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喜欢你的人的眼里,哪怕吃一点点亏那都是委屈的。
他的这十八年,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过他啊。
祁璟从郁芊的眼中看到了她没有说出口的那些想法。
霎时间,他的心头好像涌起了密密麻麻的疼意。
那些过往,那些被下意识忽略了的,被自己欺骗了的情绪,在此刻全部涌了上来。
为什么啊?
为什么他是男子,所以唯一有用的地方就只有姻亲啊。
为什么他的父君眼中只能看到母皇啊。为什么他的爱只给了母皇,却不愿意给他这个孩子分一点啊。
曾经他唯一的温暖是外祖家给的,虽然那只是对父君的爱屋及乌。
只是在他被送来和亲的那一刻,和外祖家的联系就已经断了。
他不愿自己变成父君那样,终身困死在深宫后院之中。
可他又不舍眼前的这个人,舍不得眼前这个,给了他从出生以来从未感受过的万般温柔与包容的人。
祁璟有时候都在想,要是这个人,她没有那么好就好了。
看到祁璟眼中的挣扎,郁芊心一软,但需要说的事也得说清楚。
“所以你一直纠结的就是这件事,对吗?”
祁璟点头,眉头紧锁。
郁芊却倏地笑了。
“其实我很开心。”
“我开始以为你会把这些心思一直憋在心里不会说出来,而现在,我很开心你没有瞒着我。”
祁璟讶异的看向她,“你…你都知道。”
“你以为我是谁啊。”
郁芊不爽的用了点力,手下瓷白的皮肤瞬间泛起红,她又有些心疼的松了手。
“我可是凤国国师诶,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这话说的有些自夸的嫌疑,但却又算得上实话。
因为对于小世界的人来说,既有剧情又有国师的能力的她确实可以算得上是无所不知。
“还有啊,我现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担心的那些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已经确认了这人只是纠结其他的问题而不是单纯的不想嫁之后,郁芊就没什么不好说的。
她眉梢微挑,给艳丽的面容平添了几分魅惑。
“你觉得,我堂堂国师的主君,难道能没有自由不成?”
“阿璟,你听好了,与我成亲从来就不是让你此后困于后院之中。”
“只是因为,我心悦你,钟情于你,想与你携手度过接下来的漫漫人生,仅此而已。”
这己经是祁璟第二次从郁芊的口中听到告白了。
他睫毛微颤,连眼尾都泛上了淡淡的红意,他抿了抿唇将自己躁动的心平复下来。
“但是,我说的自由是指…”
“我知道。”
“你的自由,是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例如你手中的商铺这些,对吗?”
“既然你知道,”祁璟嗓子微哑,“那你还…”
这个世界的男子是不经商的,就是出嫁的男儿手中有一些铺子也是请人代理,不会自己抛头露面的去经营。
“我说了啊,你想做的事和嫁给我,从来都不冲突。”
“其实这些话,一开始我们谈合作的时候我就想说了。”
郁芊想起什么似的笑了笑,“只是那时候你对我的防备心挺高,我怕我直接和你说什么随意外出打理你的铺子的话反而会让你担惊受怕。”
说不定,还会被这人以为她在算计他的铺子呢。
祁璟被她的话说的脸一红,但却没有反驳。
因为她的猜测是对的,那个时候…他可能真的会以为她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祁璟还有最后一个放在心头的疑问。
“你难道就不怕别人嘲笑吗?”
“嘲笑?”郁芊偏头沉思,“嘲笑什么?”
“嘲笑你…堂堂国师的主君却在外面抛头露面,没有丝毫男子该有的样子?”
“对。”祁璟心头又沉重起来。
这些话,是困在男子身上的枷锁。
“我们过我们的日子,管别人怎么说?”
郁芊却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何况我是国师,有谁敢嘲笑我?”
“祁阿璟,关于嫁娶这件事在我这里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不愿意嫁给我,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但是想想啊,你如果嫁给我的话,就是国师主君,有我这个靠山在,哪怕是在商场上也没人可以欺负你,怎么想都不亏的吧?”
祁璟被她逗笑,“你在教我利用你?”
“嗨,这妻主与主君之间的事,怎么能叫利用呢?”
郁芊笑眯眯的,“而且就算是利用,我也是心甘情愿给我的主君利用的。”
几番话下来,祁璟发现之前一直困在他心头的事到了郁芊嘴里仿佛真的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无奈的笑了笑,所以他之前在纠结什么啊。
郁芊自然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他面色的缓和,乘胜追击问道。
“所以,现在愿意嫁给我了吗?”
祁璟被她的直白搞的有些不好意思,嗔了她一眼别扭道。
“圣旨都下来了,我还能抗旨不成。”
若是平时郁芊也就算了,这会儿她偏偏不愿意再他继续含糊了。
“你不抗旨但是你最开始准备死遁啊,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对上那炽热的眼神,想起她对自己的的迁就与包容,祁璟也不害羞了。
“嫁。”
“其实我一直都是愿意嫁给你的。”
郁芊陡然爆发出一抹极其灿烂的笑容,让祁璟有都晃了眼。
这时候她才从慢条斯理的从袖中拿出了那道圣旨,递到了祁璟手中。
祁璟一头雾水的接过,“赐婚圣旨你不供奉起来给我作甚?”
“供奉?”郁芊一脸嫌弃,“我这国师府可没供奉的地方。”
“不过再怎么说这也算是婚约证明,给你自然是因为…在我这儿,夫郎最大啦~”
祁璟被她一句“夫郎”逗得不好意思,伸出手戳了戳她的手背。
“圣旨当婚约证明,你也真是太嚣张了。”
“我有嚣张的资本啊,所以夫郎以后大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有妻主给你撑腰呢。”
祁璟没忍住露出一抹笑,又不想太明显,只轻咳一声掩饰。
“我知道了。”
女皇两道圣旨惹的人,最后还是郁芊给安慰好了。
她和祁璟从书房出来之后,刚准备带凤姣姣去一趟大理寺听结果,就听合墨来报。
“尊上,大理寺卿求见。”
大理寺卿?
郁芊皱眉,让合墨把人带去会客厅的同时,顺便也让人去把凤姣姣叫了过来。
她有预感,大理寺卿带来的,可能不是什么好结果。
凤姣姣似乎原本就时刻准备着出门,所以比大理寺卿到的还要快些。
大理寺卿一路跟着合墨到会客厅,中途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国师府氛围严肃之名,京城众人皆知。
而到了会客厅,一看到里面坐的那两尊大神她更是一瞬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拜见太女殿下,国师大人。”
“吴大人不必多礼。”
有外人在,凤姣姣挺直了腰背,双目清明,太女威严尽显。
“吴大人不在大理寺审徐月,怎么突然来我这国师府了啊?”
郁芊轻酌一口茶,明明是轻飘飘的口吻,大理寺卿的额头却瞬间冒出汗来。
“回,回国师大人的话,徐月…徐月她…”
“她死了。”
大理寺卿看一眼坐在郁芊旁边也一脸震惊的凤姣姣,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国师大人的权势是越发的强了,太女殿下还在旁边,她竟也能代为下令。
太可怕了。
偏偏国师大人和太女殿下两人下令要审的人,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死了。
吴言心里苦,其实来之前她连自己的棺材都好了。
“是这样的,下官在审问徐月关于二皇女殿下落水的事情的时候,发现她的反应很奇怪。”
凤姣姣听到这里放在桌上的手一紧,眼眸幽深,“奇怪?怎么个奇怪之法?”
“是…她对自己救起二皇女的过程似乎…并不是很清楚。”
吴言小心措着词,恨不得自己是个死人。
总感觉,这背后隐藏着她一个大理寺卿不该知道的东西。
她不会因为知道的太多被赐死吧??^??
郁芊眯起眸,“不是很清楚?”
“是的,下官在此之前已经用各种方法审讯过了,徐月对自己救了二皇女殿下一事十分坚定,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不像在撒谎。”
“但如果问到他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哪怕是她如何进到御花园的,都答不上来。”
凤姣姣松开了手,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那人是怎么死的。”
说到这个,吴言的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美妙的事,面色有些难看。
“其实到目前为止,都还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当时我们审问了她有关救起二皇女殿下的细节,但她却答不上来。”
“因此下官心生疑惑,于是便质疑她既然一点细节都说不上来,又为什么说自己救了二皇女殿下,何况一个不会水的人又如何救得了落水之人。”
“徐月像是被问住了,当时下官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刹那的痛苦之情,只是一瞬间,她就暴毙而亡了。”
“仵作看了也说不出原因,她既不是被投毒也不是自尽,就是突然没了气息。”
吴言心有余悸,每每想起当时的情景就不由得起鸡皮疙瘩。
这是他职业生涯中遇到的最诡异的审讯。
怎么会有人上一秒还好好的回答着问题,下一秒就死了的呢?
吴言不清楚,郁芊却是心里明了了的。
这怕是风萧萧身后那系统的手笔,应该是在徐月身上下了类似于禁制的东西。
风萧萧并没有真的落水,恐怕就连徐月有没有到过御花园都有待商榷。
但他的脑中却有自己救了二皇女的记忆,只要他自己一旦对此产生怀疑,就会暴毙而亡。
想来风萧萧竟然选择了徐月这种人,就应该清楚她的品性。
又蠢又笨的徐月在有了二皇女殿下救命恩人这层身份后,怕是只会狐假虎威,根本不会怀疑有问题。
所以这层禁制只会被外人触发,而这时,徐月都已经暴毙而亡,再也留不下证据了。
还真是好手段。
郁芊的指节有规律的敲击在桌面上。
只是…这系统和风萧萧是都没脑子吗?
人是她风萧萧的“救命恩人”,介绍也是她介绍的,出了什么问题恐怕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她。
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是她另有打算?
“殿下,尊上?您看…”
吴言见上座的两人久久不言,坐立不安的试探问道。
“你先回去吧。”
郁芊冲她点点头,“既然人已经死了,徐月的尸体就还给徐府,回去约束好狱卒,其余的事都不要声张。”
“若是本座哪天在别人口中听到了这件事…”
吴言急忙表忠心。
“属下定不会将此事泄漏出去!”
“嗯。”
郁芊点头,吴言擦着汗退下了。
待人离开后,郁芊这才看向走神的凤姣姣。
“殿下怎么看?”
凤姣姣回神,深吸一口气,沉沉道,“二皇女有问题。”
不错,进步挺大,连二皇妹都不喊了。
郁芊心中满意,面上却不动声色。
“哦?殿下可否详细道来?”
二皇女有问题,这是肯定的,重点是凤姣姣怎么看这件事。
凤姣姣知道夫子有意考验自己,她闭了闭眼,将那些不该存在的复杂思绪全都抛诸脑后。
“徐月死的离奇,看似线索断开,实则却直接把所有的矛盾全部指向了二皇女。”
“不会游泳却肯定自己救了二皇女的徐月,细问却又说不出来过程,最后更是直接暴毙。”
这反而说明了,这所谓的救命之恩背后有很大的问题。
没有人会明知自己不会水还偏要说自己救了落水之人的,这太容易被戳破了。
而徐月对于自己救了二皇女这件事的肯定态度和她奇怪的死因都将整件事指向了一个细思极恐的方向。
“孤个人倾向于,救命之恩是假,谎言控制是真。”
宋国南部有一个苗疆部落,传说中苗疆有蛊可控制人心为己所用。
虽然苗疆封闭,据说百年不出一人,但也不是没有出来的可能性。
而凤姣姣不知道系统的事,所以猜测的正是这个方向。
她呼出一口气,眉目坚定。
“恐怕二皇女…是知情者。”
至于是否是她本人对徐月实施的控制,凤姣姣并不清楚。
毕竟在她的眼中,风萧萧还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哪儿来那么大的本事和能力学习苗疆的蛊术?
但风萧萧是知情者这件事凤姣姣是可以确定的。
毕竟…当时风萧萧是主动让她帮忙保密,后面还把徐月介绍给了她。
凤姣姣垂下眸,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她向来憨态可掬的皇妹,撒着娇让她不要把她落水一事告诉女皇。
后面又把自己的“救命恩人”徐月介绍给她,说自己已经把徐月当最好的朋友了,所以才介绍给她这个最敬重的皇姐。
谁能想到啊?
原来她的娇态之下隐藏的竟然是这样恶毒的心思吗?
凤姣姣有些失落,她是真心把凤萧萧当亲妹妹的。
(ps:这里不是打错名字了哦,前面的回忆和指代都是风萧萧这个人,这里的凤萧萧,是凤姣姣心里的二皇妹。)
(另外,看到这里的小伙伴给个五星好评吧么么,评分的人太少了分数真的好低)
她要是该怎么做就好了。
毕竟心里清楚是一回事,没有实际证据是另一回事,她总不可能因为一件没有证据的事把堂堂二皇女抓起来吧。
“您现在就该对二皇女提起十二分的警惕啊!”
郁芊感觉凤姣姣似乎想得有些复杂,哭笑不得的说道。
“既然抓不到尾巴,那就提高警惕随时防范,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也可以多加试探。”
凤姣姣不是一个疑心至上,心狠手辣的人,但她也有自己的手段。
“殿下,您知道该做什么的,前提是您不能再把二皇女当二皇妹。”
虽然放在别人耳中这话颇有些挑拨皇家关系的嫌疑,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有用建议。
身为气运之子,女皇亲自培养的太女,凤姣姣怎么可能一点手段都没有。
只是这是她第一次对上心中的“自己人”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过渡罢了,郁芊还是相信凤姣姣会想通的。
她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凤姣姣的肩,留下一句“今日在府中学习后”就溜溜达达的走了。
她先是回了主院的书房,拿出纸张将今日大理寺卿所说的徐月的这些问题不带丝毫偏差的写了下来。
写完后又交给离白让她送到女皇的手中。
虽然可能最多一个时辰之后女皇也会知道这整件事的经过,但身为忠臣有什么问题自然应该先上报不是?
她在信中没有直接说二皇女有问题,甚至从头到尾没有提到过二皇女的名字,不过女皇也不是傻子,看了信后自然会有所揣测。
郁芊敲了敲桌子,丹凤眸中闪过锐利的锋芒。
虽然日子还长,但还是先给风萧萧找点麻烦吧~
一想到风萧萧的娃娃皮已经被扒了下来,郁芊就心情大好。
虽然和凤姣姣说是今日在府中学习,实际上不过是留给她整理思维的时间罢了。
所以她今天相当于放了一个假。
嗯,真不错。
看看时间,快用午膳了,郁芊又溜达去了隔壁的连院。
午饭当然要和她亲爱的阿璟一起吃啦~
郁芊刚刚走进连院,就看到房门紧闭,而一个小侍站在门口一脸心虚慌慌张张的看着她。
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十分明显,就差明写着“我是放风的”了。
郁芊眯起了眸,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是跟着阿璟到凤国的贴身小侍,好像叫…修竹?
郁芊无视了修竹紧张心虚的模样,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阿璟?”
屋内似乎有细小的说话声,她的敲门声响起后瞬间戛然而止。
门很快被打开,是另一个小侍开的,而祁璟正坐在软榻上,手边摆着一堆的账本。
“怎得大白天把门关上了?”
郁芊挂着笑,极其自然的坐到了祁璟身旁。
祁璟无奈的耸耸肩,“主要是以前养成习惯了,算钱呢不得保密点。”
哪里是算钱要保密点,明明是以前在宫中处处小心,生怕被抓住小辫子所以才要小心点。
郁芊没有戳破他,“以后在国师府不用这么小心的,你想怎么看怎么看,让他们直接念给你听都行。”
祁璟脑补了一下让修竹拿着账本大声念给自己听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财不外露懂不懂。”
郁芊悄咪咪的伸出自己的爪子握上了祁璟的手,见他没有反对更是得寸进尺的直接靠在他身上把玩起他的手指来。
“没关系,只要我不想,任何人都不能把国师府的消息透露出去。”
郁芊突然想起了刚刚一脸心虚的修竹。
“不过…你另一个小侍是怎么回事?”
“什么?”祁璟一愣,“你是说…修竹?”
“对,”郁芊将自己刚刚看到的说了出来,并表示怀疑,“他那样真的是随你从宫中过来的?”
“修竹那孩子历来就胆子小。”
祁璟也有些无奈,“所以很多事都是修墨去做的。”
修墨帮他在外处理事,修竹就做些本分的事。
“最开始我的死遁计划也是和修墨商量的,就怕修竹知道了藏不住事…”
祁璟话说到一半,愣住了。
不管是凤国这边的铺子和商业还是原本他的死遁计划都是交代修墨去做的,修竹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他今天看到郁郁为什么会是一副心虚的样子?
祁璟陷入了沉思。
郁芊看他反应过来了,也不再多说,只提醒道,“还是多注意一下。”
在宫中待过的小侍,就算胆小也不至于直接把情绪写在脸上。
祁璟拧起了眉,但郁芊在这里,他还是强行把心底的想法压了下去,准备之后再处理。
凤姣姣估计还在重塑世界观,郁芊和祁璟美美用了一顿午膳。
这段时间郁芊总是往连院跑,整个连院的人都知道尊上和祁公子感情甚笃。
再加上今日赐婚圣旨也下来了,国师府的人更是名正言顺的把祁璟当主君对待。
用完午膳,两人坐着聊了会儿天消完食后,祁璟就有些困倦了。
郁芊想着也该去看看凤姣姣了,顺势让祁璟午休,自己则是转身离开。
只不过刚刚走出连院的院门,就听到了一道细弱的声音。
“尊上…”
郁芊转过身冷冷看着喊住她的人。
声音听着陌生,可人却有几分眼熟,正是祁璟口中“胆小”的修竹。
“尊上,奴侍…奴侍有话想和尊上说,”修竹低着头慢慢靠近,“是…有关公子的。”
郁芊盯着他半响,一直盯到他有些忍不住颤抖起来这才收回目光。
“跟上。”
她带着修竹离开了连院,去了主院。
而他们前脚刚走,修墨悄无声息的走到了靠在床榻上的祁璟旁。
“公子,修竹不知道说了什么,跟着尊上走了。”
祁璟一双狐狸眼瞬间冷了下去,清冷的样子和平时郁芊在一起时的模样大不相同。
“修竹…呵,我倒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对不起他过。”
修墨垂下眸没有说话。
“罢了,等他回来再告诉我吧。”
“是。”
祁璟挑眉,“还有什么事?”
修墨纠结片刻,最终还是一咬牙说道,“公子,若是修竹狼子野心,企图勾引…怎么办?”
祁璟一愣,他倒是从来没想过这方面,似乎潜意识就已经认定了郁郁不会…
祁璟勾了勾唇,“那不是正好帮本公子提前看清了么。”
他说过不愿步入父君的后尘,与一众人抢一个妻主。
若是选择的人能够如此随随便便的被一个小侍给勾引走的话,那他也只能承认自己看走了眼。
祁璟垂下眸,心绪有些不稳。
希望…别让他输才好。
~~(? ̄ ?  ̄?)~~
“说吧,你准备告诉本座什么?”
主院里,郁芊坐于上方,白皙的手端起茶杯吹了吹面上的浮茶,从头到尾没有再看修竹一眼。
修竹面色苍白的趴在地上,身子不住的颤抖着。
“回尊上的话,公子…公子他想假死逃跑!”
修竹是前几日有一次无意间听到的。
他听到修墨问公子,“公子,计划还要继续吗,奴侍之前托人买的假死药已经到手了。”
那时候的祁璟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动心,只是尚在犹豫挣扎中。
修竹只听到了这么一句,但却足以让他猜到修墨口中的计划。
只是他不明白。
公子为什么偏偏要逃走呢?
尊上对他那么好,国师府的生活也远远比他们在宫中时安逸的多。
这么好的选择摆在前面,公子为什么偏偏要假死?
这几日修竹一直在犹豫。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尊上。
他觉得公子现在的选择是错误的,他可能是一时想岔了,他要把公子拉回正途。
可他却又不敢说。
若是…若是尊上能自己发现就好了。
修竹怀着这样的想法,一直等着,可偏偏这几日一直都没什么机会。
他一直等啊等啊,这一等,就等到了赐婚圣旨下来。
凤国陛下给尊上和公子赐了婚。
修竹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想法,他不知道公子会不会放弃原来的计划。
然后,他就发现公子又带着修墨关上门讨论什么去了。
他几乎下意识认定了,公子肯定没有放弃死遁的计划。
这怎么能行呢?!
赐婚圣旨已下,若是公子依旧准备死遁的话,以后就再也不能出现在人面上了,一旦被发现,那就是抗旨不尊,是要掉脑袋的!
修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戳破公子的计划。
而这时,刚好尊上来了连院,于是他故意装作望风心虚的模样,想要引起尊上的注意,让她发现公子的密谋。
可是尊上她竟然没有怀疑!
她直接敲了门,根本没有想要探听公子说话的意思。
修竹急了。
他不知道公子与修墨的计划。
但是圣旨已下,若是公子真的要死遁的话,从即刻起随时都有可能!
于是他终究没有按耐住,主动来找了郁芊。
修竹趴在地上,冷汗泠泠。
“假死逃跑?”
郁芊将茶杯轻轻的往桌上一放,下面的修竹吓的一颤。
她似笑非笑,“你是阿璟的小侍,为什么不跟着你家公子,而要来告诉本座他的计划?”
修竹咬着唇,眼眶有些红,看起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我只是不想让公子走岔路。”
走岔路…
郁芊摩挲着温润的茶杯,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呵。”
修竹又是一抖。
“你倒是会为你们公子想。”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莫名让修竹感到不安起来。
“既然这么会想,那就先在外面去跪上两个时辰再说吧。”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修竹瞬间瞪大了眼睛,声音莫名有些尖锐。
“为什么?!”
郁芊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去,他瞬间噤声。
“为什么?”郁芊歪了歪头,“就凭在这国师府,本座说了算!”
“拉出去!”
郁芊眼神一冷,身后不知何时回来了的离白指了两个人把修竹的嘴堵上卡了出去。
两个女侍把修竹拉到主院的院门口后,一个女侍一脚踹向了修竹的膝盖窝。
修竹只感觉腿一软,紧接着就重重的跪到了地上。
“老实点!”
一个女侍警告的说了一声,两人就站回了主院门口。
修竹跪在地上,嘴被一块卷布堵住说不出话,默默的流着泪。
火辣辣的阳光照射下来,没过多久,他的脸上的汗水泪水混杂在了一起,狼狈不堪。
更要命的是,来来往往的人路过都要看他两眼,那眼神总让他觉得她们在嘲讽他。
这其实就是他想多了。
国师府内的管束一向很严,所有人都知道整个国师府只有祁公子带了两个小侍进来。
来往的女侍看他一眼最多也只是诧异为什么祁公子的小侍会被尊上罚罢了。
更多的,别说嘲讽了,多呆几秒都是不敢的。
修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纵使以前在深宫中生活,但祁璟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只能算个小透明,他对修墨和修竹两个小侍又很好从未苛责过他们,所以修竹是从未被罚过的。
他现在只觉得整个人尴尬又丢脸,更多的是不解。
为什么,他只是同国师大人说了实话而已啊,况且国师大人知道了公子准备死遁,不应该感谢他才是吗?
为什么国师大人要让他罚跪?
甚至到后面,他还愤恨的想。
等他回了公子那里,一定要和他狠狠的告上一状。
这国师大人看着深情好说话,实际上却是个狠辣的。
公子的决定是正确的,这国师根本就不值得嫁!
凭着一股念头,修竹竟没有昏倒,还真的一直坚挺的跪到了两个时辰之后。
只是太阳毒辣,即使她没有昏倒整个人也是晕乎乎的了,不知道两个时辰什么时候到的。
只知道太阳已经到了西边,主院的门突然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