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讲多一次!你再讲多一次!明明是那?个畜生欺负人,怎么变成?我女儿有责任!”应良被激怒举起拳头就要揍人,被赶来的保镖紧紧抓着压在地上。
应良咬牙:“都是为人父母的人,试想事情发生在你女儿身上,你被人这样搞会?如何!为何不肯给我们一条生路行!”
穆宽拍了?拍被掐皱的衬衫,“可惜,我没女儿。”
“你都会?讲为人父母。我只为了?我仔,只要他平安无事捅下再大的篓子?,我都会?为他托底。至于?你。”
穆宽看一眼下方瑟瑟发抖躲在李桂芝怀里的女孩,裸露在短袖下雪白的手臂满是青色的指痕,五指清晰可见。
穆宽不用细看,就知是谁的杰作?。
他抽回?目光,从西装里掏出一张支票丢在应良头上,“你要怪,就怪你女儿生的过于?漂亮,有几个男人见了?会?不心动?”
应良愤怒不已,被保镖死死按着然?后跪倒了?地上。他没法反抗,想起身后的妻女只能匍匐在地上嘶哑着声?音哭。
“拿着钱,给你女儿买点?靓衫打扮下,凭你女儿的姿色,嫁一个普通的富二代应该是件很简单的事。”
“滚!我们不要你的脏钱!”李桂芝松开女儿,跑上台阶捡起支票扔了?回?去。
应芷荷也不躲了?,见父亲被保镖押着跪在地上,她?过去推搡保镖啜泣,“阿爸,我们回?去。我们不和?他们斗了?。我们斗不过他们的。”
保镖松开了?应良。
三个人刚刚站起。
余心慈就带着穆兴旺回?来了?,见到应芷荷就急冲冲上来甩了?一个耳光,“贱人!表子?!生的狐狸精这样就知勾引男人!”
“你给兴旺惹这么大祸,如果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乱讲!”李桂芝尖叫一声?,过去想扯余心慈头发被保镖及时制止。
“果然?小贱人带出来的就是大贱人。市井泼妇打架都知道扯头发。”余心慈一声?令下,应家人就被丢出穆宅。
余心慈嫌弃的看着被三个人站过的地面,喊佣人用自来水足足冲洗了?三遍。
这件事原本早已被穆宽遗忘。
毕竟,应家实在太普通,香江最底层的家庭毫无威胁力。
如今,因为楚月柠一句话,又被翻了?出来。
穆宽下车回?到穆宅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他让保镖去门口守着,一个人关进了?书房,电视机播放新闻。他坐在老板椅上,神情凄凉。
“我真的做错了?吗?”
“我当时也不知道兴旺并非亲生仔。”
累了?。
穆宽打算睡,期间有个女佣进来送晚饭,他吃了?晚饭躺在摇椅上眼睛越来越困。
他脑子?突然?一个激灵,意识到不对劲拼命睁开眼。
“我要杀了?你!”站一旁的女佣忽然?发难,拿着刀就捅向穆宽的腹部。
“你……”穆宽看向女佣。
黑暗下,借着昏暗的电视机光,满面恨意的女佣正是当年的李桂芝。
一刀又一刀捅进身体里,刀进刀出,鲜血溅了?她?满身。
“你……是你杀了?兴旺和?vivina……”穆宽渐渐倒在椅上,趁着李桂芝松懈的空间,他猛地站起大力夺过刀捅进李桂芝腹部。
李桂枝后退,穆宽往前扑去。
“穆兴旺这个畜生!他竟然?还敢碰我女儿!他们该死,你也该死!如果不是你们,我女儿和?丈夫都好好活在人世!”
李桂芝永远也忘记不掉,女儿浑身伤害的尸体。
“她?才16岁!她?还有美好的未来,就这么被你们毁了?!”
李桂枝尖叫着拔下刀,一脚将穆宽提了?个翻身,跪上去双手举着刀狠狠扎进穆宽胸膛。
鲜血溅了?她?满脸。
曾经。她?是个连杀鸡都害怕的家庭妇女。
曾经,她?是个只懂无措安慰女儿坚强的软弱母亲。
直到女儿被逼跳楼,她?学会?拿起刀。
穆兴旺确实是她?杀的,女儿死后,他们就销声?匿迹下半生都只做一件事——盯着穆家。
穆兴旺算命的时候,李桂枝就在现场。
看到穆兴旺不是穆宽的儿子?时,李桂芝心底生出快意,穆宽为了?穆兴旺做尽伤天?害理的事情,结果却替人白养儿子?。
不过,这些报应还不够。
她?要穆家人全部为芷荷陪葬。
她?先同应良联手杀了?落单的穆兴旺,她?没用,刚开始杀人手软,才导致缠斗的过程中让穆兴旺反杀了?应良。
临终时。
应良死死抓着李桂芝的手,目眦尽裂让她?继续。
穆家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李桂芝继续蹲点?,终于?,让她?找到了?机会?。
去美容院的余心慈被她?用哥罗芳迷晕,等她?醒来再用同样的手法杀害。
余心慈咽气前,看到中年妇女满是血污的手拍了?拍她?的脸。
“穆太太,这种泼妇手段你钟意吗?”
穆宽呼吸越来越困难,忽然?,他松一口气。
至少……至少,他死的时候还算干净,什?么污点?都没爆出来。
他也算为香江付出过心血。
香江市民会?为他可惜,报纸上甚至会?为他写哀词。
忽然?,电视上传来新闻主播的声?音打断了?穆宽的幻想。
“据杂志社提供的爆料,穆兴旺曾经有过多起刑事案件,最后都被穆司长用权利抹去。穆司长涉嫌滥用职权妨碍司法公正,政府已经成?立专案组开展调查。因为有大量证据提供,一旦定罪穆宽会?获得?三十年以上的刑罚。”
“有消息讲,九龙警署的警员赵钧,也涉嫌与穆宽同流合污目前已经被停职调查。”
“受这次事件影响,香江警署时隔十年将开展新一轮的贪污调查问题。”
“赫……赫赫……赫……”穆宽张开嘴,大量鲜血从口中涌出,不甘心的眼睛死死睁大看着电视,五指一遍遍抓着地面,指甲全断裂开出血。
死不瞑目断了?气。
李桂芝也捂着腹部慢慢倒下,喘着粗气一步步爬到墙边靠着。
弥留之间。她?看到有个纤细的身影进来。
李桂芝虚弱的问:“你……你是来捉我的吗?”
“我……我认得?你。那?天?,我看到你上了?……上了?警察的车。”
楚月柠垂眸,静静看着她?,“我来送你。”
“送……送我?”李桂芝腹部流的血越来越多,用尽了?全身力气,“谢……谢,我……我是……杀……杀人犯,不……不……值得?送。”
李桂枝目光看着窗外?,月光洒进书房,忽然?,她?指了?指前方,濒临死亡逐渐黯淡的眼睛,露出满足的笑。
“芷……芷荷……和?先生来接我了?……”
“真……真好,地……地狱也……也不怕……”
楚月柠闭目,金光淡淡的功德环绕在周围,左手挨着右手腕迅速旋转,双指并拢默念了?超度的咒语。
连杀三人背了?血债,李桂芝会?要轮回?三世猪生道。每一世,都要经历被屠宰的命运死在屠宰刀下。
天?理应该?
何谓天?理?
她?……真是不喜欢这样的事啊。
所?以。
楚月柠睁眼。
李桂芝的魂体飘向窗外?与女儿还有丈夫牵手。
楚月柠仰望星空,星辰遍布夜空,三具游魂化作?点?点?金光随风消散。
非要送李桂芝去轮回?的路。
穆家的事件以李桂枝的死亡结案。
大喜日?报第?一个报道了?穆家事件, 并将穆兴旺所犯罪恶进行登报。应芷荷事件走入大众的视线内,舆论不断扩散,影响力越来越大。
应芷荷虽已?经死亡, 又因穆家被杀的三人重新走入公众的视线。舆论督促着应芷荷事件重新侦办,最后顺藤摸瓜抓出了几个害群之马。
害群之马被找出时,在香江引发一场不小?的震荡。社会民众对政府信任感急剧下降。
九龙警署为了?挽回公信力, 形势之下由公关科开发布会向民众做检讨。
早晨的曦阳从窗户照进重案组办公室,长?长?的办公桌上铺满受害人的资料, 角落上绿色的卷叶榕舒展着小?小?的叶子,朝阳光展示最美的姿态。
周风旭在办公桌旁写结案报告,报告旁放了?一杯鲜奶和两个鸡蛋。
“你们讲, 穆先生算不算死有余辜?”施博仁翘着二郎腿在玩抛香蕉, 桌面摊开一张报纸。
“如?果……讲算,会不会影响这身皮啊?”甘一祖提了?提穿着的黑色夹克,纵使便衣鲜少穿军装。
“忠叔, 你讲呢?”施博仁望向角落。
罗七忠嗦着鲜奶,将鸡蛋沿着桌面敲开慢慢剥壳, “穆宽利用权利掩盖儿子的罪恶,造成应芷荷跳楼身亡。最后死在李桂芝刀下也算还债。”
施博仁讽刺,“也不知穆宽死的时候, 后没后悔当初所做的事。”
楚月柠提着糖水袋推开门时,恰好听到最后一句。她微微笑, “讲后悔就令人恶心啦。”
穆宽至死,都只是在后悔没有提前知道穆兴旺非亲生。
但?她太清楚穆宽这类人。
就算当时知道真相,他也还是会为了?自己的名声选择保住。然后再舍弃穆兴旺。
“有道理, 这类人不值得同情。”
香蕉抛掷半空落下,被放到桌上。施博仁起?身帮忙提糖水, 刚放到桌上就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去拆袋。
“柠柠怎么?知道我想?吃糖水了??莫非特意提过来送我的?”
罗七忠探脑过来,“上次的糖水是楚记噶?”
“是喔。”施博仁递了?一份给?他,“味道不错吧?”
“真是不错。”罗七忠笑眯眯接过糖水,朝楚月柠竖了?个大拇指,“忠叔在香江几十年,饮过的老字号糖水没几十家都有十几家。楚记糖水一个字,靓!”
楚月柠被赞也觉得开心,眉眼弯弯眼睛都仿佛盛了?水般,“多谢肯定,下次路过我店铺可?以?随时进来。”
“嗯?有店铺了??”周风旭写完结案报告,将递过来的糖水放至桌上。
“嗯,就在庙街看了?一处门面,已?经在着手搞装修的事。”楚月柠点了?点头?,店铺是昨天与张见德聊过后,他帮忙找的。
楚月柠没有多想?事,交了?钱就托张见德安排装修。
若是旁人,张见德一定会拒绝。对方是柠柠,装修方面什么?都不懂,他也担心楚月柠会吃亏被坑,就联系了?搞装修的老朋友。
等装修搞好,会直接通知楚月柠。
环视一圈,甘一祖在旁边盯着她发呆,她笑了?笑,“趁着大家都在,不如?就开始?”
周风旭请楚月柠过来帮忙的时候。
施博仁就已?经通知了?同组的同事,办公室里的人都不意外。
几人围着办公室坐了?一个圈。
周风旭将女童案的具体信息讲了?一遍,“女童名叫郑欣雅,死亡时刚满八岁,一家有六口人。郑欣雅是最大的孩子。”
说着,他将资料递过去,方便楚月柠查看。
“上边是郑欣雅的出生年月日?。”
A4纸上除了?记载郑欣雅的出生年月还有一家人的生活照。
五口人其乐融融,父亲年轻焕发轻揽着妻子的肩膀,妻子怀中抱着个婴儿,夫妻俩前边站着一大一小?的孩子,一家人都冲着镜头?微笑。
最大的那个就是郑欣雅。
楚月柠看着照片上女孩稚嫩的笑容,于心不忍。她抬眸,问,“周sir清楚具体事情吗?”
“清楚。”
周风旭等她接收完信息,双手合拢继续:“1976年8月7号,事发当天一家人去公园野餐,到了?下午三点,郑欣雅的父亲先返回住所忙工作。四点钟,郑欣雅也表示要回家,由于弟弟一直吵着还没玩够的缘故,郑太太让郑欣雅先行返回。”
“根据受害人家属的回忆,两地距离十分近,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平时郑欣雅也会独自出门找同学玩耍,具备回家能力。”
“下午6点钟,郑太太回到家中发现本应早回来的大女儿,没有影子。询问郑先生,郑先生回答一直在工作没看到大女儿回家。”
“晚上十点钟,经过同学、朋友家的寻找无果后,郑先生选择报警。警方接警后的第?一时间,是当成诱拐、失踪案处理。直至8号凌晨6点钟,垃圾桶发现了?一具被切头?颅的女童尸体。”
“案件被移交至重案组,尸检结果显示女童下体撕裂,被砍头?颅连接上也发现淤痕。”
“由于时间久远,现场已?经没办法复原。没有指纹信息,亦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周风旭看到当年警官留下的档案,也头?痛异常。甚至有想?法想?穿越回当年,亲自勘察现场。
线索少,再加上已?经过了?十八年,破案程度简直难上加难。
这也是周风旭寻求玄学力量介入的原因。
想?看看从全新角度切入,能不能再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楚月柠接收完信息,缓了?下,看着其他人问:“如?果我插手干预案件,你们有意见吗?”
帮助警方破案,也会有功德。不过这并非是小?事,介入官方后性质会变得复杂,如?果要干预势必会带起?很多连锁反应。
所以?,确定D组其他人的意见也很重要。
“算啊,柠柠大胆算。”施博仁马上举手同意。
“当初算旭哥就准的离奇,如?果真能帮到这宗案,我们工资全部凑一半给?你。”
“倒不用这么?多。”楚月柠又看向甘一祖还有罗七忠。
“我同意。”甘一祖举手。
“我也同意。”罗七忠作为年龄最长?的警官,也举了?手。
周风旭将资料收起?,颔首,“麻烦你。”
楚月柠点头?,然后掐算了?女童的生辰八字,算了?算,她大致有了?方向。
“郑欣雅八字显示命有大劫,刚好八岁路上一道坎没迈的过去。亥时配上她的命格大凶,死亡时间应该在晚九点钟。”
周风旭看向施博仁,施博仁会意立马拿出本子记下。
楚月柠掐算期间,天眼慢慢打开。可?以?看到过去的一点零星片段的画面。
八岁的小?女孩就在进住所门的时候,左侧忽然出现一个中年男人,他招手让小?女孩过去。
小?女孩吃了?他给?的糖,晕了?过去。
楚月柠揉了?揉额头?,昨晚送了?李桂芝功德有损耗,她功力本身也没到达前世巅峰状态,天眼也时灵时不灵。
她没再理会疼痛的前额,放下手,结合着八字静静根据刚才的画面掐算。
“凶手与郑家居住在同栋大楼,郑欣雅与他非常熟悉。年龄大致在……”楚月柠顿了?顿,算了?下才说。
“六十岁左右。”
竟然连年龄都算出来了?!
罗七忠和甘一祖还是第?一次见楚月柠算命,个个睁大了?眼睛。
楚月柠看着大家没说话,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睛,“这些信息……是不是没什么?帮助啊?”
周风旭见女孩子眨眼的频率,勾唇笑了?:“有用,不用担心。”
“哦。”楚月柠松了?口气。
“何止有用,简直太有用了?吧!”施博仁表情夸张到不行,“年龄、住所、性别都已?经算出来。我们排查大楼住户信息,核实?抓捕就可?以?了?吧?”
“不行,具体信息算出来还需要证据。”周风旭皱了?眉,“请玄学介入不是让你们偷懒。”
况且,法律不相信玄学。
玄学完全没可?能作为证据去定凶手的罪。
好在,已?经有大致方向。
他相信根据方向去查,总会找到能将凶手绳之以?法的证据。
一个小?时后,楚月柠起?身离开,她见周风旭递过来的支票摇了?摇头?,“还是等案子破了?再付款吧。”
周风旭见她不愿意收,眼眸带起?笑:“心有不安?”
“嗯。”楚月柠承认了?,“太小?了?。”
案子没破,凶手没抓到,她是真的拿了?钱也不安心。
“走啦,还要赶着去庙街开工。”
日?头?高挂,金色的阳光洒在女孩白皙带着笑容的俏脸上,她挥挥手下了?警署的台阶。
石玉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双手拦胸,看着越来越远的女孩讶异,“你怎么?知道上头?下通知,为了?提高警署破案效率要请技术外援?”
周风旭长?手一伸带着支票收进裤口袋,“madam,我不是万能的,上头?的命令刚下,从哪个渠道能够立刻收到风?”
“是喔。”石玉冰嫣然一笑,“那现在知道啦?每个重案部门都有请外援的机会,不过……你信玄学啊?问鉴证科借调个人会比较好吧?”
她听见周风旭请了?大师来算命,还是比较惊讶。
一向冰冷只讲究证据破案的周警官,也会相信玄学?
原以?为能套到对方的话,谁知,周风旭径直收回目光。
“随便你。我只负责破案。”
石玉冰笑了?。
果然,铁面周警官语气一如?既往的伤人。
庙街这边又已?经排起?长?队。
楚月柠按照老规矩,停好摊车搬出小?桌子,就留下了?前两个要算命的客人。
她刚落坐,看着年轻的小?青年还没来得及开口。
小?青年就苦逼的一屁股坐下,像是情绪崩溃趴在桌上大哭。
楚月柠懵了?,眨了?眨眼,“人……人生没过不去的坎,你别哭了?。”
小?青年抬起?头?,清秀的脸上一双眼眸红的如?兔子,他吸了?吸鼻子还没开口。
楚月柠就清晰听到他肚子里因饥饿发出的肠鸣音。
小?青年错愕呆住。
然后,再度嚎啕大哭。
“人生没过不去的坎,那我的坎也太叉难跨了?啊。”
小青年抬起?头,楚月柠微笑递过来纸。他接过,肚子又不争气叫了起?来。
“没吃饱饭?”楚月柠起?身, 打开糖水箱盛了一碗冬日限定黑糯米桂花藕粥,端着碗转身放到?桌上?。
“吃吧。”
小青年臊得脸通红,他看着桌上?那碗糯滋滋色泽光亮, 还冒着热气的糯米粥,咽了咽不断分泌的口水。
他全身都摸遍, 不多不少刚好两百零十块,只够算命。
如若不是穷途末路,他也不想赌上?所有来算命。剩下的十块就打算买几?包公仔面捱到?发薪水。
也就没钱吃早餐了。
楚月柠早已看出他的窘迫, 笑了下:“请你吃份早餐, 当交个朋友。”
“真……真的吗?”小青年似乎很久没有感受过陌生?人的好意,眼眶顿时又涌上?泪水。
他慌乱的左右手交替着擦泪水,端起?碗拿起?调羹, “谢……谢。”
楚月柠今天穿了件白色的木耳边雪纺衬衣,喇叭袖还掉了几?根絮絮, 泡茶的时候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等小青年吃完,解决了早餐的问题。
她才放下茶杯。
小青年用自带的纸巾擦干净嘴巴,腼腆的涨红脸主动讲:“大……大师你好。我朋友都讲你算命灵, 今天特?意前?来拜访。”
楚月柠笑了下:“你好。”
小青年脸似乎更红,不自觉低下头:“我叫钱修远, 小名来福。家里人讲,我既然姓的钱就不差钱,再?多添点福人生?就完美噻。”
楚月柠认同?点头:“有钱有福, 小名确实很衬你。”
“衬?”小青年清秀的脸上?再?度浮起?难过之色,眼眶迅速泛水吸了吸鼻涕, “哪里衬?”
“有钱有福是阿爸的心愿。但……我人生?从出社会后,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惨,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悲惨。”
“经历过一日三餐都是白米粥就咸菜的日子吗?一个月都难得见肉沫。”
“经历过睡天桥,桥上?不停穿梭过汽车还有野猫时不时来偷食的日子吗?”
“这一切,我都正在经历。”
街坊中不少师奶,听见小青年竟然过这么惨的日子个个都心生?怜爱。
“阴功哦,是谁家的孩子哟。”
“一日三餐都是白粥,怎么可能有营养呢?”
“咩就是。”
“哥哥仔,等会算完命不如就去师奶屋企吃饭,炖大锅龙骨让你补补身!”
楚月柠没有打断他。
能够看出来钱修远现在很需要发泄情绪。
街坊们的热情让钱修远受宠若惊,再?度热泪盈眶,“多谢,但是根本就不是单纯的生?活享受的问题。”
他将?算命摊当成了一个倾诉的地方?,往日挤压在心底的压力终于可以找到?个地方?缓解。
“我毕业于香江理工大学,人生?理想是做online game,即是线上?游戏。”
“毕业后想找相关的工作,但是屋里人并不支持我,认为做线上?游戏根本就是浪费时间。我父亲,甚至想我进入餐饮行业。我真的想不通。我大学毕业为什么只能去做餐饮?我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最终我选择离家出走。”
有街坊就琢磨online game这个新?鲜词。
线上?游戏?
不就是对着电脑玩游戏?
目前?香江大街小巷都是电子游戏机,不论是同?事还是同?学都相约下班后成群结队打游戏,谁会对着枯燥的电脑玩游戏啊?
如此一对比。
就有不少已为人父的街坊理解钱修远的父亲,时不时就有人出声劝阻。
“online game?香江如今网络刚新?起?还没多少年,大家也主要是刷下论坛聊下天,网络游戏太冷门。”
“一听就会仆街啦。”
“大家现在都玩电子游戏机,网络游戏都只一个键盘,怎么玩啊?做出来都没受众。”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餐厅收入稳做久还能升职,薪水也算可以。讲实话,香江如今人人都是研究生?,动不动就是硕士博士,大学也不算咩稀缺人才。”
“是咯,上?次我还看到?一个硕士在工地啊。”
“要大家讲,过来人的话肯定有道?理。你父亲毕竟年长几?十年,吃过的盐当然比你走过的路都要多。”
“线上?游戏真的没前?途,真要做游戏不如去做电子游戏。”
“是啊,哥哥仔,听大家话啦,免得最后亏得什么都没有。”
劝阻的声音一道?高过一道?。
钱修远缓声解释。
“我还没开?始创业,没本钱。但线上?游戏确实比想象中还要困难,整个香江都没几?个工作室。好不容易找到?公司实习,人工不包吃不包住也只有一千五。”
楚月柠讶异。
在香江一千五一个月,确实难以想象钱修远过的是什么日子。
“一日三餐,只敢白粥就咸菜。”
钱修远想起?半年白粥就咸菜的日子,就一阵反胃,“再?食下去,不是变咸菜就是变白粥。”
钱修远颓废着悄声叹气,“就连睡天桥底,都有乞丐半夜来抢被?子。”
天知道?他半夜睡觉被?冻醒,看到?舒服的大棉被?盖在旁边脏兮兮的乞丐身上?有多崩溃。
“既没钱还没福。”钱修远越讲越唉声叹气,满满一兜辛酸泪,“有的只是一个字惨,老板尖酸刻薄,就连对面公司的人见到?我,见到?我落魄的样子都私底下发笑。”
“大师,来福这个小名究竟衬我什么?”
“我觉得人生?充满了灰暗,一眼看不到?头。”
街坊们继续劝,想拉一腔孤勇的浪子回头。
“一千五真的在香江活下去都难。”
“街垃圾的阿婆都不止一千五一个月,听我们的快向?父亲低头认错吧。”
有位上?了年龄的阿叔听完,他就劝,“后生?仔啊,阿叔一样是你这个年龄走过来噶,心高气傲没错,有梦想也没错,但要回归现实考虑实际情况。向?父亲低个头,最起?码不用睡天桥嘛。”
“如今还可以吃白粥配咸菜,再?过段时间怕是咸菜都没你份。”
钱修远想起?和父亲吵架时,父亲决绝的态度。他就愤然摇头:“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向?他低头。”
“online game就是未来趋势,我不会看错。”
明明是瘦弱的身子,却因为信念好似充满了力量。
可就在这个时候。
楚月柠发现了钱修远头顶竟然又淡淡的黑气,只不过,时而看的见,时而又消失。
竟然还会自杀?
于是,她关心了下询问:“人工低,但也算是你喜欢的职业,是工作上?又发生?了什么吗?”
钱修远想起?工作上?的一摊烂事,又是一把辛酸泪。
“本来人工少,我也觉得可以忍。但……老板实在太过分。公司一共五个人,其他员工明明就没事,但老板永远只会把事情派给我一个人。”
“端茶倒水是我。”
“扫地拖地是我。”
“写程序是我,查漏洞又是我。”
钱修远越想就越无力,“感觉我就是一匹可以任意趋势的马匹,老板拉着缰绳,指哪里我就去哪里。我想做游戏,不想只做杂事。”
“这还不止,还有冷暴力。”
钱修远闭上?眼,“拉帮结派,其他四个同?事包括老板每每看到?我进公司,原本在谈话聊天就立即中止,无论如何都加入不进去。”
“除了叫我做事,老板其余时间一律不会认真听我的话。”
“还有……”钱修远犹豫了会儿,还是讲出,“对面公司的人也非常奇怪,每次我出电梯,或者路过他们公司门口,所有人都会齐齐盯着我然后低声讨论。”
钱修远变得敏感起?来。
不自在的拉了拉衣服。
“或者,他们是觉得我很穷酸。又或者,他们是觉得我独来独往很怪。”
反正不论如何。
他开?始都觉得很难受。
工作上?的重担,同?事的孤立,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未实现的理想。一切一切都压的他喘不过气。
钱修远将?希望投向?前?方?,“大师,我就是想来算算未来,未来我会成功吗?还是说,这样的日子我会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