这点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她流利的法语和英语。
这周有个个人的汇报,小组里有个拍摄作业,这意味着在课后的时间里,唐月舒要和她的搭子们待在一起一段时间。
周末可能没有时间去兼职了。
唐月舒作为异乡人,适应留学生活还是花费了些时间的,她和同学也不是一开始就熟悉的。
法国留学虽然不完全算是她冲动之下的决定,但来的时候确实仓促,第一次出现在学校里面时唐月舒还在想要不要起个英文x名或者法文名。
人在起名字这件事上多少会有点拖延症,后来唐月舒就放弃了,她自我介绍时用的是自己的中文名,同学老师们也友好,一开始还会认真学她名字的发音。
后来吧,因为她姓唐,就直接按照姓氏的发音喊她了。
到此为止一切正常。
直到没多久唐月舒发现他们将“tang”念成了“Tom”。
直接男女不分。
跟外国友人纠结后鼻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不是一个人这么喊。
她干脆就算了。
一个称呼而已。
于是在法国当两年“Tom”的小唐想开了。
但是她的两位作业搭子每次都能字正腔圆将她的姓氏喊对,甚至还很努力想要学唐月舒名字里的另外两个字,后来想想,大概就是因为他们每次发音都标准,唐月舒才那么乐意和他们组队的。
她的课程安排并不算繁忙,工作日也能抽时间做作业,小组作业最麻烦的一点就是需要聚在一起商讨分工和思维碰撞。
他们约在其中一个人家里集合。
那是位巴黎本地的男生,叫Garrel,他长着一张很法国的脸,是那种大众印象里的法国帅哥,深褐色的发色,有点天生的卷,双眼深邃,瞳孔带着点灰绿色,脸庞的轮廓很精致,那双眼睛注视着人看的时候很是深情。
他的人缘很不错。
入学以来,唐月舒不止一次看见有人想约他共度美好周末。
周六上午是他们最后一次为这一份拍摄任务聚集在一起,他们的另外一位队友是一位来自英国的女孩,年纪更小点,唐月舒听说她今年才19岁。
不过她很漂亮,金发碧眼,身高一米七八,是唐月舒喜欢的那种模特身材。
在作业完成之后,交由Garrel交上去。
唐月舒离开前,这位家住巴黎市中心别墅区的男孩注视着她礼貌询问她的平安夜是否已经有约,如果还没安排的话,他能不能邀请她一起共度。五贰久90八1久2
现在已经是第12月的3个周末了,距离平安夜圣诞节其实不过是一周的时间,街上已经具有很浓郁的圣诞氛围,在放假和过年这件事上,全球差不多一个反应,下一周大家的心已经不在学习和工作上了。
这样的节日相约一起过,本质上带着点别样的暧昧。
都说法国是一个浪漫的国度,这里的男人和女人仿佛天生就会调情般。
只不过唐月舒以前就知道,“浪漫”的定义是相对的,如果浪漫是指某一刻看对眼之后的放纵,那这样的浪漫来得轻易,也来得轻率。
说句实话,Garrel说话的方式和语气都让人觉得舒服,长相也足够帅气,唐月舒知道他大概有点喜欢自己,她没理由拒绝这样的法国帅哥邀约。
来法国留学两年而已,她不是来修行的,也不是修无情道的。
只是偏偏她这个太看重感觉。
帅哥很好,是她不来电。
虽然有些不忍心,但唐月舒还是拒绝了。
拥有褐色卷发的小帅哥在听见她的拒绝后,脸上浮现失落,只是他没有强求什么,还祝唐月舒能够拥有一个开心的假期。
唐月舒在巴黎的生活并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她以前在京市时就是圈层里的焦点,夜生活的热闹其实离她并不远。
出国之后反而不怎么参加那些party了,一来是没时间,二来是真的不感兴趣。
以至于她看起来甚至有点不合群。
从同学家里离开,唐月舒回到自己几十平的小屋里,想起自己在国内那几个房子,当时走得急,她应该问问房产中介的,要是她那些房子要卖一套以现在的市场价能卖多少钱。
真不是唐月舒走到穷途末路,只是按照她现在的规划,短时间靠自己赚一大笔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在国外拉投资比在国内难多少,唐月舒心里有数。
晚上还是接了个家教。
也不知道是不是唐月舒当家教的口碑太好,最近家教的兼职好像好找不少,酬劳方面也不错。
今晚是一位华侨为自己的儿子请了法语家教。
唐月舒的法语在和本地人沟通方面没有半点障碍,水平上得到不少家长的认可。
这次的雇主显然很富裕,居住在富豪扎堆的别墅社区,但是这里距离市中心并不近。
唐月舒过来这边有点费劲儿,不过她这次的雇主派了专车过来接她,说是这样更能避免麻烦,很贴心。
这一片入口处有门卫守着,一般情况下禁止外来车辆进入。
从入口开车进去都经过了好几分钟,不敢想象这大冬天傍晚,唐月舒自己步行进来的画面。
这幢别墅自带了一个小花园,种了不少绿植,即便是冬天也打理得非常好,角落里栽种了两棵腊梅,红梅绽开,很是惹人注意。
唐月舒不觉多看了眼。
她在大厅内见到了这次服务的对象,一个16岁的少年,因为语言上的困难让他很难融入现在的班级,所以家里为他雇佣了法语家教。
不过唐月舒并不是第一位。
她这位学生显然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公子哥,看唐月舒的目光里还带着打量,他用中文问:“你几岁啊?”
看表情像是嫌弃唐月舒太年轻。
他的母亲斥责道:“砚淮,不准没礼貌。”
初次见面以这样的态度问女士的年龄,显然是一件没有教养的事。
少年不说话了,但是看神情,唐月舒觉得自己大概是第一次给他当家教,也会是最后一次了。
这幢别墅不小,往上走是一个旋转楼梯,很简洁的欧式装修风格,墙上挂着几幅风景油画。
他们在少年的书房里进行第一节 课的交流。
刚刚的谈话让唐月舒知道眼前的少年叫苏砚淮。
他的母亲给唐月舒准备了温水和一些水果。
之后书房的门被合上,就变成了唐月舒和家教学生的独处时间。
“我先了解一下你的基础。”唐月舒来了一个相对经典的开场白。
少年听见这句话时皱了一下眉,但还是配合唐月舒回答了些问题,但是看得出来,他其实对于学法语这件事上有一定的抵触。
学习一门新语言并不是容易的事。
唐月舒自己在语言上有点天赋,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别人学起来多难。
但不得不说,很多时候学习最开始通用的技巧就是死记硬背。
法语里的动词变位、阴阳性这些让人头疼,更折磨的人是它的一些词像是汉语里的多音字一样,长得一样,却是不同的读法和用法。
大概摸了一下苏砚淮的基础,唐月舒心里有数,开始给他上课。
她虽然不是专业干家教的,但是一些行业要领在这几个月也让她给摸索出来了。
苏砚淮总体还算听话,虽然看起来不太像想在法国待下去的模样,但还是配合唐月舒学下去。
像苏砚淮这样的家庭唐月舒也知道,父母工作安排大多都在国外,干脆就将孩子也弄到身边来读书,只是融入新环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语言不通的环境。
尽管有些学校说是全英授课,但也不能要求课余时间所有人都跟着讲英语。
据她所知,一些亚洲面孔的学生在学校里被孤立其实还算常见,就是没有一起玩的人那种。
高中生的心理状态大体还是脆弱的,需要呵护一下。
唐月舒对雇主自然不会有坏语气,就算对方学得再烂,她也能保证自己的语气是温和的。
这和辅导自家孩子做作业可不是一个级别,她领工资的。
唐月舒给苏砚淮安排了个小作业,之后出了书房找洗手间。
出来书房的时候能听见楼下有男人的说话声,听起来应该是这一家的男主人回来了。
她从洗手间出来,靠近阳台,顺便走两步欣赏了一下这边往外看的风景。
只能说远离市中心的富豪区能够受到青睐不是没有原因的。
天边挂着弯月。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唐月舒回头看了眼。
她原本以为会是这家的孩子父母或者菲佣,但她意外看见了一张很眼熟的脸。
巴黎或许真的不大。
哟,这不财神爷嘛?

第07章
唐月舒看过去,不远处的男人西装革履,身上深色的西服剪裁得体,加上身姿挺拔,平添些清冷。
他可能没想到阳台上有人,浑身散发着漫不经心的气息,在与唐月舒对视上的那一眼时,眸光都是淡漠的。
这是他们在一个月内,在不认识的情况下遇上的第三回。
但他们的关系依旧是陌生人。
唐月舒不知道林川出现在这里的身份是什么,但是她家教的那位学生已经16岁,按照财神爷的模样看,他应该生不出那么大的儿子。
“林先生,好巧。”唐月舒先开了口。
林川对于在这里碰见唐月舒同样惊奇,尤其还是在这道声音昨晚还从他手机里传出的情况下。
他来法国出差,夜生活并不算丰富,当然,他很满意这样的状态。
但是晚x上在酒店待着总还是太安静的。
他当然不是只看过眼前这位女士的直播间,只是看来看去,发现还是她的直播更适合消磨时间。
林川很欣赏她的歌声。
眼下再次见到本人,林川的心情有一瞬间的复杂。
“唐小姐是小淮的家教?”他问,刚刚在楼下听苏砚淮的母亲提起给他请了个法语家教。
她还开玩笑说早知道他会在巴黎逗留这么久,就应该将儿子打包好送过去跟他一起住,让他带着好好学学法语的口语。
这句话当然是开玩笑。
只不过林川看见唐月舒时,忽然想起来碰见她以来,她先是在餐厅当服务员,又是在网上开直播,现在还兼职做家教,第一次见面时对方也同样行色匆匆。
她看起来很缺钱。
但是从林川不慎弄脏的她那件外套看起来,好像又不应该是这样。
一位漂亮的,多才多艺甚至身上穿戴都不算便宜的女孩,她看起来应该是被富养长大的。
事实却是她似乎很努力在赚钱。
唐月舒嗯了一声,随口问候了一句:“林先生是来做客的吗?”
这其实并不难看出,从之前见过的两面就能看出,林川更像是来这边谈生意的人。
林川没否认,他的神色淡淡。
唐月舒将阳台的位置让给了他,“我先进去看看小淮的作业完成得怎么样了。”
苏砚淮的母亲很是财大气粗,不仅以高于市场价的价格雇佣唐月舒,甚至一来就是三个小时。
长时间学习,不仅学生需要课间,家教也需要。
唐月舒重新进书房前还敲了敲门,门里面传来一道闷闷的少年音:“请进。”
她检查了一下给苏砚淮留的小作业,发现他在笔试上的基础还挺不错,问题就出在听和说上。
这是学习一门语言最基础也是最难办到的事。
她安慰了一句:“没事,这个不需要着急,语感和发音只要多锻炼会慢慢进步。”
说实话,苏砚淮的基础比唐月舒接触过的一些学生要好得多,只不过少年心态,他大概习惯了当天之骄子的时候,陡然到了陌生的环境,校园生活和人际交往方面和以前不同,有点厌学的心态。
这种情况在年纪小点的留学生不算少见。
苏砚淮听见唐月舒的安慰后反而冷哼了一声:“你们学得好的人当然是这么说。”
唐月舒:“我刚开始学的时候也很糟糕,慢慢就好了。”
她这么说,少年来了兴趣:“你怎么学的?”
唐月舒:“找法国人交朋友。”
“……”
苏砚淮:“我讨厌他们。”
唐月舒反应平静:“没关系,你也讨厌我,不还是听我给你辅导吗?”
“你——”少年脸涨得微红,尤其是他的皮肤比较白,衬托之下就更加明显了。
“开玩笑的,”唐月舒笑了一声,“我相信你是肯定不是这种人。”
少年明显又被她噎了一下。
但是张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闷闷地继续低头。
“你怎么这么自来熟?”
唐月舒实诚:“没有,是因为你妈妈太大方了,我喜欢她,对你是爱屋及乌。”
苏砚淮:“……”
这个家教是真有点讨厌了。
一个晚上三个小时就这么不知不觉过去了,中途苏砚淮的母亲过来敲门问他们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在唐月舒拒绝之后还是端来了精致的小蛋糕。
唐月舒晚上其实不怎么吃东西,以前还能吃点夜宵,但是法国餐饮治好了她这个毛病,真不敢想象以后回国当天,她能在饭店干出多惊人的消费。
以前就有个留子朋友,去的是德国,说好去三年,后来没能成功毕业,延毕一年,后来好不容易毕业了,回来在饭店点了人家一本菜单,一边热泪盈眶一边吃。
旁边陪着一块接风洗尘的朋友看着都觉得不忍心。
谁知道这孩子在国外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唐月舒现在是真理解了。
她伸手去拿了个小蛋糕吃。
苏砚淮看了她一眼,自己也拿了一个吃。
“你不是说晚上不吃东西吗?”
唐月舒回答得一点不心虚:“现在想吃了,如果你愿意的话,等下告诉你的妈妈,说都是你吃的,维护一下我在她心里的形象,别让她觉得我是心口不一的人。”
少年瞪大了眼睛:“凭什么?”
她不应该维护一下在他这里的形象吗?
“因为是你妈妈才是我老板呀,她留下我才有用啊,你说了不算数,苏同学。”
“……”
唐月舒下楼时,她没想到她的财神爷先生还在客厅和这家的男女主人在商谈事情。
当然,选择在客厅而不是在书房里谈的,想必不是多正式的事。
唐月舒是一个相当合格的家教,她和这对父母简单说了一下他们儿子的法语情况并且说了一些涉及心理的内容,当然听不听取是他们的选择。
苏砚淮的母亲起身道:“辛苦你了唐同学,时间不早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她说完这句话后,从唐月舒下楼就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林川也站了起来道:“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下次再来拜访你们。”
“阿川,你这就回去了?”这家的男主人开口挽留,“砚淮之前还念叨着你呢,今晚在我家住下呗。”
他这么说着,刚还在楼上的少年走下来,走到最后几步的时候脚步明显加快,声音里带着雀跃:“川哥!你来我家怎么不说一声?”
林川看着明显比记忆中要高出一截的少年,轻笑了声:“小淮都长这么高了。”
听起来这是一个要叙旧的场面,唐月舒的存在多少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对着她拽着一副酷哥模样的少年对着另一个像小狗一样摇尾巴呢。
这两副面孔?
苏砚淮显然想劝林川今晚留宿,只不过他的川哥说了明早还有事,要回酒店,说了过几天再上门拜访。
唐月舒是和林川一起走出门的。
一出门,唐月舒就被冷风吹了个一激灵,冷是真的冷。
但是忽略冷,这边的夜景真的很适合散步。
门口停了两辆车,一辆是送唐月舒来的那辆,另一辆是林川的车,是唐月舒坐过的那辆凯迪拉克。
至此,唐月舒和林川两个人没有再对话。
虽然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但是他们本质上依旧是陌生人,当然,在唐月舒这里,这位同胞的形象更加积极且正能量。
财神爷,中国人最爱的男人。
不分性别的爱戴。
唐月舒坐上了雇主为她准备好的车。
她坐的这辆车先开动,后视镜里往后看,还能看见他们在门口说话。
车子往前开,唐月舒坐在后排,往后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她今天也算是跑东跑西,说不累那是假的,现在坐在车上,神经放松下来。
只是等车子开出了那个社区不远,突然就熄火了。
其实从车子的速度变得不太对时,唐月舒就睁开了眼,等车子在路边停下,前面的司机回过头来用法语说车子抛锚了。
他打开了双闪灯,先下车检查了。
唐月舒没有一直坐在车里,她也下车看了眼。
可惜她也不太懂这些。
司机简单检查了一下后和唐月舒说需要打电话联系人来拖车,让她回车上先等等。
“……”
想要回去的路程似乎从这一刻起变得更加遥远了。
这个区域显然不好打车。
在唐月舒想要重新回到车上取取暖时,后面远远有一道车灯打了过来。
在这个时候从他们后面开车过来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出意外。
果然,后面开来的那辆凯迪拉克在距离他们一小段距离时缓缓停下,片刻,后座上的人走了下来。
唐月舒看着男人慢慢向自己走近,还没等她开口,眼前的人便开口来了一句明知故问:“抛锚了?”
她点了点头,简单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司机说要等人来拖车。”
唐月舒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眼前的财神爷脸上,她相信他应该是可以看出她现在需要帮助的。
异国他乡,遇到困难求助一下同胞。
不丢人。
林川并不瞎,他很轻而易举就发现眼前的女士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比之前更亮些。
上一次看见她这么亮的眼睛,是他在餐厅给她转了一笔赔偿款的时候。
“唐小姐,需要我送你回去吗?”林川问。

主动对一位同样远在异国他乡的同胞提供帮助,可以看出这位男士的热心肠以及绅士。
唐月舒很欣赏这位林先生高尚的品格。
她非常落落大方地表达了自己诚挚的谢意:“真是太感谢你了,你真是个好人。”
林川:“?”
这是他第一次从眼前这位年轻天真的女士口中听见她颁发的好人卡。
林川平时工作比较忙,但他也是上网的。
“好人卡”这个梗他当然知道,只不过眼下他只是轻笑了声,邀请唐月舒上了车。
司机那边看见自己的乘客有人接手,松了一口气,表明让唐月舒先回去,他在原地等待拖x车。
唐月舒第二次上林川的车,这种事情一回生两回熟,她现在心态都调整得差不多了。
只是这位林先生的气场依旧很有存在感。
车里很安静,前面司机播放着很舒缓的纯音乐,氛围其实还不错。
但这段路程其实不算近,一直不说话的氛围会显得有几分尴尬。
唐月舒余光往身旁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他闭上眼睛在小憩。
那这样就不尴尬了,他闭目养神她也闭目养神。
说不清是因为司机开车开得稳还是着车里的味道让人闻着舒心,唐月舒原本只是想闭眼休息一下,结果在车子行驶的过程中她不知道怎么的眼皮子一沉,靠着后面就睡过去了。
不过她的脑袋还是下意识知道要远离男人,往的是车窗那边的方向靠。
她来巴黎之后其实一直都保持着一名年轻女性在异国他乡独居的警惕,但是今天确实很累,加上坐在被她单方面授予好人卡的同胞车里,她给予的信任值显然不是别人可以比的。
还是在车子转弯的时候颠簸了一下,她醒了过来,看见旁边的街道已经很眼熟,距离她的住处很近了。
唐月舒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手机上拨弄的,她这一段路程睡了几乎全程,不知道睡的过程有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事。
她觉得应该没有的。
就当是没有吧。
“醒了?”旁边的男人开口。
唐月舒这时候隐隐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她表面上还是很淡定,她嗯了一声。
就这么点时间,司机停了下来。
唐月舒到楼下了。
她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感谢:“林先生,今晚多亏你了,希望你有一个美好的夜晚,再见。”
林川冲她颔首:“注意休息,再见。”
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了。
在异国他乡的巴黎,至今没有交换联系方式的两个人,在很巧合的情况下见过三次面,并且产生一些交集。
如果是别人,或许已经开始感慨缘分,并且开始别的接触,起码不会连联系方式都不加。
但是在他们身上,一个两个都没有要往下发展的意思。
巴黎确实是座浪漫的城市,只是这两个同样国籍的人中间似乎隔了不少东西,他们不适合接触下去。
又都清醒这一点。
某种程度上的一类人。
所以他们在车上其实没多少沟通的必要,寒暄是大多数中国人都免不了经历的场面,能够快速拉近两个人或者一群人的距离,不过在他们这里没有必要拉近这个距离。
依旧是看着那抹身影消失之后,林川才让司机开车。
刚刚在他再次作为一个好人邀请对方上车后不久,他往身旁看一眼,发现她脸庞朝着另一边睡着了。
人是假寐还是真睡着了其实有时候不太能看出来,但是这位唐女士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是睡着了。
在林川的角度只能看见她长发遮掩下的小半张脸,她脸上没看出化妆的痕迹,但是素颜时依旧漂亮,连唇色都看着健康红润些。
在他看来,那位年轻漂亮的唐女士在面对陌生人时少了些警惕心,在一个只见过三次的陌生男人车上睡得这么不设防备,这不应该。
但凡是一个心怀不轨的男人,都有可能趁机伤害她。
不过林川没有对一个俨然已经成年的异性进行说教的爱好,他没说什么。
唐月舒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还是坚持着将自己从头到尾洗了一遍,吹干头发,安详地躺进被窝里。
周日也有得忙,唐月舒的生活比出国前不知道充实多少倍,但过得确实没以前潇洒。
当有钱人的感觉还是比当一个穷学生要爽得多的。
唐月舒能有这个直接出来闯荡的勇气,最根本的原因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因为她还有一条不是退路的退路。
那就是灰溜溜跑回家,给她爹低头认错,承认她是一个脱离了家族之外什么也干不成的废物。
“……”
还不如在外面多流浪几年。
周日这天有点水逆,唐月舒家教结束之后拿着自己的单反出门拍摄点素材,结果自己摔了一跤,镜头摔坏了。
她的心都在滴血。
唐月舒以前玩票似的给自己买了不少相机,各种镜头也买了一堆,加起来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但是很遗憾,出国时一台也没带上,只能是自己又买了新的。
有句话叫做“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唐月舒以前作为摄影业余爱好者买的都是顶配的设置,她现在再拮据也不能接受太差的,于是买相机这里又去了一笔钱。
现在镜头摔坏了,又是一笔。
难过到麻木了。
不过在晚上的时候有了一个好消息,昨天晚上的那份家教,好像还能去第二次。
那位看着别别扭扭的少年竟然也乐意让她继续辅导?
苏砚淮的母亲发消息时还特地关心了唐月舒昨晚有没有安全到家,显然她也从司机口中得知了昨晚车子抛锚的事。
唐月舒当然是愿意继续教的,这样大方的雇主很难碰上第二个。
她的工作日并不是每天都满课,闲的时候也很闲,所以在和雇主商量了一下之后确定了辅导时间。
基本都是晚上。
之后她也加上了服务对象的联系方式。
苏砚淮,一个头像就很拽酷的小孩,和唐月舒所认识的这个年纪的小孩都大同小异。
唐月舒很心疼地花钱去修镜头,今时不同往日,能修就修。
之前让唐烁衍看着能不能寄点她的设备过来,唐烁衍拿着她的密码去她的某个房子逛了一圈,第二天就被她爹约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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