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遮住下面,想?转身,但是此刻混乱的脑子并没有告诉他现?在是遮前面比较好还是遮后面。
他为什么会想?遮后面。
他的浴巾呢?!
“我现?在如果爆笑,你是不是会跟我绝交。”安也憋得脸都红了。
刚才太混乱了她其实并没有看得很清楚。
但是现?在她看得很清楚了……
“不会……”迟拓终于挪进卫生间?,语气也僵硬得跟诈尸一样,补了一句,“我会让你负责……”
关上卫生间?门前,他看到安也听到他这句话后明显怔了一下的表情。
迟拓敛眸。
想?着先闷死自?己还是毒哑自?己还是直接把自?己往马桶里塞进去冲走。
所以说……
他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第六十八章
“我来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了, 没?人接。”安也晃出迟拓房间,她发现这人这几年毛病多了不少,连床上四件套都是黑色的。
“我手机……塞老?白窝里头了。”迟拓着急忙慌地进卫生间又忘记拿衣服,只能硬着头皮把刚才穿进去洗澡的衬衫又给重新穿上了。
“你不擦药了啊?”安也手里拿着一瓶药酒, 表情嫌弃, “你在家也穿黑衬衫?有病啊!”
迟拓混乱的心想起码我还知?道穿衬衫没套个秋衣就出来了……
“我……”他现在脑子还没?重启成功,难得地有点呆呆的, 站在那里一时半会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安也看着他。
他木着脑袋非常诚实非常不掩饰地说出了心里话:“擦什么药, 我自己擦不到, 你给我擦我肯定起反应。”
安也:“……”
迟拓:“……”
迟拓闭上眼,又睁开, 当着安也的面把卧室的门关上了, 关之前跟她说:“你给我十分钟。”
九分钟用来发呆,最后?一分钟用来换衣服。
他们已经越界不止一次,从重逢第一天开始,哪怕那时候安也不是?正常状态,但是?严格意?义来说,那时候他们就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单纯好朋友了。
他知?道。
安也更清楚。
他不捅破, 是?害怕安也会拒绝。
安也不捅破, 是?因为?她不想。
他刚才脑子发木一会让她负责一会跟她说会起反应, 就跟拿着两把大?砍刀咔咔地把已经破烂不堪的那层纸彻底砍没?了。
他刚才甚至想直接跟安也说, 安久久我喜欢你很?久了要不你负责吧反正你都看光了……
但是?他看到了安也眼底非常迅速地涌上来的迟疑。
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十分钟, 足够让一个冲动的成年人恢复理智。
撕掉的那张纸, 仍然可以假装存在。
只要她不想, 他就绝对不会向前一步, 因为?他不想被拒绝,也不想改变现在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舒适氛围。
迟拓再?次闭眼, 睁眼,打开房门。
安也正在和人视频。
他把家里客厅沙发下面也放了几个软垫,她现在坐在软垫上,把手机架在茶几上,一边和人说话一边对迟拓挥挥手。
迟拓走过来特意?绕开了镜头。
安也一心两用,一边看着他的动作?一边在和视频那边的人聊天:“……我没?问题,那就是?上周和这周拍的都废掉了?”
那端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很?洪亮:“试错成本,也幸好今天我们磨了那么久,将?就着拍过去弄不好我还得把你们拎过来重拍。”
安也:“……哦。”
那边的中年男人:“那你先休息,放两天假,我听老?钱说你换经纪人了?”
安也:“对,之前跟您介绍过的,齐唯。”
“打算自己单干了?”中年男人反应很?快。
安也笑笑,没?承认也没?否认:“现在只是?换了个经纪人。”
迟拓看了安也一眼。
这种成年人的聊天方式是?安也在这十年学会的,她自己在这个群狼环伺身边一个能信任的人都没?有的环境里,摸爬滚打学出来的。
那边的中年人还说了些拍戏相关的东西,安也的态度一直很?认真,迟拓猜测,对面应该是?杨正谊。
玄关的地方放了一个大?包和一个旅行箱,应该是?安也来的时候带过来的。
迟拓不是?很?明白她为?什么大?半夜地背那么多东西过来,不过他还记得她今天穿着个薄底的布鞋在碎石头路上跑了几百遍,他家没?有泡脚桶,他在犹豫是?让安也在他房间里头那个黑色浴缸里泡个澡,还是?他现在下楼去楼下便利店看看有没?有脚桶之类的。
今天越界次数太多,让她去他房间泡澡似乎是?有点不太对……
于是?他对着安也做手势,想跟她说他下楼一趟。
谁知?道安也根本不带犹豫地啊了一声,看着他说:“什么?”
“……我下楼买点东西。”迟拓压着声音。
“我都带了。”安也挥挥手,“别买了,你买的东西我不爱用。”
迟拓:“……哦。”
“你朋友啊?”对面杨正谊果然问了。
“嗯。”对自己是?不是?要单干讳莫如深的安也对这件事一点没?避讳,“我这两天住他家,地址我让小兰跟剧组对接的小李登记过了。”
“那行。”杨正谊说,“那随时联系,这两天可能会给你发新剧本,需要你再?试演几个版本给我发过来。”
安也比了个ok的手势,挂了电话。
迟拓就傻傻地站着。
他在想,她果然还是?不想撕破这层纸。
安也挂了电话盯着迟拓看了一会,他应该还惊魂未定,刚才迟拓全身水汽把她摁墙上试图用棒球棍掐死她的场景,她自己都被吓得差点困了。
他看起来,还很?努力地压下了一闪而逝的落寞。
安也知?道原因。
迟拓不会逼她,但是?今天如果还要继续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她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他们已经不一样?了,不管是?不是?因为?吊桥效应。
虽然她还没?有完全理清楚,但是?,这样?拖着对迟拓不公平。
“你家有酒吗?”安也问迟拓。
“你酒量怎么样??”安也蹲在迟拓旁边欣赏迟拓的酒藏。
种类挺多,高度酒都有不少,看来一个单身成年人没?点酒精真的没?办法存活下去,她身边唯一一个不藏酒的只有实心的兰一芳。
“还行。”迟拓不明白安也为?什么要在他理智那么岌岌可危的时候喝酒。
“你受伤了是?不是?不能喝酒。”安也选了一瓶白干,打开醒酒的功夫拿出手机查被棍子砸伤了能不能喝酒,得出结论,“一会你喝可乐。”
“……凭什么?”迟拓动动胳膊,“我只是?几块瘀青,不至于。”
“凭今天严万是?冲着砸你脑袋去的。”安也瞪他,“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没?躲开,你脑袋就开瓢了。”
“……不至于。”迟拓蹙眉,态度倒是?挺好,“我确实是?脑子进水,想一劳永逸……”
安也的表情有点黑。
“下次不会了。”他迅速承诺。
安也没?理他,拿着一个杯子坐回到沙发的软垫上。
“解约的事情怎么样?了?”她先问了公事。
“再?谈两次应该差不多了,解约金应该就是?我昨天发给你的那个数额。”迟拓说,“不过你正式解约肯定得等到幻昼财报出来,大?概五月份的样?子。”
还有三个月。
“而且你走之前还得再?拍两个综艺,类型齐唯会帮你去谈。”迟拓还是?给自己拿了个杯子,递给安也,“让我喝点吧,我今天也得压压惊。”
安也给他倒了一杯底:“你舔舔吧。”
迟拓:“……”
“严万呢?”安也又问。
迟拓舔了一口酒:“先行政拘留十天,这十天我会给幻昼施压,他摊上的事情多,刑事民事都有,刑事张胜庚那边一直在跑,我让金鼎这边的刑辩律师帮了他不少,现在已经立案了。民事的话幻昼和金鼎会联合提告。他翻身是?不太可能了,只是?时间早晚还得看幻昼的股东博弈,这次打了我一棍子后?续进程会快很?多。”
起码严万是?没?有资源和时间再?找安也的麻烦了。
安也喝了口酒。
“你那个大?包里头……”迟拓舔了两口酒,镇定了不少,“都什么东西?”
“日用品。”安也回答,“我这段时间都住你这边吧,那个房子齐唯已经帮我挂中介那里了,可能随时会有人去看房。”
迟拓嗯了一声:“你房间我都弄好了,兰一芳搬来的东西我都放在里头,衣帽间就用那个空出来的活动室就行,里面没?什么东西,你可以清空了放衣柜。”
“嗯,看到了。”安也笑笑。
迟拓把给她住的那个房间收拾得很?舒服,基本就是?她原来卧室的布局,连香水味道都是?一样?的。
他一直细心,妥帖得让人心软。
安也晃着杯子喝光了杯里头的酒,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少喝点。”迟拓有些意?外,安也和他坐一起喝酒不是?第一次了,她一直很?有数,每次都是?两个三分之一高脚杯的量,今天她拿的是?玻璃杯,每杯都是?直接倒满。
他这瓶白干倒个三杯估计就空了。
安也的回答是?直接一仰头一口闷了。
迟拓:“……”
他把还剩下一杯的酒瓶拿起来丢到垃圾桶里,给她开了瓶矿泉水。
安也坐着没?动。
迟拓挨着她坐着,手心有些汗湿。
他意?识到,安也不打算留着那层纸了,但是?他摸不准安也此刻是?想拒绝他,还是?……
“杨医生那边我去咨询了两次。”安也突然没?头没?尾的,她酒精上头很?快,脸已经涨得通红,“他问我有没?有听过复杂性?应激创伤障碍这个词,他说很?多人的应激创伤并不是?因为?某一件特别严重的事故造成的,而是?长年累月的类似伤害,那些被反复击打的伤痛会比单纯的应激创伤更深层更复杂,很?多人连自己为?什么会被伤成这样?都说不清楚。”
“我就属于说不清楚的那种人。”
“我记忆里有很?多逻辑链是?断的,比如我很?抗拒我妈,但是?我在每次抗拒的时候,都会想,她只有我了,我如果对她不管不顾,她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其?他能帮她的人了。”
“这种拉扯,很?内耗。”
“我也很?抗拒自己,演戏十年,我很?少会去关注自己的感觉,但是?杨医生问我为?什么的时候,我其?实是?答不上来的,只有抗拒,没?有原因。”
安也看着迟拓。
迟拓很?紧绷。
因为?他不知?道她后?面的话会是?什么。
“所以,同样?没?有逻辑地,我总觉得现在的我并不适合拥有一段感情。”她说。
迟拓短暂屏住的呼吸突然就堵在了胸口,疼痛很?绵密地刺进了五脏六腑。
他拿起自己杯子里那一点酒一饮而尽,又起身在冰箱里开了一罐啤酒,喝光。
安也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
他穿着她给他买的居家服,一套粉黄的帽子是?小熊脑袋的运动服,他对她五颜六色的挑衅唯一能接受的就是?粉黄色了。
她非常熟悉他的一切,知?道他这个人,知?道他的过去,也知?道他对她的心思。
一开始怀疑过。
重逢的时候他说的是?喜欢过,她问的时候他又用律师那套避而不答来对付她,所以她觉得,应该不是?。
但是?她不傻,没?有一个朋友会对另一个朋友做到这种程度,这种恨不得掏心掏肺害怕对方会拒绝的程度。
她还有很?多疑虑,就像杨医生和左医生说的那样?,她对亲密关系没?有信任感,她把自己的位子放得很?低,她有很?多东亚家庭的孩子都会有的典型症状,这些,都有可能会影响她对亲密关系的处理。
她甚至可能会在某段关系里,成为?自己最痛恨的人,比如安怀民,比如王珊珊。
因为?那些潜意?识的痛恨,也是?一种无?法遗忘。
所以她抗拒感情。
但是?她确实,从来没?有抗拒过迟拓。
哪怕被心理医生那样?剖析,哪怕自己也知?道吊桥效应,依赖太过这些都是?亲密关系的隐患,她也没?有抗拒过。
迟拓在她说了自己不适合以后?,一直没?有再?回头看过她,只是?僵立在那里,快一米九的大?高个穿着粉黄色运动服,跟个柱子一样?杵在那里。
“迟拓。”安也还是?坐在迟拓给她买的垫子上,仰着头看着迟拓的背影,“如果,你能接受一段并不怎么健康的开始的话,我们……试试好吗?”
迟拓正捏着啤酒罐,脑子嗡嗡的,在想这次拒绝以后?,他后?面还能做些什么再?次靠近一点。
他不难受。
他只是?有些茫然。
然后?他就听到安也的那句有点长有点绕的话。
啤酒罐咔得一声被捏出个拳头大?的坑。
迟拓缓慢转身。
安也红着脸看着他,重复:“要试试吗?”
安也说出这句话之前, 想过迟拓可能会有的反应。
她还是有点没谱的?,虽然已经很了解迟拓,但是迟拓这人在情绪波动特别厉害的?时候,还蛮没有逻辑的?。
他就这样愣在那里愣了一会。
愣得安也在思考她要不要再说一次, 或者换个?说法, 但是试一试这个?说法是她目前能接受的唯一一个说法了。
还好,在安也忍不住想第?三次开口?的?时候, 迟拓终于动了, 他径直走过来?, 咚地一下直直地坐到了她旁边。
特别大声?。
安也吓了老大一跳,旁边还有个?同样真的?跳了一下的?老白。
老白甚至嗷呜了一声?, 对迟拓这坨粉黄色的?柱子突然变成半截的?表示十分震惊不满。
“我……”迟拓瞪着安也, 开了口?就失了声?。
安也也瞪着迟拓,心想他不是情绪激动就话痨的?么,怎么突然哑巴了。
这次迟拓没有停顿太久,他又嚯地站了起来?,径直往猫窝的?方向?走,安也这次没被吓着, 探头探脑地看他从猫窝里掏出一个?手机, 拿着对着安也看了半天。
然后又把手机往猫窝里一丢, 进了书房。
安也:“……”
最后迟拓拿了一叠A4纸, 一盒印泥, 还有一支笔出来?, 往安也面前一放。
安也觉得自己此刻的?问号表情应该很经典, 所以拿出手机自拍了一张。
两?人都觉得对方很无语, 于是迟拓清清嗓子,说:“你现在不要惹我笑。”
安也:“……哦。”
“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写在上头吧。”迟拓帮安也铺好纸, 签字笔摘掉笔套,印泥打开盖子。
安也:“……什么话?”
“算了我来?。”迟拓抽过纸,自己开始埋头写。
从“杨医生?那边我去咨询了两?次”开始,安也发?现他居然真的?能一字不差地把她刚才说的?话记下来?。
他的?字和高中时期相比更潦草了,他们两?人字一直都有点像,小时候都是照着同一个?字帖临的?,中间?隔了十年,她的?字圆润了不少,迟拓却张狂了不少。
安也怔怔地看着他埋头苦写,有点出神。
她自己都不太记得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他却连标点符号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手指很好看,这支黑色的?签字笔被他捏在手里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挺可口?的?。
安也在迟拓面前向?来?不遮掩什么,更何况是现在这种喝了酒还说了试试的?情况,她凑过去,对着迟拓正在写字的?手指关节亲了一下。
迟拓手一抖,写了一半的?笔刷地一下划破了整张纸。
安也:“……”
她默默往后退了半个?屁股,有点心虚又有点无语的?:“你非得写那个?干什么啊?”
“我怕你明天酒醒了不记得了。”迟拓声?音听起来?挺镇静的?,只是还捏着笔瞪着被纸划破的?那个?地方的?样子,看起来?有点……
安也蹙眉,凑过去一点仔细盯着迟拓的?脸看。
他牙关紧紧咬着,脸色有些发?白。
“你……”安也傻了,“恐慌症?”
“没有。”他否定三联,“不是,不可能。”
“我只是激动。”迟拓坚持。
“谁家激动脸色能白成这样。”安也站起来?,“你有药吗?”
“我只是喝了混酒。”迟拓挣扎。
“……你在我家喝的?酒哪次不是混酒!”安也指指那个?玻璃杯,“那点白干喝晚两?秒都得蒸发?掉。”
迟拓:“……”
“有药吗?”安也问他。
他视线其实已经有点看不清楚,但是仍然十分倔强地重新拿出一张白纸,从头开始写,一边写一边说:“等我写完你盖好章,我怕你明天忘记了。”
安也:“……”
她抽了一张纸又拿走迟拓的?笔,在他旁边刷刷刷地把自己的?名?字身份证号写上,然后在名?字上面摁了个?指印。
她直接把纸往迟拓面前一拍,问:“药呢?”
迟拓呆呆地看着那张纸:“你这样写东西会被我坑到倾家荡产。”
“你坑呗。”安也写完那张等同于空白支票的?东西就去了迟拓房间?,床头柜是最后可能放药的?地方,她搜出了一堆,“这药喝了酒能吃吗?”
迟拓没吭声?,他还是盯着那张纸,半晌,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把这张纸丢到书房的?碎纸机里,开了最大挡碎成粉末,再晃晃悠悠走到自己房间?里,看着安也坐在他床上一瓶瓶的?研究他的?药。
她看到他进来?,仰着头蹙着眉,语气是他非常熟悉的?熟稔和嫌弃:“迟拓我发?现你这人真挺能装的?,老狗面具是戴在脑门上摘不掉了是不是?你平时闷声?不响地吃这么多药?”
“很多是吃了一两?次副作用大的?,我没丢。”迟拓走过来?把那十几瓶药一股脑捧起来?,丢回到抽屉里,“别折腾了,喝了酒这些药碰了都会猝死。”
安也:“……那你怎么办?”
“我躺会。”迟拓也坐上床,看着安也问了一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吧。”
反射弧大概能绕地球三圈。
现在还没绕回来?的?样子。
安也强调:“我可能会做得非常糟糕,可能会糟糕到我们两?个?连朋友都做不成。”
“不可能。”迟拓想都不想斩钉截铁,把盘坐着的?安也往枕头那边推了一下,他自己躺在了安也腿上。
安也:“……”
“你都亲我了。”迟拓闭着眼睛咕哝,“我就躺一下而已,比你矜持多了。”
安也:“……”
这人脸皮简直……
接着他又问:“你刚才是真的?亲了对吧?”
安也:“……是啊是啊是啊。”
迟拓睁眼看她:“为?什么?”
他床单是黑色的?,衬得两?人的?肤色都特别白,安也半靠在枕头上,低着头和迟拓对视。
迟拓脸色还是不太好看,已经开始出汗,莫名?其妙的?恐慌发?作让他眼底也有些猩红。
但是,眼神很动人。
动人的?安也想职业病发?作给他当场拍一张。
那种,藏着很多复杂情绪的?眼神,因?为?情绪太浓烈,安也甚至觉得自己在他眼底看完了一场悲剧。
情深不寿的?那种。
“不为?什么。”她回答,伸手把他眼睛捂上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老白也跳上床,想在他们两?人中间?卡出来?的?那个?空隙睡觉,迟拓用手推着老白的?屁股一寸寸地把老白挪出一米远。
老白这时候脾气挺好,甩着尾巴去了床那一边。
安也:“……”
迟拓翻了个?身,抱着安也的?腰把脸埋进了安也肚子里。
安也揉揉他脑袋。
她真的?不排斥,和这人做任何亲密行为?都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她的?心也会因?为?这种感觉变得有些酸软。
这种两?人躺着,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搂着的?感觉,让她觉得意外?地安全。
她从来?没有这样过,以前精疲力尽下戏之后她通常会选择泡个?澡,做半小时拉伸运动,然后睡觉。
她不能完全空下来?,空下来?就容易思考,而她的?生?活不太经得起思考。
现在她完全空下来?了,脑子里想的?却是……
“迟拓你这四件套哪里买的??”她听到自己问,“好像不黏毛。”
迟拓被这个?问题震惊了,仰头看她:“啊?”
安也笑了,把他脑袋压回去:“我就是突然好奇。”
黑色的?四件套上居然不太看得到老白的?猫毛。
“……我每天都黏的?。”迟拓声?音闷闷的?,又翻了个?身仰面躺着,叹了口?气。
“好点了?”安也问他。
“嗯。”迟拓又叹了口?气。
“除夕到现在,我怎么觉得每次见你你都得发?作一次?”安也看着他。
最近老问这些问题,她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排斥了。
她现在多少能帮点忙,哪怕只是贡献一条腿让他躺一下。
“我回国以后睡眠一直不太好。”迟拓也不隐瞒,“睡眠不好心跳容易快,情绪也敏感,就发?作得比较……频繁”
安也顿住,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我是不是也是诱因??”
迟拓抬眸看她,蹙着眉:“什么?”
“我的?事挺麻烦的?。”她说,“齐唯说你们为?了查我这五年的?工作记录一组人吃住都在会议室。”
迟拓抬手弹了下她胳膊,很粗鲁:“关你屁事,没你我这几年能不能熬过去都是问题。”
安也:“……”
很粗鲁,不过也挺动听。
“要不是答应你以后要做律师。”迟拓说,“我那时候可能都不一定会考大学。”
安也:“啊?”
迟拓笑笑:“其实我当时想过……太累了,不想读书,想在我舅店里帮工顺便二十四小时贴着我妈。”
安也:“……”
“还好没有。”迟拓笑笑,“真那样我估计我妈也好不了了,我们俩就恶性循环了。”
还好没有,不然安也就真的?会变成他只能在粉丝后援会里面打投的?明星。
和其他明星一样,真实消息淹没在漫天谣言里。
安也摸摸他脑袋。
“久久。”迟拓喊她。
“嗯?”安也应声?。
“你明天不能说这是你酒后乱性随便答应的?。”迟拓眯着眼,“你要是敢这么说,我就直接拉你去民政局。”
安也:“……”
她啪地一下打在迟拓脑门上,抬抬腿:“你换个?地方躺,我腿麻了。”
“你明天休息?”迟拓挪到她旁边,和她并排躺着。
想了想,伸手把她搂怀里。
自然得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
“要改戏。”安也在他怀里叹了口?气,“我下次不接杨导的?戏了,前面进度顺利后面就一定会改戏,不踩着死线拍他就浑身难受。”
“唉,厉害。”迟拓感叹,夸得很走心,“这圈里能理?直气壮说不接杨正谊戏的?人我估计就只有你了。”
安也嘿嘿笑。
“要不。”他又开始跟她商量,“你写个?什么东西给我……”
安也:“……”
“主要你今天喝酒了,那瓶白干十五度,你一口?气喝掉三分之二。”迟拓试图让自己更有说服力,“我……对酒后说的?事情……你知道的?,很多这种案子……”
安也:“……”
她坐起身,跑去客厅拿了迟拓刚才让她默写的?那只签字笔,跑回来?跳到迟拓床上,压着迟拓的?脸在他脸上画了一只鹅。
迟拓:“?”
安也发?现这只鹅有点圆。
她又摁住他描了半天,把鹅描成了个?乌龟壳。
安也:“……靠。”
迟拓:“?”
安也:“你别动!”
她索性在乌龟壳下面画了四只脚一条尾巴。
合上签字笔的?笔套,她拍拍手:“你明天顶着这张脸站我面前,我就算喝死了也能记得起来?。”
烦死了。
叨叨叨的?!
第七十章
其?实迟拓的反射弧还没有绕回来, 安也说了试试的第一天,迟拓顶着画了乌龟的脸拉着安也叨叨叨,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他都不记得了。
安也也不太记得了。
她说完试一试之后只有亲手指那一刻产生了一点点旖旎念头,之后就是放松, 东拉西扯地瞎聊, 后来迟拓开始跟她普法,告诉她人喝醉了以后书面签下来的东西到底有没有法律效力。
这事儿居然还挺复杂, 正正反反地能聊一个多小时。
然后安也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因为她的手表一直在震, 安也看了眼时间, 早上八点多,来电显示是齐唯。
迟拓躺在她旁边, 昨天睡着之前应该是半搂着她的姿势, 一个晚上过?去?了他姿势都没动过?,反而是安也睡姿一般,脑袋已经离他八百米远,腿还架在他腿上。
他睡得非常熟,全然放松的样子。
安也看着看着,想?起他昨晚一直害怕她酒醒不认账的事, 心就又?软了。
手表又?开始震动。
安也用水上漂的动静一点点挪下床, 屏着呼吸踮着脚尖挪出房间。
迟拓很轻地打了一个呼噜, 安也关门的时候嘴角都是带着笑的。
“喂。”她走到阳台接了电话。
“祖宗哎, 你可算接电话了。”齐唯都快嚎出来了, “我给你打了十分?钟了!”
“怎么了?”安也披着毯子坐在迟拓放在阳台的摇摇椅上。
这人挺能?享受, 阳台上还放了个小茶台。
“明星夺宝大?舞台这节目你知道吧。”齐唯说话语速非常快, “他妈的幻昼这小鸡肚肠的真不像个大?公司, 你合约上不是还缺两个综艺演出吗,一个是一季常驻真人秀, 还有一个是飞行?嘉宾,我本来想?着等你杀青给你找个和电影宣传有关的,但人幻昼那边的今天早上跟我打电话,让你去?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