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辞要拆信封的手猛地停下,眼里闪过失落:“不是你给的啊?”
顾己耸了耸肩:“反正回家再看吧,进了家门再看,能做到吗?”
宋晏辞艰难地考虑了几秒:“我尽量能吧。”
“那就行。”顾己抬手顺了顺他后脑的呆毛:“谢礼算是给你了啊。”
因为她这个动作,宋晏辞浑身的皮都收紧了,导致顾己后面那句话她只听到了个啊字。
他傻不愣登地也啊了一声,机械地抬起手:“再见啊顾队,晚安啊顾队。”
顾己摆摆手,拉开车门上去了。
两辆车开出去,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聂忠华这才问:“你给了他什么?”
“嗯……”顾己想了想:“照片。”
聂忠华拧眉:“谁的?”
顾己说:“他偶像的。”
聂忠华更不解了:“他偶像是谁?”
顾己勾唇:“小叮当。”
聂忠华满头冒着问号。
宋晏辞那边,愣是一路抓心挠肺地看着那个信封到的家。
还十分严谨地按照自己和顾己的约定,进了家门才撕开了信封。
里面的东西抽出来的时候,宋晏辞愣了几秒,随即膝盖一软直接趴在了地上。
听到动静正下楼的宋明辉和宋明阳同时停下来,看着下面趴得五体投地的人问:“怎么的了?被追杀了?”
宋晏辞面红耳赤地哀嚎:“我被撩了!二叔,我被她撩了!”
宋明辉哥俩松了口气走下来,宋明阳冲儿子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你瞅瞅你那不成器的样儿,人家女孩子是怎么看上你的啊?你身上有什么过人的魅力吗?”
宋晏辞:……
“我没有吗……”
第127章 失眠
宋晏辞一晚上都没睡着,翻来覆去寻思了一晚上,凌晨五点的时候摸进了自家二叔的房间。
叔侄俩在黑暗的房间里进行了三十分钟的友好交流后,宋晏辞被宋明辉拎着后脖颈:“偷东西偷到我这儿来了?”
“不是偷,是借。”
宋晏辞趁着他松手的时间翻身躺在了他**去:“那照片给我一下。”
宋明辉开了灯,整理皱了的睡衣:“什么照片?”
“上次我给你的照片啊。”宋晏辞顶着黑眼圈:“她早就知道了!”
宋明辉没明白,倒了杯水问他:“你能不能说人话,我早上还得去接你婶婶和阳阳她们,我需要足够的睡眠。”
宋晏辞一骨碌坐了起来:“郎警官的葬礼上,我跟她说,她爷爷顾怀山曾经是你的偶像。”
“你小子以后能不能不要老是拿我找话题。”宋明辉嫌弃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呢?”
“然后我又说,我也有偶像,叫菜鸟……”
宋明辉喝完水:“这不挺好吗?”
“关键是我俩谁都没承认啊!”
宋晏辞仰天长啸:“就我之前给你那张照片的时候,她不知道菜鸟的事,在照片上签了菜鸟啊!”
宋明辉有点明白了:“也就是说,签名让你彻底确认了她就是菜鸟,但是后面又出现相关物证的时候,你俩谁都没承认?”
“不是没承认!”
宋晏辞辩解:“从我第一次见她我就把她跟菜鸟画上等号了啊,然后我忘了这个签名的事,也就是说,上次我口不择言说出我偶像是菜鸟的时候,她已经看透我了!”
“看透又不会少块肉。”
宋明辉把人拽下来:“你不就喜欢这种刺激感么,赶紧走吧,我真的很困。”
“今天……不对,是昨天!”
宋晏辞死乞白赖:“下班的时候她说自己人脉很广,可以帮我找菜鸟……”
宋明辉来了兴趣:“然后呢?”
宋晏辞万分懊恼:“我就在那个时候,醍醐灌顶,灵光乍现,我终于意识到她已经知道真相了!我心虚了,所以我逃了……”
宋明辉嫌弃地无以复加:“丢人现眼。”
“晚上我们去裴家找线索,分开的时候她给了我那个信封……”
宋明辉都快睡着了:“信封里到底是什么?”
“是她在部队的照片啊……可酷了,酷到我现在都睡不着……”
宋明辉忍无可忍,他重新起身,下床,拎起宋晏辞,将人带出去,走到他家大哥的门口,不顾人死活地敲开他的门,把宋晏辞扔了进去。
“子不教父之过,你管管你儿子吧。”
宋明阳莫名其妙,但坦然接受了这个交接,抹了把脸问:“他又怎么了?”
这次宋晏辞自己回答了,他坐在地上:“爸,你儿子好像长恋爱脑啦。”
宋明阳想了一会儿,看看自家弟弟那黑成炭的脸,忍不住呲嘴一笑:“不好意思啊,遗传,担待一下。”
宋晏辞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一双黑眼圈黑的很出众,困得连车都不敢开,还是江克把人送过去的。
在他打了十二个哈欠,搞得江克都眼泪连连的时候,江克终于忍无可忍:“少……宋队,你就非得跟顾警官在一起吗?”
宋晏辞又打了个哈欠出来:“说说你的心里话。”
“谈恋爱的前提是保证生命安全。”
江克苦口婆心:“你再这样下去,猝死了可咋办?”
宋晏辞泪眼婆娑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江克又说了:“电视上说了,谁先动心谁受伤。”
宋晏辞凑过去问:“你最近又看了多少电视剧?”
“四部。”江克老实回答:“一部警匪片,两部青春言情片,一部治愈恋爱片。”
宋晏辞打开车窗:“你最近挺闲啊?”
江克撇撇嘴:“还好吧。”
“那这样吧。”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宋晏辞冷笑一声:“江礼这两天忙,你去帮李重光。”
江克皱眉:“李重光说了,这次只要蠢的,太聪明的会坏事。”
宋晏辞下车,胳膊撑在车门上:“克,你对自己的智商认知这么高吗?”
他说着还揉了把江克的脑袋,一脸慈祥:“没关系的,做自己就好。”
江克不明就里的把车开进去停好,又拿出自己那辆心爱的代驾自行车,骑车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走进来的顾己。
顾己一眼就认出人:“江克?”
“顾队长。”江克一身西装戴着头盔停下来跟顾己打了个招呼。
顾己往警局看了一眼:“你找宋晏辞?”
“我送他上班。”
顾己皱眉:“宋晏辞受伤了?”
江克摇头:“他昨晚失眠了。”
顾己:?
江克又说:“你给他的东西,让他失眠了,他半夜三更还在失眠,失眠到凌晨五点,还被二叔和老板分别收拾了一顿”
顾己:……
江克重新骑上他的自行车,还朝着顾己挤出个自认为亲近的笑:“顾队,再见。”
顾己到重案组办公室的时候,宋晏辞正大剌剌地趴在桌子上补眠,听到顾己的声音,他欲盖弥彰地抱住自己的脑袋:“顾队,你来笑话我的吗……”
顾己实话实说:“没有。”
宋晏辞半眯着眼睛看她:“你在烈士陵园的时候就知道了是吧?”
顾己摇头:“昨天下班后才想明白的。”
宋晏辞:“啥?”
顾己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忘了我就是菜鸟。”
宋晏辞想了想:“也就是说,你比我想明白的还要晚那么一点啊?”
顾己点了点头。
她朝宋晏辞伸手:“握个手吧,我的粉丝。”
宋晏辞一张脸羞的不行,还扭捏起来了:“你就……对你的粉丝,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己忽然想起两个人在山上见面那一次,他们握手的时候只是简单地碰了碰指腹。
这会儿宋晏辞搓了搓手,红着耳朵尖儿,欢天喜地地跟她握了个踏踏实实,话也不会说了,只会傻乐。
顾己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好工作,壮我中华。”
宋晏辞委委屈屈:“就完啦?”
顾己拧眉:“不然呢?”
宋晏辞不知死活地引导:“比如私人生活,感情方面,一见钟情,早就芳心暗许?”
顾己噢了一声:“上班时间禁止钟情。”
她抽回手给自己倒了杯水,看了眼时间:“齐飞和老岑已经汇合了,他们很快会带那两个提前离开裴家别墅的那两个人过来,至于曹菲,童静和严俊杰,这会儿估计也清醒了,咱们跟他们聊聊。”
宋队长艰难地压下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聊之前我先给你看个东西。”
顾己问:“什么?”
宋晏辞打开手机给她递过去:“昨晚撤队的时候,我在发现标本的那个房子里留了个微型监视器,拍到了点好东西。”
顾己眉尖一挑,拿过手机。
“干得好。”
视频里显示,凌晨两点的时候,裴正武出现在这间房子里。
他先是站在门口踌躇着,似乎在做什么心理建设,后来终于下定决心才走了进去。
虽然相关的人体组织已经搬了出去,但那些动物的尸体标本还留在这儿,尤其是墙上那些画又压迫又阴森,从视频里就看出来裴正武是害怕的。
他强迫自己看过墙上那些画,又去看桌子上那些标本,有几次吓得差点坐在地上,直到最后才敢往那个暗门的方向走过去。
“你发现问题没有?”宋晏辞说:“我看到撤离的时候你关上了那道暗门。”
顾己眼眸微沉:“嗯,但从视频里看,裴正武知道这扇门的开关,不过裴家不是留人了吗,按理说这里应该有人守着的。”
“我故意让他们对这里的看守松一点。”
宋晏辞说:“裴欣欣再厉害,那个隔间里相关的化学仪器,以及那位大体老师,她没那么大的本事把这些东西弄到家里来。”
顾己看向他:“但以裴正武的社会地位,暗地里要弄个大体老师,可能性还是很高的,就算是裴欣欣有相关的渠道,那么些东西,裴正武和傅兰芝都不可能不知情。”
“就是这个道理。”
宋晏辞撑在桌子上:“而且裴正武一直在跟我们强调那个地方是裴欣欣的私人领地,我不太相信,女儿的心理问题这么严重,这两口子能放心?而且以我对他们的观察,他们没有那么尊重孩子。”
“裴欣欣那个绑架案……”
顾己看完视频里裴正武失魂落魄地从那个隔间里出来,视频结束,她问宋晏辞:“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还真不多。”
宋晏辞说:“但我已经联系了当初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稍晚一点他会过来一趟,其实我怀疑,裴欣欣的死跟当年的绑架案脱不了关系。”
顾己思考着:“你昨天跟季翎谈话的时候提到了一点,绑架案里,几乎没有人质在被绑架半个月后还能回来的,更何况还是女性人质。”
“十年前裴家的家业还没现在这么大,裴欣欣被绑架的事情传的也没那么广,我也是从我爸那里听了一嘴,只知道绑匪当时要了三百万美金,后续这个钱有没有给绑匪,绑匪最后怎么样了,裴欣欣怎么回来的,一律没有后文。”
“这就有意思了。”
顾己把手机还给他往审讯室走:“我昨晚回去后查了一下裴欣欣的父母,从目前网络上能找到的相关资料以及我跟他们昨天的相处来看,他们俩不像是低调的那类人。”
走到门口的时候聂忠华和林一月也来了,顾己和宋晏辞停下来:“我们打算去跟童静他们聊聊,正好你们来了,这样,你们俩去找童静,我跟宋队分别负责曹菲和严俊杰。”
四个人很快进入状态,分别进了审讯室。
顾己进了曹菲所在的审讯室,也是当时别墅里,和方智杰在一张**的女生。
一个晚上过去了,这三个人才恢复神智,但对于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从他们吊儿郎当的样子来看,他们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
顾己坐了下来,略过了前面的步骤直接说:“方智杰死了你知道吗?”
曹菲一愣,嗤笑一声:“大姐,你在开什么玩笑?”
管她大姐还是大姨,顾己神色不变:“开玩笑吗,我不觉得,不止方智杰,还有刘迪和裴欣欣,都死了。”
曹菲还是不信:“你放屁。”
顾己没说话,旁边陪同的同事脸一沉:“曹菲,这里是重案组审讯室,请注意你的言辞和态度!对我们的同事放尊重点!”
顾己侧头,看了这位同事一眼,只记得他是重案组的警员,叫林博,国字脸,不喜欢说话,见了人也是点头致意,这会儿一冷脸,还真唬住了眼前这个分不清孰轻孰重的小姑娘。
顾己说:“把刘迪和方智杰的照片给她看看。”
林博把方智杰和刘迪的尸体照片放了出来。
曹菲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看向顾己。
“你跟方智杰是什么关系?”顾己重新开口,这次,她的声音低了低,听起来多了几分压迫性。
曹菲的脸色很复杂,一番思想争斗后她低下头:“就……就经常一起玩。”
“所以你们不是情侣关系。”
曹菲的脑袋垂的更低了,她扣着自己的指甲:“我有男朋友……”
顾己又问:“你们吸毒多久了?”
曹菲不说话了。
顾己声音一沉:“我在问你,吸毒多久了。”
“三年……”
“其他人呢?”
曹菲抬头看了她一眼,碰上顾己冷漠锐利的目光又很快垂下去:“我们六个人,最先开始的是方智杰,刘迪和裴欣欣,他们应该比我们要早,我们是后来才加入的……裴欣欣逼我的……”
“你觉得,他们三个人里谁最早?”
“那当然是裴欣欣啊。”
这个曹菲回答的倒是挺快:“她的毒品来源特别广,我们都是从她那儿拿货的。”
与此同时,宋晏辞那边。
他和顾己有点差别,一进去就跟个软骨头似的往椅子上一坐,二郎腿一翘,懒洋洋地看向面前的严俊杰:“方智杰和刘迪开天窗死了,你小子命挺大啊。”
严俊杰比曹菲大胆一点:“大哥,真死了啊?”
“叫谁大哥呢!”
宋晏辞猛地往前一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不会真以为你们就是个聚众吸毒,死人也是吸死的,跟你没关系,关两天就放出来了是吧?”
严俊杰甚至还朝他一笑:“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宋晏辞也一笑,又懒洋洋地靠回椅背:“裴欣欣也死了,我们现在基本能确定,她的死不是意外,也就是说,你,童静,曹菲,你们三个人杀人的嫌疑最大。”
严俊杰脸色变了变,终于有点儿害怕了:“大哥,你别吓唬我啊……”
“你算什么东西我吓唬你?”宋晏辞嗤笑一声:“我们现在也在怀疑,方智杰和刘迪的死是不是也是被设计的……”
严俊杰彻底心慌了:“警官,这跟我可什么关系都没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好好的我杀他们干啥啊我!”
“所以就好好配合我。”
宋晏辞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提供的线索越多,大哥越好帮你。”
至于聂忠华和林一月那边,童静已经哭了二十分钟了。
最后还是林一月忍无可忍,跟她家老大一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别哭了!吸毒的时候怎么不哭!命差点没了的时候怎么不哭!现在一条命捡回来了你知道哭了!给我忍着!”
童静猛地收住眼泪,茫然又恐惧地看着她。
林一月递过去几张纸:“眼泪,给我擦干,问什么,就给我好好回答,再哭哭啼啼的,我就叫你爸妈来跟你说。”
童静立马擦干了眼泪。
林一月这才看向聂忠华:“聂警官,问吧。”
聂忠华收起内心的震惊,拿出提前走了的那两个人的照片:“这两人你应该认识吧?”
童静看了照片,哽咽着说:“就昨天见了一面,不熟,名字都不知道。”
聂忠华问:“这两人不是你们的共同朋友?”
童静摇头:“不是,他们俩是一个策划公司的员工,马上就到季翎的生日了,昨天是欣欣正好叫他们两过来商量给季翎准备惊喜的事情,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左右走的。”
“他们离开之后你们才吸毒的,是吗?”
童静悔恨交加地点了点头,很快她又哭了起来:“我……我也不愿意啊,可我要是不吸的话,裴欣欣和方智杰他们会弄死我的……”
顾己他们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岑虎和齐飞也刚从招待室出来。
“这一男一女,男的叫丁健,女的叫江瑶,开了一家策划公司,主要承接一些求婚,生日或者聚会活动,我们简单询问了一下,因为他们的策划新潮,一对一服务,很受年轻团体欢迎,开了三年就已经有了不错的口碑。”
宋晏辞蹲在犄角旮旯里找吃的,闻言探出头问:“叫什么策划公司?”
齐飞说:“春尔。”
“这个啊,是挺有名的,我婶婶准备给阳阳和乐乐弄个小聚会,找的就是他们家。”
宋晏辞抱着零食放在桌子上,招呼他们过来:“就这么多了,明天再补货,过来边吃边说吧。”
一行人又凑了过去,宋晏辞先问齐飞:“老齐,你昨天送裴正武和傅兰芝回去,有什么发现没有?”
“那可老有了!”
齐飞一拍手,拿出个优盘往林一月手里一塞:“月,车内监控器那个文件夹,给咱放出来。”
宋晏辞那辆车上装了个改装过的行车记录仪,跟一般的双摄像头记录仪不一样,他这个记录仪,通常是用来观察车上可能会出现的相关嫌疑人的。
有时候人的表情,可以告诉他们很多线索。
林一月嘴里叼着饼干,把相关内容投到了大屏幕上。
齐飞说:“两口子没怎么说话,但你们看他们的脸色和眼神就知道了。”
齐飞拷贝出来的视频里,傅兰芝和裴正武上车后看起来都是失魂落魄的,没过多久,傅兰芝看向裴正武,目光落在他西装下的衬衫领子上,看到那上面一抹红的时候,她愤恨地看着裴正武,放在腿上的双手紧攥,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至于裴正武,他的关注点似乎并没有在媳妇身上,而是眉头紧皱在想着什么。
“月月,裴正武这里停一下。”顾己擦了擦手忽然说。
林一月将画面停在了裴正武,顾己走过去:“人在想一件事情的时候,面部表情其实会在一定程度上显示这件事情的大概,仔细看裴正武的眼睛,他的表情不像是在想一件让自己困惑的事情,而是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蓝图,他在循着这张蓝图,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结合宋队昨晚的发现,裴欣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她家里的画室以及那个神秘的标本房间,裴正武这两口子就算不知道十分,也应该知道八分。”
宋晏辞接着她的话说:“还有一点值得注意,这些年来程亚房地产的发展趋势还算不错,按照裴家这样的家世,这两口子到底是怎么同意让自己的女儿跟一个普通的大学老师在一起的,更重要的是这个老师还是个有缺陷的人,门不当户不对就算了,从他们俩昨天的行为来看,他们对季翎的态度也很反常。”
聂忠华想起刚才对童静的审讯:“根据我和林一月刚才对童静的审讯来看,裴欣欣私下里性格多变,而且非常易怒,在他们这个小群体中,裴欣欣是主导者,方智杰和刘迪算是她指令的实施者,剩下的几个人,童静,曹菲,甚至包括那个严俊杰,其实是被裴欣欣这三个人压着的。”
顾己走到案情板跟前,拿起马克笔写:“说的更确切一点,这个六人小团体之间,就是施暴者和被施暴者的关系,曹菲和童静这两个人在这个团体中处于最底层,她们俩一开始吸毒并非自愿,而是在裴欣欣的强迫下才开始的。”
宋晏辞也走了过去,他在被施暴者那一栏加上了严俊杰的名字:“严俊杰,童静,曹菲这三个人的家庭条件跟其他三个人之间还是有比较大的区别的,对严俊杰的询问中他承认,自己曾经喜欢过裴欣欣,他自认为自己吸毒不是被逼的,但在我看来,不过是裴欣欣和方智杰他们给他下了一个套而已。”
岑虎一张脸皱成苦瓜,这会儿突然恍然大悟:“所以这次事件中,死的三个人都是施暴者?”
“某种意义上是这样。”
宋晏辞说:“但方智杰和刘迪的死因很明确,两个人都是因为开天窗死的,没有他杀的嫌疑,至少目前来说,童静这三个人,虽然具备一定的动机,但根据询问,他们能力不足。”
顾己忽然问:“你们还记得裴欣欣死前一直念叨着一句话吗?”
林一月高举胳膊:“我记得!她一直在重复都去死这三个字!”
“对。”顾己说:“她嘴里这个都字,指的到底是谁?是童静他们,还是方智杰和刘迪,还是说,是我们不知道的人,还有,宋晏辞,你是不是怀疑过裴欣欣有双重人格?”
宋晏辞眼尾一挑:“有这个怀疑,而且结合我们前面对童静她们的询问来看,这个可能性很大。”
“还有一点。”顾己问:“你们注意到没有,季翎这个人在这些人口中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几个人眉头一拧,聂忠华率先开口:“骑士,童静描述季翎和裴欣欣关系的时候,用了骑士这个词。”
“从曹菲和严俊杰的说法来看,这个词语倒挺符合的。”
宋晏辞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他看了眼手机,对顾己说:“负责绑架案的前辈到了,咱们先跟他聊聊吧。”
顾己点了点头,对聂忠华他们说:“月月,按照咱们昨天说的,你还是负责信息调查,还有季翎,你辛苦一点,查一查季翎的信息,其余的你自由发挥。”
“岑虎,你和齐飞负责跟江瑶和丁健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老聂,你去看看从别墅带来的那些毒品,看看通过咱们手上掌握的渠道,能不能尽快锁定这些毒品的来源。”
齐飞一听这话说:“这样吧,江瑶和丁健那边我找个同事跟我去,让老岑和老聂一起去查毒品,那玩意儿可不好查。”
顾己想了想:“可以,对了,那个林博刚才跟我打配合打的不错,你可以跟他一起。”
宋晏辞又补充:“你们回来的时候可以去痕检和技侦那边看看,老岳他们昨天忙到挺晚的,裴欣欣他们的手机都拿去检查了,说不定还会有新的线索。”
林一月忽地想起什么:“哎?还有那个斧头,裴欣欣的父母不是说那个斧头的刀头一开始是用银子做的嘛,那到底是谁换的啊?还有,刀头什么时候换的?通过这个,是不是基本就能确定裴欣欣不是自杀,而是有人蓄意杀害啊?那老郑那边就可以解剖了啊!”
面对大家的目光都朝自己看过来,林一月摸了摸脸:“干啥呀,你们这么看着我我会羞涩的……”
顾己摸了把她的脸,笑了笑:“郑法医昨晚就开始解剖工作了。”
她先走出去,林一月捧着脸傻乎乎地乐,宋晏辞经过身边的时候她一把扯住自家老大,狡黠的目光里带着点挑衅:“己己摸我脸哎,摸过你的吗?”
宋晏辞翻了个真心实意地大白眼,咬牙切齿:“幼稚!”
顾己和宋晏辞在另一间招待室里见到了当年负责裴欣欣绑架案的吴警官。
宋晏辞介绍说:“十年前裴家还住在东城区,绑架案发生后裴家没有第一时间报警,一周后裴正武才瞒着傅兰芝报的警,案子分属东城区公安局,这位就是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队长,吴泰,吴警官。”
顾己跟吴警官打了招呼,对方递过来一份卷宗:“这是当时这个绑架案的相关卷宗,说句难听的话,当年接收这个案子的时候,我们队里基本没有人觉得裴欣欣这孩子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孩子被绑架一周,早就错过了最佳的营救时间。”
顾己仔细看完那份卷宗:“吴警官,卷宗上显示,你们去的时候,绑匪当时已经拿到了三百万美金的赎金是吧?”
吴警官点头:“对,这也是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困惑的一点,别说十年前,就是放在现在,三百万美金也没有那么容易凑出来,但当时裴家只用了几天就凑到了。”
宋晏辞给吴警官倒了杯水过来:“换算过来两千多万的人民币,放在当时的裴家,倾家**产都不为过,但奇怪的是,绑架案后半年,裴家的事业竟然步步高升。”
顾己看完卷宗,脸色有点凝重:“所以最后,裴欣欣是自己回来的,绑匪拿到了钱,直到现在警方都没有查到对方是谁?”
吴警官脸色复杂:“对,那小姑娘当时才十几岁,我们也对她进行过很多次询问,甚至鉴于她当时的精神状态,我们有两个女警对她进行了将近半年的跟踪寻访,但我们最后还是没有从她嘴里得到关于绑匪的任何线索。”
宋晏辞也看完了卷宗:“所以卷宗上关于绑架的细节部分很少。”
吴警官苦笑:“你直接说没有还客观一点。”
顾己说:“但不管怎么说,这个绑架案最终的结果看起来还是皆大欢喜的,虽然钱没了,但人质回来了。”
“这么看来的确是,但对当时参与案件的警察来说却不是这样,你们想,家属在孩子失踪一周后才报警,这就意味着他们根本就不信任警察,再到后面那夫妻俩也不算配合,我们工作展开的很难,谁能想到人质突然就自己回来了?虽然结果超出预料的让人高兴,可说句实话,对于当时参与这个案子的警察来说,心里都不得劲儿。”
顾己又翻了翻卷宗,没找到自己想看的,她问吴警官:“您说裴家人不配合,是什么意思?”
吴泰仔细回想着,断断续续地说:“其实我一直不明白这两口子为什么会选择在一周后那个时间点报警,因为我们到裴家的时候,三百万赎金他们已经放到了绑匪指定的位置,且绑匪已经拿走了赎金,之后我们询问相关情况,这两口子都是说三句留两句的,很明显就是不信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