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棵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树干粗壮,枝叶茂盛。深褐色的树皮粗糙甚至开裂,细密沟壑里满是风霜印迹,要不是她眼尖,还不一定能发现这串小点点。
所以究竟是什么?某种真菌吗?总不可能是树精灵的脚印。
松野望月凑近了观察,却看不出来,觉得比起真菌,更像是什么颜料印了上去。
这串小脚印还挺长,下到树根处,上到……
松野望月仰头看去,结果直接对上了……
一只似乎马上就要要挣出眼眶的眼球!
“滴答。”
一滴汇聚不知多久的液体在空中摇摇欲坠,终于不堪重负地打在了松野望月正好抬起的脸上。
松野望月下意识地抬手一摸,眼前只见一片暗红!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凄厉的尖叫瞬间炸响!立刻吸引了别墅内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
别墅内还在一楼搜查的警察第一时间往外冲,但更快一步地是还没有走远的安室透。
“在那里?”
“谁?”
“那边!”
几个警察大步跑了过来。
“发生什么了?”
“没事吧?”
几位警察疑惑地看着安室透。
“我刚才听到的明明是女人的尖叫吧?”其中一名警察询问地看向身边的同事。
“是,是啊。”被看的人也有些拿不准。
“这个,其实是这样的。”安室透现场开编,“刚才我的女朋友无意中发现了一点东西,因此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我听到她的尖叫声后才过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她一下子冲出去了,现在估计是回我们住的地方了。”
这个时候诸伏高明也出来了,他对着安室透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所以是什么东西吓到了您的女友呢?”
安室透双手不空,只能抬头示意,“在树上。”
几个警察跟着诸伏高明一起向上看去,瞬间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喂!”
“这!”
“真的假的!”
“出什么事了?”大和敢助在别墅二楼的窗户后扯着嗓子大喊。
心态良好的诸伏高明回头大声说道:“没什么大事,只不过这颗树上有一个人头。”
“人头?!”一旁扒着窗户的江户川柯南顿时也感到意外。
不过更叫他大吃一惊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楼下的安室透。
不是之前说好要去盯着另外两个疑似组织成员的家伙吗?怎么突然过来了?难道是有什么新发现要告诉他们?
等等?!
注意到安室透怀里似乎抱着什么,江户川柯南用追踪眼镜放大了细节。
只见安室透一手兜着一只猫不让它掉下去,一手假装拍抚,实则暗中捏住猫头,大概是不想让它发出声音。
当然重点不是安室透捏着猫不让它喵喵叫,重点是这只猫!
不就是上次松野望月自己坑自己后变得黑白长毛猫吗!
这是又把自己吓晕了?!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的江户川柯南扭头就跑。
在毛利小五郎“你小子跑什么”的嘀咕中,他只来得及回答一声“我要上厕所!”
上什么厕所!他要赶紧去检查一下这栋别墅里的监控有没有对准院子的!
柯南真是靠谱啊
听到树上发现了人头,大和敢助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等着!我叫人去拿工具了!”
“不过这是······是道具吧?”站在梯子上的警察紧绷的神经一松,动了动鼻子,又捧着手里的人头凑近闻了一下,“嗯?还有甜味?糖浆做的?”
“原来如此。”诸伏高明若有所思,接着又看向一旁不知为什么还抱着猫不放的安室透,“安室先生可以转告你的女友了,请安心,不管是人头还是血迹,都只是假的道具而已。”
“是吗,那就好。”
“真是的,谁这么无聊能干出这种事!”楼上的毛利小五郎吐槽着 ,“我看简直是存心想吓人!”
毛利兰也不急着吃安室透带来的早餐,而是想要回去看看据说受到了严重惊吓的松野望月。
但安室透立刻阻止了她,“我已经给望月说过这只是个假的道具了,没事了,还是麻烦小兰你在这里陪伴一下这位……”
安室透看向已经折腾累了闭上眼休息的女嫌疑人。
“酒井奈。”毛利兰补充了她的姓名,忽然冒出一个想法,”酒井小姐不会是因为看到了这个假人头才受到这么严重的惊吓的吧?”
毛利兰鼓起勇气又看了一眼正被放在桌子上研究的东西,越想越觉得这个道具就是故意做成这种吓人样子的。
“很有可能!”毛利小五郎立刻表示赞同,“想想看,大清早,天刚蒙蒙亮,卧室里光线昏暗。
这个时候你掀开帘子,想像往常一样叫醒广川先生,结果就对上一个恐怖的大眼睛!”
毛利小五郎幽幽的语调加上细致的描述,实在让才起床没多久的毛利兰深感身临其境。
但周围还有其他人在,所以毛利兰克制住自己没有被吓出声来,而是死死地捂住耳朵同时飞快摇头,表示拒绝接收自家老爸的声音。
尽管树上发现的人头只是道具,但既然在眼下这样紧张的关头出现,警察们就不可能把它当做简单的恶作剧放过。
“要是我记得没错的话,广川先生,你大学学的是摄影专业吧?”熟记委托人各种资料的毛利小五郎突然开口,“还有过参与电影制作的经验。”
虽然没有明确指向什么,但仅仅“电影制作”就足以让人联想很多,比如灯光,比如道具······
“你!那又怎么样!”广川英雄毫不示弱地瞪着毛利小五郎,“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东西跟我有关系!什么名侦探,不找证据只会瞎猜,我看都是媒体的炒作!”
“哼!”毛利小五郎没有被轻易激怒,而是看向了人群外一直默不作声的广川英雄的好友水野吉。
“水野先生,你跟广川先生是大学同学,还是同一个电影社团的成员吧。怎么样,你能告诉我们广川先生是否与这些东西有关吗?”
“啊?这······”毛利小五郎的意外单刀似乎让一直游离在调查之外的水野吉猝不及防,面对警察们和毛利小五郎的目光,他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却半天说不出个什么来。
不过这样的反应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诸伏高明对着身边的警察低声说了什么,后者点点头,大步走出了房间。
“啧!水野你!”广川英雄也没料到警察还没说什么呢,自己的好朋友就被吓成了这样。
“好吧好吧我承认!”事已至此,他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
“那东西是我做的。这不是社团里准备拍恐怖片了吗,因为道具任务量有点大,所以我干脆假期里也帮着赶工一下。”
不过这不是重点,广川英雄顿了顿继续道:“今天凌晨大概四点的时候,我从外面阳台偷偷翻进了老头子的房间。
因为想到他跟那个女人的关系,我计划的就是趁机拍个照拿到证据好交给我老妈,然后把道具放在那女人枕头边,等她醒了吓她一跳!结果没想到啊!”
说到这里,广川英雄又变得激动起来,“我头都放好了!然后又摸黑拍了几张照,结果回房间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个女人根本不在!更要命的是老头子状态不对!
我再一摸,竟然人都凉了!那这三更半夜的!老头子又没什么大病,不是那女人趁机动的手还能有谁!她人不在肯定是偷偷跑了!
我就赶紧又跑回了老头子的房间。一开始还想给老头子来上两刀好把那女人杀他的证据做实,但是怎么准备都还是下不去手。
我又不想放过那女人,所以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那个吓人的头摆在那里,等那女人早上来的时候吓她一跳,最好吓得她直接招供!
结果你们也看到了!那女人就是心里有鬼!”
这行为逻辑可真是……也不知道脑子里有什么毛病。
已经清醒过来的松野望月在安室透怀里甩甩尾巴,觉得这家伙的京都大学入学资格估计也是靠钞能力解决的。
她可都是认真考上的呢!只不过学费什么的花了老爷的钱而已!
只能说再一次认识到这世界上人脑与人脑之间的差别能有多大。
毛利兰同样一脸不解,悄悄跟旁边上完厕所回来的江户川柯南说道:“广川先生,嗯,总感觉他的每一步行动都怪怪的。”
江户川柯南点头赞同。
他才找机会去查了监控回来。果然看到了松野望月瞬间变身的一幕,欣赏了一下神奇的魔法后他赶紧删除了文件。
然后又发现对准庭院的监控在昨晚十点到今早七点半之间竟然是被定时关掉的,估计就是广川英雄为了翻进二楼他老爹屋子里做准备干的。
毛利小五郎也很无语,“先是怀疑老爹出轨,想帮老妈拿到老爹出轨证据却没想到老爹死了;然后不第一时间报警而是折腾着吓人;吓人结果怎样不说现在倒让自己的嫌疑变大了。”
而在弄清楚了广川英雄怎样卡着酒井奈尖叫后昏倒的时间,再次进入广川贤一郎的房间收走道具然后藏在树上后,毛利小五郎眉头一挑,“等等,你该不会是想通过澄清道具的事,利用人的思维盲区,好达到掩盖你杀害广川贤一郎先生的真相的目的吧?”
“哈?!”广川英雄一脸难以置信。
松野望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觉得以广川英雄的脑子应该想不出这么复杂迂回的杀人计划。
“我真没有动手杀老头子!”广川英雄飞快地为自己辩驳,“我杀了他能有什么好处,他可是马上就要进国会的人!我最多就是想拍点照好帮我妈拿捏一下他而已!
出轨嘛,这又不是什么大毛病,我犯得着动手杀了自己的老爹?!你们警察不会这么离谱吧?!我可警告你们,我老爹虽然死了但我们广川家可不是吃素的!”
“哼!”松野望月看不下去了。
嘴上说着帮自己老妈,心里想的却是防止老头子把家产给别人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叽里呱啦一通,广川英雄总算冷静了一点。但安静没多久,他又扯起大嗓门叫到:“对了!还有伊藤势二和宇田泽三,这两个人你们也该查查!老头子最近见了他们,但几个人貌似闹得不太愉快。”
伊藤势二!宇田泽三!
松野望月伸出爪子拍了拍安室透的胳膊,这不就是昨晚提到的近期与广川贤一郎有过接触,疑似组织高级成员的两个人吗!
昨晚小侦探睡下后她连夜跑出去观察,蚊子扑了一堆但是大半夜都没等到两个人出别墅,所以就算他们中可能有组织成员,广川贤一郎的死应该也与他们无关。
而且组织成员本来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广川贤一郎动手,这不符合组织的利益。
不过这点场外信息可不好说出来,松野望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大和敢助与诸伏高明分头带人去找两个人谈话。
而在上原由衣的默许或者说无声邀请之下,江户川柯南也随其余警察转移到了案发房间,继续搜查现场。
“啊,抱歉!”有年轻的警察不小心带掉了床边堆着的多余的枕头。
江户川柯南立刻捡起枕头,却发现上面有奇怪的褶皱和痕迹,“这是怎么回事?”
“枕套是丝绸的吧。”一旁的上原由衣仔细看了看,肯定道,“丝绸床品就是这样的,虽然很舒服,但又贵又难打理。
不过这样的褶皱确实有点奇怪……看上去不像是脑袋枕出来的,反而像……”
“正面接触过的。”江户川柯南眼神一凝,双手捧着枕头缓缓放回床上。
话说的很委婉,但上原由衣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叫来下属警察,“准备把这个枕头带回局里,检查上面是否有广川先生的正面皮肤组织。”
“但这不是很奇怪吗?”松野望月不解,“已经下了安眠药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用枕头来捂?难道是害怕动手的过程中广川议员中途醒过来?不过一手捂枕头,一手操作针筒,这样难度也太大了吧?”
“松野小姐?!”上原由衣显然被从背后突然冒出的松野望月吓了一跳,“你怎么过来了?不,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就是柯南捡枕头的时候。”偷偷找了个角落变回来的松野望月笑了一下,立刻转移话题,“对了,我过来就是想说,刚才医院的救护车已经来把酒井小姐带走了,有一位警察陪着一起过去了。”
“是吗?之前多亏松野小姐和小兰帮忙照看酒井小姐了。”
松野望月连说不用客气,又好奇地看向已经被警察收进了大号物证袋里的枕头,突然又冒出一个想法,“凶手不会有两个人吧?”
“不,或许不是两人,而是前后两人。”
身前身后同时传来一模一样的三句话,松野望月不由得一愣,真是太默契了。
“就谋杀方法来说,用枕头捂死死者与静脉注射空气明显不是一个量级。
前者或许是普通人能够想到的办法;后者则需要凶手具备一定的专业知识,更重要的是内心要相当冷酷坚定。”
松野望月觉得大和敢助说的很有道理。
想想看,医院里接受过几年培训的护士小姐们偶尔还有找不到病人血管的时候,这个凶手是要多心狠多手稳才能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把针头准准扎进广川润一郎的血管里。
“或者再换一种思路……”诸伏高明沉吟道,“一名凶手思路简单,用枕头作案。谋杀行动后他的内心显然并不平静,所以匆匆离去,甚至忘了将作案用的丝绸枕头收好或带走。
而另一名凶手心思缜密。他选择了用更不引人注目的注射方式杀死死者。”
没错没错,是这样的!松野望月连连点头,觉得诸伏高明简直说到自己心坎上了。
上原由衣想了想说道:“难道是酒井小姐?她是死者的生活助理。除了死者自己,也只有她有这间卧室的钥匙,能够进来在水壶里下安眠药。而且她还是临床医学专业的毕业生。”
江户川柯南没有直接表示肯定或否定,“别墅内外有警报器,墙边草坪上也不见被踩踏的痕迹,所以凶手应该就在别墅内的人之间。”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房间外等候的小津平野、河边度与看似事不关己的水野吉。
至于广川英雄,他想说点什么,却在接触到大和敢助视线的那一刻顿时噤声。
“除了卧室门,凶手还可以像广川英雄那样从阳台翻入这间卧室。”
众人顺着诸伏高明的话走到阳台边。
江户川柯南稍一仰头就发现玻璃门并没有上锁。
“这个门是一开始就这样的吗?”
“没错。”上原由衣确认道,“我进入房间后亲自检查过。那个时候这扇玻璃门就是这样拉过来的样子,但并没有别上锁扣。”
大和敢助紧接着就戴上手套拉开玻璃门走到了阳台上,探身招呼下方花园里的警察们仔细查看附近是否有可疑痕迹。
因为目标明确,警察们很快有了回复:“报告,经搜查,阳台外围并无勾挂、脚印痕迹。不过下方草丛里有四个方形凹陷,两两并行,中间长距35厘米,宽30厘米,疑似移动扶梯!”
大概是开了一个好头,后续搜查进展也格外顺利。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警察们就在别墅一楼的储物间里找到了移动梯子。
“下方有泥土。”诸伏高明指尖轻轻一蹭,仔细观察了梯子底部和四条支柱上的泥迹水痕后,小心地把那点渣土抖进了物证袋里。
大和敢助则看向房间外的几人,“你们中有谁最近用过这把梯子吗?”
没有人回答,就连广川英雄都一脸烦躁地皱着眉却不出声。
看来想从嫌疑人这里拿到口供是不可能了。
松野望月对此并不意外,毕竟这些家伙看起来人模人样,实际一个比一个心眼多。谁要是在这个时候主动站出来承认,那不就相当于自爆?
不过在这里住了几天,她还是知道一些平时没用但偶尔又能派上用场的信息的!
松野望月又神出鬼没地凑到了上原由衣身后,从她右肩后探出了头提示道:“这片别墅区的绿化有物业人员统一打理。公共区域和私人住宅里的草坪灌溉系统地下是一体的,每天早晨六点和晚上七点统一浇水。”
“原来如此。”
上原由衣又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她对松野望月点了点头,“既然草坪是在早晨和傍晚浇水,那么以夏季白天的温度和蒸发情况来看,就算使用了梯子也不至于粘上溅上泥水。
所以如果有人昨天使用了这座梯子,那么时间就在昨晚半夜下雨过后。”
而在那个时候能够拿到一楼尽头储物间内梯子的人……
“看起来谁都有机会啊。”松野望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唯一暂时清白的就是广川英雄邀请来家里小住的水野吉。
这个人看起来跟她一样,完全就是个误入命案现场的吃瓜路人!
知道的没准还没有她多!
有人在一堆心黑手狠的人里面简直蠢得搞笑。
面对怀疑,所有人瞬间都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我只是广川先生的秘书,不负责其他会用到梯子的维修工作。”小津平野立刻为自己说明,并且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河边度。
而这一眼也毫不意外地引爆了河边度,“你什么意思?!”
一直表现得老实木讷的男人气势汹汹地盯着小津平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你肯定是收了别人的钱了!
偷机密情报出去卖还不够,现在还把广川先生直接害死了!”
“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小津平野虽然迫于对方体型的压力后退了几步,反驳起来却毫不示弱,“难道不是你因为借不到钱所以含恨在心报复广川老师吗?!
而且我说错什么了?储物间就在你的房间旁边,里面又没有大窗户,想要搬动梯子必须经过你的房间门口。
以你的本事怎么会察觉不到有人半夜偷偷经过,除非那个人就是你自己!”
“你!”河边度气得直喘气,然而脸色胀红,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昨天晚上我就是睡得有点死。”
“可笑。”小津平野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转而面对房间内的警察们,“三位警官,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竟然是你这个家伙!”
警察们还来不及发话,广川英雄就又开始了。“老头子哪里对不起你了?!看在亲戚的份上给了你这份肥差,结果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家的?!
好!好!真是好!河边度,你给我等着,我不仅要找律师直接告你死刑,你剩下的一家子也别想好过!”
松野望月才在腹诽这样的威胁真是好幼稚,却没想到还真有人就吃这一套。
“不是我!”大概是对广川英雄有足够的了解,听到他这样的威胁,河边度瞬间慌了。
“我去的时候先生已经凉透了!”
直接自曝还不够,河边度继续神色惊惶地想要为自己脱罪,“还有,还有,不是我,都是那个做生意的宇田泽三!是他叫我这么干的!”
“他叫你这么干你就这么干?”
即使被警察死死拉住,广川英雄也不断地踢着腿想要给河边度一脚,“那老头子叫你好好干活你怎么不听?!亏得他还把你当自己人!”
“我也不想的!”河边度抱头蹲下。
尽管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声音里还是透出几分后悔几分懊恼,还有几分试图甩锅的嘴硬,“我家里人生病了,但是先生又不肯借那么多钱。
宇田泽三来找我说只要我干成这一笔,就可以一次性给我七千万。我没办法,我实在没办法……”
“不只是家人生病这么简单吧。”
莫名消失了好一会儿的毛利小五郎终于出现,他放着手里的一叠票单,面色严肃地说道:“这些都是赌场的欠条。加起来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啊,河边先生。”
“河边度!!!”广川英雄瞪大眼睛一声怒吼,“你自己赌完了钱所以没钱给家里人治病,竟然好意思拿老头子的命去换钱!我告诉你你死定了,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都说了不是我!是宇田泽三!是他!而且我动完手才发现先生身体已经凉了!所以真正害了先生的根本不是我!
你们去找宇田泽三!他才是真正被先生威胁要钱所以怀恨在心的人!”
河边度疯狂辩解,广川英雄却一句都听不进去。要不是几名警察拦腰的拦腰抱腿的抱腿,他恐怕早就冲上去把河边度撕成碎片了。
现场闹成一团,大和敢助赶紧示意属下门将河边度以及他口中提到的真正买凶者宇田泽三一起先带回警署。
松野望月看了安室透一眼。后者微微点头,悄悄离开了人群。
松野望月想他估计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去通知公安的人再把宇田泽三仔细查一遍,而他自己则要赶紧去盯紧剩下的唯一一个嫌疑人。
然而如果河边度口中所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件案子到此并没有结束。
“不是河边度,那是谁?肯定还是酒井那个女人!”
只是广川英雄说完后又阴狠地盯上小津平野,“还有你!你学历也不低,看起来就像是会用针筒注射空气杀人的样子。
而且河边度刚才也说了吧,你一天到晚偷偷摸摸地到底忙着给谁送情报?说吧,你又是收了谁的好处?”
松野望月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广川英雄这个家伙了。
说他咋咋呼呼脑子有病、疯狗一样见谁就咬吧,之前一套对症下药的威胁恐吓又直接逼得河边度胆小自爆。
现在转而针对小津平野,神态是癫狂了一些,可说出来的话却意外有逻辑讲道理。
难不成他所有的外在表现都是为了迷惑隐藏明里暗里的广川家的敌人?好减少敌人的针对?减轻他老爹的压力?
外人都以为他是一个不学无术一头草包满脑龌龊的笨蛋,可实际上他头脑清醒,对一切风云变幻洞若观火!
只等广川贤一郎当选国会议员,他就能一朝脱去伪装,借此直上青云,让曾经看不起他轻视他嘲笑他的人都跌破眼镜,懊悔不已!
谁料一夜风云突变,风头正盛的广川贤一郎竟然被人谋杀在床。眼看广川家多年努力就要尽付东流,广川英雄不得不临危受命,挺身而出!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明真相,破解敌对势力的阴谋,将广川家的损失降到最低,然后再重整旗鼓,保住广川家的利益与光荣!
而第一步,就是要在各路心怀鬼胎的嫌疑人中,找出谁是凶手!
所以他从一开始的胡搅蛮缠撒泼打滚通通都是伪装,就是为了用噪音搅乱凶手的思维,让废话麻痹凶手的思维,让凶手晕头转向,然后猝不及防之下露出破绽!
没错,绝对是这样的!
真是好一出大戏!
松野望月一番头脑风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分析越觉得此人不可小觑。
收起了心中一开始的那点轻视,松野望月走到人群外围,打算以旁观者地角度好好观察观察这些不知都戴了几层面具的嫌疑人们。
而面对广川英雄的发难,秘书小津平野辩解起来依旧不慌不忙,甚至还能在最后将嫌疑反抛回去。
“凶手绝不可能是我。首先,我与广川老师无冤无仇;
其次,我是广川老师的秘书,已经为他工作多年,且前途全都系在老师身上;
最后,我是文学系毕业,对于医学知识的了解基本仅限于日常感冒用药,根本没有能力完成静脉注射空气这样的复杂操作。
而且就算是为了自己,我也只会期盼老师一路高升,顺利进入国会,而怎么可能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做出杀害老师的事。
至于什么给外人送情报,那都是误会。只是寻常的公务联络而已,一切都是广川老师吩咐的。
更何况比起我来,还是与父亲关系糟糕还涉及遗产问题的英雄你更有作案动机吧。”
听起来真是好有道理,不愧是能稳当大佬秘书的人。而且他竟然承认了与其他政界人士有私下沟通!
松野望月飞快开动脑筋,首先联想到的就是目前排除已经被指控买凶杀人的宇田泽三后,仅剩的组织成员嫌疑人——同样身在政界的伊藤势二!
如果伊藤势二是组织高层,小津平野是下游喽啰,那他们确实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暗杀广川润一郎。
所以真正的凶手,难道说……
松野望月又将目光移向还在聒噪不休的广川英雄。
真的假的?不会吧?
难道这家伙的伪装还不止一层?
这是什么反转又反转的面具人!
拜一柜子的推理小说所赐,各种阴谋诡计轮番登场,松野望月一时大脑过载。
眼看小侦探从身前路过,松野望月想也不想地伸手拉了一把。
“嗯?”江户川柯南正走动着仔细观察案发现场,突然被这么一拉,差点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松野小姐?怎么了?”
“柯南,你听我分析啊。”松野望月蹲下身凑到小侦探耳边,压低声音将自己的各种脑补这样那样大概一说,末了问道,“你觉得我想的怎么样?有没有可能?”
“这……”江户川柯南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怎么说呢,他的推理都是基于现场细节线索的实证分析,像松野望月这样从嫌疑人言语、表情甚至外观出发的直接观察法,他确实不够了解。
江户川柯南只能说松野望月的想法不无道理,但具体能不能成立,还是需要具体证据来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