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头沾到枕头上就呼呼大睡,差点?把她整得神经衰弱。
而几乎这?一整夜过去?,程双意眼下的乌青愈发严重,她可以?丢人?现眼,却不想在钱絮面前丢这?个人?。可纵使粉底如何遮盖,却无济于事。
钱絮一早醒来,神清气爽地在后山边打了水,然后不紧不慢地最后绕回大家?集合的地方。
见状,程双意昨晚受了不少的惊吓。
但这?一切又?怎么可能平复一个人?三年无缘无故的付出呢?
今天要去?拔藕,行至一段淤泥处,还没等钱絮有所打算,历史教授李玫已经准确做出了论断,“絮絮比较擅长做饭,我会生火,夏夏负责清洗并且送一部分到镇上,她的知名度不是最高么?”
“程小姐,不如你去?淤泥里拔藕吧?”
程双意做梦也没想过,钱絮也不知道在一天之内笼络了多少人?,大家?竟然起齐刷刷的在光天化日之下把这?么重的体力活推给她。
但她还没来得及同意,发觉就有人?在暗中、踢了自己那么一脚,而接下来看上去?就像是自己主动跑到淤泥里,主动去?把藕似的。
她连连想要起身,却发觉摄像机已经对准了她,她还没来得及露出标准的笑,就踉跄地直接在地里摔倒。
一片狼藉。
不知道多少脏污就这?样吵着她扑面而来,她洁白?的手臂上,她的头发丝上,都?沾染上了田地里泥巴的味道,那种味道简直是另一场噩梦的开?端。
如果知道来到这?里简直开?启了地狱模式,那程双意一定不可能参加。
哪怕两个孩子跪在地上求她。
她原以?为?是个挤破头皮也要上的节目,结果自己的惨状可想而知,可为?了自己所谓的形象,她却无法直接痛骂在场的每一个人?。
违约金就像是头上的一把利刃。
钱絮并没有脸上露出太多的于心不忍,可默不作?声做下这?一切的李玫却转而在私下告诉她,“我学历史这?么多年,也一直清楚一件事,没有千百年来一层不变的制度,这?放在人?身上,也完全说得过去?。所以?做这?些也不过顺应我自己内心的变化。”
“我对她的观感很差,”李玫挑明,“和你无关。”
“谢谢。”
而经历了这?半天搓磨的程双意憔悴不堪,骂骂咧咧地终于离开?了拔藕的录制现场。钱絮也注意到两个孩子走?前仍然试探性?回看她一眼,她赶紧将视线错开?,免得又?背有心人?利用了过去?。
说不定,程双意凭借这?一个镜头出圈了。
钱絮知道程双意想红,但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去?红,程双意生平最在意自己的颜面,结果这?会儿自己因?为?瘫坐在泥地里狼狈不堪的丑照出圈。
想必她心中肯定很难服气,当时的程双意并没有想太多,她想这?件事情发生以?后,她肯定要去?找钱絮算账。
结果,她稍作?清洗,终于露出自己白?皙的皮肤的时候,发现了下一个环节,他们要乘着皮划艇过一片水域,她也没想,就要对钱絮直接下黑手。
李玫早就知道人?心险恶,却也没有想过程双意会恶毒到这?种程度,他们确实不知道农村这?潭水的深度有多少,至不至于死人?,但直接对人?下黑手,陷入险境,这?未免也太可怕了。
就算节目组的其他安全措施已经到位,随时有水性?好的工作?人?员陪同,谁也不能保证这?样必定有惊无险。
她有意提醒着钱絮。
钱絮却还是执意和夏婉上这?一艘船。
她想着对方粉丝基数大,之后要是和自己一起落水了,说不定擅长捕捉细节的粉丝们能够查明自己和他们影后落水的原因?,这?样一来,说不定程双意的名声彻底烂了。
事先还问了问夏婉的水性?好不好。
“我之前是国家?的游泳运动员,你觉得我可能会不擅长吗?”
“倒是我不了解了。”
“没事,”夏婉冲着钱絮一笑,“我总觉得那个人?是冲着你来的,被波及也是在所难免,可我觉得理亏的人?是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做出如此没有底线的事情来。”
“忘了和你说了,其实我和老公学过一阵子的海钓,所以?经常在大西洋那面的渔船上,自然而然也会一些最基本的修补小技巧,”夏婉对年轻的钱絮很是欣赏,她从钱絮身上看见自己一位颜姓朋友的形式作?风,她喜欢她身上的不骄不躁,“如果你希望船翻,我当然能陪你一起掉水里,可如果你不愿意掉进这?冰冷的水里,我想我应该也有办法。”
“那就谢谢夏小姐了,我或许没那么想当落水狗。”
钱絮发觉自己那点?小心思一览无余了,索□□了个底,总不至于为?了粉丝对程双意的几声抗议,大冬天的让她们自己真掉入水里。
程双意上了小船,一直往钱絮身上的方向时不时看着,只不过顾及安全的工作?人?员这?么多,她想那个女人?掉入水底以?后,之多也就吃点?苦头,没啥大不了的,她反而让自己一家?扮演着善良的角色,这?不,已经提早让儿子拿着一身橙色的救生衣了。
但钱絮和她的队友安然不动,破坏的小船没有发生任何的故障,好像在瞬间彻底被修复如初。
她不信,钱絮还能这?么容易地转为?为?安。
可就是这?么频繁地张望着,甚至于到最后她亲自起了身,导致了她自己这?条小船上重心不稳,直接翻了一面。
沈栖年总算明白?她的妈妈苦口?婆心让他留着这?救生衣的原因?了。
水不算深。
可程双意又?摔了个前仰后合,鼻腔里全都?是水,上岸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好心救她的工作?人?员,“你们安排的这?什么游戏啊?”
“是不是要害死我才能如愿啊?”
她作?为?一个母亲,完全没有发觉自己两个被带走?正在换衣服的小孩。
沈栖月这?会儿总算清醒过来:“我觉得,我们不管怎么努力,妈妈可能都?不会爱我们,以?前是我自作?多情……”
“你能不能别说这?种话?”
沈栖年被妹妹支配了将近半年,他已经过上了他们替他选择的且无法回头的生活,他完全不明白?沈栖月的想一出是一出,口?口?声声质问自己的妹妹道,“难道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回到钱絮的身边吗?”
两个孩子并没有谈妥,沈栖年自认为?自己比妹妹更加成熟,认为?他们做出了选择,没有理由回头。
经济学人?有个爸爸经常看见的词语,叫做“沉没成本”。
他的妹妹听不进别人?的话,主见大得很,不依不饶道:“可我想回去?——”
回到过去?,不管怎么样,钱絮不会弃他们于不顾,也不可能对他们两个湿透了的孩子不闻不问。
既然想要回去? ,沈栖月装可怜装到了极致。
她拿着自己即将要换上的衣服,浑身湿透的她小跑到钱絮身边去?,“你可不可以?给我换身衣服?”
比起以?前的使唤,这?一次沈栖月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更像是小心翼翼的请求。
但她并没有引起钱絮的尴尬,程双意顶着乌青的黑眼圈已经走?到她亲生女儿的身边,“这?么点?事,也需要外?人?替你代劳吗?”
她心急如焚:“我来帮你,快过来!”
之所以?没有正面钱絮这?个人?,是因?为?在落水这?件事上她理亏,明明她在别的船上做的手脚,不知道怎么会轮到自己遭殃。
抛开?这?件事不说,她心底又?满是嫌弃,沈栖月找谁不好,偏偏又?要去?找钱絮?
这?里满屋子都?是人?,其他工作?人?员也没有袖手旁观的意思,可自己的女儿却要忤逆她的意思,亲自去?找钱絮。
那之后看见这?一片段的观众该怎么办,难不成,他们凭借着小孩的选择断定了她这?个人?亲妈的无用?而程双意不会忘记,造成这?一切局面的,竟然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又?是在做什么?
可回过头,钱絮已经在其他嘉宾谈笑风生了,不见得有半分被打扰时的阴霾,她理智得完全像个她口?中的“外?人?”;而自己却在无谓的小事上不断消磨。
程双意开?始厌倦这?两个小孩了。
无论明显与否,她还得适时扮演这?合格的角色,以?免遭致网友们群情激愤的谩骂。
两天的综艺终于告一段落,所有人?都?在恋恋不舍,相互交换着自己和孩子们的联系方式,而程双意面色憔悴,如同参加了一档变形记。
综艺结束后,赵不回来接言妙妙,不过顺道也接下了自己。
钱絮暮然回首,回头看见挂在那小洋房之上飘荡着的白?色衬衣湿答答的,浸润在这?潮湿的天气当中,他们绕着盘旋公路往回走?,直至白?色衬衣彻底消失在车前镜当中。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路过的一些风景而已。”钱絮不紧不慢道。
他随口?问起,比起关心,已经尽可能地比较像是普通的问候了:“过得还好吗?”
“我听说节目这?一周就上了,到时候我可要认真看。”
言妙妙坐在儿童安全座椅上挑了挑眉:“赵叔叔,那你是看我,还是看钱絮姐姐啊?”
“不都?是看你们吗?”赵不回不知道鬼马精灵的小孩又?怎么会发出这?种敏感的疑惑,面上不显露片刻的紧张,手却在下一个红路灯之前不断做着张合运动,“这?有什么区别?”
言妙妙捧着小脸,意味深长道:“这?可不一样哦——”
赵不回虽然已经不再说话,但明晃晃的眼神无疑是在祈求着对方不要再问下去?,而懂事的言妙妙也不足以?让他失望,终于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玩弄起了夏婉女儿分享给她的洋娃娃。
他从车上的某个玄关处拿出一袋食物,“钱絮,我车上有一些零食,你可以?先将就着垫垫饥。”
言妙妙兴奋得手舞足蹈道:“赵叔叔,我们可饱了,这?两天絮絮姐姐给我亲自下厨,她做的饭菜可好吃了,简直比我家?楼下的餐馆还要好吃。”
钱絮回头,一度沉浸在言妙妙溢于言表的夸赞中,差点?迷失了自我,还好,她对自己素来有比较准确的判断,“你再夸下去?的话,我可要得瑟了。”
赵不回心底却空落落的,小家?伙都?吃过她亲手做过的饭了,而自己却只吃过她给自己在生日当天买过的几个熟菜。熟菜顿时就不香了。
“你很擅长做饭吗?”
“勉强能入口?而已,”钱絮对做饭这?件事只能说熟悉每个固定的流程,鲜少有自己的心得,大多也是简单易上手的菜,她诚实道,“不然在美国的那几年该怎么熬呢。”
“天天垃圾食品,不也活下来了么。”他自嘲。
赵不回处心积虑就等着钱絮的下一句话,以?为?她就要做出邀约了,自己去?过钱絮家?,却没有吃过她亲手烧的饭,而钱絮也总是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家?伙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你上次想让我一个开?二手车的人?请饭你忘了吗?”钱絮有的时候发觉赵不回真的很大胆,他这?个人?和别人?真不一样,有的时候没脸没皮的,“我发觉你越来越离谱了,我在这?里怎么着也算是辛苦了两天,你总不至于希望我现在跑回家?给你做顿饭吧?”
赵不回摇摇头:“我没那个意思。”
又?补充说明,“就是你以?后要是有机会,需要一个试菜员的话,或许可以?找我。”
在后排的言妙妙听后瞬间发出“嘿嘿”的笑声来。
“我会考虑的。”
钱絮面上柔和一笑,但一笑了之后,赵不回已经知道这?件事距离抬上日程,简直遥遥无期。
“等会儿,我有事要和你讲。”
这?一阵子的调查终于有了眉目,赵不回顺着沈祈的关系网顺藤摸瓜往下翻查,没过多久,顾渭的名字赫然在列。他想,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他瞒不下去?了。
“和李惜音可能也脱不了干系?”
“是的,我怀疑她去?赵天集团求职也受到了这?个人?的指示。”
“你在为?她感到可惜?”赵不回知道钱絮心善。
“那不至于,总不会她背弃我们的友谊,我还要眼巴巴地原谅她,”钱絮公事公办的口?吻道,“具体原因?是什么另当别论,但我总不能一味地包容所有人?。”
“你想怎么做?”
钱絮并不知道赵不回近来也在调查这?些事情,心知肚明的她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他应该已经许多次在我身边盘查过情况了,为?的不就是把我当作?廉价的礼物,送给沈祈么?”
“卖乖讨好的方式有很多,他却偏偏在男女问题上大做文章,我作?为?女性?,很不耻。”
“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们能怎么做啊,以?逸待劳?”钱絮抬眸瞧了今天在驾驶位置的那位,倒像是比自己更严阵以?待,“他们总会按捺不动的。”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无非是沈祈手上有一块肥肉,众人?以?为?在他沈祈身边便?能理所当然陪他一起享用,可是沈祈是个怎样无情无义的人?,他们心里难道就一点?数也没有吗?”
钱絮没有因?此太过烦恼 ,玩笑道:“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他们总不至于给我下药吧?”
赵不回脸色一沉,瞬间连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这?也是我们日后要防范的。”
“顾渭在之前并购案件当中,用了不少下三滥的手段,可不是什么好人?。”
钱絮了然:“和沈祈在一起玩的能有什么好人??”
前段路口?,赵不回来了个急刹车,说曹操,曹操到,沈祈的车罔顾交通法规,直接逼停在了他们的车前。
赵不回利落起身:“我下车,你别动。”
那个时候钱絮不知道赵不回为什么会对她说这?些。
她不是年幼的、无时无刻需要庇护的小女孩。
也不会借着他们之间公司上的关联作为要挟, 她自以为走向风雨里,却有人善意地在她身前抵挡,告诉她,他会处理好一切的。
但她会说:“不, 我?得出来?。”
并?非畏惧亏欠人情, 也非与生?俱来?的不信任, 而是钱絮恐惧,恐惧于习惯有人遮风挡雨,而是丧失一切原本应有之技能, 最后一切的剧情回归原样。
“妙妙, 你让赵叔叔先送你回家吧。”
赵不回见?到大雾弥漫的天气里走出了一个衣着单薄的女人,她的五官不需要刻意精心的雕砌,美得浑然天成,走向另一个男人的面容稍显冷淡, 清冷之中难掩姝色, 大衣在雾气缭绕中显示出挺阔的版型,且钱絮轻易地驾驭了这?一件衣服。
她将硬朗的面料线条与身上独有气质柔和在一起。
车子提前打了转向灯, 她示意要让他先走。
她略抱有歉意地回头:“我?可能那天失策了,本来?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的。”
到头来?,他依然毫无立场为她做任何?事?。
赵不回执意同?她一起步入这?重?重?迷雾里:“可我?愿意呢。”
俨然面对着一场严峻的挑战, 但钱絮不知道为何?, 突然就被赵不回给逗笑了, 赵不回的脑回路十分清奇, 他说一些愿不愿意的话, 好似两人在求婚现?场, 而正在求婚的人是自己。
钱絮扶额:“我?不想让小朋友看见?这?些啦。”
“你要是实在担心我?,也可以先不走, 坐在车上等?我?,我?去去就来?。”
好不容易今天坐了一回主驾驶位置找回男人原本位置的赵不回犯了难,他对钱絮的某些话言听计从,但在面对沈祈,他如临大敌,却不想再听任她的差遣了。
可经不起她又一轮的保证:“我?会处理好的啊,回回。”
她难得的又或者从未有过的撒娇彻底让他失去了防线,“那你去吧,我?在车上候着,我?发觉任何?不对劲,就下来?找你。”
钱絮应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面对沈祈,她脸上挂着的笑意顿时荡然无存。
“你来?干什么?”钱絮看着逼停在她身前毫无秩序的车,“难道沈先生?在漂亮国呆久了,忘记了国内的交通法规,用得着我?拨打交警电话吗?”
沈祈并?没有把遵不遵从交通规则的这?件事?挂在心上,仿佛他早已不是当年的沈祈,他随时可以越过社会约定俗成的规则,他成了规则本身:“就一会会。”
“麻烦有话直说,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钱絮冷声提醒,“你应该知道,我?在你以及你的孩子身上,耗费了太多心力了。”
“我?都记得。”
沈祈失了笑,沉浸在他以为的过去中,“这?些年你能陪伴在我?的身边,是上天的恩赐。”
“我?想告诉你,你觉得是后顾之忧的地方,我?已经处理干净了,孩子我?日后交给程双意来?带,除了金钱,我?们不会有任何?其他方面的来?往,”沈祈将这?些时日做出的事?情如数告知,他似在挽回些什么,但他的身份地位又不允许他那么做,所以他的姿态放得仍不够低,“就算在钱的方面,我?也会尽早解决,我?会和他们一刀两断。”
钱絮莫名觉得可笑:“那不是你的孩子吗?”
“可他们妨碍到了我?们不是吗?”
她从他身上感到越来?越大的不可思议,“你把我?们分开的原因归结到两个孩子身上?”
沈祈身上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钱絮错开身,便不必再闻。
他云淡风轻地又点?燃了一支烟:“我?能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他们。”
钱絮的话已然不能说得更明白了:“是的,我?不喜欢,但你好像一直以来?没有分清主次,我?不是不喜欢他们因为不喜欢你,是不喜欢你了故而没办法继续爱屋及乌,对他们也失去了耐心。”
沈祈却执迷不悟,不分因果道:“你总要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补偿?”
钱絮反感愈甚:“如果沈总真心想补偿,可以直接往我?的银行?户头转账,大可不必冒着违法的风险,在大马路上跑来?和我?说这?些。”
“我?是真心的。”
沈祈依然没有意识到他做错了什么,他只不过面对如流沙一样逝去的感情不愿意直视,他从来?不是想要重?蹈覆辙,只不过想要将自己也停留在对他最有利的那一刻。
“五天后,我?定了下一家餐厅,我?希望你能来?。”
钱絮拒绝:“如果我?不能到场呢。”
“沈祈,我?不认为你是个厚脸皮,会纠缠的人,”钱絮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看着眼底猩红克制压抑的男人,“我?们两个人已经翻篇了。”
“因为谁?”
“赵不回么?”沈祈替她分析利弊道,“可你也应该知道他手上拥有着的筹码,哪怕加上他的父亲,和我?拥有的财富数额也没有办法相提并?论。”
“我?想你身在赵天集团,不应该对江城境内的财富等?级不够了解,也许他们一辈子都要对我?望其项背。”
“你吸引人的手段只剩下这?些了吗?”
钱絮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支撑着沈祈强大的自尊,“除了钱,你已经抛下所有的包装,只剩下几个烂铜钱了?”
她最后一遍清晰无误地告诉他:“也许,是有人计较着你钱财的多少,但你也应该明明知道,我?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不是为了钱,以前不会因为钱而避开你,现?在更不可能为了钱而去接近你。”
沈祈:“我?对这?个世界的金钱观从来?不敢苟同?。”
“你炫耀完你的财富还没多久,这?会儿不要告诉我?你又对钱不感兴趣了,”钱絮从来?没有像禁停一样深刻地领悟到沈祈自身存在的重?重?矛盾性,“沈祈,这?样的话,我?会觉得你很虚伪。”
“五天后,我?们见?一面好吗?”
“怎么,你舍得公司的股份转让给我?了吗?”钱絮发觉沈祈既然爱谈钱,那她也不介意接下来?的话题全都围绕着钞票,“你终于有一天良心不安,觉得过去的三?年时时刻刻折磨着你了?”
“其实用不着搞什么仪式感——”
她嫣然一笑:“我?不会拒绝。”
沈祈却并?没有又或许一辈子也无法从自己这?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钱絮,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钱絮笑意正浓,“你都说了我?不想和你装清高,你要是想转让给我?,我?今天就可以签字,同?意当这?个受益人了。”
沈祈像是终于做出了什么新的决断:“那到时不见?不散。”
钱絮不知道和沈祈满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尽管这?一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难以弥合,她听着沈祈反复的见?面请求,却
不见?他眼底半分恳切的颜色。
他没有卑微地铁,哪怕在这?一刻发起邀约,他仍然保持着他的强势。
他以为,拿出足够多的利益来?,自己必定会高看他一眼,他嘴上并?不贪恋财富和权势,实际上却处处都在利用着他所拥有的一切作为自身的筹码。
“有那个必要吗?”
既入绝境,穷途末路,他素来?比她冷静,自持,比她回头得更要早,沉浸在虚假的幻梦中难以自拔的人原本是她自己。
她从美国洗衣店的悲剧惨淡的梦中惊醒,执迷不悟的人沦为了他。
“钱絮,也许我?们是彼此错过了一些时光,但我?始终认为,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终于意识到今天的谈话不是自己想要终结就能轻易结束的了,有的时候她厌恶程双意这?个女人,有的时候则需要借助她的价值。
她从黑名单里拉出一个号码来?。
她直呼其名:“沈栖月,让你妈来?江城双龙大道前的十字交叉路口,你的爸爸在等?她。”
“你非要用这?种方式来?处理问?题?”沈祈面对着钱絮,在双闪的车灯当中眼皮跳也不跳,慢条斯理地问?她。
“我?们是过去,难道你和程双意之间发生?的种种就算不上过去了?”
沈祈了然,这?是钱絮头也不回的离开,并?且毫不可惜地推给其他的女人,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兵荒马乱,但他始终奉行?一个道理,正如他如日中天的事?业一样,只要他所有想要得到的,那他就一定可以凭借着足够的耐心得到。
“你不让赵不回下车,是因为你们之间根本就不是你们所表现?出的那样吗?”
“顾渭已经告诉了我?,你们实际上关系非常普通,他去过你的家,却没有在那里过夜……”沈祈对赵不回的存在仍然无法视若无睹,他如芒在背,“我?当时你不信他口中的胡言乱语,并?且从不认为你们是适合彼此的人。”
钱絮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了除却当年消减的热情,这?个眼前的男人,各个方面都脆弱得不堪一击,他明明也在美国念过书,却对她的个人隐私置之不理,借用另一个人的视角和窥探,去留意她的私生?活。
“这?些恐怕和你无关吧,沈先生?。”
钱絮有几分恼怒,却又看着另一辆不遵守交通法规,破坏秩序的法拉利如约而至,那辆也应该不是别人的车,而正是程双意的座驾。
小说里将他们两人锁在一起,不是完全没有原因的。
“与你合适的人来?了。”
她踮起脚,不忘最后提醒,而程双意怒气冲冲地走来?,钱絮大大方方地将其“让给她”,毫不留情地离开,她并?没有注意到,两个小孩已经被他们妈妈的开车方式吓了个半死?,恨不得俩吗跳下车去,祈求得到钱絮的援助。
年关将至。
钱絮家里的一通电话让她有些分心。
“你爸爸腰不好,可还是总归想着要做一些的嘛,”她的妈妈同?她亲热道,“我?记得我?们絮絮最喜欢吃青团了。”
锡城过年前一是要祭祖,二就是做汤团,小时候的钱絮对绿色汤团情有独钟,因为里面要么是桂花熬的,要么是豆沙做的,极其甜。
这?两年她在海外的时候,因为食材的限制,更钟情于萝卜丝肉的。
这?种汤团保存的时间也更长久,不容易朝外流汤汁,也不怎么会开裂。
“别做了,”钱絮本身也不想扫兴的,爸爸妈妈也是一片真心,就是大多数锡城的人家都是家家户户自己揉糯米和梗米粉,这?个体力活特别费功夫,“我?们大街上到处也有买的啊。”
“外面买的总归不放心,里面的馅哪里有家里的好吃?”
钱絮想起自己下周拍摄的另作安排,想起了另一个办法,“要不干脆我?回家帮忙吧?”
“也可以,你帮你爸爸蒸团子。”
考虑到父亲的身体,钱絮想要承包下更多的职责:“揉面团我?也会的啊。”
“絮絮你不懂,吃力的事?情总归要男人来?做的。”
钱絮就这?样确定自己的行?程,周末打算回一趟家,她买好了车票,却在登入购买网站的时候意外点?错了人,之前她替赵不回买过一张车票,所以自己手机上就留下了他的个人身份信息,而此时从来?不会粗心大意的她却一时失神,给赵不回定了去她老家的车票。
这?很意外。
钱絮面对这?种失误,当然是及时退票处理,可在这?个失误得到修改之前,她接到了赵不回兴奋不已的电话,“我?看见?手机上的短信了,你要请我?去锡城玩啊?”
她下意识想要为自己辩解,说些比如“我?回家帮忙,点?错了”之类的话。
可对方似乎已经做好了攻略。
“这?周末气温回神,天气应该蛮好的,我?之前去过两趟灵山大佛,南禅寺那里很久没逛了,你要是做向导的话……”
“我?回家包团子。”
这?种话听上去总归有几分不近人情,但钱絮不愿意欺骗赵不回,她这?短短一天来?回,实在来?不及陪人去那几个景点?乱逛。
“你是想我?去帮忙吗?”
赵不回不假思索地讲:“我?这?里过年吃饺子的多,不过你们做汤团的手法,我?应该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