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太医过来?了。”
林翡儿看着?太医给皇上把?平安脉,又给皇上针灸,等针灸结束后,她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便想离开?。
“贵妃留下来?吧,别回?去了。”
“悫靖还在等臣妾,臣妾允诺她要跟她一起用膳,臣妾不?想食言。”
“你要抛下生病的朕吗?”
“皇上,乾清宫有这么?多人照顾你,怎么?能说是臣妾抛下皇上。”
康熙没法言说,若是以前佟佳氏绝对会主动留下侍疾,她会担心他,想亲自?照顾他,可现?在的佟佳氏不?会想着?主动留下来?侍疾,她的担心变成跟后宫诸多嫔妃一样流于表面,那种发?自?内心的担忧还有对他的紧张好像消失了。
他想要以前的佟佳氏,她满心满眼里都是他。
“你没有以前那般紧张重视朕了。”
林翡儿也晓得自?己待皇上的心境不?如从前,她不?想去追究对错,也不?怨皇上,但她也无法做到像以前那样一颗心满满是皇上,对他有着?满腔的爱意,爱没了就是没了,无法追回?,她最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他想多了,她还是一样紧张他。
“你没有。”
林翡儿不?想跟他来?回?掰扯,既然他想让她留下来?,她便留下来?。
“不?用,你回?去吧,朕不?用你怜悯朕。”
这人想法变化无常,林翡儿最后还是没留下来?,回?承乾宫了。
康熙翌日病得更重了,佟佳氏在傍晚过来?探望他,他让梁九功将她打发?走。
林翡儿不?知皇上在闹什么?脾气,她之后几天总是听说皇上病得更厉害,她只能日日过去乾清宫求见,每一次过去都被拒之门外,皇上莫不?是生她那日离开?的气,她晓得他不?会有事,毕竟还能活二十年的人,这病迟早会好的,她哪怕留下来?侍疾也不?过是担个名声,活都是乾清宫的奴才做了。
她不?明白他为何那么?生气,只因她不?留下侍疾还是觉得她不?够担心他,到底要怎样才算是担心他,她搞不?清楚他的想法,连着?五六次被拒见后,她也就不?过去了。
好在又过了十日,她听说皇上的病有所好转,还去上朝了,同时传出皇上要南巡的消息,上一次南巡是在三年前。
南巡的消息传出后,荣妃差人过来?问她想不?想跟着?皇上南巡,她拒绝了,说是让其它小主跟着?皇上南巡,说不?定她们?能有好消息传出,她已经不?可能再?怀孕,把?机会留给其它人。
到了四月中旬,林翡儿听说平常在病重,从上一年病到现?在还没好,她便带着?如春过去探望平常在,没想到平常在真的病得厉害,可以说是瘦骨嶙峋,躺在床上也无力起来?行礼。
“贵妃娘娘,恕我不?能起来?给娘娘行礼。”
都这个时候还行什么?礼,她记得平常在比她还小七八岁,此时的她声音虚弱,有气无力,跟她说一句话都很?费了好大的力气,她坐在床边握了握平常在的手。
“只有贵妃娘娘来?看我,也只有贵妃娘娘给我送炭,其他人都巴不?得离我远远的。”
林翡儿听着?难过,她其实也只是来?这一次而已,她们?交集不?多,所以她只是差人送点东西给她,因索额图的事,大家都有意识地远离赫舍里氏的人,生怕被皇上迁怒。
“太医来?过没有?”
“来?不?来?都没关系,反正我知道?我时日不?多了,贵妃娘娘,我宫里伺候的人,到时候还请娘娘给她们?找个好去处。”
“本宫知道?了,你要召你家人进宫吗?”
“家人?我的家人怕是都被皇上杀得差不?多了。”
总还有一些家眷在京城的,林翡儿想说这句话,不?过想到平常在可能也怕自?己连累到家人,她便把?话收回?去。
“其实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娘娘,你心善,不?要为我难过,我其实应该早点跟娘娘结交的,而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景阳宫,我想我下辈子还是不?要进宫了,我不?像娘娘这么?有福气。”
想当年平常在得宠有被别人拿来?给她比较,她们?都是姐姐出事后,紧随着?姐姐进宫,都是来?自?显贵家族的女儿,进宫是为了维系家族跟皇家的关系,不?过赫舍里一族没落了,平常在也跟着?被波及。
她进宫时年幼,只得宠过一段时日,这后宫有太多女子只短暂得宠过一段时日,之后被皇上遗忘在后宫,在后宫度过自?己最好的年华,用熬来?度过漫长的时日。
从景阳宫出来?,林翡儿眼眶泛红,她也帮不?了平常在。
过了五日,后宫传来?噩耗,平常在殁了,仅活了二十七个年头,皇上以贵人的规格给平常在办了丧礼,过了一个月才追封平常在为平妃。
平常在的丧礼过后,皇上准备南巡了,林翡儿本不?想跟着?他南巡,只是皇上硬把?她放在随行的名单里,她必须得跟着?去。
六月初,他们?从京城出发?。
此次随行的小主嫔妃有她、密嫔、勤常在跟善常在。
出巡便是走走停停,在某个地方住上三五天,皇上召见当地的官员,而她们?这个女眷就待在后院,除非皇上允许,不?然她们?也不?能随便出去走逛。
皇上这次出巡没有独宠一人,基本上是轮流侍寝,行程过半时,皇上又生病了,途中感染风寒,后皇上决定提前回?去。
这次随行的阿哥有大阿哥、太子、三阿哥跟九阿哥,回?程的路上,林翡儿听说皇上当着?大臣的面骂了太子,只因皇上觉得太子对他这个皇阿玛不?够担心,并没有把?他生病的事放在心上,说太子没有孝心,甚至连养不?熟的白眼狼都骂上了。
后太子亲自?侍疾,给皇上煎药,皇上才给太子一点好脸色。
她当然也不?会主动往皇上那边凑,怕迁怒,总之回?程的一路,每个人都提心吊胆,怕皇上也指责他们?,不?过她不?往皇上那边凑,但没料到皇上会被她叫过去侍疾。
她给皇上喂药时,皇上觉得汤药过凉了。
“那臣妾再?让人热一热。”
“热过的药功效都减半了。”
“臣妾再?叫人重新煎一副药。”
“可是太医说朕必须在这个时辰喝药,贵妃对朕一点都不?上心,耽误了喝药,朕的病怎么?好,贵妃也是巴不?得朕早点死吗?”
林翡儿没想到轮到自?己被皇上刁难,她手捧着?药碗,在心里深吸一口气,才回?道?:“臣妾希望皇上长命百岁,皇上别冤枉臣妾,臣妾瞧着?这碗药还是温的,皇上先喝几口吧。”
“朕不?喝,你们?都想害朕。”
“那成,先不?喝了,等药重新熬好之后再?喝,是臣妾不?对,应该早点把?药端上来?的,皇上的烧退了没有?”
“的确是你不?对,朕都病成这样了,贵妃也没有主动过来?看朕,还得朕召贵妃,贵妃才过来?,你跟胤礽一样压根没有关心朕的死活,朕死了,你们?是不?是都高兴了。”
林翡儿盯着?皇上,他脸上的确有一些不?正常的红,发?烧烧红的,今年是他第二次生病,时间间隔短,可见他身子不?如从前硬朗了,他也在担心受怕,怕自?己不?行了,又见到那些年轻气盛,身子硬朗的阿哥们?,他就生出更多恐慌,怕自?己的皇位坐不?稳,怕自?己被取代,怕自?己大权旁落,可能这是每一个贪恋权势的人的通病。
她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道?:“皇上,臣妾真得希望皇上长命百岁,臣妾希望皇上好好的,都说以夫为天,皇上是臣妾的男人,天塌下来?,有皇上顶着?,皇上是给臣妾遮风挡雨的人,皇上若是出事了,臣妾就跟那雨水中的花朵一样容易被雨水狂风打得七零八落,臣妾怎么?可能不?担心皇上,臣妾怕臣妾头顶的一小片天塌下来?,到时候无人护着?臣妾,臣妾知道?这世上只有皇上能护着?臣妾。”
康熙脸色缓和一些,她晓得她是他护得的人就好,佟佳氏对他依赖让他安心不?少,他怕别人不?再?需要他,大清不?再?需要他,这皇位换了别人坐上也能成行,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别人告诉他,他是无可取代的,对佟佳氏而言,他的确是无可取代的,因为她是他的贵妃,他若是死了,她便不?再?是贵妃了,她可能无法再?享受贵妃这个头衔带来?的荣华富贵,就像后宫那些太妃一样,她们?当时也是先帝的妃子,可是自?他登基后,她们?成了太妃,虽然衣食无忧,但在身份上,她们?比不?上佟佳氏她们?尊贵。
“天塌下来?,难道?不?是因为由你来?护驾吗?”
“可是皇上个子高,应该先压到皇上,皇上,你说过的,臣妾是后宫独一无二的贵妃,是后宫最尊贵的女人,臣妾要做最尊贵的女人,所以皇上你不?能出事,还要赶紧好起来?,你乖乖喝药才能尽快好起来?,臣妾喂你喝药好不?好?”
“嗯。”
哄了这么?久,说了那么?多话,林翡儿总算是让他开?心了,他不?刁难她就好,其实站在他的角度,太子对皇位虎视眈眈,又年轻力壮,正值盛年,不?像他已经步入老年,他怕自?己的皇位被夺走也情有可原,朝堂上肯定也有人支持太子的,他还在世,别人就支持未来?的新帝,在皇上眼里就是诅咒他早点死,给太子让位的意思,搁在谁身上,那人都不?会开?心。
林翡儿一勺一勺喂他喝完药后,示意皇上躺下去,歇息一会儿。
“你陪朕睡吧。”
“好。”
林翡儿陪着?皇上午歇半个时辰。
他们?在景州停留两天才重新出发?,十天后,他们?回?到京城,此次南巡只去了一个月左右。
林翡儿怕皇上生气,他总说她不?主动过去看他,于是在他病的这段时日,她每天过去乾清宫,他虽然病着?,但还是要处理?朝务,跟大臣商讨要事,她跟皇上真正待在一起的时辰其实也不?多。
到了八月初,皇上的病终于好了,她也不?用过去乾清宫了。
八月十日,林翡儿在房间内跟如春她们?一起纳鞋底,不?知是不?是她胖了,她的脚也变大了,原先穿的鞋子有点挤脚了,准备弄几双新的绣鞋。
“娘娘,你上个月是什么?时候来?月信?”碧荷从外面进来?,问了一句。
“我不?记得了,怎么?了?”
碧荷挠了挠头,说她好像很?久没有洗到沾血的亵裤还有月事带了。
如春开?口说让碧荷去看看记事的本子,看上个月她是什么?时候来?的月信,一查就知道?了。
碧荷有些心虚,她有时候忘了记下娘娘月信来?的日子,结束的日子,她记得自?己有很?长一段时日没记了,娘娘的月信也不?大准,记了也没用。
“你看看,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如春说了碧荷一句,让她再?回?想回?想。
林翡儿也记得自?己很?久没来?月信,先前病了很?久,鲁太医说她气血不?足,脉象紊乱,还发?生过假孕的事,她月信一向不?准时,她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来?月信是什么?时候,她自?己也仔细回?想,跟着?皇上出巡前好像月信刚结束,出巡一个月,回?程半个月,现?在回?宫也过去一个月,加上两个半月了,那按照日子来?算的话,她顶多迟一个半月没来?月信了,这好像也没迟太久,毕竟她先前迟过两三个月。
“娘娘,得找鲁太医来?看看,让鲁太医给娘娘开?一些调经的药方,这迟得太久了。”如春有些担忧,女子每个月都要来?一次,娘娘都迟了一个月没来?了,总归是已经有些病症了,喝喝汤药调养也好。
“算了,我不?想喝药,可能再?过几日就来?了,不?用担心,先前也发?生过这样的情况,我的身子就是这样。”
林翡儿不?以为意,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她真的喝过太多药了,自?打进宫,先前被佟佳.语雁盯着?喝药,说是调养身子助孕,后面自?己生病,出各种各样的问题,药感觉就没停过,反正她不?想喝药,就没让如春她们?去请太医。
她们?都没往怀孕的方向想,毕竟林翡儿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身孕,进宫快二十年,只怀过一次,不?过小产了,加上太医一直说她身子虚,不?易怀孕,说不?易怀孕是太医说话有所保留,实际上她是不?可能有身孕。
先前襄贵人在除夕当日传出有喜,她怀胎满九个多月就在十一日凌晨生下一个小阿哥,不?过小阿哥一生下来?呛着?一点羊水,听说小阿哥不?是特别康健,十分?瘦小。
林翡儿让如春挑一些东西送过去给襄贵人当贺礼,她在襄贵人生完第五天才过去翊坤宫探望襄贵人,襄贵人刚生完,还在坐月子,不?过气色看起来?不?错,她也见到小阿哥,小阿哥的确有些瘦小,不?过刚出生的孩子本来?就小。
小阿哥还没能睁眼,睡得正熟。
她在翊坤宫待了两刻钟就离开?襄贵人的房间,又过去翊坤宫正前殿这边见见宜妃,自?从九阿哥胤禟娶了玉静后,宜妃对她就没有那么?多敌意,偶有往来?,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她刚坐下来?,喝一口气,宜妃就提到玉静。
“贵妃,你晓得你妹妹何时进宫吗?”
“玉静三年前进的宫。”
宜妃叹口气,说道?:“是啊,都三年了,可是贵妃的妹妹这肚子里一直没有消息,三年可不?短啊,别人可能第一年就能生下孩子,偏偏玉静三年没有任何动静,贵妃你说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本宫也想抱孙啊,儿孙绕膝,让本宫享受天伦之乐。”
林翡儿愣了一下,没想到宜妃会跟她提起此事,她觉得三年也不?久,不?过宜妃都这么?说了,有催生之意,而且还似乎在隐喻玉静不?能生,她得替她妹妹说话。
“这事急不?得,只能顺其自?然,我们?也不?知道?九阿哥跟玉静多久同一次房,若是他们?不?经常同房,这孩子想生也生不?出,他们?都还年轻,过一两年再?看看。”
宜妃听着?有些不?高兴了,贵妃这么?多年没有子嗣,若是佟三小姐一直生不?出怎么?办,已经三年了,又不?是第一年,三年过去肚子都没有动静,那肯定是佟三小姐的问题,况且这三年,胤禟有怀孕顺利生下孩子的侍妾,只有佟三小姐一直生不?出,佟三小姐怕是跟贵妃一样很?难生孕,她为胤禟着?急,毕竟佟三小姐是正福晋,胤禟也得有个嫡子才行。
再?过一两年,黄花菜都凉了,贵妃说得轻松,再?过一两年,佟三小姐还是生不?出怎么?办,难不?成又要等一两年嘛,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要她说,这佟三小姐怕是真的不?能生,跟贵妃一样,贵妃身子不?行,她们?佟家的人身子怕是都有问题,要是真不?能生,这佟三小姐还娶错了,眼看着?其它阿哥都有嫡子了,胤禟没有,她不?心急是不?可能的,胤禟年纪其实也不?小了,她不?希望胤禟输给其它阿哥,尤其是在子嗣上,既然都娶了福晋,自?然得生孩子,又不?是没娶福晋,娶了等于没娶是什么?意思。
第143章
“贵妃, 本宫也不是指责玉静,只不过三年真的不短,哪能三年都没有动静,本宫不是看玉静肚子没动静, 让太医过去给她看看, 但是她好像不领情, 贵妃,你也知?道这子嗣多重?要,这子嗣是女子一生的倚仗,本宫是想让贵妃劝劝你妹妹,不要讳疾忌医, 该找太?医就找太?医,喝点补身的药对身子没有害处。”
林翡儿不愿意跟宜妃争执, 说?她知?道了, 也让宜妃不要着急, 毕竟九阿哥不是没有孩子。
从翊坤宫回到承乾宫后,林翡儿还是让人去阿哥所那边传个话, 让玉静有空便过来承乾宫, 同住在皇宫里,玉静偶尔来找她, 是有跟她抱怨过九阿哥对她不好, 说?是像变了一个人, 对她没有耐心,至于子嗣, 算起来玉静其实也才二十岁出头, 刚成婚三年,她觉得孩子不用着急。
过一会儿, 她困了,便回床上睡一会,到了申时初她才起来,绿枝说玉静已经过来了,她唤她进来。
玉静穿着一件墨绿掐牙右襟无袖褂子跟浅绿色的旗装,头?上戴着一蝴蝶银步摇,脸上涂抹了脂粉,已经褪去?稚嫩,她脸上的妆容有些重?,其实有些老气。
“怎么来姐姐这也要打扮,你有一段日子没过来姐姐这了,跟姐姐说?说?你过得怎么样?。”
玉静紧抿着唇,坐下来后就扑到她怀里,抱着她,似乎受了委屈,林翡儿也有点诧异,连忙问她怎么了。
“跟姐姐说?说?,说?不定姐姐可以为你撑腰。”
“姐姐,我后悔嫁给九阿哥了,他对我一点都不好,他根本不爱我,我昨日跟他吵架,我在房中大?哭,他都没有哄我,而是去?了侍妾的房中,他在成婚前跟我说?了多少?好听话?,说?不会让我受一丁点委屈,可是我进宫后,他好像都忘了,他还动手打我,我不敢过来跟姐姐说?,我怕他知?道后生气。”
林翡儿见玉静哭得厉害,脸上的脂粉也被眼泪弄花了,脸颊上有两条明显的泪痕,脂粉掉了之后,她见到她脸上的淤青,“这是怎么伤的?九阿哥直接打你的脸吗?”
“他拿茶杯砸的,直接砸我脸上的,幸亏那茶杯坚固,不然碎了就刮花我的脸了,他这是想让我毁容,他好狠的心,姐姐,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被他骗了,他根本不爱我。”
林翡儿摸了摸玉静脸上的淤青处,这得砸得多用力才能砸出一块淤青,想到小时候九阿哥五六岁就敢指使?奴才杀人,可能九阿哥骨子里就是很暴力狠戾的人,长?大?后依旧不改,玉静可是佟家?的女儿,是她的妹妹,九阿哥都敢如此对待,成婚前还能掩饰一二,成婚后就装都不装了。
“他经常打你吗?还打了哪里?让姐姐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其它伤口。”
玉静摇摇头?说?没有了,她说?九阿哥拿茶杯砸她,半年前跟她争执时扇了她一巴掌,只打过两次。
林翡儿用手帕给她擦掉眼泪,等?她情绪平复下来,她才问她为什么吵架。
玉静还在抽噎,肩膀一颤一颤的,她哽咽道:“他鲜少?来我房中,我一个正福晋还比不过那些侍妾,我想让他多多过来,可是他不愿意,我们经常因?为此事争执,他说?……说?我不如那些侍妾好看,说?我年纪大?,姐姐,我难道真的长?得不好看吗?”
玉静没有不好看,这不过是九阿哥的说?辞,玉静也不过比九阿哥大?一岁而已,哪里来的年纪大?,林翡儿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他们又不可能和离,可九阿哥想去?谁的房中,她们也左右不了,这古代的男子三妻四?妾,更何况是皇子,是该让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别奢求男人一心一意地待她还是让她跟九阿哥对着来,玉静从小也备受宠爱,张姨娘对玉静这个女儿有求必应,很少?受到冷落,她这性子本来就有些强硬。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正福晋,是佟家?的女儿,那些侍妾比不上你的。”
“我知?道她们比不上我,跟她们无关,我是想要九阿哥疼爱我,我身为他的正福晋,他应该给我这个正福晋应有的敬重?,而不是把我晾在后院。”
林翡儿一时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总不能强行押着九阿哥到玉静房中,他若是不想,她们又怎么能强迫,女子本就势弱,虽说?玉静出身贵重?,但也比不过九阿哥这个皇子,她想她知?道玉静为何三年还没有子嗣的原因?了。
“还有,宜妃娘娘让太?医过来给我瞧病,明里暗里说?我不能生,明明是他儿子不愿意跟我同房,姐姐,我实在是无人可倾述,我说?出来也不怕姐姐笑话?。”
“你可以随时过来找姐姐倾述。”
玉静冷静下来后又出声道:“姐姐,你就别管,别插手了,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他下次还敢打我,我就打回去?,我打不过他,我就闹,我闹他个鸡犬不宁。”
“是,姐姐也觉得你该闹,不能白白挨打,他若是不要脸面,我们比他还不要脸面,不过姐姐觉得男人一向薄情,希望你别一门心思在九阿哥身上。”
玉静已经缓过来了,笑道:“姐姐,我看皇上待你挺好的,一直宠着姐姐,姐姐怎么也把皇上带上了,可是皇上待姐姐不好?”
玉静进宫就一直听说?皇上特别宠她姐姐,不仅让姐姐坐上贵妃之位,还宠了十?几?年,她其实很羡慕姐姐跟皇上这么多年感情一直很好,不像她跟九阿哥才三年就成了一对怨偶,她真是被九阿哥给骗了,成婚前说?爱她,结果成婚后就变了一个样?。
感情的事大?概只有他们知?道,正如玉静不说?,她也不知?道九阿哥还打过她,其实一对比,皇上待她的确不错,从来没跟她动过手,林翡儿只笑了笑,说?玉静现在像一只花猫。
“姐姐,你不用担心我,九阿哥只打过我两次,我两次都没反应过来,若是我反应过来,我肯定不会白白挨打,我肯定还手,他是气极了才这样?,平日里其实不会这样?的,顶多是不理我,不会动手的。”
可能是觉得自己说?太?多了,玉静又往回兜,替九阿哥说?话?,林翡儿不由地叹口气,像玉静这样?出身的人,都被如此对待,这世间有多少?女子成婚后陷入困境中,在里头?挣扎,当初玉静也是高高兴兴嫁给九阿哥的。
她搂着玉静的肩膀,轻声道:“反正姐姐不希望你吃亏,你有姐姐,有阿玛,有佟家?做靠山,你可以任性一点,别委屈自己,只是这世间的情有时候总会让人不能得偿所愿,姐姐希望你别太?拘泥在这些情爱中,男人大?多是不可信的。”
玉静贴在她姐姐怀里,觉得很安心,倾述过后,她也不怕丢脸了,先前总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是自己的丈夫不愿意跟自己同房这事,她不敢把事情闹大?,这反而让九阿哥蹬鼻子上脸了,姐姐说?得对,她有阿玛跟姐姐撑腰,她不能委屈自己,她寻思着待会回去?就跟九阿哥约定每月月初跟十?五必须得跟她同房,他若不同意,她就把这事说?出去?,宜妃娘娘说?她不能生,她便让他们知?道她为何不能生。
送走玉静后,林翡儿又觉得有些困乏,近些日子很容易犯困,也不知?道为何,许是上年纪了,她的身子本来就弱,一找悫靖,才知?道她又跑出宫了,天?天?往宫外?跑,拦都拦不住,也幸亏她有侍卫跟着,不然她还真不放心让她出宫。
“娘娘,膳房那边炖了冰糖银耳甜羹,娘娘喝一碗消消暑吧,冰镇过了。”绿枝双手端着一枣红漆托盘,上面有一碗银耳甜羹,冒着凉气,里头?还放了一些沙冰。
八月的京城正是最热的时候,这屋内若是没有冰山,她怕是要热出汗,她喝着冰冰凉凉的银耳羹,只觉得清爽,喝完一碗后还觉得不够,让绿枝再去?盛一碗,她喝了两碗。
到了傍晚,快到晚膳时辰,她觉得肚子隐隐坠痛,她以为是迟了十?几?多天?的月信终于来了,让绿枝提前准备月信带。
“娘娘,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肚子有点痛。”
如春见自家?娘娘脸色有些发白,也以为是月信到了,让绿枝去?准备汤婆子,好让娘娘用汤婆子枕着肚子,这样?会好受一些。
林翡儿绕到屏风后面准备穿上月信带,只是一看发现没出血,她觉得奇怪,难不成是下午吃了两碗冰银耳羹导致肚子痛,她又被搀回床上躺着。
只是这肚子越来越痛,有什么东西在里头?绞着,她实在受不了,如春也说?她脸色白得吓人,她便让她们去?请太?医,两个太?医过来给她把脉,说?她可能一下子吃到太?多冰凉之食,这才导致肚子绞痛,让如春她们给她揉按虎口,他们也给她针灸缓解疼痛,嘱咐她近些日子不要贪凉。
到了夜里,如春也将冰山撤下去?一些。
她疼了两个多时辰才稍稍好转,晚膳什么都没吃,昏昏沉沉就睡过去?,许是身子不适,她睡得不安稳,还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孩子,快天?亮时,她醒了,回想自己的梦,梦里发生了什么,她记不清了,只知?道她好像听到婴儿的哭声了。
这预示着什么?林翡儿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过一个时辰,如春她们醒来后,她让她们等?会去?敬事房那边查查看她侍寝的具体日子。
后宫小主嫔妃每一回侍寝,敬事房那边肯定有记录,她要看看自己月信到底迟了几?天?。
“娘娘,怎么了,怎么突然查这个?”
“我怀疑我有身子了。”
如春惊讶,眼睛睁得老大?,又惊又喜,若是真的,娘娘这么多年总算是有好消息了,她们盼了太?多年了,她急急道:“奴婢这就让汪德全去?敬事房那边查,把娘娘这两个月侍寝的日子都抄过来,实在不行把敬事房那边的册子拿过来。”
如春说?完就出去?了,只留下绿枝站在她身边,绿枝还稍微淡定一些,“娘娘,若真是有了,应该是娘娘跟着皇上出巡的时候怀上的,到现在可能有一个多月,五十?天?左右。”
六月初娘娘跟着南巡,七月中旬,她们就回来了,数数日子,可能在六月底,娘娘侍寝,然后怀上的。
林翡儿也不是特别确定,但她也觉得若是真的怀孕了,应该就是南巡时侍寝后怀上的,她内心慌张大?过于喜悦,毕竟她都三十?五岁了,在古代绝对是高龄中的高龄,都说?生产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她怕自己生的时候出事,要是难产,她很可能就没命,还有就是她跟皇上这种表哥表妹的近亲关系会不会影响孩子。
最重?要的是索额图一党被皇上铲除得差不多,朝堂上除了纳兰家?族,基本上没人可以跟佟家?抗衡,她阿玛跟几?个兄长?在朝堂上越来越势力强盛,手头?上的权力越来越多,依附的官员也越来越多,皇上忌惮索额图一党势力壮大?,逐渐把握朝纲,而同理,皇上亦会忌惮阿玛他们,索额图等?党羽已经倒下,而皇上势必不会让阿玛一党继续壮大?下去?威胁到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