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个剧本就是给演员准备的,待会儿我把女主的台词本发到你邮箱里。”聂海祯在心里唉声叹气,他的期待值又降低了一半,“对了,你的邮箱号是多少?”
沈姜留下邮箱号就起身准备和姜玉书离开了,临走前她又被聂海祯叫住。
“你会拉小提琴吗?”
沈姜如实地摇了摇头,迄今为止,她接触的唯一乐器是在幼儿园学的木琴,用小木棍在上面敲啊敲。
离开苏云家后,沈姜手上多了一个琴盒,里面装着一把新的小提琴。
回到家中,沈姜打开琴盒,掏出里面的鸟眼枫木制的小提琴,她拿着琴弓放到弦上拉了一下,发出了锯木头的噪音。
‘噢,好难听!’大脑说道。
‘闭嘴。’沈姜放下琴弓,如果大脑有实体,她一定拖出来痛击一番。‘后天聂海祯就让我去拍戏,现在报班也来不及了。’
她知道聂海祯的意思是,只要拉出能听的曲子就能过关,至于声音,傻白甜导演打算找他认识的音乐学院朋友来录制一段后期插进去。
但沈姜不喜欢敷衍了事,她做任何事都会全力以赴,并且要达标完成。
‘这可能就是你为什么每个世界无论做那一行业都能成为顶尖人士。’大脑轻叹了一声,它身体灵光一闪,‘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哦?’沈姜白嫩修长的手指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琴弦。
‘你忘了你那些意识体了吗?’大脑越想越觉得事情可行,‘你可以让她们教你小提琴啊!’
‘怎么教?’沈姜来了兴趣。
‘你闭上眼睛。’
女孩乖乖照做,下一秒她听着大脑的指令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从卧室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沈姜昂起头看着这个客家圆形围屋一样的建筑,她正处于中心的圆形广场,广场上摆放着长条木桌,木椅摆放的随心所欲。
‘这是你脑海的宫殿,上次你发烧也是因为她们在建房子。’大脑话音刚落,土楼上的门被打开。
一群人从各自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不同的年龄,不同的穿着,不同的气质,但却拥有同一张脸。
‘这看起来有点惊悚。’沈姜对自己大脑说道,她看着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穿西装的“她”。
“你好。”
“她”率先朝沈姜打招呼。
“你好。”沈姜伸出手同她握了一下,看着她后面的那群人,“你是她们的领头人?”
“可以这么说。”
“我不是那么容易听从一个人的指引,即使这个人是另一个我。”沈姜轻声说道。
“只是我的职业有些特殊,她们在意见不冲突的情况下选择跟随我的意见而已。”
沈姜打量着面前的“她”,年龄大概在三十五岁左右,身上的西装没有任何品牌标识,更偏向于一套定制的工作服,“她”身上比自己多一份少见的沉稳,“你的职业是?”
“外交官。”
沈姜惊讶地挑了一下眉头,“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成为外交官。”
“你可以在这里见到不同职业的你,大多数的职业都是你想象不到的。”外交官意识体笑了笑说道,她想到沈姜到来的目的,“你是想学拉小提琴?”
“是的,因为电影需要,你们有办法让我快速学会小提琴吗?”沈姜问道。
外交官意识体看向那群人,不一会儿意识体们让出来一条道路,里面出来了一个穿着鱼尾裙的意识体,“她是一个乐团的指挥家,精通钢琴和小提琴,曾在维也纳歌剧院进行过演出。”
沈姜看到她手中拿着一把小提琴,“这是聂海祯找来的那把小提琴?”
“是的,为了更好的教学,我就用你现在用的那把小提琴了。”指挥家意识体声音舒缓轻柔,神色平和,举止优雅,像极了一只白天鹅。
沈姜看向外交官,“你们可以透过我的眼睛看外面的世界?”
“嗯。”外交官意识体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她走上前把少女额前的碎发拢到脑后,“我们始终是一体的,目标都是为了让你活下去,你可以多信任我们一些。”
“这里可以当作一个学习室,你可以在这里学到你想要了解的一切。宫殿的时间流速是外面时间流速的一半。”
“如果我不是一个徘徊在死线的人,我一定会认为我被世界偏爱。”沈姜觉得这个功能简直就是一个强大的作弊器,但跟她的生命相比,她更乐于选择自己的生命。
沈姜跟着指挥家来到了一间充满阳光的房间,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这里是你的卧室吗?”
“我们所创造的房间都考虑到了你日后的需求,大部分都具备学习功能。”指挥家意识体拿起手中的小提琴抵在脖颈处,寒玉似的手握着琴弓在琴弦上起舞。
琴声悠扬淡泊,一阵优柔婉转的初曲后声音变得缓慢低沉,凄美的乐章演奏出了绝境中的少女。
“这是《郁金香少女》。”指挥家意识体放下手中的小提琴,白皙的脖颈处留下淡红的琴吻。
“周橘写的那首小提琴曲?”沈姜微微睁大眼睛,她接过指挥家手中的小提琴。
“这是一首很好的曲子,难怪有人会出卖自己的灵魂,来达成自己肮脏的野望。”指挥家意识体清冷的面孔上闪过一丝厌恶,她看着面前懵懂的另一个自己,又叹了一口气,伸手帮其调整了拿琴的姿势。
“哇噢,好神奇。”沈姜拉动琴弦,发现自己拉出来的声音终于不是锯木头了,她兴致勃勃地拉动琴弓。
指挥家意识体的手比她大一圈,正好能握住沈姜的手,带着她演奏那首《郁金香少女》。
“你该走了。”指挥家意识体拿起房间里的计时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五个小时。
沈姜感受到自己身后的热源离开,她神情不解地问道,“可是换成外面的时间才两个半小时,为什么不能再学一会儿呢?”
“进入宫殿需要精力和能量,你这次没有毫无准备,如果再呆下去的话,早上你会很难受。”指挥家温声说道。
“噢噢,我知道了,谢谢你。”沈姜把手中的小提琴放到房间的琴盒里,她期待地看着指挥家,“我明天还能找你吗?”
“当然,我会一直为你待命。”指挥家意识体脸色矜持,但长发底下的耳朵悄悄红了起来。
沈姜照着大脑说的方法离开宫殿,她睁开眼睛,肚子传来饥饿感,‘好想吃东西。’
‘这是进入宫殿带来的后遗症,你需要食用大量的食物补充能量。’大脑说道。
沈姜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现在是凌晨一点,姜玉书和沈知桥都已经进入深度睡眠,她来到客厅轻轻拉开柜门,掏出一兜吐司,迫不及待地拆开上面的铁丝圈,拿着两片吐司往嘴里塞。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大脑在沈姜脑海里叫道。
沈姜也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亮光,她心里一紧,‘嘘,你先别出声。’
“嘣——”重物落到地上,发出一道声响,沈姜立马抓住亮光的来源。
“小可爱?”沈姜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小猫在夜里跑酷,亮点是它的眼睛,她放心地把剩下四片吐司卷着吃进肚子里。
‘果然不能总是疑神疑鬼的。’大脑淡定地说道。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想的。’沈姜站起身拍了怕身上的面包渣,离开客厅这个是非之地。
跟聂海祯约定的那天很快就到来,沈姜用过早餐后,就来到他说的那个地方。
“这是你的戏服。”聂海祯递给沈姜一个纸袋。
沈姜打开一看,“这不就是校服?”
聂海祯不仅带来他唯一的家当,那套拍摄用的电影器材,他打算先拍学校的戏份,毕竟学校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学了。
周橘的朋友丁晓月是聂海祯的侄女聂秀荣来扮演,初二的小女孩有一堆好姐妹,她找了自己的同学凑齐一个班。周橘的母亲是苏云来担任,同时她还负责剧组里孩子们的盒饭。
聂海祯的父亲聂云华揽下了场务和灯光师的职务,同时还四处跑动去借合适的场地。
这个没有任何开机仪式,没有任何公众人物的电影剧组就成立了,聂海祯都觉得不可思议,但他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
第一幕戏就是周橘走在校园里的小道上,身边围绕了一群捉弄她的孩童。
还没等沈姜的神情有所变化,就被聂海祯喊了卡字。
“你走路的姿势不像是小儿麻痹症,就是普通的崴脚。”聂海祯皱着眉头说道。
沈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再来一遍吧。”
她没想到这一幕戏拍了整整一个小时,一场下来都快忘了正常人走路怎么走。
聂海祯看着摄像机里的回放,迟疑了一下,看着充满疲色的聂秀荣和她的同学,勉强地通过了这场戏份。
在场的孩子都松了一口气,苏云和聂云华连忙提着买好的鲜榨柠檬水分给他们喝。
沈姜谢过苏阿姨后,把封装的柠檬水放到一边,坐在学校的花坛旁,回忆着自己刚刚演的戏份。
“累吗?”聂海祯端着柠檬水坐到沈姜旁边,他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想成为一个好演员就得能吃苦,当花瓶总会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观众就不会宽容你了。”
“我不累,只是想到了更好的表演形式,可以再拍一遍那个戏份吗?”沈姜用手抹掉脸上汗水,把吸管插到柠檬汁里,一口气喝完。
聂海祯脸上浮现喜色,他忙不迭点头,招呼着聂秀荣他们再来拍一次,侄女的唉声叹气完全没有浇灭他的热情。
周橘一瘸一拐走在路上,耳边是同学的哄笑声,他们学着她怪异的走路姿势,一边朝她做着鬼脸。
‘够了!’周橘埋着头,试图屏蔽周围的恶意,她看到街口等待她的母亲,咬咬牙决定不去理会。
“滚开!”周母跑过来大声呵斥着那些中学生。
学生们一哄而散,终于完成今天的乐子,往自己家里走去,心中计划着明天要怎么对班里的瘸子恶作剧。
周橘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她用力推开母亲伸过来的手,“离我远点!”
女孩看到母亲受伤的神色,她心里又开始后悔,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把脸别到一边。
她怨恨这个世界,怨恨霸凌她的同学,甚至怨恨起来自己的父母。
“人性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周橘在五岁之前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她的所有美好回忆都终止在了那场疾病。在受到多次欺凌后,她心理状况也发生了改变,她嫉妒别人拥有健康的体魄,但本性善良的她又在唾弃自己这种阴暗的心理。对自己的父母也是,她一边把受到的委屈朝疼爱自己的亲人发泄,一边又在后悔自己吐出的恶言。”沈姜拿着荧光笔在剧本上做不同的标记。
“你看的很透彻,纯粹的善良是无法触动人心最深的角落,只有恶意与善意交织,所成就的故事才会让人铭记。”聂海祯说道。
小剧组唯一的好处就是盒饭都是苏云在家里自己做的,手艺一流,一荤一素搭配一汤。
“小姜,来,多吃点。”苏云把自己盒饭里的鸡腿放到沈姜的盒饭里,她看着面色疲惫,眼睛却闪闪发光的小女孩,她有一种感觉,这个孩子这一生绝对不是碌碌无闻。
姜玉书这一个月看着女儿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家,基本都是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她自己都没想到,从小养在温室里的孩子,依旧长成了外面的松柏。
“你真的想当演员吗?”姜玉书看着餐桌上默默扒拉皮蛋瘦肉粥的沈姜,她把碟子里的煎蛋放到女孩的碗里。
沈姜抬起头,她想了想说道,“如果说一开始是有点兴趣,但这几天下来,我觉得演戏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我通过另一种方法体验别人的人生。目前我很喜欢演戏,也想当演员。”
姜玉书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沈姜背着琴盒朝校园走去,一边走一边跟大脑对话,“我妈看起来不是很赞成我去娱乐圈。”
‘哪个父母会心大的把孩子直接送进娱乐圈,他们对娱乐圈的认知还停留在港娱那个时期,自然没有什么好的看法。’大脑回道。
“只能一步一步来喽~”沈姜站在校门口伸了个懒腰,她从后门来到学校里的银杏林,这里有一场独角戏。
“你的小提琴练得怎么样了?”聂海祯问道,他把小提琴戏份留到了最后,就是抱着那么一点不切实际的妄想,或许真能做出一份样子呢。
“自我感觉良好。”沈姜卸下背上的琴盒,取出那把调试好的小提琴。
“乐器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学,我那个朋友从五岁就开始学小提琴,就为了那几小时的登台演出。”聂海祯失笑着说道,这段日子接触下来,他差不多摸清了小孩的性子,认真刻苦努力,但在某个地方会特别执拗,在他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沈姜一直要求他做到最完美为止。
周橘只有在拉小提琴的时候,才是自信的,眼里有了光芒,她闭上眼睛聆听自己指尖流出来的音符,脸颊被微风拂过,在演奏中,她忘了自己的缺陷,忘了别人带来的讥讽,一心一意拉动那把破旧的小提琴。
聂海祯站在摄影机后眨了眨眼睛,在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真的看到了周橘,不止是他剧本里的周橘,也是周家父母口中的周橘。
搭在肩膀上的长发随着少女的动作晃动,柔和的光晕打在她干净无瑕的面庞上,看起来美好纯洁。银杏树上的黄叶从她身上飘落,身下的阴影犹如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怎么样?”沈姜演奏完,她歪了歪脑袋问着聂海祯。
“这就是学神的学习天赋吗?”聂海祯咧开嘴角笑了起来,他对自己的电影又燃起了希望。
《拉小提琴的企鹅》整部电影几乎都是周橘一个人的戏份,其余的人都是微不足道的配角,周橘就是电影的核心,她决定着电影的未来。
沈姜每天晚上都找指挥家学习小提琴,在空余的时间都拿着小提琴琴谱来看,总算得到指挥家一个勉强入耳的评价。
最后一幕戏是周橘站在比赛的舞台上,拉着不成调的弃曲,下面传来细碎的讨论声,显然她的演出很糟糕,就像一个初学者。
周橘冲出了学校礼堂,来到教学楼的天台,她放开手中一直攥着的小提琴,双眼无神地走到边缘的台子上。
她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跟她被锁在厕所里那个下午一样,充满黑暗的记忆。
‘好累啊。’周橘在心里说道,有一道声音一直告诉她,跳下去吧,跳下去所有的烦恼都会消失,不会再受到同学的排挤,老师的背叛,不会再有人让她的父母难过了。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周橘脑海里昏沉沉地想到,她缓缓闭上双眼,身体往后一仰,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从六楼上飘落,变成一朵血花。
“收工!”聂海祯话音刚落,人们爆发出欢呼。
所有人举在一家苍蝇小馆吃了一顿大排档,因为有孩子在,唯二的两个成年男人也跟着喝果汁。
“你很适合演戏,也适合当一个演员。”聂海祯一边吃着烤串一边说道,还没等沈姜露出高兴的神色,他又泼了冷水,“但这不代表你能在娱乐圈里走下去。这个圈子里的阴暗面不是你这种小孩能想象的,回学校好好读书,好好考大学,你的人生一定会一帆风顺。”
沈姜低头喝着橙汁,聂海祯给的建议本该是她的人生目标,考上京大,当教授,在学术界做出一番成绩,可是这一切她已经无法控制,如果她找到每一个世界自杀的原因,并且解决这个问题,她一定会选择回归平静的生活。
聂海祯看着沉默不语的沈姜,心里知道小孩的主意比谁都大,只希望姜教授能劝住她。
沈姜回到家中,把早已写好的计划书交给沈知桥和姜玉书看,“我想暂停学业。”
沈知桥神色愣住,他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妻子,“怎么这么突然?”
姜玉书这几天一直关注着女儿的动静,看着她鼓起勇气的表情,像是妥协一般地拿起沈姜亲笔写的计划书,“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嗯。”沈姜点头,她初二的时候被保送到实验中学,没有读初三直接升入高中,暑假开学的话就是高二,她有一年的时间来做实验,如果这条路行不通的话,她就继续上学,然后再寻找新的出路。
“再加一条,你要参加高二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总成绩若是掉到全校五名之后,那么你也得回来读书。”姜玉书把计划书给旁边的沈知桥过目。
“可以。”沈姜同意了,保持成绩对她来说并不难,毕竟宫殿里有一堆大佬一对一给她辅导,只要父母同意,什么要求她都可以答应下来。
沈知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记得知芸不是开了一家娱乐公司,可以让囡囡去她姑姑的公司。”
姜玉书眼前一亮,想到跟她一条心的小姑子,“对,正好我想去香岛看看知芸,她一去就那么久,好几年都没见了。”
沈姜眉头一皱,她好奇地问道,“我有姑姑吗?”
在她的印象里,爸爸只有一个亲哥哥沈知国,正在军队当兵,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妹妹?
“你这孩子,你忘了你姑姑小时候经常抱你,还给你买漂亮的小裙子了吗?”姜玉书责怪地捏了一把沈姜的脸蛋。
沈姜想到自己似乎确实有个姑姑,一个长相英气举止利索的女人,但后来发生一场车祸离开人世,她当时被父母带着参加了葬礼。
至此,她不可置信的说道,“我姑姑不是在2003年就去世了吗?!”
姜玉书用力敲了一下沈姜的脑袋,“你瞎说什么!你姑姑活得好好的呢,虽然你爷爷奶奶不认她,但她对你不薄,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姑姑!”
“哈?为什么爷爷奶奶不认我姑姑?”沈姜捉住姜玉书的手问道。
“还不是你姑姑交往了一些朋友,然后跟她那些朋友开那什么娱乐公司,你爷爷奶奶那么古板的人,怎么能忍受这件事,你姑姑性格跟你一样倔强,直接跑到香岛,好几年都没回过京城。”姜玉书无奈地解释道,她没想到自己公公婆婆已经那么不待见小姑子,甚至都跟囡囡说她死了。
‘大脑,这是怎么回事?!’沈姜疯狂呼唤自己的脑子,她觉得身边的事实跟自己的记忆对不上了。
‘别急,我现在就去问问她们!’大脑也被吓了一跳,刚刚它检查了本体的海马区,发现沈知芸在沈姜的记忆里,就是03年发生车祸去世的。
“你脸怎么那么白?”沈知桥注意到自己的女儿的异常,连忙问道。
姜玉书以为她是被刚才说的真相吓到了,一时间心疼的揉了揉沈姜刚刚被自己敲打的后脑勺,“你姑人很好,她不会害你的。这事你爷爷奶奶做得确实有点绝了,但他们也是关心则乱。”
“是啊,知芸这几年独自在外面打拼,肯定吃了不少苦。”沈知桥曾经背着父母联系了自己的妹妹。但都得到平安无事的消息,但还是无法把她劝回来。
大脑很快就回来了,它带来了记忆错乱的原因,‘发烧那天,你十岁前的记忆跟一个意识体互换了,所以你姑姑确实活得好好的。’
‘那岂不是,我的童年朋友,还有一些人的生命走向’沈姜心里涌现一股恐慌,好在下一秒大脑打消她的忧虑。
‘放心吧,我问过那个意识体,除了你姑姑那块记忆,其余的轴线跟你现在的记忆完全重合。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姑姑是十岁生日那天去香岛游乐园。’
‘那就好。’沈姜提起来的心总算放下了,她回到房间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跟姜玉书飞往香岛。
姜玉书和沈知桥一致决定,给沈姜请了病假,他们都觉得自己女儿说不定很快就呆腻了娱乐圈,到时候直接回到学校,就当是一场独特的人生经历。
“一定要瞒住咱爸妈。”沈知桥摘下眼镜,揉了揉带着痕迹的眉心,他没想到自己女儿完全随了自己的妹妹,“不知道那个地方哪里好了,一个个都往里面钻。”
“睡吧,明天我得带囡囡赶飞机。知芸那边我会交待好的。”姜玉书拉掉床边的台灯,她难得失眠了,天快亮的时候还从噩梦中惊醒,她梦见囡囡被一堆人在网上唾骂,字字诛心,恨不得让她下地狱。
这让姜玉书更坚定了自己一开始的念头。
沈姜跟着姜玉书坐飞机来到香岛,一下飞机就有一个男人上前上前询问,“请问,您是姜女士吗?”
“抱歉,请您稍等一下。”姜玉书看了他一眼,用手机给沈知芸打了个电话,确认了来人的身份,才把手中的行李交给他。
沈姜跟着姜玉书上了车之后,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景色,“好像跟我记忆中的没什么不同,但比记忆中更拥挤了。”
“没办法,香岛的房价很贵,楼层都越建越高。不过这里的夜市很好玩,有机会去逛逛。”姜玉书拿起兜里的小梳子给沈姜重新扎了一遍头发,“你到你姑姑家可不能像家里这么任性了,好好听你姑姑的话。”
“我知道了。”沈姜拖长声音回答道。
黑色的轿车驶过“牙签楼”在浅水湾的富人区停下,沈姜下车后看着面前的私家别墅,她姑姑哪有她爸口中混得那么惨,在香岛这么恐怖的房价还能买下一栋别墅,都可以是顶级富豪了。
姜玉书也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带着女儿跟随保镖走进别墅。
沈姜终于见到了她那个传闻中的姑姑,正穿着围裙在客厅忙上忙下,沈知芸的长相和她有五六分相似,但沈知芸的眉眼更锋利带有攻击性。
“玉书!”沈知芸看到来人,连忙跑上前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看向沈姜,“这就是囡囡吧,都这么大了!”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姜玉书跟沈知芸是大学舍友,在认识沈知桥前面就已经认识了沈知芸,甚至她和沈知桥认识都是通过沈知芸介绍。
“能怎么样,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别墅,偶尔去找朋友吃个饭。”沈知芸一边拉着姜玉书,还不忘了招呼沈姜到沙发落座。
沈姜没有参与两个女人的叙旧,而是悄悄看着沈知芸做的一大桌子菜。
‘天哪,这是什么鬼东西!’大脑看到面前几个碟子里黑乎乎的东西,为主体的胃袋产生担忧。
‘大概是可乐鸡翅,红烧排骨,香菇油菜’沈姜感觉自己的胃传来一阵疼痛。
大脑:‘你的胃在瑟瑟发抖。’
沈姜:‘我感受到了。’
“听说你们要来,我一大早就起来烧菜。”沈知芸笑容灿烂地说道。
姜玉书脸上笑容顿住,“你的手艺还是跟以前一样。”
沈姜机智地溜到厕所,把姜玉书一个人丢到那里。
“这孩子跟你一样鬼点子多。”姜玉书看着自家闺女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哪有,我看囡囡比我老实多了。”沈知芸忍不住笑了,她想到母女俩到来的目的,“我听二哥在电话里说囡囡想要进娱乐圈,这是怎么回事?”
等到沈姜出来,餐桌上的菜已经换上酒楼里的招牌菜,仿佛那些黑暗料理不存在过一样。
沈知芸也从姜玉书口中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她虽然是开娱乐公司的,但也不是很赞成自己侄女高中没毕业就去娱乐圈的想法。
她跟父母闹了好几年别扭,但生于书香门第之家,沈家老两口那种‘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思想观念还是不免影响到了她自己。如果侄女已经上大学,那么她会很赞成这条路。
不过沈知芸也是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她明白越是阻拦,越会让孩子变成脱缰的野马。
“你妈妈说你拍了一部小成本的电影。”沈知芸神色和蔼地跟沈姜聊天,“可不可以把那个导演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
“可以。”沈姜轻轻点头,拿笔写下了聂海祯的电话和邮箱。
之后几天,沈知芸叫了两个保镖陪着姜玉书和沈姜去香岛四处逛逛。
另一边聂海祯心里有些惆怅,就在刚刚,他把《拉小提琴的企鹅》这部电影的全部版权卖了出去,负债终于还清了。
“儿子,你不开心吗?”聂云华问道。
“不知道,就是感觉心里怪怪的。”聂海祯摇了摇头,还清所有债务固然高兴,但他对这部电影除了导演署名那一栏,从此不能再插手任何事情。即使之后有第二个导演对剧本魔改,他也无法为之发声。
“那个人是小沈的亲姑姑,她在怎么做也不会害自己侄女吧,再说了,这部电影完成的这么好,小沈功不可没。”苏云作为半个局外人,她比自己儿子看得清,“而且要是我们自己等电影批号上映,估计得把房子抵押出去还债,再等电影上映赚的钱买新房子。”
“也对。是我魔怔了。”聂海祯摸了摸有点长的头发,他通过这件事也长了教训,决定留在中影院当老师。他觉得自己比大部分人幸运得多,不是每个人都能碰到一个沈姜帮其完成电影,并能找到人买下电影版权还清债务。
在香岛呆了一个礼拜后,姜玉书就提出告辞了,学校马上要开学,她得回去排课。
“妈妈”沈姜站在机场,把脑袋埋在妈妈怀里,她第一次离家那么久,心里舍不得姜玉书离开。
姜玉书揉了揉沈姜的脑袋,直到传来登机的声音才跑到验票口,她看到女儿小小的身影一直站在门口,直到检查完行李才不见了。
“别哭了,你过年就能回家。”沈知芸拿纸巾给沈姜擦脸,她看着侄女面无表情的流泪总想笑,但为了照顾少年人的自尊心,还是忍住了。
沈姜站在机场门口,泪珠从眼眶大颗大颗流出来,却瘫着一张脸,像极了漫画里的小人。
“你瞧你哭的,以后哭戏怎么演?”沈知芸转移话题,试图把沈姜从跟母亲分别的悲伤中拽出来,她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哭得那么有喜感,让人没有一丝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