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女替嫁之后—— by水渺
水渺  发于:2024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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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励微微侧头,口中却道:“欠你的那五十万两白银,我会尽早还上的,还请沈姑娘不必担忧。”
一声“沈姑娘”,都把孟瑶华的心叫凉了,她走到他跟前道:“你什么意思?要与我划清界限了?”
辛励垂下眸子,却是没再看她,转身就要走。
孟瑶华岂能让他走,她扭过他的身子,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然后哭着跑开了。
辛励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扇巴掌,一时间怔愣住了,他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苦笑的抿了抿唇,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去,心如刀割。
孟放作为天子近臣,首先发现了辛励与孟瑶华的不对劲儿。
他私底下悄悄问孟瑶华道:“你与陛下之间是怎么回事?”
“无事。”孟瑶华淡淡的说。
孟放碰了个软钉子,又暗戳戳寻到辛励那里道:“陛下,蜜娘她……”
辛励冷嗖嗖的看了他一眼道:“孟将军,你最近很闲?”
好吧,你们闹别扭,你们了不起。
孟瑶华自从打了辛励一巴掌后,就再也没见过辛励,她本以为辛励会来找她,可惜没有,她的心里不由又凉了半截。
辛励与孟瑶华很长时间没再见面,不仅孟放发现了不对劲,段蕤也发现了,这日段蕤抱着南诏特酿的美酒来找辛励。
辛励坐在窗前神色淡淡的与段蕤对酌,边喝边默默嫉妒他。
二人默然相对半晌,段蕤突然自嘲的笑道:“还真是羡慕你啊,甚至都有些嫉妒了。”
辛励浅抿了一口浓香的烈酒道:“酒不错,但显然段世子醉了。”
段蕤摆了摆手道:“我没醉,清醒的很。”他自斟一杯道,“这等好酒是最后一坛了,原先南诏还有很多,但都被蜜娘用光了,你知道蜜娘用它做什么了吗?”
段蕤目光灼灼的看着辛励一字一句道:“杀人。”而后他又重复了一句道,“为你杀人。”
辛励猛然抬头正对上段蕤的视线,他湛然的桃花眸子瞬间一颤。
“当日在落月城外围攻你的黑蛊师,只要留有活口的,俱被关了起来,落月城关不下了,有一部分关到了南诏,她这次跟我回南诏,将那些黑蛊师一一凌迟处死,她亲手操刀的。”段蕤低声说道,声音里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她说落月城的蛊是活人的,不能用来杀人,但她又很想让那些差点杀了你的人死,只有汉人的千刀万剐之刑方才能解她心头之恨。”段蕤继续说道,“她整整在南诏的牢房里坐了十日,最后出来的时候,脸色煞白如纸,站都站不稳了,便又在南诏休养了五日,这才匆匆回来,回来就看陛下的冷脸。”
段蕤顿了顿,平复了内心激荡的情绪道:“如果陛下果真不喜欢她了,明说便是,也好过这样不冷不热的晒着她,她真的不欠你什么。”
段蕤话音未落,只见眼前噌的一道人影迅速窜出去了,快的仿佛一道光。
阁楼里,孟瑶华和夏禾、桃枝正在给双生子缝虎头鞋、虎头帽,辛励匆匆闯了进来道:“你们都出去。”
夏禾和桃枝收敛针线,看了孟瑶华一眼,孟瑶华点了点头,她们这才退下。
房间里顿时只剩孟瑶华和辛励二人。
辛励轻轻坐在她的身旁道:“蜜娘,我……”
孟瑶华抬眸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稀客啊。”
他不顾她的冷言冷语,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着:“我都知道了。”
孟瑶华皱眉道:“你知道什么了?”
“你为何去南诏……”辛励喃喃道,“我都知道了。”
孟瑶华身子猛然一颤,她定了定心思说道:“我为何去南诏?当然是和段……”
她一句话没有说完,其余的字都被他拆吞入腹,他的吻如他的人一样霸道凶烈,摧枯拉朽,不容撼动。
她一个不防愕然惊住,她去推他的胸膛,却又怎么推的开呢,他像一座玉山一样。
他动情的吻着她,像捧着绝世珍宝一样,珍重而又小心翼翼,半晌后他伏在她的颈侧慢慢平复心情,哑声道:“明白了吗?”他再也不能……
骄傲的自尊在此刻瞬间土崩瓦解,在听到她将那些人亲手凌迟之时,他失控了。
他何德何能!他竟然还想着偷偷离开她,他真该死!
这种情况下,孟瑶华心中一顿,轻喘道:“就为这个?”
她气笑了!
你有病你找郎中啊,你自己瞎琢磨个什么劲儿?你会治病还是会怎样?!

第97章
孟瑶华坐在辛励怀里, 双手微微将他胸膛推开,她神情专注的凝视着他问道:“多久了?”
“从醒过来一直就这样了。”辛励敛着眸子,嘴角微微下垂, 表情很是挫败沮丧。
“随行的御医怎么说?”孟瑶华继续问道。
“他们是专治跌打损伤的高手, 在这方面不甚擅长……”辛励抬眸看了她一眼说道, “当然,我也没将这事儿宣扬出去。”
孟瑶华点了点头, 了然了, 原来全是这厮在自苦自丧自己纠结, 然后讳疾忌医。
“你是怎么打算的?”孟瑶华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而是开门见山的问他的想法。
“擅长治这个的都在长安,我想先回长安。”辛励低声说道。
孟瑶华闻言弯了弯唇角, 他都预计还欠自己的五十万两白银了,可见对这事儿也是极没有信心的, 于是她接着问道:“假如在长安也治不好呢?”
辛励身形一僵,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治不好的话,就打算与我老死不相往来?”孟瑶华替他回答道。
辛励连忙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我没有那样打算。”
“皇帝陛下可是冒着举债的风险,都打算还我那五十万两白银了。”孟瑶华冷笑道,“还说不是想与我一拍两散?!”
“欠债还钱, 天经地义。”辛励强自辩解道。
孟瑶华拍了拍手道:“哎呀,真是没有想到皇帝陛下还是这样正义的好人,不过皇帝陛下乃万金之躯,我于你有救命之恩, 而且还是两次,怎么能用黄白之物衡量呢?”
“你待怎样?”辛励目光幽幽的问道。
“人家都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那救命之恩不得给我当猫做狗?”孟瑶华眨了眨眼说道。
“?”辛励讶异的看着她,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沉默良久之后, 他道:“等小十六成亲之后,我会下禅位诏书告知天下。”
“哎?!我不是不要你做皇帝了。”孟瑶华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在治病这事儿上你得听我的。”
辛励深吸一口气道:“要是永远也治不好了呢?”
“那就一直治,没什么比活着更令人欣慰。”孟瑶华说道,“再者说,你有儿有女,又不用担心绝后,沮丧什么?”
“我不是厌弃自己,而是厌弃自己不能给你带来应有的快乐。”辛励低声叹息道。
孟瑶华害羞的低下了头道:“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伸出胳膊来,我给你切脉。”
辛励理亏,这会儿好不容易乖了,从善如流的把胳膊递过去。
孟瑶华拉着他在软榻旁坐好,她细心听脉,听了半日又换了另一只手腕来听,半晌后她一本正经的说道:“把衣裳褪了。”
辛励错愕的看着她,活像一只被人欺负了的小狗,可怜兮兮的。
她道:“你这次中的毒十分诡异,又不能用蛊术,我也是一边思量着一边解,并不是十拿九稳的,你现在出现这种情况,我有几个想法,得一一仔细验证过才行,不是故意要占你什么便宜的。你就想,假如此刻在你面前的是太医院的老御医,你还会如此……嗯,别扭吗?”
辛励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开始慢条斯理的解腰带,孟瑶华自己悄悄转过了身去。
半晌后,他声音似蚊道:“好了。”
孟瑶华故作镇定,转过身来拿出蛊医应有的姿态来,她在他的腰腹处一一按过,边按边问:“有感觉吗?痛不痛?”
“有,不痛。”辛励照实答道。
在孟瑶华的手将要下移时,被他一把扯住:“别看。”
“陛下不要如此讳疾忌医,你把我当成太医院的老太医就不羞了。”孟瑶华安抚道。
但他仍旧拽着她的衣袖不撒手,固执着什么似的。
孟瑶华只好好脾气的劝道:“你不怕治不好啦?给我看看。”然后她不由分说的掀开搭在他腰间的细毯,朝下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她不禁开口问道:“敢问陛下更衣正常吗?”
辛励生无可恋的点了点头。
“?”孟瑶华一脸疑惑,她又问了一句,“真的正常?”
辛励依旧点了点头道:“真正常,我每日吃食多少是有定数的,何时更衣亦是有定数的。”
孟瑶华明白了,她亮出一根金针来,小心谨慎的戳了戳,而后问道:“疼吗?”
辛励摇了摇头,孟瑶华将金针刺的穴道往上移了移,接着问道:“疼吗?”
“有一点儿。”辛励道。
孟瑶华收了探穴的金针,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当是他体内还有余毒未清,小周天末端的紫青淤痕也证实了这一点儿。
她又问道:“除了这一处不对劲儿,还有别处不舒服吗?比如,头疼、四肢发麻什么的。”
“没了。”辛励干脆利索的答道。
“陛下,不要讳疾忌医。”孟瑶华警告的看了他一眼道。
“偶尔才会手脚发麻。”辛励随口补充了一句。
孟瑶华指着自己的衣服袖子说道:“我今天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裳?”
“玄色,袖口的菱形绣块有五种颜色。”辛励一边整理衣袍一边说道,“这五种颜色分别是朱红、黛紫、浮白、柳绿、孔雀蓝。蜜娘,我的眼睛没问题。”
孟瑶华略微放心的点了点头道:“情况还不算糟糕。”
二人正说着,辛励的人急匆匆的赶来,在门外哭笑不得的禀告道:“陛下,孟相和南诏王打起来了。”
辛励闻言拧眉,虽说他不甚了解南诏王段成,但他了解孟怀鸣啊,孟怀鸣多稳重的一个人,也会跟人动手吗?
孟瑶华将金针放入针袋里,边小心翼翼的卷针袋边问道:“谁赢了?”
“孟相是文臣,南诏王武艺平平。”那人如实回道,“二人正战的有来有回呢。”
这不是菜鸡互啄吗?!孟瑶华放心了。
辛励纳闷道:“他们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怎会打起来?”
孟瑶华捂嘴笑道:“我哥和段蕤是不是在一旁看热闹?”
那随从摇了摇头道:“属下见孟将军和段世子吓得躲了起来。”
孟瑶华转头对辛励说道:“昔年南诏王差点娶了我阿娘,咱们也悄悄看热闹去,哦不,拉架去。”
辛励了悟了,原来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孟瑶华带着辛励抄小路绕到随从说的地点附近,她牵着辛励悄悄往假山后面躲,一个不妨差点踩到人,抬眸一看,好家伙!孟放和段蕤都在呢,边观战边肩膀一颤一颤的忍笑不已。
见孟瑶华和辛励过来了,孟放往里退了退给二人留了个空地:“蜜娘,陛下,这边来。”
四个人八只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边打边骂的二人。
“孟怀鸣,多少年了,你幼稚不幼稚,怎么只会苦肉计这一招?”南诏王骂骂咧咧道。
“哪里有招?我对阿灵只有真心。”孟怀鸣边出剑格挡应对南诏王的劈刺,边回道。
“啊呸!”孟怀鸣这话就让南诏王听不上了,将阿灵晾在落月城的不是他孟怀鸣又是哪个?这会儿装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没得让人恶心。
南诏王手中出招的速度越来越快,恨不得一口气砍了这厮。
孟怀鸣瘸了一条腿,应对的有些滑稽,数次有惊无险,看得孟瑶华心惊肉跳道:“阿爹还伤着,这样下去行不行啊?”
辛励观战片刻,解说道:“只是比划着玩的,做不得真。”只要沈灵不出现,这二人打累就不打了。
段蕤见状安慰道:“我爹武艺稀松平常。”
孟放点点头道:“好巧,我爹也是。”
孟瑶华:“……”不过在兄长看来,除了辛励,谁的武艺都挺稀松平常的。
几人正看得起劲呢,沈灵从另一条小路上款款走来。
“阿灵!”南诏王段成先看到了她,惊呼一声,然后顺势一推,推掉孟怀鸣的攻势。
孟怀鸣闻声滚落在地,甚至在地上夸张的转了好几圈,把自己转进了荷塘里。
假山后观战的四人瞬间目瞪口呆:“……”孟怀鸣跌倒的地方离着荷塘还有好几丈远呢,还可以这样吗?!
段蕤剥完手中的莲子拍了拍手道:“令尊好身法,他跟我爹对打的这几下都不如他滚到荷塘里的这一段来得精彩。”
孟瑶华哪里听他的打趣,她记挂着她爹身上还有伤,便想出去看看,被辛励一把止住道:“沈夫人已经派人打捞了。”
孟瑶华:“……”
只听南诏王怒号一声:“孟怀鸣,你这个奸诈小人!”
段蕤扶额,他算明白当初他爹为何会败给孟怀鸣了,败的一点儿都不冤,且不论真心,二人的演技就天差地别着呢。
孟怀鸣被人打捞上来的时候,形容狼狈,他又生得俊雅,更显几分可怜,可偏偏他还做气息奄奄状道:“是我自己伤势未愈偏要逞一时之快,非要陪段兄练剑,日头一照头脑发昏,被段兄推进荷塘也在所难免。”
南诏王张大了嘴巴,颤巍巍指着孟怀鸣说不出话来。
明明是二人一言不合打起来了,被孟怀鸣那张嘴一说,倒成了他无理取闹,他头脑发昏,他无能狂怒……
无耻!简直太无耻了!
“闹够了没有,小辈看着呢!你们俩不觉丢脸吗?!”沈灵被这俩没脸没皮的辣到了眼睛,简直不忍直视。
二人皆虎躯一震,四处张望,孟放领着身后的三人抬脚就跑。
“略略略,大人打架,羞羞!”小兕子和麒奴从另一处钻了出来说道。
一个错眼,被孟放等人跑掉了。
到了安全地带,段蕤拍了拍胸膛对辛励说道:“我爹和孟相公平竞争,我与陛下也要公平竞争。”
孟放睁大了眼睛,惊诧的看着段蕤,心说:虎口夺食,你不要命了。
辛励微微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道:“哦,是吗?”
孟瑶华:“……”

日子就这么鸡飞狗跳的过着。
段蕤私下悄悄对孟瑶华说:“他若待你不好, 你不必委曲求全,还有我呢。”
这话被不知不觉站在他身后的辛励听到了,又是一番操练, 辛励可不是孟怀鸣, 他功夫好的很, 直看得双生子在一旁道:“爹爹威武,段叔叔爬起来继续打!不要放弃!”
段蕤:“……”嘶, 这对小白眼狼, 他白疼了!!!
最后是孟瑶华拖走了辛励, 段蕤这才避免内伤。
辛励边走边冷笑, 敢明目张胆的撬他墙角,段氏活腻了!
蛮蛮冷眼看着, 这一个个不是说为她提亲来着吗?!怎的如今看来像是自顾不暇了?
远在长安的小十六也很急,不仅很急, 他貌似还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听说他的兄长、心爱的姑娘、嫂嫂、孟相,在落月城过得好极了,简直要乐不思蜀了。
兄长是没什么大事了,小十六将泰半心思放在了求娶蛮蛮上, 每每遣信使去落月城询问兄长此事进度,都被兄长一句欲速则不达给噎了回来。
小十六:“……”
却说辛励此刻正躺在软榻上,被孟瑶华针灸,他浑身被扎的像个刺猬一样, 一根根金针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你这次中的毒比较诡异,不能用医蛊来解毒, 只能用金针走穴的法子来清理余毒。”孟瑶华解释道。
辛励看着她,张了张唇, 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见他这副模样,孟瑶华问道。
“没什么。”辛励轻轻摇了摇头。
半晌后,就当孟瑶华开始拔针的时候,毒血顺着她起针的地方缓缓往外冒。
辛励惊异的张大了眼睛,他刚欲起身仔细瞧清楚时,被孟瑶华一把按下道:“好好躺着,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余毒,再乱动下去又要散了。”
他乖巧躺好。
孟瑶华一边起针一边问道:“今日怎么又跟段蕤打起来了?”
辛励目光幽幽的看了她一眼,斩钉截铁的说道:“他欠揍。”
“城主府目前只有我一个蛊医,你把他打伤了,还不是我去看?”孟瑶华和声细语道。
辛励顿了顿,而后认真思虑了一番方才说道:“那我下次直接打死他,省的你烦劳。”
孟瑶华:“……”她不是那个意思,怎么这人越活越幼稚了。
半个月后,辛励的身子逐渐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这是孟瑶华最后一次用金针替他引出余毒,她收起最后一根针道:“小十六又来催你了。”
辛励点了点头道:“他还年轻,容易沉不住气。”
“你何时回长安?”孟瑶华心想:他没有旁的要紧事儿,早该回去了。
“我也跟沈家提亲了。”辛励道。
孟瑶华将金针擦净插入针袋中,闻言抬头说道:“如此小十六也可放心了。”
辛励点点头道:“他还是很孺慕你这个皇嫂的,当初你离京回了落月城,他还跟我闹了好一阵脾气呢。”
“???”孟瑶华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给谁提的亲?”
“当然是跟沈夫人说的我们俩之间的事儿。”辛励理所当然的说道,“小十六那边有孟相操持着,我很放心。”
孟瑶华:“……我娘她答应了?”
辛励点点头道:“应了。”
“这怎么可能?!”孟瑶华坚决不信!
“不过沈夫人说,婚事得照着落月城的规矩办。”辛励温声道。
“你知不知道落月城在这方面有何规矩?”孟瑶华似笑非笑的问道。
辛励顿时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来,他看着她扑朔的大眼睛,认真问道:“是何规矩?”
孟瑶华没再说下去,抱着药箱走了,出门前还好心的指点他说道:“我爹对落月城的城规极为熟稔,你不妨去问问。”
辛励轻轻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忐忑,他不是个拖沓的人,当即便寻了孟怀鸣去。
当孟怀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告知他落月城男女成婚时需要抢婚,一家好女百家求,谁能抢到谁就是最有本事的新郎,新娘就会嫁给谁。
辛励:“……”离了个大谱,竟然还有这样的规矩?!
听完孟怀鸣的解释,辛励抬脚就往外走,杀气腾腾的。
孟怀鸣看得眉间一跳,他急忙问道:“陛下要去往何处?”
“打段蕤。”辛励淡淡的说道。
孟怀鸣:“……”
段蕤刚刚在榻上爬起来,就扶着腰来找孟瑶华,他苦口婆心的劝道:“那皇帝有什么好?也就有权有势了点儿,能打,比旁人长的略齐整了些,这些都是虚的,他虽然千般好万般好,可是对你不好就是不够好。”
段蕤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像他这样的人,向来专制霸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什么都得由着他的意思来,差一点儿都不行,蜜娘你想啊,跟着这样的人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可言?我还听说皇帝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他这一刻稀罕你,但宫里总有源源不断的新人,他这真心能保鲜到几时?”
“还有吗?”
“有!有!当然还有,他这人忽冷忽热的,你想想是不是,对你好时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至你眼前,对你冷淡时又仿佛跟你素不相识,隔着……”段蕤把“万水千山”几个字咽了下去,他意识到不对,猛然回头一看,见辛励正抱棍冷嗖嗖的看着他。
段蕤嗷的一声,一边扶腰逃窜,一边高喊:“蜜娘救我!”
孟瑶华还未来得及出声,段蕤就竖着进来,横着被人抬出去了。
辛励毫不费吹灰之力的敛了棍棒,听着段蕤呼痛声越来越远,他冷冷哼了一声,十分不屑。
“他才刚起来榻,你又打他作甚?”孟瑶华扶额道。
“背后嚼舌,小人行径。”辛励有理有据的回道,自己留他一命已经是看在南诏王的面子上格外开恩了。
“我问了孟相。”辛励坐在孟瑶华面前看她给双生子缝制衣帽。
“我爹怎么说?”孟瑶华随口问道。
“落月城的规矩是抢亲,这倒也难不倒我。”辛励信心十足的说道,他颠了颠手里的棍棒道,“这座城里除了我,还有谁觊觎你,我且去会会他。”
孟瑶华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她觉得段蕤今天挨打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了。
造孽啊!落月城的百姓好不容易对辛励有那么一点点好感了,可别因为抢亲的事儿再给作没了。
“你且消停消停,防患于未然也不是你这样防患的。”孟瑶华说道,“想要抢亲的人家都是需要提前报名的,你把他们一一打伤,还得等他们伤好之后才能……”她说着说着,低下了头,专心做手中的针线活儿,不再言语,干嘛要提醒他,自己才不是想嫁给他呢!
辛励将手中的木棍放在角落里,他捧起一碗热茶一口一口的饮着,见她不肯往下说了,他轻声笑了,放下茶盏将她手中的绣绷子放在针线篓里,温声问道:“怎么不说了?”
孟瑶华轻哼一声,故意扭过头去不看他。
他的唇跟着追了过去,被她纤纤玉指挡住了。
“不给你亲。”孟瑶华说道,“我觉得段蕤的话有道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忽冷忽热,冷的时候恨不得跟我划条楚河汉界出来,热的时候就抱起来想亲就亲?!我是你的小猫吗?明明你才是要给我当猫做狗的。”
“所以今天不给我亲是吗?”辛励潋滟的桃花眸子紧紧盯着她说道。
“明天也不给亲,后天也不给!”孟瑶华理直气壮的说道。
“那什么时候给亲?”辛励哑声问道。
“什么时候都不给!”孟瑶华推了推他的胸膛说道,他不反思的话就永远不给他亲。
“给个期限。”辛励说道。
“没有,你得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行。”孟瑶华抬头说道。
“是我的错。”辛励道歉道的很快,快到孟瑶华看不出他的诚意来。
“你真认为自己错了?”孟瑶华问道。
“嗯,错了。”辛励垂着眸,姿态很低。
“你错哪儿了?”孟瑶华刨根问底道。
“不该不顾你的感受,自以为是。”辛励自我剖析道。
“还有呢!”孟瑶华要他继续说。
“不应该凡事都不跟你商量,自己做主。”辛励说道。
“还有呢!”
“没了,就反思出这两点来。”辛励照实说道。
“说的很好,但不够深刻。”孟瑶华眼角带笑的点评道。
“嗯,先欠着。”他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垂头虔诚的落下一吻道,“今天想赊账。”
话音刚落,他就加深了这个吻。
彼此呼吸交缠,温度触手可及,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她捉住他作恶的手,半晌才缓过气息来说道:“陛下真是债多不愁。”
他将她往怀里拢了拢,低声喃呢道:“我好了,不信你看。”
“坏人!谁要看你这个,还要脸不要?”孟瑶华羞恼道。
“我若要脸,咱们能有双生子?”辛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他的目光无意间放在针线篓里,不禁叹道,“见你给两个小的做了这么多针线活,怎么我连个香囊都没有?”他话中的语气颇为可怜巴巴,委屈的紧。
说到这个,孟瑶华顿时来了精神,她掐着嗓子学宫中太监那尖酸刻薄的语气道:“陛下说娘娘绣这些东西过于小家子气,没有一国之母的气度,堂堂齐国公府还找不出一个教导嬷嬷来嘛?”
辛励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顿变道:“我何时说过这话?”
“哼!”孟瑶华冷笑道,“因为蒋映雪的宫灯事件,你发落我回娘家,在千秋节上我亲手绣了香囊给你,你就是这么命人传话给我的,这会儿不承认了,陛下,你真是敢做不敢当啊!”
“等会儿!蒋映雪是谁?”辛励低头问道。
“蒋贵妃,你的宠妃!”孟瑶华拍了他的胳膊一巴掌道,“装什么大尾巴狼!你又失忆了?”
辛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哦哦,是她啊,差点忘了后宫有这么个人,不过我亲征南疆之前已经把后宫遣散了,她们再也碍不着你的眼。”
孟瑶华:“……”
辛励见她沉默,又接着说道:“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收到过你的香囊。”
孟瑶华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那两道细长的刀疤上,低声道:“嗯。”
她忽然想起前世离世前自己心碎的将所有给他绣的香囊都一一剪碎,然后与她一起付之一炬,而后又记起梦中的他抱着自己在落月城外的红梅树下,在灼灼犀照中问她:“如果我们还有来世,你会再次爱上我吗?”
一切有缘无分都难逃阴错阳差。
她又忆起那日在落月城外,她被巫影推下城墙,是他不顾一切将她救下,就算因此感染了天竺妖僧的奇毒也在所不惜。
她从城墙上跌落时,都没有见他没了声息时绝望。
她以为她的心是麻木的。
其实,不是。她只是穿了厚厚的伪装,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再爱了。
当时她想,只要他能活下来,自己什么都愿意做。
苍天总算听到了她祈祷的声音。
他握着她的手腕,摩挲着她的伤疤,低声问道:“哭什么,嗯?”
“没什么……”她只是太想他了。
她的话音被他拆吞入腹,满室生春。
“阿娘说给我们做虎头帽,到底做好了没有啊?”小兕子的手被哥哥牵着,好奇的朝阁楼里走,还没靠近阁楼,就被夏禾和桃枝双双抱走了。
“虎头帽,夏禾姑姑,我的虎头帽。”小兕子踢踏着小脚丫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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