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女主摆烂中—— by天水绿
天水绿  发于:2024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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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秦家千金并不受宠,如果传闻为真,那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毕竟,他身后有陆家撑腰。
谁会为了一个不怎么喜欢的女儿,去得罪陆家人呢?
病床边,护士立起小桌板,将香喷喷的饭食一一摆在桌面上。
秦嘉看着眼前的食物,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顾不上品尝味道,此刻的她,只想把自己的肚子填饱。
“嘉嘉,慢点吃。”沈雨舒忍不住叹气,“没人跟你抢。”
这话落进安俊耳朵里,他稍稍放下心来,女儿饿成这样还要管她仪态,看来沈雨舒平时对秦嘉十分严厉。
这种严母,大概率以利益为先,不会冲动地对他下狠手。
秦嘉狼吞虎咽,终于填饱了肚子。护士将碗碟撤走,她拿纸巾擦了擦嘴唇,怔怔地看向旁边的女人。
刚吃饱,大脑处于宕机状态。
她没来得及调资料,话先问出了口:“请问你是?”
沈雨舒赫然愣住,捕捉到女儿眼底的陌生,眼泪霎时夺眶而出,“嘉嘉,我是妈妈呀,你不认得我了吗?”
她情不自禁地抱住秦嘉,一遍又一遍道歉:“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是妈妈害你受苦了。”
“如果我不逼你去甄原证明自己,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妈妈?她是原主的妈妈么?
秦嘉喃喃地重复“妈妈”这两个字,内心酸涩不已。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母亲了,久到连母亲的面容都要记不清了。
而现在,有这么一个女人从天而降,给她饱腹的食物,抱着她,一遍又一遍道歉,对她说“你受苦了”。
压在心底数百年的情绪,在这一刻悉数被释放,秦嘉再也忍不住,抱着沈雨舒大声地哭了起来。
交织的哭声在病房里回荡,安俊彻底破防,身体贴着墙壁偷偷往外溜,快到门口时被一道黑影拦住。
他看着眼前的彪形大汉,小声说:“兄弟,行个方便。”
“钱不是问题。”
保镖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面无表情地向前一步,轻易地反剪住安俊的双手,把他扭送进去。
安俊被大汉按着,没多久体力不支跪倒在地上。
房内哭声渐息,沈雨舒拿纸巾擦干眼泪,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人。
“安俊,你给我女儿吃了什么药,害得她连我都不认识了?”
男人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双.腿.间.的衣服布料被水渍洇出痕迹。
沈雨舒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没胆量的东西,真是晦气。”
“把他拖走,饿上两天两夜,再交给警察局。”
“陆家那边我去说,谁敢帮他,就是跟我沈雨舒过不去。”

时隔多年,秦嘉再一次体会到当小孩的感觉。
她贪恋母亲的怀抱,像小兽一般躺在沈雨舒怀里,拦腰抱着她不肯撒手,仿佛眼前的女人真是自己的妈妈。
“妈妈,我以后会乖乖听话,做个好孩子,求求你和爸爸不要离开我,别抛下我一个人,我害怕……”
秦嘉的思绪飘到与父母失散的那几年,她在虎口下求生,好几次被咬得鲜血淋漓,疼到夜不能寐。
那个时候,她心心念念父母来找她,带她回家。
然而现实令她无比绝望。
她在恐惧和痛苦中度过了最难熬的几年,后来她渐渐练出胆子,学会了自保,最终在森林里活了下来。
如今坐在明亮的房间里,回忆起那些至暗时刻,秦嘉仍然会害怕得浑身发抖,一如小时候。
沈雨舒看着哭到发抖的女儿,一颗心狠狠揪在一起,身上跟针扎了似的疼。
她不知道秦嘉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此刻的秦嘉就像是刚出生的幼兽一般,十分缺乏安全感,渴求着母亲的庇护。
沈雨舒抱着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嘉嘉,说什么傻话呢?妈妈怎么会抛弃你、不要你呢?”
“你放心,无论如何,爸爸妈妈都不可能扔下你不管的……”
女人温柔的话语将秦嘉逐渐拉回现实,她慢慢坐起来,睁着一双泪眼,卷翘的睫毛坠着晶莹的细珠,十分惹人怜爱。
秦嘉怔怔地看着沈雨舒,异常认真地问她:“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会抛弃我么?你确定?”
如果她的话不假,那在之前的世界,原主为什么会被扫地出门?
被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直愣愣地盯着,沈雨舒的心重重地跳了下,没来由地心虚起来:“嘉嘉,你怎么会这么问呢?你是在怀疑爸爸妈妈对你的爱吗?”
“我们当然是爱你的。”
秦嘉没说话,沉默地看了她好长时间,小声问:“我能抱抱你么?”
沈雨舒愣了片刻,点头。
“当然可以。”
秦嘉抱着沈雨舒,脸搁在她肩侧,静静地享受着此刻的亲近。
沈雨舒轻抚秦嘉的后背,温声细语:“嘉嘉,妈妈知道你是一个认真努力的好孩子,你在甄原的表现,我跟你爸爸都看在眼里,我们为你高兴。”
“好孩子,你现在才23岁,你的人生还很长,以后成功的机会多着呢,不用急于一时。你要是自己把自己压垮了,妈妈会伤心的。”
女人的话音很轻,像一阵微风吹过秦嘉的耳畔。她囫囵听着,烦闷的心一点点安定下来。
原来,被妈妈照顾是这种感觉。
这感觉真好。
她默默地想。
秦墨赶到榆城市中心医院时,已经是深夜两点半。
沈雨舒从VVIP病房出来,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姐睡着了。”
“别吵醒她。”
秦墨往病房里看了一眼,淡淡收回目光,跟着母亲去隔壁的休息室。
“妈,医生怎么说?”
沈雨舒揉着发麻的手臂,叹道:“医生说,她精神压力过大,加上药物刺激,可能损伤了脑子。”
“具体的状况,等明天做完全身检查才能确定。”
秦墨蓦地愣住,“谁下的药?人抓到了么?”
“安俊干的。”沈雨舒沉声说,“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安俊?”秦墨蹙眉,“陆二爷新收的那个干儿子?”
“那个草包居然敢对姐姐动手?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沈雨舒自责道:“都怪我,当初就不该低调,我以为这样可以保护她,结果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敢……”
说着说着,她想到秦嘉之前看她的那个眼神,顿时心如刀绞。
秦墨见状,轻轻搭上她的肩膀,无声地安慰她。
一阵沉默过后,秦墨忽然想到什么,主动开口:“妈,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爸爸?”
沈雨舒闻言冷静下来,忙道:“别,别告诉他,他一向对嘉嘉有偏见,告诉他只会让嘉嘉的状态变得更糟,不利于她恢复。”
“那陆家那边……”秦墨欲言又止,“您要弄陆二爷的人,他会甘心么,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沈雨舒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当初他塞人进甄原,我已经给他卖了天大的面子。现在他那个狗屁干儿子害得嘉嘉神志不清,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她说着顿了顿,倒了杯温茶,润了润喉咙,“过几天有个高规格的慈善晚宴,据说陆家那几位都会去。到时候把你姐带上,咱们一起去讨个说法。”
秦墨嗯了声,不经意间看到沈雨舒还在揉胳膊,他好奇道:“妈,您的胳膊怎么了?不舒服?”
沈雨舒无奈地扯了扯唇,“你姐姐害怕,抱着我好几个小时不撒手,我一直安抚她,这不,胳膊麻了。”
秦墨若有所思,“那我给您按按?最近跟按摩师傅学了几招,挺有用的,您要不要试试?”
沈雨舒笑,“你还学这个?”
秦墨半开玩笑,“没办法呀,最近公司项目资金难收,我穷得连理疗都没钱做,只能自己上手了。”
“呸呸呸,少说丧气话。”沈雨舒杀了记眼刀过去,“说点吉利的。”
秦墨站起来,帮沈雨舒活动手臂,“行,说点吉利的。”
“希望,明天一早,姐姐可以恢复正常,一切都可以回到正轨。”
“这还差不多。”
秦嘉在医院里又待了两天,浑身上下都做了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她身体里的毒素已经完全消失,各项指标都正常。
最后一项,精神检查。
问诊的是一位男医生,他给了秦嘉几张表,让她自己填。
秦嘉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脑袋发晕,拒绝了填表。
于是,医生直截了当问:“秦小姐,你对你最近的生活满意吗?”
脑海里信息告诉秦嘉,精神科检查脑子,如实回答才能证明自己是正常人,否则会被当成精神病关起来。
她不想被关起来,只好如实回答说:“不太满意。”
“具体什么地方不满意?”
秦嘉指了指天花板,“这里的环境不太好,我喜欢大自然。”
“在大自然里,你想做什么?”
说到这个,秦嘉一下子来了劲,掰起手指头如数家珍,“很多事都想做,比如爬树,在树上睡觉,吃树上的新鲜叶子,喝清晨的露水……”
“天气好的时候,我可以躺在草地上露着肚皮晒太阳;天气不好的时候,我就躲进槐树奶奶的树洞里,和松鼠小妹一起玩游戏,还有啊,我可以……”
医生边听边记录,若有所思:“秦小姐,在你的内心深处,你认为,你的真实样貌是什么样的?”
“你能画出来吗?”
画出来?
画出来不就露馅了?
她现在是人类的模样,但她实际上是一只考拉。
不可以画。
秦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不对的。
在医生眼里,她是人,可她说的都不是人类固有的生活方式。
秦嘉敛了神色,连忙笑着补救,“刚才那些,我都是说着玩的。”
“开个玩笑,您别当真。”
男医生停笔,盖上笔帽,冲她笑笑,“秦小姐,你真幽默。检查结束了,您可以出去了,感谢配合。”
“不客气。”
说完,秦嘉乖乖起身出门,坐在外面等结果。
她看着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在心里默默感叹做人真难。
诊室里,沈雨舒火急火燎地坐下来,问医生:“怎么样?”
“我女儿她还好吧?”
医生拧眉,眉头深得能夹死蚊子,“令媛的状况不太好。”
沈雨舒闻言捏紧手里的包带,屏住呼吸等医生的下文。
医生把电脑页面调出来给她看,用笔指着缓缓道:“您女儿的情况符合变兽妄想,这是精神分裂中妄想症的一种。”
“简单来说,她以为自己是某种动物,会遵循它的习性生活。”
沈雨舒皱眉,“比如?”
“比如爬树,吃树叶,长久地昏睡,坐在树上发呆等等。”
“您说的这是什么动物?”
医生搜了张图片出来,展示给沈雨舒看,“考拉。”
“考拉?”沈雨舒难以置信,“那么多动物,怎么非得是考拉呢?”
医生一噎,“可能是生活压力太大,也可能是受了某种刺激,让她非常羡慕考拉的生活,因此想变成考拉。”
沈雨舒听着,恍然间想到自己前天被女儿抱了半宿,隐隐约约有点理解她为什么幻想自己是考拉了。
“医生,她这种症状是暂时的,还是永久性的?”
“能治么?”
医生沉默了一会儿,说:“她近期有伤害自己的行为么?”
沈雨舒摇头,“没有。”
“除了贪睡,没别的毛病。”
医生想了想,回答她:“暂时先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只是应激反应,环境压力减小后,或许会恢复正常。”
“但如果她长时间走不出来,那就必须采取治疗措施了。”
医生说完,诊室里安静下来,只听得敲击键盘的响声,和两个人淡淡的呼吸声。
沈雨舒低着头没说话,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奇奇怪怪的画面,她往门口看了一眼,在心底暗暗地下了一个决定。
既然女儿已经难过到不想当人了,那她就陪她疯一回。
沈雨舒回过头,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给秦墨提了几条购物需求。
秦墨:?
秦墨:树架子、秋千、滑滑梯?您要买这些东西干嘛?
沈雨舒:方便你姐锻炼身体。
秦墨:???

周一这天,秦嘉出院。
沈雨舒有事不在,秦墨开车过来接她。秦嘉坐上副驾驶,慢吞吞系好安全带,整个人莫名有些拘谨。
在医院的这几天,她跟原主母亲相处的时间比较多,弟弟秦墨中途过来看过她一次,贴心地给她削了几个苹果。
除此之外,他俩没怎么说过话。
出迷雾森林前,槐树奶奶叮嘱她,不要跟男人说话,容易倒霉。
来到这儿以后,秦嘉觉得这句告诫多少有点道理。
她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男人是男主陆廷洲,结果系统逼她走剧情,让她去他房间,跟他做下流的事情。
她果断拒绝了。
躲过了陆廷洲,来了个安俊。
安俊害她中毒不说,还害得她的手青紫了好几天。
还有游轮上那个安保员,以及昨天那个精神科医生,面对这俩男的,但凡她反应慢一点,她现在已经被关起来了。
种种迹象表明,槐树奶奶说得不无道理,跟男人交流确实有风险。
于是,回去的这一路,秦嘉保持了绝对的缄默。
半路上,恰遇红灯,秦墨停住车,扭头问邻座的秦嘉。
“姐,你想不想听歌啊?”
秦嘉匆匆避开他的视线,摇了摇头,浑身写满了抗拒。
秦墨见状,笑容一点点僵在脸上。
此时此刻,他忽然能够体会妈妈之前的心情,被忘记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秦墨从没想过姐姐会怕他。
他们在吵吵闹闹中长大,曾经为了争夺父母的目光拼得你死我活,到了青春叛逆期,反而破天荒统一了战线。
他曾经答应姐姐,要守护她在这个怪诞的家庭里快乐地生活下去。姐姐也说,会全力支持他的演艺梦。
可是现在……
耳畔传来一阵刺耳的汽笛声,秦墨将思绪拉回现实。
此时,路口的交通灯已经转绿,他重新开动车子,快速驶离这里。
车子拐进一条清幽的小巷,路的尽头有一家网红冰淇淋店,店外排着长队,人群有说有笑,分外热闹。
秦嘉被外头的动静吸引,她看着路人手上各种颜色的冰淇淋,肚子里的馋虫成功被勾起。
她抿着唇,眼睛都快看直了。
好想吃。
车子能停下来就好了。
正想着,车子稳稳停住。秦嘉回头,对上秦墨的眼睛,对方脸上露出善意的微笑,“想吃么?”
秦嘉用力点头。
秦墨伸手向外指,“我一个人排队,还是我们一起去?”
秦嘉想选口味,于是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
秦墨了然,将车停在路边。两人一左一右下车,默默走向队伍末尾。
排了约摸五分钟,队伍前进了半米。此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几个摄影师,举着相机四处拍照片。
这一片玩街拍的很多,秦墨对此有所耳闻,并没有太大反应。
忽然,有个女摄影师走过来,对他和秦嘉说:“两位好般配啊,长得好有夫妻相,我能给你们拍张照吗?”
秦墨瞬间懵了,刚想说他们是姐弟不是情侣,沉默了一路的姐姐倏然开口:“拍照有奖励吗?”
女摄影师明显愣住,“奖励?”
秦墨偏过头,顺着秦嘉的视线看到了摄影师包上的考拉挂件。
他会心一笑,道:“我们配合拍照,你能把你的考拉送给她么?”
女摄影师低头,随手摘下帆布包上的挂件,笑着递给秦嘉。
“当然可以。”
这东西几块钱一个,跟一张漂亮的照片比起来,压根不算什么。
秦嘉接过考拉挂件,冲女摄影师莞尔一笑,“谢谢。”
“你人真好。”
“不客气。”女摄影师举起相机,“那咱们开始拍吧。”
摄影师要求他俩热聊,秦墨深知秦嘉不愿跟他讲话,于是主动示好:欢迎加入腾讯群8吧伞灵七汽武三刘看更多资源“姐,咱俩是一家人,血浓于水,我对你没有恶意,你不用怕我。”
温柔的话语落在耳畔,秦嘉抬头看秦墨,冲他笑了笑。
被女生明媚的笑容感染,秦墨也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十几分钟后,轮到他俩挑冰淇淋。
秦墨指着菜单,问秦嘉:“姐,你想要什么口味?”
秦嘉看着菜单上的图片和文字,最终选择了香草和抹茶的双拼。
这俩口味看起来像是最接近大自然的味道,她想尝尝。
秦墨愣了下,“你确定?”
秦嘉点头。
秦墨恍了恍神,他自己加了份草莓芒果双拼,拿出手机扫码付钱。
在他的印象里,姐姐讨厌与抹茶有关的一切,她这是怎么了?
生了一场病,连喜好都变了?
城南,陆家老宅。
富有古韵的书房里,陆丰年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看向矗立在窗边的男人,无比刻意地咳了两声。
陆廷洲闻声转身,迈步朝书桌这边走过来,“爸,画好了?”
陆丰年和蔼地笑了笑,挪开压在宣纸上的镇尺,侧身给他腾出空间,“好几年没画,有点手生。”
陆廷洲站在桌子前看画,面前的这幅画构图精巧,笔法老练,将简单的窗景画得意蕴十足,功力非同一般。
只不过,这画中人……
陆廷洲抬起眸,问一旁的父亲,“我刚才一直是这副表情?”
景是好景,可惜画中人心思过重,破坏了整体的轻松氛围,让整幅画看起来怪怪的,不怎么协调。
他以为父亲只描景,没想到顺道把他也画进去了。
“您该提醒我的。”陆廷洲沉声开口,“可惜了一幅好画。”
陆丰年勾唇,背着手给出不同意见,“我倒觉得不错,你现在认为这画不好,是因为我还没画完。”
陆廷洲挑眉,“没画完?”
陆丰年笑笑,走近书桌,再度提笔,在宣纸上勾画起来。
寥寥几笔,纸上多了一抹倩影。画面中,男人看着窗外的女人,原本浓郁的愁思神奇般地变成了深情的眺望。
一时间,书房里寂静无声。
陆丰年适时开口:“廷洲,一对璧人可以挽救一幅画,咱们家冷冷清清的,也该有个女主人了。”
陆廷洲沉默了一瞬,意味深长地看向父亲,“您有第二春了?”
陆丰年蹙眉,颇为无语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我跟你妈虽然离婚了,但我俩感情好着呢!”
“我的意思是说,如今你已立业,是时候考虑成家的事情了。”
“你不喜欢洛家千金没关系,圈子里那么多好姑娘,你挑一个你中意的,总归不算什么难事吧?”
陆廷洲淡淡:“爸,感情的事急不来,您就别瞎操心了。”
“现阶段,我只想好好工作,抓紧时间让公司早点敲钟上市。”
陆丰年不以为然,“咱们陆家的产业海了去了,很多都是职业经理人在打理,不都井井有条么?”
“说实在的,以泽诚现在的规模,上市是迟早的事儿。”
“可是廷洲,你今年已经二十七了,再过几年三十,就算公司经营得再好,到时候还是单身汉一个。”
“你仔细想想,不觉得可怕吗?”
陆廷洲:“不觉得。”
陆丰年:“……”
对话陷入僵局,陆丰年想了想,换了个思路劝婚:“廷洲啊,不是爸爸非要催你,作为过来人,我只是想提醒你,遇到有好感的女孩子得尽快行动。”
“想当年,我要是下手再晚一点,你妈说不定就被她那个初恋男友撬走了。有些缘分,错过了就过了。”
“别一天到晚拒人于千里之外,你不给人机会,就算全天下的优秀女孩子倒追你,你也照样单身。”
陆廷洲略显敷衍地嗯了声。
电话铃声响起,陆丰年看见来电显示,霎时眉开眼笑,“你妈来电话了,我出去接个电话,你自己好好想想。”
书房里,陆廷洲低头看桌上的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秦嘉。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想着,陆廷洲拿起桌上的手机,滑屏解锁,给秘书打了个电话。
十分钟后,秘书回信。
陆廷洲点开秦嘉的资料报告,一页一页往下翻。
目光定格在“感情状况”那一页,他眉头微蹙,问电话那边的秘书:“有桃花,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秘书停顿几秒,“我发您一条帖子,您看了就知道了。”
下一秒,陆廷洲的微信聊天页面多出一条分享帖。
帖子标题名为“发现生活中的美好”,他点进去看,博主发的是一组街拍,目前已经有一万人点赞。
而其中点赞最多的,是一对年轻男女相视而笑的照片。
温暖的阳光、斑驳的树影、漂亮的脸蛋,发自内心的笑……所有美好的元素堆叠在照片中,温馨感扑面而来,令人不自觉嘴角上扬。
底下的评论都在说“好配”、“好甜”、“天生一对”、“看得姨母笑”。
然而,陆廷洲根本笑不出来。
因为,照片的女主角前几天还跟他告白来着,几天不见,她似乎已经转投了他人的怀抱。
她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陆总,我查了,秦小姐的新男友,好像是秦氏集团的小少爷。”
“秦小姐工作的珠宝设计公司,恰好就是秦氏集团旗下的产业之一。我想,她应该是名花有主了吧。”
“您还是……”
陆廷洲没继续往下听,一言不发地掐灭了电话。
过了几分钟,秘书又打来电话。
陆廷洲正烦着,并不想理。
陆丰年恰好进来,瞥了眼来电显示,替他按了接听。
“陆总,还有一件事。”
陆廷洲拿起手机走到窗边,语气淡漠,“你说。”
“下毒那事儿查清楚了,是秦小姐的上司意图不轨,在她的饮料里下了催.情.药。”
陆廷洲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人抓到没有?”
“抓到了,在警察局。”秘书忽而压低声音,“听说秦夫人施压了,让他们务必公事公办,把这人送进去。”
陆廷洲:“那就好。”
“还有事么?”
“还有最后一件事。”秘书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道,“陆总,我劝您还是离秦小姐远点儿。天下好女人千千万,没必要撬人家的墙脚。”
“……”
陆廷洲静了静,冷声:“林秘书,你觉得我很闲么?”
“没、没这个意思。”林秘书磕巴道,“陆总,那、那我挂了。”
陆廷洲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他转过身,往书房外走。
走到一半被父亲叫住,陆丰年戳了戳手机,对他说:“本周四有个慈善晚宴,洛家千金也会去,你……”
陆廷洲:“不去。”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离开,很快消失在门的转角。
陆丰年默默将书桌上的画装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看来,跟洛家的这门亲,是彻底说不成喽。”
这一夜,陆廷洲辗转反侧,一直到凌晨四点都没睡着。
他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会冒出那天晚上秦嘉闯进他房间的场景。
她眨着琥珀色的眼睛,认真地问他,答对问题能不能送她草莓蛋糕。
他点头回应。
紧接着,她双手捏着衣角,像是蓄积了很久的勇气,紧张又笃定地说:
“我是你五年后的老婆。”
她说这句话时眼神真挚,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时候,他怔住了。
等他回神,她已经走了。
现在想来,蛋糕里没毒,她那时候进他房间不是为了救他,而是在求救。
那时候,他要是再敏感一点,多问一句就好了。
这样的话,或许他们……
奇怪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中,陆廷洲嚯的一下坐起来,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好让自己清醒。
二十多年来,他从未对女人动过心,也从未把注意力放在女人身上。可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格外在意秦嘉,总是有意无意想起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廷洲想不出答案,索性不再去想。他开灯,拿起柜子上的平板电脑,打开企划部提交的策划案,逐一审阅。
两个小时后,他放下电子笔,将写满批注的PPT文件打包扔进工作群。
彼时,困意终于袭来,陆廷洲把平板放回去,顺手关灯,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泽诚科技企划部的八卦小群里,关于老板陆廷洲究竟有多变态的辩论赛又一次拉开帷幕。

几小时后,城市另一边。
秦嘉被一阵嘈杂的声响吵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抱着轻薄的蚕丝被,不紧不慢地从床上坐起来。
秦嘉缓了一会儿,竖起耳朵听动静,仔细辨认声音的方向。
声音好像是从院子那边传来的,很多人在说话,间或夹杂着清脆的敲击声,一下一下,极富节奏。
彼时已是日上三竿,阳光很好,金色的光线落在地板上,映出一格格白。
秦嘉掀开被子下床,她趿着拖鞋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院子里看。
视线范围内,几位统一着装的壮汉正在栽种一棵粗壮的绿树,树干盘曲虬结,间距宽大,可以让人躺在上面。
目光再稍稍偏移,秦嘉看到了一个浅蓝色的秋千,支撑秋千的木架上缠满了绿色藤条,好不漂亮。
为了方便欣赏,秦嘉开了窗。她趴在窗口,手肘撑在窗台边,饶有兴致地欣赏院子里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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