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烈枪 刑侦/逐光 刑侦—— by北斗二娘
北斗二娘  发于:2024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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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
聂忠华从王所那里拿过来一个物证袋:“这是我们从死者衣服上口袋找到的名片,后续处理裴欣欣案件的时候,我跟齐飞他们都见过魏强,对他的身形有一定了解,而且当天来录口供的时候,他穿的就是这身衣服。”
“人的确就是魏强。”
顾己通过腐烂的面部认出魏强,又问郑沛:“郑法医,一般来说,尸体腐烂程度应该没有这么快吧,王所初步推断的时候,认为死者死亡时间是两天之内。”

第160章 窒息
郑沛一边处理死者脸上的蛆虫一边说:“过去一周内,包括今天,钦城的气温都维持在最高34°,最低26°的标准,在这种半封闭的房子里的确会加速尸体腐烂的速度,但尸体面部如今给我呈现出来的情况,更像是人死后第五天或者第六天的情况。”
王所走了过来,虽然年纪要比这几个小子大,但他说话却很谦逊:“之前没看到死者的面部情况,我也把最近的天气情况考虑在内了,我是在尸体的情况上往前推了推才确定的两天内死亡,现在看来,应该是我莽撞了。”
“您的猜测应该没错。”郑沛暂时停了下来。
小赵终于忍无可忍地跑到门口呼吸了两口带着热气的空气,刚才跑出去的小民警给他送了瓶冰水过来,见他戴着手套和口罩,又非常善良地替他取了口罩,拧开瓶子送到了他嘴边。
小赵感激不尽,热泪盈眶:“兄弟,你可真是大好人!”
那边郑沛继续说道:“排除气候和温度的原因,凶手很有可能想了某种办法,短暂地加速了尸体腐烂的程度。”
王所问:“也就是说,我猜测的没错,死者遇害时间就是两天?”
“对,两天之内。”郑沛说:“他脸上因为有这三层塑料袋,腐烂速度较之身体其他部位就更快了。”
顾己起身,仔细查看尸体周围的情况,最后她停在尸体脚边:“这里有类似于挣扎的痕迹,但跟剧烈挣扎又好像有点区别,王所,老聂,发现尸体的过程是怎么样的?”
“早上十点的时候,我们接到报案,说是在这里发现了尸体,正好当时聂警官过来跟我了解你们另外一个案子的相关情况,就跟我一起过来了。”
王所站了起来:“报警的是隔壁店铺的老板,她早上来开张的时候发现这边铺子的门开了条巴掌大的缝,所以就推开看了看,这一看就发现了尸体,只是她这么一喊,周围几家商铺的人都过来了,胆子大一点的几个男人还进去看了,所以聂警官才说,现场可能被破坏了。”
考虑到齐飞和林一月都忙于裴欣欣案子的收尾暂时过不来,顾己看向聂忠华:“老聂,你去询问一下发现尸体的商户,尽可能问全面一点,对了,岑虎现在在哪儿?”
“担心条子那边有危险,老岑先赶过去跟他汇合了,现在估计还在路上,到时候他会跟咱们联系的。”
顾己松了口气:“好,那你先去。”
聂忠华一走,顾己寻找宋晏辞的身影,见他正站在一张桌子跟前,手套在桌子上抹了一指头,正在观察着什么。
顾己叫了他一声:“宋队,你在干嘛?”
宋晏辞已经往前走过去,他站在空调底下,手指又在墙上抹了抹,随后他把桌子上的空调遥控器装进物证袋里:“短时间之内,空调开启过。”
他隔着证物袋开了空调,看到遥控器显示界面的内容又关闭空调:“这么热的天,遥控器显示最近的使用痕迹竟然是加热,加热度数是28°。”
顾己走过去,脱下手套,观察他刚才在墙上抹过的地方,又抬头看空调的出风处。
宋晏辞指了指空调下方的桌子,顾己在上面看到一小滩水渍。
很快她就明白过来宋晏辞的意思:“这个空调使用时间应该很久了,而且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清洗过,又或许是因为内部缺少氟利昂或者排水管堵塞等原因,导致开启空调制冷系统的时候出风口会出水,从墙上和滴落在桌子上的水渍情况来看,这段时间内,空调被开过。”
顾己想到了什么,她从宋晏辞手里拿过空调遥控器,先开了空调,又摁了定时键,屏幕上显示四个小时后关。
她给宋晏辞看:“对方设置过四个小时28°的加热时间来加速尸体的腐烂。”
那边郑沛在小赵和王所的协助下,初步检查了一遍尸体情况,他舒了口气,终于短暂地逃离尸体,站起来缓了缓神。
“初步来看,我倾向于死者是通过勒住脖颈的方式来控制呼吸,从而造成大脑缺氧,以这种刺激感来增强死者性*欲,从而达到性高*潮,最终导致窒息性死亡。”
宋晏辞啧了一声,走过来说:“我说呢,怎么头上套着塑料袋,不过三层,他是怕自己能活着醒来啊。”
性窒息,也叫窒息性自*慰,这是有性心理或性*行为障碍的人通过采用窒息的方法达到性*满足的性*活动。
人的大脑在一定程度的缺氧状态下,会导致多巴胺和去甲肾上腺素等兴奋性神经递质的释放量增加,缺氧当事人会在这种情况下产生错觉、幻觉、以及谵妄等症状,这个时候,人的大脑神经细胞活动性大大增强,来自于外界的性*刺激被不同程度的放大,当事人由此获得超乎寻常的性*快感,甚至达到性*高*潮。
顾己觉得有点奇怪:“据我所知,采用性*窒息方法的人一般都会选择偏僻又隐蔽的场所,魏强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方?又或者说,凶手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方?”
“我们先确定一件事。”宋晏辞也走过来:“老郑,死者是意外死亡还是他杀?”
郑沛想了想:“从初步尸检情况来看,像主动性窒息死亡,具体的我还需要详细尸检,单从这方面来看,是意外死亡,但从你刚才所说的空调情况,不得不考虑到是他杀,还有,顾队说的对,死者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方来玩这玩意儿?”
他面无表情地夹起个遗落在防护服上蠕动的蛆:“我们都知道,性窒息行为是非常危险的,当事人在实施过程中必须非常谨慎,他们自己也很清楚,在缺氧状态下,人体活动能力和自我保护能力是非常弱的,尤其是高*潮后,当事人很快会有虚脱,无力等情况,更严重一点,还会出现昏迷和意识障碍,首先,我们不清楚魏强到底是不是这方面的老手,更不清楚他是否有这个性心理障碍,但如果是本人主动实施,至少要考虑到一点……”
看他被那些虫子骚扰的可怜,宋晏辞勉为其难接上他的话:“当事人必须要考虑到解救措施,他要保证自己高*潮过后及时醒来,还要考虑到绳结,绳套等万一被打死,超出他的控制,一旦这些解脱措施失灵,那么就很容易像他一样引起窒息性死亡,换句话说,也可能是凶手精心设计的意外自杀。”
郑沛一眨眼,脑门上汗珠滴落,他热的一个激灵:“综上所述,本人建议你们以他杀性质调查。”

派出所同志协助后续赶来的市局同事,将魏强的尸体带了回去。
大概是从业生涯中第一次遇到如此重口味的尸体,一下子激发了小赵的语言系统,在顾己他们接下来的搜寻取证工作中,小赵那张嘴就叭叭地没停下来过。
“师父,那个蛆咻地一下就跳到你身上了!我得老天爷呀,我亲眼看着它跳的!”
“师父,书本上和亲眼看到感觉完全不一样嘛,我第一次看到两天时间就能长这么大的蛆!哦哟,啧啧啧……”
“师父,还有那个蝇卵,啧啧啧,师父,这简直太刺激了师父!”
“还有啊师父,你说这个死者,魏……魏强是吧,他脑袋上那个塑料袋到底是他自己弄的,还是别人弄的啊师父?”
“啊!我的老天爷呀师父,你脚上还有一只蛆!”
“师父@¥#¥……%%¥#%#¥%”
“师父啊#¥%%¥#*&%¥”
郑沛带着一身的鸡皮疙瘩抖落了脚面上那只蛆,哭天喊地一般跑到宋晏辞和顾己跟前:“老天爷,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吧,我当初就是冲着他话少要的他,我没想到他这张小嘴叭叭地忒能说啊……”
宋晏辞嫌弃巴拉的,拇指和食指捏着郑沛防护服的肩膀:“你怎么还歧视人呢你,我们小赵那张小嘴叭叭的不好吗,给你们冷冷清清的法医科带来一点欢乐和热闹不好吗,你别仗着自己是科长就欺负我们小实习生啊,你这样我瞧不起你昂!”
郑沛直接给了他一脚,膀子一甩,狠狠一瞪:“赵儿,你让师父消停会儿行不行?师父耳朵边上现在还是苍蝇嗡嗡嗡的声音,你别让师父讨厌你好吗,师父以前真的很喜欢你的……”
小赵是实在忍不住内心的澎勃之心:“师父,你能不能再让我说完最后一点点?”
郑沛忍无可忍,将人一脚踹到了宋晏辞和顾己跟前:“看到这俩对你散发着一股慈爱之心的渣男渣女了没有,跟他们说,你师父我真的快吐了。”
顾己:“郑法医,我什么都没说,你不要误伤我……”
郑沛翻了个白眼:“我没有误伤,你已经用行动站在了这个狗男人那边。”
他汗流浃背的,紧赶慢赶地跑过来,遇上这么一具老天爷赏赐的尸体,身上蹦跶了几条蛆,还要吃这俩人暗搓搓的狗粮,他很不爽,不爽中还带着嫉妒,深深的嫉妒。
郑大法医狠狠地剜了这对臭男女一眼,又一甩膀子出去了。
小赵自动屏蔽了师父对他的嫌弃,他追过来:“师父,魏强脚下挣扎的痕迹不是扭打挣扎痕迹,更像是性高*潮期间腿脚的摩擦痕迹,一般情况下,为了获得更大的性快*感,性窒息者通常会把自己的手脚或者身体捆绑起来,现场也会多见用于刺激性*欲*望的东西,比如异性的内衣裤呀,丝袜呀,黄色书刊呀,异性照片或者化妆品呀,更严重一点的还会把自己打扮成异性,但您不觉得这个魏强死的太随意了嘛师父。”
郑沛脚步猛地一停,他转过身,上上下下打量了徒弟一番,然后他又看向宋晏辞和顾己:“哎?话多了,脑子也灵光了哎。”
宋晏辞脱了手套,掏出手机操作了一番,又一脸慈爱地朝着小赵走了过来,非常赞赏地拍了拍小赵的肩膀:“好孩子,你说的特别对,中肯的,确切的,一针见血滴指出了问题。”
小赵眼睛都亮了:“宋队,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
宋晏辞说:“先不说魏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的穿着,准备工具明显就不像是来这里寻求生理刺激的,准备工作做的也太不到位了,他就不怕一不小心把自己玩死了?当然,他的确死了,再者,咱们目前并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性窒息群体的一员,小赵,你说的非常对,作为奖励……”
小赵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宋晏辞一脸笑:“作为奖励,宋队特批你点了这个小红包,去给咱们买点喝的。”
小赵沉溺于自己终于智商觉醒的激动,但还是分出几分神志问郑沛:“师父,我能收吗?”
郑沛哼哼地笑:“收,当然要收了,你师父可是靠他养着的,你收他个红包不过分。”
小赵欢快地点了红包,乐呵呵地跑出去买水去了。
他刚出去,两辆车先后停在了警戒线外。
一辆,是林木的汽车,另一辆,是李重光的机车。
林木下车,看到一身腱子肉的李重光,两人目光相对,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令人感到压迫的审视感。
李重光取下头盔,轻轻颔首间就收回了自己眼里的情绪。
林木朝他笑了笑:“你来找宋晏辞的?”
李重光嗯了一声。
林木点了点头:“你等等。”
他说完就亮了警官证进了警戒线,走到案发现场门口没进去,朝着里面的人挥了挥手:“老郑,晏辞。”
郑沛先一乐,张开胳膊就跑了过来:“木头,你怎么来这儿了?”
一看他穿着防护服,林木咦了一声,忙不迭是地跳开:“天热,我身上有汗,别弄脏你娇贵的身躯。”
“不娇贵不娇贵,我哪儿娇贵呀!来来来,抱一个。”
郑沛偏不,死活要往他身上扑,林木四处流窜,大声喊着让宋晏辞出来主持公道。
宋晏辞翻着白眼出来,冷笑一声:“明明我叫你来的,你刚刚打招呼的时候竟然先叫了老郑,后叫了我,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的感情已经变质了,不爱了,没那么坚定了!”
林木随手捡起个小石子就打在了他的屁股上:“拈酸吃醋,矫情,我调职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李重光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心里忽然有点发酸,好像这样亲密的关系,他也曾经和什么人有过,那样彼此嫌弃却又如此明显的亲密。
他的目光越过宋晏辞他们,看向站在门边的顾己。
顾己看似脸色平淡,却也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曾经的日子,在过去很多年里,他们六个人也是如此亲密。
感受到一束目光落在她身上,顾己侧头看过去,和李重光的目光隔空相对。
只是那么一个瞬间,顾己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那双眼睛她太熟悉了。
与此同时,当初那股熟悉的悲伤感再次在李重光身体里流窜,在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行热泪从他眼角掉了下来。
顾己已经朝他走了过来。
她站在李重光跟前,更加清晰明了地看清了那双眼睛。
李重光带着防备盯着她。
宋晏辞那边一直注意着顾己的动静,见她径直走到李重光跟前的时候,他已经一左一右抓住林木和郑沛:“消停点,我媳妇要搞事了。”
林木:???
郑沛:???!!
不光林木和郑沛,就连守着警戒线的几位年轻民警的目光都朝着顾己和李重光的方向看了过去。
林木问:“他俩认识?”
宋晏辞:“不知道。”
郑沛说:“他俩干嘛呢?”
郑沛话音刚落下,小赵抱着一袋子饮料回来了,刚欢快地叫了声师父的功夫,那边顾己忽然出手,直冲李重光面门。
李重光原本只是盯着顾己,青天白日下相见,他总觉得这个人虽然冷冰冰的样子,却给他一种难以严明的亲切感,心里头除了难过,忽然升腾起一股复杂的感觉来。
他刚想开口,顾己就出手了。
虽然莫名其妙,但李重光的身体还是下意识一闪,顾己的进攻却越来越激烈,每一招都下了死手。
李重光脸色更沉了,他压着声音,厉声问顾己:“你什么意思?”
顾己却不说话,她双目通红,泪光闪烁,被李重光一拳打在肩膀上的时候,她承受着痛苦,侧身躲开他的进攻,从兜里掏出了两枚飞镖。
飞镖夹在指缝间,镖头直对李重光。
她没有把飞镖扔出去,而是把镖头当刀,猛地变了个跟刚才完全不同的招式。
在那么一瞬间,李重光有点慌乱,她的动作转变太快,还是一种他仿佛完全没有见过的招式,但他的身体却先于他的思想作出了回应。
他忽然想,为什么他会这么做?
两手双脚互相钳制着,顾己的镖头朝着他面门刺过来,李重光身体向后一仰,她的镖头几乎是擦着他的喉咙划过去的。
李重光脑海里忽然闪出一道声音,伴随着那道声音,还有个模糊的身影。
他看不清那道身影到底是谁,甚至分不清是男是女,却无比肯定那人是跟他面对面的。
那道声音是他的。
他听到自己对那个人说:“你的飞镖不一定要扔出去,有时候,它能成为你的刀。”

第162章 后背
郑沛他们看的目瞪口呆,周边的商贩都被惊动了,宋晏辞一看有人拿着手机拍照,赶紧叫了几个眼熟的同事去交涉。
林木从一开始的看热闹到如今的满脸惊艳,他抓着宋晏辞过来:“这位缉毒队长……”
宋晏辞见缝插针地提醒:“我媳妇。”
林木咬牙切齿,一脚踩在他脚面,一脸嫌弃:“这位你媳妇我可以理解,我现在更好奇她旁边那位是什么来路。”
宋晏辞盯着已经停下来的顾己和李重光目光幽深:“说实话,我也不清楚。”
林木脚还在他脚面上,但脸色却沉了几分,他严肃地看向宋晏辞:“但你应该很熟悉他们一开始的招数。”
宋晏辞当然熟悉,那是国际特种兵擒拿格斗术,但他们明显改良过,更适合单兵作战。
林木又说:“从顾队忽然转变招数开始,他们的路数我们就看不清了,但我依稀还能看出来几分,本质上还是擒拿格斗术。”
宋晏辞忽然知道自己昨晚那一抹心慌从哪儿来了。
从他认识李重光起,他从来没有主动对什么东西提起过兴趣,更确切一点,是他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表现出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他总是神神秘秘的,非必要不会跟他们见面,他们认识这么久,直到现在,除了约定见面的拳馆,宋晏辞都不知道他到底住在哪里。
但李重光对顾己的关注超出了宋晏辞对他有限的了解。
同样的,虽然顾己没再提,但在拆迁房开始,宋晏辞就知道顾己对李重光很感兴趣。
那边,李重光目光震动地看着顾己,刚才发生的一切让他的双手正在微微颤抖,他问顾己:“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顾己盯着他的眼睛,她的眼眶里蓄满眼泪,极尽所能地控制着自己的心情。
李重光似乎能感受到她的悲伤,几乎是没有任何预兆的,他完全不受自我控制地说了一句:“阿己,别哭。”
眼泪喷涌而出,顾己嗓子生疼,她问李重光:“你叫我什么?”
李重光茫然地看着她,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说这句话。
可脑子里总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似乎在很久以前,他也是站在相似的场景,对谁说过相同的话。
顾己忽然拽住他的手腕,她转身看向宋晏辞:“宋晏辞,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见她满脸悲切,宋晏辞深吸了一口气,他跑过去:“车里行吗?”
顾己摇了摇头。
他咬咬下唇,四处看了看:“跟我来。”
顾己拉着李重光跟上他。
郑沛一脸苦恼地站在林木身边:“木头,老宋要是失恋了可咋整呐。”
林木也皱起眉:“这我倒是不操心……”
郑沛问:“那你操心什么?”
林木哎了一声:“本来还想跟你们说呢,我媳妇怀上了,现在这样,我都不好在他跟前炫耀了……”
郑沛忍无可忍,用他刚处理过尸体的手在林木腰间拧了一把:“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闷骚,你媳妇怀……??!!你媳妇怀上了?”
宋晏辞已经带着顾己和李重光到了隔壁一家小卖部。
他跟店主交涉好,借用一下小卖部的地方,安排好后他就准备离开,顾己忽然问:“你去干嘛?”
宋晏辞疑惑地看着她。
顾己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朝他招了招手:“你也进来。”
宋晏辞眸光一亮。
拿了钱的店主非常贴心,顾己他们进去后,他还非常贴心地带上了门。
林木一手罩住在他耳边聒噪的郑沛,将那张脸往旁边一推:“行了,心放回肚子里吧,宋少爷不会失恋了。”
郑沛问:“为啥?”
顾己一招手,宋晏辞就巴巴地跟上去,林木一想到他那不值钱的样儿就又有点忧心:“算了,你不懂,你知道就行了。”
“什么叫我不懂?”郑沛不爽了:“你这意思是你懂?我说木头,你在高贵个啥?”
“你没有爱情,所以你不懂。”林木嫌弃地擦了擦手心:“谈个恋爱吧,你会懂的。”
郑沛龇牙咧嘴地,就是没开口。
林木问:“你在干嘛?”
“唇部活动。”
林木好奇:“为什么?你这样看起来很傻。”
郑沛冷笑一声:“等爹活动好嘴皮子,即将对你进行咒骂。”
林木:……
顾己那边。
三个人进了小卖部,李重光才恍然回神,他往后一退,和顾己跟宋晏辞隔开一米的距离。
宋晏辞也往后退了退。
在这里,他只是个旁观者。
李重光刚要开口,顾己忽然说:“李重光,你能不能把上衣脱了。”
李重光看过来,他微微沉默,看了宋晏辞一眼才问顾己:“给我个理由。”
“我想确认,你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李重光眸光猛地变得凌厉。
宋晏辞也看向顾己。
李重光的目光再次对上宋晏辞,他移开目光看顾己:“你认识的那个人,是你的仇人,还是熟人?”
顾己盯着他的眼睛:“我的亲人。”
她转身,后背对着李重光,撩开头发,微微侧头,衣领往下扯了扯。
她的声音徐徐而出:“我这条疤,从脖颈到腰间,伤口宽3厘米,长48厘米,是我跟他第一次和一个难缠的对手交手时留下的。”
宋晏辞眸光幽深,他已经通过这两个数字探知了这道伤疤到底有多恐怖。
顾己继续说着:“他身上也有一道类似的伤痕,当时我们进了敌人的圈套,对方活捉了我们,这两道伤疤,是那个男人送给我们的礼物。”
宋晏辞震惊地看向李重光。
他们一起打拳,汗流浃背时李重光从来不会光着上身,他会穿一条背心,宋晏辞问过,他只说背上有伤,会吓着人。
但他隐约露出过腰间的疤,原来那只是个尾巴。
顾己脖颈的那道疤让他触目惊心过,可他从来不知道,这条伤疤的宽度和长度令他咂舌。
李重光只觉得他的心脏快的要跳出来了。
整整五年的时间里,他不知道他曾经的姓名,不知道自己曾经长什么样,更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
他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这条伤疤是最触目惊心的,也是因为这样,他从来没把自己当一个正常人看待。
所以他对任何人都留着一手,包括曾经救了他的宋明辉和后来让他难得觉得对脾气的宋晏辞。
他帮他们做事,当做回报,却也远离着他们,不让他们窥见自己的一切。
李重光沉默了很久,在顾己炙热的目光中,他脱了上衣,将后背**给顾己和宋晏辞。
那道伤疤完整而又清晰地出现在顾己的视野中,顾己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哭腔冲破喉咙溢了出来。
除了这道跟她相似的伤疤,她也看到了几乎覆盖了他半边后背的烧伤。

“周列。”
顾己颤抖着嗓音叫出他的名字:“这是你的名字,你跟你妈妈的姓,你是华国最出色的特种部队之一,狼鹰特种部队的副队长,你的代号叫黑豹,我们的小队一共有六个人,菜鸟,黑豹,孤狼,肥熊,鱼鹰,牦牛。”
顾己深吸了两口气才继续说下去:“鱼鹰和牦牛已经牺牲,你曾经亲眼见证了他们的离去,从你失去联系到现在,我们一直在找你,从未有一刻放弃过。”
李重光呼吸急促,宋晏辞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了慌乱和无措。
他用同样克制着的,颤抖的嗓音对顾己说:“或许你认错了,因为我这张脸,不是我原本的脸。”
“不是你的脸,是你的眼睛,我认得你的眼睛。”
顾己亮出夹在指缝的飞镖:“对这个东西,你有印象吗?”
李重光想起那句凭空出现在他脑海中的话。
“这是你教我的。”滚烫的泪水滑过顾己的脸:“是你说的……”
他的声音和顾己一起响起来:“你的飞镖不一定要扔出去,有时候,它能成为你的刀。”
顾己擦干眼泪:“刚才我们交手的擒拿格斗术,我们改进过很多次,后面我换了招数,你虽然慌了一瞬,但还是很快就找到了对应的方法,它来源于你的肌肉记忆,而我想要的,就是你的肌肉记忆,因为这是我们无数次根据我的飞镖和我的进攻弱点研究出来的,除了你没人知道如何化解我的进攻,我在那一刻彻底确定了你的身份。”
长久的沉默。
长久的对视。
李重光忽然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知道。”顾己说:“不然你不会不回家。”
李重光穿上了衣服,他又问:“为什么确定我还活着?”
“不确定。”
顾己轻轻摇了摇头:“但我们约定过,无论是我们当中哪一个,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天涯海角,一定要把人带回家。
李重光再次陷入沉默,他还不算很相信顾己这些话,他盯着顾己的眼睛,从那双泪光闪烁的目光里看到了似曾相识。
他的身体比他的思想更早一步做出了决断。
他从未对一个人有这样深切的信任感,仿佛他们曾经在无数次的枪林弹雨中,像刚才那样,如此放心的将自己的后背**给对方。
又是良久的沉默,李重光重重地呼了口气,像是呼出了这五年来,他不断积郁在心里的怀疑和猜测。
他的心终于从漂浮在荒芜中找到了归处。
他对顾己说:“这些年,我没走错道。”
如此真实而又巨大的的喜悦和激动在顾己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她脚底发麻,想抬脚的时候忽然一个踉跄。
从他们进来,宋晏辞就以一个局外人的姿态。
他一直站在距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又刻意地将自己的身影掩映在货架后面,目光却始终放在顾己身上。
顾己的每一句话出来,他都由衷地感动于他们之间如此坚定的感情,他也由衷地为李重光高兴,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他深深的自卑。
他们有着那样热烈而又蓬勃的过去,他们那么信任彼此,只隔着一双眼睛就能确认他是谁,他们有着共同的过去和回忆,甚至有着共同的伤疤和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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