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港蝶眠—— by野蓝树
野蓝树  发于:2024年03月22日

关灯
护眼

一如下一刻就会世界末日。
但?眼前,景煾予懂得,她想要表达的反抗家庭暴力?。
他?陪她欣赏,她创作出来的六套定制裙。
这一刻,姜蝶珍是真?的感?觉到,灵魂最脆弱的部分。
那一层薄薄的黏膜,被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
他?像骑士一样,忠诚又负责地,守候在她的身?边。
姐姐穿着被烧灼的血红婚书裙,从后台升上?来的时候。
看台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
她是京广的主持人。
在座的很多人,都知道曾经的纵火案,来为她加油呐喊。
她唱起兰颂写的歌。
“我是探路的炬火,在荒茫的春野中烧灼。”
“如果有腐朽的铁锁,我会把它焚成粉末。”
“填满不可能的疆域,驰骋所有版图,谁说女?性?必须孱弱,必须附着。”
“铮铮如火,昂扬如炽,没有人能够置喙我,如何做自我。”
“烧碎他?们挥向火焰的拳头?,恶徒都会蚕食恶果。”
“脊梁笔直,强大磊落,凌虐和暴力?,从来不是我的错。”
“往下稳稳扎根,往上?挣脱枷锁。”
“铭记冷雨的刺痛,谁也无法浇灭和剥削‘炬火’。”
舞台上?的姜芷兰,红裙如火,宛如嗜血的雄鹰。
她有播音主持的基础,台风很稳,裙裾烈烈翻飞。
是真?的和烧焦的婚书,融为一体。
是人生的女?主角。
姐姐坚韧和野性?张扬无比,有魅力?到了极致。
姜芷兰唱到最后,声音颤抖:
“谢谢我妹妹和帮助过我的人,祝各位姑娘们都可以挣脱束缚,永远自由顺遂。”
姜蝶珍特别感?动。
她被他?搂在怀里,抹掉眼泪。
女?生嘴角带笑,耳垂和眼眶却泛着不易察觉的红。
她小声问景煾予:“怎么样,我的姐姐,是不是特别值得我骄傲。”
“我崇拜姐姐好多年了,她一直闪闪发光。”
“就算被暴力?,她也没有暗淡过一丝一毫,只是藏入云中把自己遮挡起来了。”
“煾予,谢谢你陪伴我,见证这轮熠熠生辉的月亮。”
景煾予只感?觉他?的胸口,蓦地陷落了一块。
他?在山呼海啸的喝彩和尖叫声中。
男人静默不语地,抬起她的手,让她感?知他?的心跳。
几?乎是瞬间。
姜蝶珍意会了男人的刻骨浪漫。
——她也是他?的月亮。
“黑暗中跳舞的心脏。”
彻底的甜蜜里。
还是有一小簇不和谐的间奏。
事情要从姜蝶珍在医院养伤,开始说起。
自从她在调理声带。
来医院探望的朋友一茬一茬。
中间,当然包括长居在北京的弟弟仲若旭。
出院前几?天。
仲若旭来探望她。
因为出院前,有个全?身?体检。
姜蝶珍要照CT。
再次检验肺部有没有阴影。
仲若旭带着仲时锦亲手煲好的汤来了。
他?估摸着他?哥景煾予,也在病房里。
仲若旭没有多想。
他?曲起手指敲了敲,径直拧开门把手,闯了进来。
“你们收拾好了吗,我给你们带了妈亲手煲好的汤。”
他?的声音凝滞在原地。
景煾予不在病房。
因为是夏天。
姜蝶珍穿着单薄的裙子,像一株素静雪地里长出的杉树。
她一点也不设防的模样,正在侧身?喝水。
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卷起来。
露出来了雪白腿间漂亮的蝴蝶胎记。
仲若旭只需要看一眼,就立刻明白过来。
——她就是他?一直要找的人。
男人只感?觉之前手臂纹身?的位置,近乎痕痒地疼痛起来。
他?的心脏微微地颤动。
仲若旭的眼睛,瞬间暗了下来。
一模一样的蝴蝶胎记。
踏破铁鞋无觅处。
原来让他?魂牵梦萦的人,逾越道德和身?份。
——一直近在眼前。
“我找了你很久了。”
仲若旭在撕裂的心痛中弯起嘴角,默念了一句她的名字。
“姜蝶珍,宁宁。”
“原来你是我的,白月光。”

后?来, 在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仲若旭给一个并不认识的陌生人,分享过一段值得?骄傲的往事。
他爱过一个不可能的人。
仲若旭是如此解释的。
【她是我哥哥这一生的挚爱。】
对面静了很?久。
最后?才问:“那现在?呢。”
仲若旭沉思?了片刻:“稍微放下了一些?。”
他继续道:“我还和一个朋友约好,一起看北京的初雪。”
对面问:“这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朋友吗。”
“嗯。”仲若旭说:“她是陪我直面这段感情的朋友。”
当天夜里。
看着对方没有回复。
仲若旭叼着烟, 敲打着屏幕:“是她告诉我, 喜欢上谁都不用羞耻。”
他补充道:“她治愈着我的双相情感障碍, 是我一个值得?我珍惜的人。”
屏幕那头。
黄微苑还没来得?及, 卸下剧组的装扮。
剧中,她饰演一个被自己爱了十年的人, 辜负的女将军。
身上的战甲厚重沉闷, 让她举步维艰。
黄微苑在?漆黑的房间里, 沉寂了很?久。
直到手机屏幕的白光,照亮了她的脸。
她的眼睛上,挂着薄薄的泪痕。
黄微苑噙着笑意,微微地哼起来一首, 大街小巷人人会唱的情歌。
“无情人作对孤雏, 暂时度过坎坷/苦海中不至独处, 至少互相依赖过”
“行人路里穿梭, 在?旁为你哼歌/你永远并非一个/难停留在?你心窝, 做回路过孤雏”
“虽知这一世令你幸福, 或者不是我。”
事情还要?从?, 仲若旭知道姜蝶珍,是他多年的白月光,开始说起。
最开始,在?医院。
仲若旭看到宁宁腿间蝴蝶胎记那一刻。
他脑袋里的弦瞬间断了。
他是真的情绪崩溃过。
——被自己哥哥掠夺走?挚爱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恨不得?立刻破坏他们的感情, 冲上去质问姜蝶珍。
——到底记不记得?几年前,在?山路救下他的往事。
但仲若旭是一个成年人, 懂得?维持基本的体面。
他知道他哥,这么多年,从?来都没对另外的女人动心过。
他也?知道宁宁,真的很?依恋他哥,满心满眼全是喜欢。
仲若旭没有偏激。
没有像小孩一样情绪化地,要?求他们给一个说法。
他只是冲推门进来的景煾予,点了个头。
母亲仲时锦难得?下厨。
仲若旭把她的心意,带给这对情意深重的伉俪。
他态度恳切:“哥,宁宁,我开了车,需要?我送你们回家吗?”
姜蝶珍躺久了。
景煾予正在?帮宁宁按摩她雪白的小腿,动作轻柔细致。
闻言,景煾予抬起眼:“不用,我助理送来了一些?君恩和法国手工甜品店联名的月饼。你记得?捎上,送给剧组的人。”
仲若旭耷拉着脑袋,声音有点涩:“对我那些?独立电影,你不是最瞧不上眼吗。”
景煾予没说话。
姜蝶珍很?甜地接过话茬:“你哥呀,表面上说你上不了台面,哪一次不是给你拨上亿的电影投资。”
景煾予没说话,黑睫垂下,静默了一瞬。
姜蝶珍靠在?景煾予的肩。
她眼睛闪着光。
恍若喜欢男人到极点。
她“啵唧”一下,亲吻了他的下颌:“老公被我拆穿心事,害羞啦。”
姜蝶珍拢起的长发上,有一只生成色的珠光缎面发带。
随着她的动作。
发带就像一只白蝴蝶,在?景煾予的肩膀上穿梭。
姜蝶珍对景煾予说:“你呀,有什么不能表达的,我帮你讲出来好了。”
景煾予笑了下。
男人伸出左臂揽住她,捏了下她羞红的耳廓,宛如掬起一捧日光。
姜蝶珍抬起的脸上,泛着白瓷一样细腻的光泽:“谢谢你的汤。我会全部喝完给妈妈打电话,夸她手艺好的。”
她望向仲若旭:“你是不是马上要?去剧组呀,记得?把煾予准备好的月饼带上。”
得?到仲若旭肯定的回答后?。
姜蝶珍又小声补充道:“煾予担心你性格太野了,下面的人会有微词。多关心一下他们,这样会好一点。”
姜蝶珍继续说:“我也?知道你很?关心煾予。”
她把小小的手,放在?景煾予还没有拆线的手掌上。
仿佛要?用自己的语言,表达出男人无法启齿的“爱”和“希冀”。
她在?仲若旭离开前,叮嘱道:“之前的事情,我已经不介意啦。”
姜蝶珍:“仲若旭,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我和哥,都想你身体健康,安然无忧。”
她还记得?。
姜蝶珍记得?他说之前在?国外,患过双向情感障碍,在?吃抗抑郁的药。
所以?她陪同?景煾予一起,润物细无声地关心着他。
仲若旭看着他们相携的模样,心底刺痛难耐。
“我知道的。”
“我会学着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很?多事,其实冥冥中早有预兆。
在?《Novelty》年度盛典上。
夏焰提醒过姜蝶珍。
——勖玫和仲若旭走?得?蛮近的。
可能两个人,好像有些?暧昧。
事实上。
从?两年前的某个初春开始。
是一个弥漫着雾气的,薄春树木抽芽的黄昏。
仲若旭,贺嘉辛,景煾予和姜蝶珍。
几个人在?天台,煮小火锅。
仲若旭在?不介意间发现。
勖玫在?对面楼栋的露台上抽烟。
那天,黄昏烧灼,宛如景深朦胧的油画。
贺嘉辛问仲若旭,“有没有把小叔的女人勖玫,作为猎物。”
他沉默,说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但仲若旭盯着勖玫的方位,看了很?久。
无人知晓。
他只是——
他只是在?不经意间发现。
原来勖玫家的露台,能够看清景煾予他家里的全貌。
那一刻。
仲若旭心里,涌起了很?病态的想法。
他呆在?勖玫家里。
——能够看清他深切迷恋着的女人,还有他崇拜的哥哥。
他也?真的这么做过,缓解心里求而不得?的瘾。
因为姜蝶珍怕他。
仲若旭想多看看她,又不愿意出现在?她面前,让她紧张。
于是,仲若旭经常借口,去勖玫家里打牌。
远远的。
他在?窗台抽烟,看看姜蝶珍家中,没有放下的白窗帘里。
那盏温馨的灯光。
他也?会觉得?安定。
事实上,他和勖玫,从?来没有任何暧昧和逾越。
仲若旭无法言说心里那片苦耽的时候。
他曾经给贺嘉辛打过电话。
两人连着跨国视频,聊到深夜。
仲若旭看着贺嘉辛剪了寸头,漆黑眼睛更加英俊寡淡的模样。
他总会想起很?久之前。
他们一起在?俱乐部喝酒,看小妞唱歌,开跑车在?四九城闲逛的往事。
他们聊起年少时,在?台基厂那边。
总政大院,海军大院的男孩子们,总是各自为营。
他们总是拉帮结派地,给自己划领地。
仲若旭会想起贺嘉辛调侃他,问他,“会不会和勖玫有一段,‘被小叔退婚后?,和侄子在?一起的狗血桥段。’”
那时候,资源也?好,女人的追捧也?好。
他们总觉得?逍遥自在?,未来唾手可得?。
结果啊。
三十岁的男人,都各奔东西。
为了家庭和生活忙碌。
贺嘉辛是他们几个中间。
在?交朋友上,最游刃有余,最八面玲珑的。
他也?是仲时锦最喜欢的小辈。
贺嘉辛薄唇一碰,说着流畅的京片子,最知道怎么缓解家庭矛盾。
和不近人情,出尘脱俗的景煾予不一样。
他周围的狐朋狗友,都簇拥着他,玩得?潇洒肆意。
没想到最后?。
贺嘉辛撇下所有朋友。
为了挚爱,前往最黑暗荒凉的地方。
而仲若旭也?渐渐清醒下来了。
在?一个暴雨夜。
仲若旭凝视着对面楼层中,相拥接吻的恋人。
那么熟悉,那么遥远。
他掐灭了手上的烟,对勖玫说:“姐,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仲若旭单手提起外套:“我在?这里,风言风语很?多。传进我五叔耳朵里,对你的名声不好。况且我们从?来就没什么。”
勖玫刚哄睡,上小学的儿子。
她默默递给他一把伞,问:“你还爱她吗。”
勖玫口中的她,指的是姜蝶珍。
“爱呀。”仲若旭接过伞:“我可能,在?等一个,可以?倾述蝴蝶纹身往事的女人。”
他笑了笑:“我期望遇见?一个,陪我走?出来的人。”
勖玫点头。
女人关好了窗帘,嘱托道:“小旭,珍重。”
仲若旭摁了电梯,转身叹息道:“勖玫姐,我五叔不值得?。”
“或许我会遇见?那个人,或许我运气不好,这一生都遇不到。”
“但是——”
仲若旭又回头看了一眼,对面那盏灯火的方向。
他长吁一口气:“我愿意走?出来,想要?安然温馨的,和人组成一个家庭了。”
“你也?珍重。”
哪怕一生,都遇不到和自己组建家庭的人。
遇不到可以?倾述蝴蝶纹身的人。
可是他想迈过坏情绪的怪圈。
去看除了“求而不得?的执念”以?外的,更有意义的、更广阔的天地了。
宁宁,肯祝福你,犹如肯放下你。
他又把黄微苑忘了。
再次重逢的时候,是在?Netflix的华语剧集的试镜会上。
这是中国台湾,美国,和内地三方投资的青春剧集。
虽然情场失意。
去年,仲若旭却获得?了三项导演大奖,此?刻正是风光无限。
制片方请求他来参加酒席。
仲若旭是导演兼美术指导。
所有的试镜演员,都要?到他面前来混个脸熟。
酒宴定在?西湖国宾馆。
席间,三方制片都在?,还有媒体平台的高?层和赞助商。
西湖国宾馆,位于丁家山南麓的杨公堤,是杭帮菜的翘楚。
当天,仲若旭心情很?差,懒得?应酬。
若不是助理执意劝他去调剂心情。
他根本不想出门。
酒过三巡。
包厢门推开,来了一堆艺人,有男有女。
各个点头哈腰,给各位上层打招呼。
选角如选妃。
捧谁都是一句话的事,主要?看能不能把投资方哄开心。
投资方是财大气粗的中年人。
最喜欢看小年轻唱歌,在?他眼里,他们不如一只莺歌儿。
这些?位高?权重的男人,向来懒得?体恤谁的心情,迎来送往。
想要?上位,就要?遵循生存法则。
那晚,黄微苑被灌了很?多的酒。
她尚算清醒,还能哼几段花木兰的戏词:“钗裙换刀枪,半生戎马卸花黄。”
仲若旭来得?很?晚。
人人都在?恭迎“仲导。”
圈内人人都知道他又渣又深情,回国两年暧昧的女人无数,谁都不能近身。
仲姓稀有。
黄微苑更是为了他而来的。
她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虽然他又把她忘了,终究等来期待的落空。
仲若旭:“今晚实在?很?忙,但觉得?你们千里迢迢赶过来,还是不愿意缺席。”
仲若旭推开包厢门。
男人捻着烟走?进来,懒洋洋的。
他的声音低哑性感,单手挥掉烟雾,就这样淡定自若的坐在?给他预留的空位上。
黄微苑心脏剧烈颤动。
因为仲若旭就坐在?她身边。
她能看见?男人夹烟的修长手指上掌背起伏的青筋。
能闻到他身上黑鸦片混着男士烟性感的香气。
能看到他弯唇笑时上扬的薄唇。
能从?他垂下的眼睫的沉晦中,感觉到他的生无定所和神秘。
“你好,初次见?面,小姐,少喝点酒,为了一个角色,不至于这么拼。”
仲若旭看着满脸涨红的黄薇苑。
第?三次,介绍自己和她初次见?面。
快要?三年了。
她已经在?圈里小有名气。
在?仲若旭眼里,她还是一个陌生人。
黄微苑读过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她读到一行字时,流下过一点泪痕。
“我始终在?为你而紧张,为你而激动。可你难以?感觉到我的紧张和激动,就像你口袋里装着怀表,但你难以?感觉到它绷紧的发条一样。这根发条在?悄无声息中耐心地计算和测定你的时间,以?无声的心脏跳动陪你一路走?来,而在?它嘀嗒不停的百万秒当中,只有一次你向它匆匆瞥了一眼。”
仲若旭。
这一生,要?做多少次自我介绍,你才能认出我呢。
她个子很?高?,圆脸,五官大气有底蕴。
在?北影读书?时,是班上为数不多走?正剧路线的漂亮姑娘。
可他就是没有记住过她。
虽然黄薇苑知道,和他没有可能。
可是她在?每一个支撑不下去的夜晚,失意被拒或者疲惫劳累的晚上。
黄微苑还是反复预演着,并肩和他站在?领奖台上。
在?星光熠熠中,她成为他唯一的女主角。
圈里,有和著名导演结婚的女演员前辈。
现在?,女人已经成了知名的制片。
女人每次都笑意盈盈地坐在?取景器旁,和她的先生用三方通话叮嘱工作人员的走?位。
真的好羡慕。
黄微苑凝望着那些?甜蜜的恋人。
她不敢往更深处想。
仿佛和仲若旭成为朋友,已经是奢望了。
这是暗恋吗,好苦涩。
她为了成为仲若旭剧里的女主角。
黄微苑不惜去卫生间,抠嗓子吐酒,又回来继续喝。
仲若旭凝视她的眼神没什么波澜,恍若两人真的初次见?面。
就在?这个晚上。
她被制片人灌酒。
是仲若旭,帮她解了围。
仲若旭很?久后?,喝着龙舌兰,和她说起那天。
男人说注意到了她右手抠嗓子吐酒的齿印。
他觉得?她又疯又拼,为了上位不要?命,感觉不得?到这个角色会死。
黄薇苑盯着君度和红葡萄酒调制的粉红酒精。
她小声补充了一句,尾音很?轻。
“其实,我很?感激你忘记我两次,我不想依靠宁宁的光环,想用自己打动你,让你记住我。”
在?没有遇见?他的时间里。
黄微苑读他提过的迟子建,读《世界上所有的夜晚》,读《沉石与火舌》。
细细恶补他所有的访谈。
学他讲话的方式,他的停顿,他的热爱和灵魂的栖息。
她从?来没有如此?在?意过一个人。
连维持关系都如此?小心翼翼。
瞻前顾后?,从?来不聊“性”和“欲”。
因为她怕他,得?到了她的身体,就会彻底失去他。
十月国庆,仲若旭的父亲景宴鸿参加巡礼。
仲若旭从?北京回到杭州,风尘仆仆。
那天晚上。
黄微苑陪他去杭州太子湾看秋雨中红叶。
在?潇潇下的无边落木中。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姜蝶珍。
仲若旭说。
宁宁被景煾予从?英国接回来。
陪姥爷仲怀震,过重阳节。
姜蝶珍穿着纯白毛衣。
两人走?廊碰见?时,姜蝶珍仰起脸笑,嘴唇很?红。
她声音很?礼貌,叫仲若旭。
“诶,仲若旭,在?英国念书?的这个月,我去看了你朋友圈拍摄过的白崖哦。”
到了姥爷的宅邸里。
她好黏地被景煾予抱在?怀里。
姜蝶珍在?男人怀里,甜甜撒娇。
女生甚至脱下丝巾,给景煾予看脖子上的吻痕。
“我都说了你昨天太激烈了,每次来姥爷家之前,都不知道克制。”
在?景煾予面前。
姜蝶珍没有一丝在?仲若旭面前,表现出的拘谨和腼腆。
很?嗲又很?依恋。
让放不下的仲若旭,更加心痛。
黄微苑听完,沉默了很?久。
当晚两人在?附近酒吧喝酒。
她扶起眼底清灰的仲若旭,语气轻柔:“被那么美好的人救下,换做谁都会念念不忘一生。”
“宁宁值得?被人好好爱着。”
黄微苑告诉仲若旭:“你也?一样。爱上一个不可能的人,并不是一件应该被诋毁的事情。”
“你没有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们的相爱已经逾越了生死,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分开。”
仲若旭尝试着拥抱她取暖。
黄薇苑并没有拒绝。
他坐在?沙发上,把她抱起来坐在?他的腿上。
仲若旭把脸贴在?她的胸口,听着她的心跳,闷闷地呜咽出声。
酒意上涌。
仲若旭埋在?她的怀中嚎啕大哭。
黄微苑却有一种满足感。
她第?一次和他如此?接近。
她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她曾经也?在?一个落雪天,迷恋过一个拯救她的人。
黄薇苑温柔地抚摸他微长的头发,他的狼尾。
她告诉仲若旭,他并不寂寞。
她陪在?他身边,对他更温柔一些?,不想再看见?他哭泣的眼睛。
仲若旭宿醉后?起床。
他的女主演并没有和他上床。
反而满脑子工作,轧戏去了别的剧组。
黄微苑留下了字条。
“今天去试一个女将军。”
“你等我的好消息。”
“桌上是我做的蛋包饭,小熊盖被造型的。”
“另外,你在?我衣服上哭得?都是泪痕,不帮我干洗的话,就等着我回来看你笑话吧。”
纸片的背面,黄微苑用娟秀的字迹,补充道。
“仲若旭,重感情是一件特别值得?被珍惜的事。”
“爱一个人,更多的是希望她幸福。”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用过度地苛求自己。”
后?来。
黄微苑还是以?朋友的名义。
在?拍戏的间隙,当他的灵魂伴侣,陆续告诉他。
她说,他们都是你的家人,尝试着坦诚一点,开诚布公地祝福他们。
她说,我会陪你一起感激宁宁的救助,怀着对她的肯定和欣赏,认同?曾经的每个自己。
黄薇苑穿上钟无艳的戏袍。
剧中,她饰演一个披甲上阵的女将军。
世人都记得?电影《钟无艳》那句,“爱是霸占摧毁,还有破坏,为了得?到对方不择手段,不惜让对方伤心,必要?时一拍两散,玉石俱焚。”
可是前一句,“爱就是为心上人无条件牺牲,一心只想让得?到他幸福快乐。”却鲜有人知晓。
彼此?独立,信任,尊重。
这是姜蝶珍教会黄微苑的爱。
大学时代,宁宁来包厢解救了她太多次。
所以?现在?,黄微苑回报了宁宁。
她把爱传递给了他们的亲人。
仲若旭说,“我想要?回北京,想要?向景煾予和姜蝶珍,坦白曾经的不甘心和懊悔。”
从?此?以?后?,彻底放下心结。
仲若旭临走?前,对黄薇苑说:“如果我做到了,我就带你回北京看初雪。”
公子哥对女戏子的许诺。
古往今来都做不得?真。
黄薇苑翻开《钟无艳》的剧本。
她坐在?象山影视城的摄影棚中,探出手指,挡住头顶薄薄的阳光。
“没关系,什么都好,哪怕十一月底,你忘记了我们的约定。”
“再向你自我介绍一次,或者以?陌生人的身份陪你看雪。”
“怎么样都好。”
就像她耳机里,谢安琪唱的《钟无艳》
“我痛恨成熟到,不要?你望着我流泪。”
“但要?漂亮笑下去,仿佛冬天饮雪水。”
彻底坦白那天,是在?轮船下水试航的十一月。
命数书?上说,天蝎和双鱼是绝配。
可是再相配的两个人,也?有划上休止符的时候。
约定的结婚日期。
在?姜蝶珍生日这天,彻底截止。
景煾予是个重欲的男人。
这三个月就没让她下过床。
导致她去姥爷家,都带着满身吻痕,不得?以?用粉底和丝巾遮掩。
景煾予在?她虚弱脱力的蜷在?他怀里,小幅度颤抖的间隙中。
男人无声无息地把很?多财产,拨到了她的名下。
两人约定的澳洲紫色樱花庄园,在?英吉利海峡下水的巨轮,能随意穿梭于欧洲各国的私人飞机,置放奢侈品的空中大厦,工作室隔壁的四合院式私房菜馆,巴黎手工工坊和隔壁配套的奢牌珠宝连锁。
景煾予没说,要?不要?留住她。
他能给她的一切,却从?未怠慢过。
轮船在?姜蝶珍生日首航。
轮船停泊在?英国的安南普顿航线。
这天早上。
景煾予陪着没力气的她,洗了澡。
姜蝶珍有些?晕船。
英国湿雨连绵的天气,加剧这种难受。
她只有蜷在?景煾予的怀里,才会好一点。
男人身上荷尔蒙味道蓬勃,盖过了雪松和烟草味。
景煾予把她抱起来,搂在?腿上,帮她穿上丝袜。
姜蝶珍头发上的水渍跌落下来,让两人周围都渡上了蒙蒙的湿雾。
景煾予把冲锋衣的拉链揭开,掐着她的下颌,把她裹进身体里。
她和他会亲吻很?久很?久,直到呼吸被男人彻底吞噬。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