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港蝶眠—— by野蓝树
野蓝树  发于:2024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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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蝶珍的脑子还有一点不清醒。
她细声嗫嚅道:“不会的......煾予,崇拜你,追逐你,更让我兴奋。”
他多有魅力。
连对她的索求,都能驾轻就熟地平复下来。
从而浅尝辄止。
他把她搂得特别紧,和她鼻尖相抵,掐着她的腰,最?后一次吻她。
“还是?好渴,晚上得接着哄我。”
姜蝶珍上楼的时候。
光暗相交的黄昏还没有结束。
残余的太阳和白昼就像携手殉情的恋人,把希冀的余晖遗落在云层.
在高?耸的楼栋间?,留下了蜜甜的光晕。
趁着景煾予不在。
仲若旭终于有了凝望姜蝶珍的勇气。
他把味碟摆好:“我哥呢,汤锅已经煮好了,可以吃了。”
他接着说:“没拿红酒。今天是?传统节日,我们随便?喝点北冰洋,对付一晚算了。”
“好。”
姜蝶珍撩起黑发,提着裙摆坐在小摇椅上:“煾予说,换身家居服就来。他觉得回?家还穿西装,会让你们拘谨。”
仲若旭“嗯”了一声,盯着她微肿的嘴唇。
酸涩的心脏,在胸腔里?搅拌着。
半晌,男人才说:“我拿了薄荷水上来,放在那里?了。”
姜蝶珍点头:“谢谢呀。”
在博物馆蝴蝶之夜后。
他就像搅拌沥青,修筑危楼的信徒。
仲若旭只?想在一次又一次地等待凝固,修补和她的关系中,几乎微茫的获得她的垂怜。
不合时宜的是?,打破平衡的贺嘉辛。
姜蝶珍已经拿回?手机,看到?了棠礼发给她的消息。
他作为窥探到?秘密的人。
贺嘉辛想尽方法。
尝试在姜蝶珍的回?答中,知晓棠礼离开?的原因。
贺嘉辛也不知道。
今天晚上,自己?哪里?来的八千个心眼?。
他还要装作满不在乎地说:“我才不要和仲若旭一样,喝冰镇啤酒呢。今天元宵嘛,我想喝甜酒酿醪糟汤,这样才暖和。”
姜蝶珍显然反应过来。
贺嘉辛知道了什么。
因为下午,棠礼给她煮的小汤圆,就是?用醪糟和北冰洋做底料。
她有些狐疑地,望着贺嘉辛,有些心情复杂。
姜蝶珍轻声说:“你很喜欢这种吃法吗。”
“嗯。”贺嘉辛抬起眼?,盯着姜蝶珍看。
他不放过她的一丝情绪:“在英国我酒驾过一次,撞到?了栏杆上。那时候,我身边有一位故人,为了让我戒酒,说用醪糟甜酒慢慢调和,最?后达到?戒酒的目的。这一喝,我就靠酒酿汤圆,渡过了整个冬天。”
姜蝶珍没有抬眼?看他了,就这样静默的坐着。
“你想喝,早说啊。”
仲若旭倒是?好脾气地,帮贺嘉辛煨着啤酒:“看你孤家寡人的,今天我就好心照顾你一次。”
姜蝶珍垂眼?,看着未开?封的薄荷水。
她问:“今年冬天,这个故人不在你身边吗。”
“对啊。”贺嘉辛弯唇笑了。
他神色晦涩莫名,缓慢地说:“不知道姜小姐,是?不是?清楚她现在在哪里?呢。”
姜蝶珍没有说话。
她在暮色四合中眨了眨眼?睛。
很久,直到?城市的大街小巷亮起微光。
她斟酌了很久,才开?口说话。
“贺先生,你体会过孤独吗。”
《焚舟记》里?描绘中这种孤独,说极度孤单难熬的人,可能会亲吻镜中自己?的影像。因为没有别的脸可以亲吻。这些亲吻都是?同一类,是?最?痛楚的爱抚。因为太谦卑,太绝望,不敢奢求任何回?应。
姜蝶珍很轻很慢地说。
“你说,如?果一个人,亲吻活生生的人,会有鲜活热烈的回?应,会在生理快乐中找到?愉悦和安心。为什么要宁愿选择孤独呢。”
贺嘉辛沉默了片刻。
良久,他才回?过神:“这些,是?她让你问的吗。”
姜蝶珍凝视着,远处向他们走来的景煾予。
男人的英俊,轻而易举地就能掠走所有人的目光。
他穿着休闲的黑色外套,露出冷白的脖颈。
男人走过来的步伐,席卷着强大的气势,矜贵的气势让他带着强悍的力量感和危险意味。
上位者的气质凛然,冷淡又倨傲地逡巡他的疆域。
很快,他的眼?神就定格在姜蝶珍身上,再也舍不得移开?。
并不是?吞吃入腹的眼?神,而是?一种柔情欣赏的赞许。
她笑着挪动了椅子,招呼他:“我们等你好久啦。”
姜蝶珍把眼?前的薄荷水递给他。
男人身上有微微的青绿冷杉气息,让她顿觉安详。
他骨节转动,轻松把瓶盖拧开?,淡声道:“多喝点热汤,免得晚上小腹疼。”
他甚至没规训她别喝冷水。
在景煾予身边。
无?论她做什么。
他一直都给于她最?大的自由。
“她从来不会对我提起你。”
姜蝶珍嘴角上扬,心想这场战役里?。
她一定要帮棠礼赢一次。
“贺嘉辛,她给你一个又一个冬天煲汤,你有没有想办法帮她暖暖胃呢。”
她晃着腿,把棉拖踢下。
在桌下,她不着声色地,蹬了蹬景煾予的膝弯。
触碰到?那人的小腿上。
女生又怀着撩拨他的坏心思,缓缓上移。
暧昧横生。
很快,就在无?人知晓的时刻。
脚掌被身侧的男人,占有欲十足的攥紧在手心。
景煾予和她这样亲密。
表面上,依然没有更大的情绪波动。
不愧是?他,什么时刻都能保持清傲自持。
姜蝶珍有些开?心。
她低垂下头笑着,不想让别人窥探到?她的秘密。
下一瞬,景煾予的指腹隔着薄袜,剐蹭过她的脚心。
女生继续要情不自禁地喘.息出来。
被男人警告意味地,掐着她的脚踝揉了揉。
一旁的贺嘉辛眼?睛有些红。
今晚喝的酒都变成?冰川流淌在胃里?。
再也没有一丝暖流。
即使再温热,也不是?那些年,泊在异国他乡时,两人相拥入眠前。
棠礼让他喝下,感觉身心舒畅的甜酒酿了。
贺嘉辛眼?睛通红,长指捏着桌面:“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她才会对我心软?”
姜蝶珍想要说什么。
被景煾予摇头制止了。
他并不想她,插入这场风波中。
哪怕根本不愿意窥知这些琐事。
景煾予也想挡在姜蝶珍之前,帮她解决。
男人即使是?在攥着她脚踝,和她调情的当下。
景煾予的声音,依然低沉而威严。
男人是?习惯发号施令的上位者,咬字听起来宛若命令。
但他根本没兴趣八卦,却能很快找到?眼?前男人的症结。
然后淡声开?口,做出简洁有理,强势细致的归纳。
任何人没有质疑的权利,唯有绝对的服从。
景煾予的语气有些寡凉。
“不反思,不改变,随心所欲地破坏以后,又故作无?辜地质问。像顽童一样,坐在原地,哭闹着让对方停下脚步。”
“不断单方面提出诉求,却并没有践行?另一半回?答的勇气,不承担责任,却一直想要行?使被赋予的权力。”
字字句句,凉薄到?底。
全是?对贺嘉辛,开?出的药方。
他对外强势淡漠。
贺嘉辛懊悔地闭上泛红的眼?睛,嗫嚅着说:“……对不起。”
桌下却有着旖旎春意,是?两人的暧昧天地。
姜蝶珍的脚踝被桎梏住,感觉到?他作恶的指腹不断地勾扯着她的丝袜,在摩擦挑弄。
女生脸色坨红。
在夜幕降临的当下,意乱情迷地挪动着座位。
灯光猝然亮起。
姜蝶珍被明亮的光晕烫了一下。
“哐当——”
座椅发出碰撞声。
她小声扔下了一句:“这里?风好大,我下去穿件衣服,匆匆忙忙往楼梯走。”
女生刚跌撞地下楼,就在拐角处被男人从身后抱住。
“你不陪他们吗。”姜蝶珍仰头问,她有些紧张又有点甜蜜:“你怎么追着我下来了。”
猎物上钩了。
她扮作故意不知道的模样,提出问题。
楼道间?的光影模糊。
景煾予没有讲话,只?是?把她圈在怀里?。
冷杉的男香,流泻到?姜蝶珍鼻息里?。
她的脸颊好烫,却舍不得推开?他。
毕竟是?她主动撩拨他的,让他多抱一会儿也在情理之中。
“我乱讲的。贺嘉辛被我塞了一个错误答案。”
英隽的男人在她颈窝里?呆了很久,才缓缓睁开?眼?睛,抵在她的肩膀上,所以声音特别哑。
“换到?我们之间?身上。”
“我根本不知道做什么,会让你心软。”
“可我不想让你回?答出来。”
景煾予把她搂得很紧,贴着她的耳畔。
他呼吸急促,有些不安地颤笑道:“我会用很多方式去摸索,来让你满意。”
“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
姜蝶珍觉得脸红,又忍不住想要告诉他:“你在我这里?,哪怕是?错了,也是?正确的。”
景煾予走的每一步,都是?金科玉律。
他说任何事情,都会给她兜底。
哪怕是?景煾予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情感拉扯。
他也挡在她前面,阻断她卷入飓风的可能。
他不知道她,藏起来了棠礼。
男人却依然认定她,绝对正确。
他太好了,永远给她无?条件守护的安定感。
“你也是?。”
景煾予弯着唇笑,回?答得干脆利落。
明明对他隐瞒,他也什么都没追问。
姜蝶珍整个人都温柔了下来。
她用细白的手指揉着他的黑发,阖上眼?睛。
“我呀,无?论你做什么,都不可能真正对你心肠硬下来。”
她总是?有办法,让景煾予的笑意直达眼?底。
所以他也得寸进尺到?底。
景煾予逐渐变得恣肆了起来。
隔着裙子,探她的脊骨。
“当着他们的面撩我,要付出点代?价才好。”
男人把骨子里?的倨傲和斯文抛在脑后。
他有点醋又很甜地笑,掐着她的腰把她禁锢在怀里?,吻她的唇。
“你和他们说了那么久的话,得多哄我一会儿。”
景煾予想到?了什么,凝视着她的眼?睛。
“你当然要有自己?的脾气,多顽劣都可以。这样我才能找理由,对你更好。你对我心肠硬一点也可以。”
姜蝶珍被他扶着后脑勺吻着,被他的气息笼罩着。
很舒服也很安心。
她在交换呼吸的间?隙,小声说:“舍不得硬起心肠。”
“想甜一点,被你抱着。”
他“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在唇齿缠绵中,他又问:“姜蝶珍,你是?不是?好喜欢我?”

任它滚落在?地, 在?两人缱绻的唇齿交缠中作为背景。
姜蝶珍的声音瓮瓮的, 在?他?胸膛前抱怨着:“好啦, 我快......快喘不过气来了。”
“不接吗。”
他?懒淡地说:“没什么重要的事。”
姜蝶珍觉得?不太礼貌, 还是起身捡起来。
是私人医生的电话。
德高望重的老?中医,说现在?要上门, 给景煾予做检查。
景煾予有些不耐烦, 推辞道, 年前不是已经折腾过一次吗。
这位是一个姓刘的中医。
药材店是数百年老?字号,展春堂。
他?是三十六代传人,头发花白。
姜蝶珍嘴角弯着。
她?没说,这几天?, 她?找仲时?锦告了状。
女生提到了景煾予酒精中毒, 把自?己喝进医院。
她?很在?乎他?, 忧心他?又做出什么伤害身体的事。
男人什么消息, 都能拦下来。
万万没有想到枕边人, 才是一切的源头。
可是这次对景煾予却很受用。
让他?知道, 原来她?也很关心他?。
因为之前用外婆的中药, 做过草木染。
姜蝶珍对药材颇有一些研究。
这次她?一点也没有怠慢。
用电容笔,记下了一长溜的药方。
和?男人有关的事情。
她?眼神亮亮的,每一条都写下来。
老?中医本?来只是简单地望闻问?切。
最后在?女生甜甜的问?询声中,已经到了让她?拜师传承的层面上了。
景煾予淡道:“难为您,元宵夜还刻意跑一趟。”
老?中医收拾药箱, 赞许笑道:“应该的,景先生的家里人, 来催我几次了。难得?景太太也爱惜您的身体啊,你?看她?,多好学。”
景煾予走?到姜蝶珍面前,遮掩了明亮的灯光,眼眸漆黑得?深不见?底。
他?的洞察力太敏锐。
从她?的殷切中已经察觉到了,谁是主谋。
他?在?波谲商海中倾轧,到达别人望其项背的高度。
无论什么事情都态度淡然,隽冷应对。
但男人还是忍不住,弯着唇炫耀道。
“我老?婆清华在?读,打小成绩好,就是爱钻研。”
送走?中医后。
姜蝶珍脸颊发烫。
她?刚想解释什么,手机忽然响起来。
是姐姐。
姜芷兰:“宁宁,你?快打开电视直播TV,主持马上要连线我了。”
京广电视台和?安顺、黔洲的孤儿院,举办的拉手活动,正在?进行。
姜蝶珍还记得?这件事。
她?给女孩子们送了好多卫生巾。
和?姐姐一起写了信。
还设计了小苍兰信纸,想要鼓励那些女孩子。
女孩子们挤着几张小脸,纷纷凑到屏幕前,热情地说:“蝴蝶姐姐,信纸好美,您能不能暑假来看看我们呀。”
姜蝶珍眼圈很红。
明知道这是单向直播,依然用力地点着头。
直播在?九点到十点一个小时?。
途中仲若旭下楼拿酒。
他?看见?姜蝶珍盖着一条浅栗色的小毯子,并膝坐在?沙发上。
静谧安稳。
一如那天?在?缦合北京的宅邸里。
她?眼睫卷翘,温柔宁静地坐着看书。
那一刻,他?的眼睛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身后是冷灰色雪水凝结的暗色羊毛挂毯。
只有她?披肩的那一抹红。
但今天?不一样。
从他?的角度。
姜蝶珍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钻戒,光焰绚烂。
那一刻,仲若旭的目光定格在?戒指上面。
他?的眼神停顿了很久。
景煾予和?他?终究是不同?的。
他?哥从来都一丝不苟。
对一个人在?乎,就能好到极致。
也许对很多男人来说。
婚姻只是一种拖延时?间的承诺。
仲煾予能共情贺嘉辛。
极度自?律的人,往往要对自?己残忍到极致。
棠礼是贺嘉辛唯一可以使用本?性放肆对待的放松之地。
而景煾予从来都不需要用女人逞威风。
谁都比不过。
凌晨四点,贺嘉辛才从景家出来。
车开上长安街。
夜色黛黑。
承天?门前已经挤满了游客。
他?们热烈兴奋地,往升国旗的地方奔跑着,往广场中心追逐而去。
人人想要站在?一个好位置,观看国旗在?清晨冉冉升起。
贺嘉辛下来抽烟。
他?把玩着打火机,让司机把车停的很远。
因为不知道该不该往红叶公馆开。
路灯很亮,把他?的侧脸照得?莹白如玉。
他?的眼神有微微的恍惚。
因为此刻开始不合时?宜地下起了春雨。
雨丝清细。
就像松针一样,尖锐疼痛地刺在?车顶上。
这辆车价值四千万。
从景家车库开出来的黑色Aspark Owl。
就算他?撞毁在?这里。
贺嘉辛不在?乎。
景煾予也不会皱眉头。
可是对街,这些千里迢迢来,北京见?证升国旗的人。
他?们其中有的人,一辈子的工资,可能也赚不到这辆泊在?远处的车。
平凡,温良,却对生活充满热望。
也许十年前。
从苏州来北京读大学的棠礼,也是一样。
他?从来没有以她?的角度,从她?的处境,考虑过问?题。
一味地从她?身上索取。
苛求她?时?时?刻刻湿润着,等待他?的宠幸。
抱怨已经够累了,想要她?对他?温柔抚慰。
贺嘉辛有些疲倦,交代道:“下一个路口,是绿灯的话,就往红叶公馆开。如果是红灯,就回建国门吧。”
司机老?许握着方向盘,恭敬道:“是。”
今天?和?十年前初见?一样,都是二月料峭春寒。
一树梨花细雨中。
雨雾里灯影朦胧。
百公里提速不到2秒的超跑,却被司机开得?很慢。
一如在?等待路口绿灯降临。
“下雨呢,开车要慢一些,景先生雨雪日?上班,总会比平时?提前十分钟。”
“你?们总说,觉得?他?心里另有其人。”
老?许有些僭越地咳了一声。
中年男人又温柔笑着,“那时?候,姜小姐还在?读大一,景先生就会把车停到美院参天?银杏树下,再去办事。”
“景先生是一个很有魅力的,擅长等待的男人。”
“他?做了很多,却什么都没有说。”
“您和?他?年岁相?差不大。”
“眼前绿灯快到了,我们速度放慢一些,等到时?间充足再往前开。”
贺嘉辛没有说话。
男人只是目不转睛,眼神沉静地盯着红绿灯看。
他?专注看着。
神经没有松懈一秒,眼圈却慢慢泛红了。
“我是不是没有时?间,再沉淀下来,让她?耗费青春等待了。”
车行到路口,是绿灯。
老?许把导航切换到红叶公馆。
他?盯着后视镜里眼圈泛红的人,看了一眼。
“只要醒悟过来,学会珍惜,多久都不算晚。”
凌晨五点,棠礼被胎动的不适闹醒。
细雨声敲在?窗上,滴答作响。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知道贺嘉辛回国了。
换做平时?。
今夜应该不怎么睡得?好觉。
因为那个人,会拉着她?翻来复去地做。
然后他?会抱着她?,讲述这段时?间在?外面的见?闻。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把之前的一切都抛在?脑后。
长夜里实在?太寂寞了。
她?像饮鸩止渴一样,想念他?的怀抱和?温度。
棠礼坐在?沙发上,茫然地发呆了片刻。
小腹总是坠疼,有些难受。
棠礼扔在?茶几上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了。
她?把贺嘉辛拉黑以后,很少?和?周围的人联系。
连电话也很少?接到。
此刻,却接连不断地响起悠扬的铃声。
——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她?接起来。
凌晨五点。
不顾她?的睡眠,也要插入她?的生活的。
除了贺嘉辛还有谁。
男人的声音很沙哑:“我想抱你?。”
棠礼有些戒备。
她?硬起心肠拒绝道:“你?根本?不知道我在?哪。”
“让我抱你?,最后一次。”
贺嘉辛叫她?:“棠礼,我知道,我在?你?家楼下。”
站在?二楼,棠礼不敢打开窗。
她?朦胧中看见?有个人,站在?路灯下,也站在?春雨中。
料峭雨雪,总是寒冷的。
“你?怎么不撑伞。”
她?有点着急地提醒道:“雨下得?很大。”
“你?心里有我。”
“没有。”棠礼果断否认道。
贺嘉辛问?道:“那为什么要在?意我没有打伞。”
“我答应了宁宁,不会和?你?再联系了。”
“是吗。”贺嘉辛笑道:“你?猜是谁给我的地址。”
棠礼坚定道:“总而言之,我是不会打开门的。”
“最后一次。”
贺嘉辛说:“让我最后看你?一眼,看到你?在?这里过得?很好,我会稍微安心一些。”
房间里有一些淡淡的香味,是棠礼常用的助眠喷雾。
棠礼不欢迎他?,连灯都没有开。
他?也不想对方看见?他?憔悴失落的样子。
贺嘉辛在?北京找了她?两天?了。
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回苏州找她?。
到底还是找到了。
棠礼没有让他?进去。
十年前。
他?们吵架,总像过家家一样拌嘴。
贺嘉辛就僵持着坐在?房间里,盯着地方电视台的节目看。
伦敦夜间脱口秀,盛产着玩梗的英式笑话。
看见?她?来安抚他?。
男人明明唇角上扬,却总是梗着脖子漠然以对。
直到她?挡住电视屏幕,凑过去像哄小男孩一样,把他?搂在?怀里。
贺嘉辛才扔下拿反的遥控器,委屈地用京腔呢喃一些她?听不真切的话。
他?含糊地说好喜欢她?。
声音消融在?电视节目的机械笑声中。
棠礼从未听清过一次。
就像现在?。
他?的情绪都消融在?黑暗里。
她?的手腕上,残留着男人给予她?的潮湿雨水。
她?还没开口避忌。
贺嘉辛就自?嘲地笑了一声,“我身上都是雨水,放心吧,我不碰你?。”
棠礼说,不是因为这个。
她?的睫毛很长,在?暗光中的房间里,细密地颤着。
路灯的光晕笼到她?的身上,给她?浑身镀上了一层白纱。
很美,像是迎接他?回家的新娘。
“你?又喝酒了吗。”
“没有啊。”他?随口否认,又有些情急地解释:“我就算喝酒,你?也不会给我煮醒酒汤了是吧。”
棠礼拿出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
她?躬下身子去找,腰臀的幅度有些摇曳生姿。
贺嘉辛喉结吞咽了一下,有些口干舌燥。
他?本?来就是赤.裸着上半身的状态。
很自?然地,把她?圈在?怀里。
男人侧头看她?,视线停在?她?苍白皮肤下,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上。
“贺嘉辛。”
棠礼颤抖着睫毛叫了他?一声。
她?的眼睛里弥散着雾气。
棠礼缓缓道:“离开家的那天?,我看到了一则新闻。”
“齐小姐和?你?共游下目黑赏樱,预计今年秋天?完婚。”
“我盯着屏幕看了好久,直到眼睛酸疼,看向别处的地方都有淡淡的光圈。”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在?找出你?不在?意我的蛛丝马迹。下决心分开以后,我希望你?对别的女人坏一点,不会牵她?们的手,来证明你?对我是特殊的。”
棠礼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鼻音。
她?的眼泪大颗砸在?男人的臂弯上。
贺嘉辛不说话,情绪很浓,被隐藏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
他?眉头蹙在?一起,闷闷地说:“这都是我妈折腾出来的,我和?齐汐微一点关系也没有。”
如果棠礼回头看清他?的神情。
一定能看到他?眼睛对她?赤.裸深刻的欲望。
只有她?的身体,才会给他?这种冲动。
他?做不到像仲若旭那样潇洒,没办法性与爱分开。
在?其他?女人面前,他?总会带着翩翩公子哥的面具。
唯有在?她?面前,他?能做回自?己。
他?不用维持体面,可以肆意叛逆,任性,随心所欲。
无论是什么,她?都会包容他?,让他?舒服,安心。
棠礼在?贺嘉辛眼中。
无疑是特殊的,很轻易就能挑动他?的情潮。
哪怕她?不化妆,依然蛊惑人得?厉害。
从贺嘉辛的视角。
光线透过她?小小的耳朵,泛着充满性意味的红。
已经让他?觊觎了那颗小痣一次又一次。
他?好想压覆着她?,狠狠吻下去,想要彻底得?到她?。
棠礼不知道他?沉晦的眼神。
她?还在?兀自?替他?开脱,教他?学会对另外的女人好一点。
棠礼脸色苍白,有些侘寂,咬字很温柔。
“婚姻会让人慢慢习惯陪伴。”
“也许现在?,你?不太了解她?,对她?没什么感觉。但是逐渐相?处以后,感情也可以加深。”
棠礼声音好轻,像水面的涟漪:“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我需要。”他?几乎脱口而出。
贺嘉辛又觉得?不合时?宜。
怎么需要呢。
用情妇的身份,把她?绑在?身边吗。
贺嘉辛不知道棠礼怀着孕。
男人下意识揽住她?的肚子,把她?圈在?怀里。
她?的小腹已经有些微微显怀,不像几个月前光滑平坦。
男人不疑有她?。
他?在?她?身上,没什么审美。
只要是棠礼,胖瘦都是耐看的。
贺嘉辛从后面抱着她?。
男人灼烫的掌心,覆在?她?奶白温润的小腹上。
棠礼被他?惊地一颤。
“你?干什么?”
“快天?亮了,再让我抱会吧。”
贺嘉辛低沉着嗓音说,语气宛若撒娇。
男人清淡的酒气和?古龙水的味道弥散在?他?的臂弯里。
“我真的只是抱你?,安心,嘘,乖点。”
他?哄着她?,声线和?体温都烫的惊人。
“我没喝醉,我特别清醒。”
棠礼不说话了,孕期的激素让她?总是很爱哭。
薄薄的泪痕打湿了睡衣。
她?并不觉得?此刻的自?己,有什么勾引他?的魅力。
就像腹中的小孩也不知道,灼热掌心温暖着它的。
是爸爸。
贺嘉辛的唇有酒精的微醺的味道,就像一场像哄骗的梦。
“你?能不能,别忘了我,再等等我。”
“我知道这样说,就像在?无理取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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