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该洞房了(重生)—— by杳杳冰敲月
杳杳冰敲月  发于:2024年0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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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偷偷跑到她房中?俞晗芝的双眸微微睁圆。
邵禹还以为她是害怕,连忙走近低声说:“放心,这个时辰二弟在书房要练一个时辰的字,不会走动。”
“你别怕,小芝……”
“住嘴!小芝岂是你叫的!”俞晗芝几步往后退去,双手护在胸前,丹凤眼冷冷一扬道:“请大哥自重!我是你的二弟媳!”
“小芝,你别这样。”邵禹伸手想去捞她不成,只得耐心说道:“小芝,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是,是我不好,我是个大混蛋!可我,我也是无可奈何啊!”
“这婚事是圣上定下来的,戴茵茵她是长公主的亲侄女,中原来的县主,我如何能拒绝?我若是拒绝,我这一大家子人该怎么办?我必须保全家族,只好牺牲了自己的幸福。”
“让你嫁给我二弟,我也是希望,希望用这种方法离你更近一点,能够看着你幸福,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小芝,你可以怪我,可以打我,但是求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俞晗芝冷色看完他的惺惺作态,别过脸,配合着他演戏:“你明知道我想嫁的人是你,却用这种卑劣的手法骗我嫁过来,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你若不娶,大可言明。你这样何尝不是断送了我和你二弟的幸福?”
“是,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打我,你打我,使劲打我……”邵禹不由分说就拉起她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抽。
俞晗芝没有反抗,看着他,狠狠往他意假情滥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邵禹被扇懵了,她怎么真的下手?愤怒地抬头,却看到她抱着自己的手微微啜泣起来,矫情地左右相看,边道:“我,我该怎么办?”
他心一软,“小芝,你放心,如今我就在你身边了。我来想办法,好不好?所有的痛苦让我来承受,好不好?”
邵禹见她这模样,明显是对自己难以忘情,觉得胜券在握,逼近她道:“就算,就算你我无法结两姓之好,我也有办法让你幸福的。”
俞晗芝愣愣抬眸,两眼吧嗒问道,“真的?”
“真的!她是县主又如何?”
“你是我弟媳又如何?”
“只要我来日承袭王侯,你就是我唯一的王妃!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就会为你放弃一切!为你付出一切!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做到!只是希望你,能为了我隐忍片刻,委屈片刻。可好?”
俞晗芝慢慢抬头,眸光流转,点了点头。眸光垂落的片刻,眼底翻了一个大白眼,好麻烦,配合他演戏,她真是要吐好几天!
邵禹见她被自己说服,大着胆子想拉她的手,俞晗芝侧身一躲,瞪他一眼道:“你叫我隐忍片刻,委屈片刻,那你也得如此!为我隐忍片刻,委屈片刻。”
那侧身瞪着人的小模样,邵禹看得心潮彭拜,可又想,既然这小青梅被他拿捏了,迟早是他的人!
他心下像是被猫爪抓得痒痒,继续哄着小青梅。
此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是洛枫和绿雀她们回来了,正说着话。
“你快走!不能被人发现了。”俞晗芝立时脸露焦色,想把他藏在桌子底下,着急慌忙就朝邵禹的屁股踢了一脚,然后佯装不小心地“哎呀”一声。
“这,这塞不进去!”她又拉着他往柜子那跑去,用力一推,把他额角撞到了柜门上,又是“哎呀”一声,“我,我还是不小心的。”
就在这时,洛枫敲了敲门,察觉不对劲,进了屋,立刻将门关上,让绿雀和罗竹在外候着。
洛枫看到邵禹并不奇怪,呆呆地朝俞晗芝看去,问道:“怎么处置?”
“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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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洛枫回来,俞晗芝松了口气,坐到圆桌前,冷清的眉眼瞬间笑了起来,又看向邵禹,一副好生舍不得道:“委屈大哥一下哦。”然后无情且冷酷地朝洛枫使了个眼色。
洛枫点点头,几步走到邵禹跟前,邵禹警惕地盯着她,“你要干嘛?”下一瞬,他整个人就被她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把他举起来的洛枫,嘴里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啊”,又被俞晗芝塞了一块糕点。
一个大男人呜呜咽咽得,洛枫拎着他,一把推开窗户,猛地使力,将人高高举起,就要朝窗外扔去,转头又听见俞晗芝不咸不淡说了一句,“动静小一点。”
“哦。”洛枫再缓缓放下手腕,看着憋了一脸屎样的邵禹还在呜呜咽咽,松开手,轻轻一扔,转而关上窗户。
屋外“咚”的一声沉闷,池边的青蛙跳开了。
俞晗芝的心情大好,抿了口茶,抬头看了洛枫一眼,“你看他青天白日就出现在我屋子里,怎么不奇怪?”
“以前不都这样?他经常来找东家。”
“以前是以前,现在能一样吗?”俞晗芝朝那窗户翻了个白眼,想起他从前下江南之时,经常趁大人不注意,翻窗寻她,当时还觉得他浪漫又调皮。
原来他以前就这么猥琐了,她气得鼓嘴,又点了点桌子道:“你喊我什么呢?”
“……二少夫人。”
俞晗芝又道:“以后看到他啊,你要保护我的安全,看我眼色行事,知道不?”
“知道。”
洛枫:这些男男女女的感情|事,真是麻烦。
嫁入王府几日以来,俞晗芝除了晨昏定省,偶尔听冯嬷嬷和妯娌姐妹间的冷嘲热讽,看着戴茵茵装腔作势,再是四处躲着邵禹,倒也没别的不顺心之处。
近来她忙着修建南院,乐此不彼。
早晨,从西角门又拉进几棵大树和一些盆景,王府上下耳目众多,没多时冯嬷嬷就在坤王妃耳边吹风道,“这个商女眼皮子往哪长的?南院也是王府的一部分,她还真把那儿当成自己个的了?”
“拿着王爷的话,鸡毛当成令箭,压根不把人放在眼里。娘娘,必须杀杀她的威风。”
坤王妃掀起眼皮,淡淡道:“王爷念着旧情,这人暂时动不得。且由着她闹几天,看看她把南院折腾成什么样,若是引起个众人不满,到时候瞧她如何收场。”
“是,娘娘言之有理。”
连着数日,南院大刀阔斧地修葺,时不时传出畅吵声,进出小厮不断,灰尘漫天飞扬。同住在西殿的人,多少有些不满和怨怼。
是日,俞晗芝给坤王妃问安,一帮女眷闲聊着,有人抱怨西殿最近灰尘满天飞,问起到底是哪院在大肆修整,明摆着抛砖引玉,明知故问。
冯嬷嬷看了俞晗芝一眼道:“二少夫人,您那南院修葺了十几日还没完工?”
俞晗芝轻轻颔首。
邵碧姚笑了一声:“整个王府修葺一新,也不过是二十日不到的光景,”她眼眸一挑,看向俞晗芝:“二弟妹,你莫非是给那院子镶金了不成?”
此话一出,堂上女子哄笑嘲讽。
“金子倒是没有。”俞晗芝看了她一眼:“我拆了一条林间小道,把破烂碎石,换成了一条鹅卵小玉石。”
一条鹅卵小玉石?外头卖一块小玉石都得好些银子,一条得要多少钱?
“二少夫人可真是好大的口气!”冯嬷嬷把脸一沉:“拆了一条林间小道?这都动到王府的根基了,岂有不报中馈的道理?”
俞晗芝眼眸一偏,看了过去:“冯嬷嬷怎说得那么严重?况且我未动用中馈一分一毫,修葺南院又是王爷亲口允了的,何处不妥?”
冯嬷嬷:“可内宅的事情还是王妃娘娘做主!”
“大胆嬷嬷!”俞晗芝施施然起身,福身朝坤王妃道:“王爷王妃恩爱无间,王爷允了的事情,王妃岂会不知请?”
“冯嬷嬷,你是想说王爷王妃并不如外面传的那般恩爱,都是假象?就连王爷当着众人面允了的事情,王妃还要再行过问?”
“妄言主上,你该不该罚!”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我何曾……”冯嬷嬷急得结巴了起来。
“王妃娘娘,奴、奴婢没有……”
“冯嬷嬷,退下自去领罚。”大丫鬟楚惜上前几步,眼眸瞥了一眼,冯嬷嬷立时没话说,乖乖退下去了。坤王妃这才勾着笑意道:“这事本妃自然是知情的,冯嬷嬷话说得不该,受罚也是应当。”
“南院修葺若是没有影响西殿其他人的生活,自然无碍,若是……”
忽然,不知哪有细微的抽泣声,邵碧姚转头一看,大声道:“五姨娘,你偷偷摸摸哭什么呢?要哭,你就大点声。”
五姨娘喉咙一哽,立时跪倒在坤王妃面前道:“求王妃做主,可怜我院里那刚出生不足月的婴孩,一出娘胎就带着咳喘,被南院漫天的灰尘又呛坏了。”
坤王妃关心道:“那孩子如今没事吧?”
“幸好大夫来得及时,保住了小命。”五姨娘又道:“那孩子的生母还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我同她姐妹情深,只能是我厚着脸皮,求个公道了。”
“若那可怜的孩子没了命,又如何向王爷交代……”五姨娘用巾怕掖着眼角,抽泣了起来。
看她演完这出戏,俞晗芝也朝坤王妃跪拜道:“娘娘,若我修葺南院影响了王府的子嗣,儿媳有过,自当承担。”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儿媳提议报给监察御史马大人,好好查一查六姨娘和孩子的饮食起居,再找个大夫看一看孩子的咳喘由何造成。”
“这样妥当不?五姨娘。”俞晗芝朝她轻轻一笑。
这五姨娘是个绵里藏针的人,她和六姨娘表面上姐妹情深,暗地里给人下药,那孩子的咳喘也是她造成的。
俞晗芝心想:她既然要把这脏水往自己身上泼,那就闹大一点,看她敢不敢!
“都是一家人,何必要闹到官府去?”五姨娘停了啜泣,责怪了一眼:“二少夫人是觉得王府脸面不重要?再说官府再大,大得过王爷吗?”
俞晗芝道:“那位马大人为人正直,未来和王府也算是儿女亲家,若得知王府出事,马大人一定会尽心尽力地查出公道。”
“这,这种小事何需劳烦马大人,平白无故添麻烦。”
“那五姨娘想怎样呢?”
半晌没作声的戴茵茵忽然站了起来,行了安礼道:“主母,南院修葺这本是小事,更是王府家事,无谓闹到官府。如今六姨娘和孩子都没事,便罢了。若是西殿那一家嫌隔家吵,一视同仁,不就皆大欢喜了?”
坤王妃便问:“如何皆大欢喜呢?”
“要么南院停止修葺,要么修葺整个西殿。”戴茵茵回答。
“若是修葺整个西殿,我倒是没话说。”五姨娘揉了揉膝盖。
邵碧姚问道:“修葺整个西殿的钱,谁出啊?”颇有一种看戏不嫌事大的悠闲。
戴茵茵道:“修葺西殿少不得是一大笔的开支,王府用度紧张,更何况外头战事吃紧,世子前几天还在说军饷不够。”
又说笑着:“我说用我的嫁妆来填补军费,世子硬是不肯。”
“世子妃真真是大方得体。”五姨娘拍完马屁,又看向俞晗芝:“这事是二少夫人闹出来的,你家里又经商,嫁妆礼单一长串,不如西殿的修葺,就担着吧?”
话说到这份上,又拿世子妃来对比,是想着她姑娘家脸皮薄,不敢拒绝?
“不行。”
俞晗芝又朝坤王妃福身,恭敬地说道:“修葺西殿是王府的大事,我做不得主,此乃其一;王府动用儿媳的嫁妆修缮宫殿,传出去王爷脸面尽失,此乃其二;最后,南院修葺已经停止,已然不会造成不便。”
“我的嫁妆不值几个钱,这都是小事,王府是关东一方诸侯,若是因此丢了脸面,可就是天大的事儿了!”
“五姨娘,若是我南院修葺确实影响了六姨娘的生活,你前几日大可与我来说,我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何必等着今日,才闹到王妃面前……似乎不妥吧?”
五姨娘微微瞪着她,却是回不出话来。
这一出戏到这里是演不下去了。俞晗芝知道坤王妃是故意放任的状态,无非是想借着事由,算计她的嫁妆。后面坤王妃还会和戴茵茵演一出戏,先让戴茵茵把全部嫁妆冲抵军费,故意刺激她。前世,她好面子,硬要和戴茵茵争长短,不顾洛枫的劝阻,把所有嫁妆献了出去。
实在是蠢!
就在这时,外头门人来报,老太妃和表姑娘提前回来了。身后跟着的粗使婆子急急忙忙进了大堂,看了王妃的眼色,才开口道:“表姑娘路上心疾发作,幸好遇见了二公子,传了大夫,二公子抱着人回来了。”
二公子抱着人回来了?抱着人?
俞晗芝心中一震,但她的重点很快从“抱着人”三个字转到“表姑娘”三个字上。
这位表姑娘是邵禹的表妹,父母早亡,一直被坤王妃养在身边,又因曾经救过老太妃的命,老太妃很喜欢她。她前些日子陪着老太妃去礼佛,这才回来。
“好端端的,怎么心疾又犯了?”坤王妃起了身,小碎步往堂外而去,一帮女眷也跟于其后。
五姨娘跪得腿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朝俞晗芝冷嘲热讽道:“世子殿下和你青梅竹马,但你嫁的人不是他,反而是二公子。可二公子呢,他也有青梅竹马,虽然娶了你,但不见得……”
俞晗芝懒得听,已经起身,走了出去,脚步也自觉地加快。
她倒是差点把这位最厉害的表姑娘给忘记了!
俞晗芝来到中庭,远远便见邵舒怀中抱着一位姑娘,身姿窈窕。远远地,她感受到一道目光,是白瑶儿,她长居于王府,前世自己对她并不关注,直到死后才知道,这位表姑娘一心爱慕着邵舒,非他不嫁,把坤王妃气个半死。
也不知道后来,她到底有没有嫁给邵舒呢?俞晗芝想着,望向邵舒的目光,带着严肃的审视和不满。
还抱着她呢?俞晗芝把头一转,心里冷冷得,且先回了南院,等着找邵舒那个书呆子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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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舒抱着表姑娘回王府,俞晗芝转头就回了南院。她盯着院内的漏刻,滴答滴答,数着时辰,心里浮躁,想寻些事情做,手里的算盘都快被她打碎了。噼噼啪啪的声音,就更搅动她心情了。
“二公子怎么还没回来?都午饭了。”洛枫从玉盘中抓了一把瓜子仁,坐到俞晗芝的身边:“大当家,你也尝尝?”
“你自己吃吧。”俞晗芝的手肘撑在桌上,捧着脸颊。
“大当家你生气了?”洛枫对她的小动作很熟悉。
“我没有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俞晗芝侧过头看她,洛枫低低一笑,说道:“我去探探二公子有没有回来。”
“我才没有……”俞晗芝望着洛枫跑出去的身影,到底是泄了口气,好吧,确实有那么一丝不开心。
以至于,邵舒回来的时候,俞晗芝已经憋了气。
“你何不用了午膳才回来?”她别过身子,不愿看他一眼,心里还想着他抱表姑娘进王府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呢。
邵舒疑惑,回头去问洛枫:“院里小厨房没做午膳吗?”
洛枫暗里翻了个白眼,没直接回答这话,而是好心提点了一句:“二少夫人是在问二公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都这个时间了,索性可以留在表姑娘那里用膳了。”
“表妹受伤了,我也不好叨扰。”
邵舒没听懂洛枫的话中深意,径直往屋内走了几步,拎起茶壶准备倒茶。俞晗芝一把夺过桌上的茶杯,重力地放下,眼眸一转道:“你那表妹没请你吃茶?”
“只顾着让大夫替她诊脉,我在外候着,没喝上一口水。”
俞晗芝:“……”
洛枫听不下去了,二少夫人两句话都带着气,可二公子就是听不出来,怕不是个……二愣子吧。她退了出去,将门关上,恐怕里头还得好一会儿呢,她先去叫人将饭菜温着吧。
屋内,俞晗芝还将那只茶杯握在手里,邵舒只得从托盘里翻开另一只茶杯,刚要提壶,茶杯又被她夺了过去。她别过脸,光影笼罩着柔美的侧身,嘴角微微翘起。
她怎么翘着嘴?邵舒撩过衣摆坐下,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俞晗芝没说话,转头看了他一眼,邵舒便耐着性子问:“可是在府里受气了?”接着又道:“主母适才过去看表姑娘的时候,冯嬷嬷正好领完罚过来,提起南院修葺之事,还同我赔罪。”
“冯嬷嬷这事是她说话不干净,罚也罚了,你心里的气该消了才是。可你想想你整了这么一条玉石路,那得是多少钱?很多百姓一年的收成都抵不上你一块小玉石。”
俞晗芝倔强道:“是你说的,南院我可以做主。”
“不过是修一条石子路,那冯嬷嬷却闹得全府上下尽人皆知,是存心给我难堪呢。你看完了表姑娘,就酸文假醋这般训斥我了?”
“我如何是训斥你?关东连年战事,民生凋敝,王府上下用度简约,可你修一条玉石路出来,被人晓得了,”邵舒眉眼微皱,“太挥霍无度,你又可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我用自己的钱,不偷不抢,有何不可?”俞晗芝心里其实有些被说动了,但因为还憋着气,所以嘴硬得很。
“可以,自然可以。”邵舒不知怎得,心里也有些气。他对她是一见钟情,喜欢她自有的清冷,就像他笔下的水墨画,孤风独影,可接触之后才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
可他又觉得她并非外面传得商家女那样俗气不堪,心里带着气,故意叹了一声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俞晗芝也气得很,好端端的吟诗是吧?含沙射影她是吧?
她双手叉腰,挺着胸:“那你呢?只会死读书读死书,念诗就念诗嘛,你晃什么头,脑袋不晕吗?”她每天清晨都能看到他摇头晃脑地念诗,还是看不惯,因为她骨子里就不喜欢这些,酸文假醋得很。
以前是看不顺眼,现在是故意拿出来说事!
邵舒却是愣了一下,问道:“你不喜欢?”俞晗芝也愣住,便听他继续说道:“你若是不喜欢,我下次不晃头就是了,其实那是小时候夫子教的,成了习惯。”
怎么好端端吵着架,他忽然解释这个?俞晗芝眨了眨眼看着他,她这火气还往哪里发?不对啊!分明是她要质问表姑娘的事情,怎么反倒被他夺了先机呢。
“你,你别跟我扯些别的。”俞晗芝双手环胸,手肘摁了一下,偏头看着他:“也别拿我同不知亡国恨的商家女来比较,你说的是什么道理,我心里都懂。”
邵舒问道:“那你为何同我置气?”
怎么得,他还以为她生气冯嬷嬷拿她修葺南院之事拿出来说呢?压根没往表姑娘身上想,简直是对牛弹琴!
“那你为何觉得我在同你置气?”俞晗芝反问他:“你自己反思下。”邵舒觉得她无理取闹,也不愿意同她争什么,一言不发就离开了,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俞晗芝气得双手环胸,朝着他背影瞪了好几眼,真是个书呆子!
午膳之时,俞晗芝的胃口比前几日差了点,看着菜色兴致缺缺,洛枫一个劲地埋头干饭。罗竹回禀说二公子没有去看表姑娘,而是出王府去了,她才稍稍满意了些。
“早晨交代你置办的,都妥当了?”俞晗芝问着,罗竹点了点头,说都备好了。
用完午膳,俞晗芝就去歇息了,让洛枫过半个时辰喊她起身。之后,绿雀和罗竹进来伺候着,相处了几天,两个丫鬟也摸着些主子的性子了,话渐渐变多了。
绿雀问道:“小厨房炖了木瓜燕窝羹,二少夫人要不要用一些?”
俞晗芝轻轻点头,问道:“二公子呢?”在她们面前,偶尔该说的也说,因为她知道两人是邵舒的人,信得过。绿雀回道:“二公子已经回府了,一直在书房。”
俞晗芝便道:“你让小厨房也给公子送一份过去。”说完又让罗竹拿一套素净的衣衫出来,让她给自己梳洗装扮。
“少夫人下午要出去吗?”洛枫在一旁吃糕点,问了一句。
俞晗芝掀动了几下眼皮,还带着刚醒的迷蒙,眉眼如雾,瞧向铜镜里的自己道:“等着吧,自有人来请。”
半刻钟后,俞晗芝喝完燕窝羹,擦着嘴的功夫,邵舒敲门过来了。洛枫站起来行礼,福身弯腰之际,在她耳边说道:“少夫人早就知道公子要来?”俞晗芝瞅了她一眼,两人笑笑,洛枫带着绿雀她们退了出去。
俞晗芝抬眸去看他,见他两三步走近,问她:“你,下午有安排吗?”
“何事?”俞晗芝扬了扬下颚,故作高傲。
邵舒坐到她对面,微低着头,寂寥地沉默片刻,俞晗芝本想给他一个台阶下,却听见他开口说道:“今天是我生母的祭日,想着你我既已成婚,该带着你去一趟,”说时,抬眸看向她,眸光明亮而认真:“去见一见她。”
“哦。”俞晗芝轻咬了下唇,稍稍放下了拿乔的姿态,站了起来,看看他道:“那出发吧。”
这就同意了?邵舒愣愣地站了起来,见她已经往外走了,连忙跟了过去。屋外洛枫已经候着,准备好出门,就连马车也早就安排人套好了。
“你本要出去?”邵舒有些疑惑,已经同俞晗芝来到西侧门。
她没回话,看了罗竹一眼,罗竹会意地点点头,说道:“二少夫人,你要的东西都已经备在马车里了。”
“走啊?”见邵舒傻乎乎地站着,俞晗芝挽着他的胳膊,拉了他几下,但邵舒却反握住她的手,“你怎么不问我,我们要去哪里?”
这人怎么问这种傻话?俞晗芝瞧了眼日头,道:“不是你说的吗?要去祭拜你的生母,也就是我的婆母。既然是你带着我去,我自然跟着你,有什么问题吗?”
邵舒伸手,替她挡了挡日头,道:“没有。”他只是觉得,早晨还和他吵架生气的人,怎么忽然这么好说话了?
俞晗芝瞅了他一眼:“那你还发什么呆呢?”她转身要去上马车,免得一会儿太阳更晒了,立时身后有人上前来扶着她,还说:“一会要走山路,恐会辛苦。”她回眸看了邵舒一眼,扬着下巴“昂”了一声,入了马车。
“你们都不用跟着了。”俞晗芝听他在马车外说着,立刻掀开车帘:“洛枫要跟着保护我。”
邵舒登上车辕,笑笑道:“不必,我能保护好夫人。”说着,他人上了马车,伸手温柔按在她肩膀上,将她往车帘里推,自己也跟着进了马车。
俞晗芝稀里糊涂被他按回马车,心里嘀咕:就他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到时候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马车一路行驶,沉默无声。
邵舒不小心踢到脚边的一摊东西,打开一看竟是冥纸、红烛、元宝等物,这是?他疑惑而震惊地抬头看向俞晗芝,问道:“你准备的?”
俞晗芝点头:“我早晨吩咐罗竹去买的。”
邵舒心里五味杂陈,眸光复杂而深刻地望向她——她早上还和他吵架,竟有空准备这些东西?整个王府除了他,还有谁能记得他生母的祭日?
心里有一股灼灼的光烧了起来,没有那么炙热,温暖而厚实。
“一会儿到了那儿,我该说些什么呢?要不,你和我讲讲婆母的故事?这样我好歹能说上几句话。”俞晗芝眨着美眸,眼角是清冷笑意。
“好,我同你说。”
邵舒暗自开怀,忽然想到初次下江南见到她的那日,当晚他做了一场梦。在梦里,杏花微雨,只是他和她的初遇,没有父上没有大哥,而他同她念了一句诗——
我之爱矣,荷天之休。
这么多年来,那不过是他一个人构想的幻梦,午夜梦回,清晨梦醒。如今,或许,会成真?
——我之爱矣,荷天之休。引用《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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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舒的生母吕氏是坤王在元宵佳节、灯笼篝火中一见倾心的姑娘,她出身书香世家,知书达礼,当时的前朝已被推翻,坤王是个武将,也得了一官半职。虽是如此,他已经有了正妻,吕父自然不会答应女儿过去做妾。
可两月后,吕府遭遇贼寇洗劫,吕氏差点被歹人玷污,亏得坤王带兵巡视,正巧救下了吕氏。时,坤王抱着衣裳被撕破的吕氏,当场向吕父求娶吕氏,有了这么一遭,吕父才不得已答应了。
吕氏进门后,她过得并不开心,体弱抑郁,身子时好时坏,在生下儿子不久后就病逝了。
“婆母定是个才女,原你是随了生母,有一股子书生气。”俞晗芝的眼角一抹淡笑,眼下看邵舒是越看越顺眼。
“娘亲她,”邵舒走在山间,往山顶看了一眼,忽觉心神宁静,有些过往不说也罢,于是话头一转道:“她,定会喜欢你的。”
同样失去过至亲,俞晗芝懂他话中的无奈,亡者已逝,人世间纵有再多的美好,也与之无关,生者总会觉得遗憾,觉得酸涩。
她伸出玉白的小手,握住他的大手道:“我们要好好生活,婆母在天上看着,才会安心。”
邵舒忽然看了她一眼,脑中想起他见她的第三面,是参加她娘亲的葬礼。人来人往之中,一抹小小的身影孤立无援地立在花圈后面,他轻轻跟了过去,见她一抽一抽,哭得凄惨,双眼红肿,泪水浸满了眼眶。
他递过去自己的手帕,她低着头接过,抽泣着,在擦眼泪,听他安慰道:“节哀顺变。”鼓了勇气又道,“我们要好好生活,你母亲在天上看着,才会安心。”
花圈忽然被谁撞着了,邵舒伸手去扶,俞晗芝抬头的瞬间,一帮人围了过来。
“虽然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但是意外得充满力量。”俞晗芝见他发呆,还以为他是心里哀伤,又用自己的事情来宽慰:“我娘亲过世的时候,我哭得很伤心,天都塌了,有人就这么同我说的,很神奇,我忽然就觉得充满了力量,下定决心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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