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候说的话,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面对他那似笑?非笑?的白玉脸庞,清池讪讪一笑?,“那道君的每一句话我?自然都记在?了心底。”
这个彩虹屁一拍,果然见宁司君嘴角的笑?意都真切了些?。
她期待地望着他,都被他吊了这么多次胃口?了,倒还是等着听。
这一次,宁司君轻轻地叹了一声气,还真的就开了尊口?。“你命贵不?可言,可惜也是命定坎坷,生机绝处,一旦落入那红尘当中,自当如?那枯木般夭折。若想要枯木逢春,就必须在?十八岁之前入了道门,自此再也不?下山。”
清池的心底咯噔了一下,“可十六岁到十八岁这之间呢?”
她几乎每一世从来就没有活到十八岁,约莫在?十七岁左右便夭折了。不?知他是怎么算到了,这一点倒是挺准的。
宁司君的目光凝在?了她那细弱的肩膀上?,即便是他再次窥伺天机,都不?由?感慨,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卦象。
“你桃花泛滥,需渡却红尘劫,不?沾红尘丝毫,方可保起生途。”
讲实话,清池是半信半疑的,甚至觉得,宁司君是不?是也在?糊弄她。
虽说前几世,她都阴差阳错地因他们而死?,但是清池觉得绝对没有那么简单。“那若是我?在?那之前解决了这些?烂桃花呢?”
一刹那,宁司君甚至觉得自己看错了,才会在?这么一个小姑娘的身上?竟然看见了一股实质化?的杀气。
不?管他有没有看错,宁司君都在?刹那回应了清池,“不?管你先做什么,都不?可。你只能避开他们。若是你真的……也许,你的命星会黯淡得更?快。”
而且,正是有他们身上?的那一丝缕的紫气,也无意之中,改变了她的命。
清池的脸上?慢慢地没有了表情,她嗤笑?了一下,“道君,你这般说,那我?就只能是躲着他们了。躲过这两年再上?山?”
“你不?甘心了?”宁司君淡淡地道:“所以,我?在?方才就和你说过,你最好还是别?问了,天机不?可泻露,更?何况……”你牵扯的这些?人,人人都是普通,王侯将相,也是这个世界汇聚的天运。
宁司君的警告,清池自然听得出来。只是她就是不?甘心,“但是我?不?后悔。”
甚至,清池瞧着眼前的男人,还产生了一种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这么说,想要把她留在?山上?。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他又到底有什么居心?
清池不?能不?警惕。若是宁司君真的发现她是几世之人,想要用?什么秘术来困住她。那也说不?定。
况且,不?知为何,明明宁司君说了这么多,清池觉得他这说了和没说,也没什么区别?啊。
“那……道君,我?何时下山呢?”清池觉得要逼他一步,否则还真不?知道,他到底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她眨巴眼睛地瞧着他,就像是单纯问一问。
宁司君自然是不?希望她下山的。
“你急着下山?”他忽而起身,手扶起放在?了石凳上?的桃木剑,竖手背后,轻描淡写地道:“这山上?你不?想继续待下去了?还是说,你觉得可以出师了?”
清池挑了一下眉头,“道君不?会是舍不?得我?下山了吧?”
她悄然靠近了他,大胆地瞧了一眼他脸上?的神情,想要看出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舍不?得……也要舍得。”这前后一口?气停顿得,叫清池都差点他的人设给?崩了。才会说出这么诡异的话语来。还好,他这是在?嘲笑?着她。
“你红尘劫一事不?急。”最终,他也只是给?了她这么一个答复。
清池当然要缠着他,跟了一路,都快成了他的小尾巴,可是这么一路,路过的小道士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能感慨说,小师叔胆子真大,别?看道君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就像是慈悲的仙人,可也是威严迫人的道君啊,在?大家心目当中被供上?神龛上?的那种。
“道君,道君,您真的不?好好考虑一下,我?觉得……”
走在?前边的宁司君忽而停住了脚步,“月魄,你想下山的想法,这一路上?我?感知到了。不?过……”
“现在?还不?是时候。道君你是不?是又有说这句话啊。那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时候?”清池的话都还没说完,忽而发觉有一只手拍了一下她的脑门,她懵了一下,没有想到他会动手。他衣袖间悠然飘逸的篱落香落在?她的鼻尖,“乖一点。”
“哎……”那一瞬间,清池承认自己是中了美男计,不?然也不?会等他人都推门进了房间,这才反应过来。
她拍了一下闭得紧紧的门,“道君,道君……”
毋庸置疑,她这是吃了闭门羹!
哼,她就知道她不?肯放人。
可这一次,她还偏要下山。既然他不?肯透底,也不?肯现在?就收她为徒,身上?的嫌疑就无法脱掉。
她的猜测没有错,他果然在?她的身上?有所图吧。
不?过,就是清池也始终想不?透,他到底是在?图什么?
若是说《炉鼎卷》,可是他至今也没有真的做出什么有违师道之事,说起来一切不?过是她的猜测。甚至于是那天和琼静师叔的对话,他也是在?护着她。如?今她年龄大了,按理说,是该和宁司君避嫌,否则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会说闲话的。
但是,显然宁司君便没有这方面的畏惧。到底是他觉得自己真的就能掌控大局呢,还是太?自信了。
还真是扑朔迷离啊。
清池这次还真是决心要下山了, 她在山下的布置也近三年了。
每每见到宁司君,她都必定要提上一嘴。
便是瑾澄和这明镜殿里的道人们都知?道了,清池要闹着下山这件事。
瑾澄还劝说清池来着, “师妹,你这次真的是铁了心要下山?”
“瑾澄师兄, 你不会也和?道君一样, 不支持我现在下山吗?”清池幽幽地问:“况且, 我以后又不是不会回来。”
瑾澄这么一听,还觉得她的话是有道理?的。“不过……既然师尊不同意, 那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清池:“……”她怎么就忘了,瑾澄可?是宁司君的头号拥护者啊!
清池瞅了他一眼, 瑾澄马上改口道:“当然,师妹你如今正值青春, 的确不该一直被困在这山上, 偶尔啊, 也应该是下山游玩一番,我一会儿遇见了师尊, 就为你说说。”
清池脸上的笑容当即就变得灿烂了, 一张芙蓉面明艳动人。“那我就谢谢瑾澄师兄了。”
瑾澄又觉得自?己跳入了坑里。
不过, 就是他也想不通,师尊为何?不准师妹下山。
“月魄找你过来做说客了?”道居内,端坐案前的宁司君在听完了瑾澄的话后, 嘴角抿起一抹笑意说着。
那风轻云淡的样子?, 让瑾澄觉得师尊也许是真的会答应的。
“我不许。”可?道君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感觉到了那风平浪静当中的波澜。
瑾澄还从未见他家师尊这么明确地否定。
他偷偷地瞥了一眼道君脸上的神情,只觉还是和?过往一般的高深莫测。
“为何?啊, 师尊?”想起小师妹,瑾澄又难免忍不住问了出来。
当时, 道君轻轻那么一瞥,便让瑾澄感觉到了一股让他无法承担的压力。“瑾澄,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好?了,今儿便到这里吧。”他开?声送客。
瑾澄心里实在憋屈得紧,这段时间以来,仿佛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师妹奇怪,师尊也奇怪。但是他还只能告退道:“那瑾澄便先退下了。”
宁司君注视着弟子?离开?的背影,那双墨如渊般的眸子?里沉着一些晦色。
她倒是挺会找说客的。就连瑾澄这样向来不管闲事的人,都主?动地为她来当说客。反倒是他这般一直把她留在山上,反而是会让她恼恨了。
宁司君叹了一声。
从瑾澄这里得到宁司君拒绝的答案,清池并不惊讶。宁司君本?人若是那么好?说动,那她缠着他那么久了,早就该成功了。
不过,这一次拜托了瑾澄后,倒是让清池有了灵感。
既然左右都是要得罪他的。不如另外找两个说客来说服宁司君。
那自?然便是琼静、琼芳两位师叔了。
清池在他们经过之地,演了一出好?戏,还真有赖于瑾澄的帮助。到了下午,清池就从云苓他们哪儿得知?,瑾澄被琼静道人身?边的弟子?以有事请去了。
清池嘴角微翘,什么有事,不过是想从瑾澄哪儿打探消息罢了。
隔日?,琼静道人便亲自?来了清静道居,适逢宁司君正在给清池上琴课。
琼静道人一走?进来,看见了对面而坐的他们,眉毛八字一撇,中心皱起,有些不虞的样子?。琼静道人在玄清洞中的长辈当中,向来都是以严肃古板著称。此刻见着他们俩,一个是十五岁的绮玉少女,眉黛不描自?艳,眉眼虽青涩,却可?见倾国倾城。一个是二十五六的年轻郎君,虽有庄重贵气,一身?道袍清素,可?也无法隐住那种绝代风华。明明只是一个听琴,一个练琴,偏偏却给这一室都带来了暖暖春色,绮丽如画。
他咳了一声。
清池纤细的手?指滑了一下琴弦,适时停下,一丝颤抖的音色如珠坠入银瀑。
那视线自?然也惊骇地落在了窗外的琼静道人身?上。
闭目养神的宁司君在听到她这愕然地停弦,以及那一声闷咳时,睁开?了双眸。
“琼静师兄。”宁司君见到这一位不速之客后,眸中闪过一些情绪,但是如故。“你怎么过来了?”
清池也连忙从琴凳上起来了,作揖道:“月魄见过琼静师叔。”
琼静道人手?持拂尘,严肃的脸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月魄,你坐下。”
这才又与宁司君对话,“师弟,你随我来。”
要说这玄清洞里,宁司君唯一给几分颜面的,那必定便是琼静道人、琼芳道人,这两位嫡系师兄了。
此时,便是宁司君也发?现了琼静道人的不对劲。“好?啊。”
不当着清池说,自?然便是在她跟前说不得的。莫非……是与她有关。宁司君洞察秋毫,不动声色,只是对清池吩咐了一声,便和?琼静道人步行到了庭院中央。
“师兄,今日?过来是有何?事?”
他微微侧身?,在秋桂之侧,玉菊之畔,仙姿邈邈,冰清玉洁。
有时候,便是琼静道人也不得感慨,自?家的师弟生得好?。自?然,这是上天的恩赐,偏偏在有的时候,也会成为一种妨碍。过去,他总是担心师弟生得太好?,会不会在情窍上难度,好?在他的眼中只有大道,就算这些年来被玉真公主?猛追不舍,也从来没有动心过。如今玉真公主?消停了些,月魄又冒了出来。
自?然,大玄清洞里没人敢当着面说,不过男师女徒,又俱是容貌出众之人,也难免会被编排。
“师弟,我听说你不许月魄下山?”
“师兄一向忙碌,怎地连这种事情也关注起来?”宁司君淡淡地说。
琼静道人却发?觉了他的态度,“看来,果然是真的。”
“是真的。”宁司君内心有些不悦,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道:“师兄,月魄的事,你还是别管了。”
“别管了?我怎能不管。你如今迟迟不肯收她为徒,也不让她下山,这般拘着她,到底是要作甚?”琼静道人直接便开?口问,从来没有说为谁避讳着,他下来也是这么一个直接的人。那目光如刀般锋利。
宁司君丝毫不避开?他的视线,更无一丝的心虚,“师兄,我说过了,在她的身?上有一个秘密。此时,她并不适合下山。”
琼静道人听得出来,他是认真的。他舒了一口气,不过脸上的苦恼却不减少,“师弟,不管是什么秘密都好?。你不能拘着她,她毕竟不是入室弟子?。况且,人家小姑娘一来便是两年多了,便是下山一年半载的,怎么不许了?”
清池在旁边偷听,就听到这句话,简直是要为琼静道人点一个赞,说得好?,说得好?,拘着她又是作甚呢?
这会儿,清池甚至有些期待宁司君会怎么说。
谁料,忽而一道清凌凌的眸光落在了扒在门口的她身?上。
清池胆儿都跟着颤了一下。
就算被他看穿了有她所为,那又如何?,不过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罢了。
“师兄,此事我心中有数。”宁司君浅浅笑着,“不管她是否是在室弟子?,她都在我门下修行,自?然也由我决断。”明明温温柔柔的话语,却坚定庄严得不容人反驳,这自?是他身?为道君的优雅贵重。
经他这般一说,便是自?持师兄身?份的琼静道人一时倒也无语,只能用控诉的目光望着他。
宁司君又道:“师兄,难道你不信我?”
“师弟,我又怎会不信你,自?是有些风言风语……便是你身?为道君,也得顾忌着。”琼静道人语重心长地说着。
“那些个无稽之谈,若是我样样在乎,如今还在这这个位置?”宁司君轻笑一声,眸中也藏着不屑。“如今人心浮躁,竟然也传出这般的流言蜚语,看来是我太久不曾理?事了。”
此言一出,琼静道人额头上几乎有汗珠冒出,也听出来了他的敲打之意。毕竟,宁司君除了是他师弟外,还是这天师府的道君,同样也是当年为玄清洞力挽狂澜之人,便是这个功劳也足以成为玄清洞记载在册了。
即便是……师弟真的有这个意思。
而他与琼芳师弟为了玄清洞,为了天师道,也只能把这件事情给压下去。
忽而,似乎是感觉到给琼静道人太大的压力了,宁司君又温温和?和?地对他道:“师兄,外界传言有误,你啊,偏听则暗了。放心吧,月魄这件事,我会亲自?和?她聊聊的。”
琼静道人在听到他这句话后,松了一口气。又不免狐疑,也许自?己真的是想太多吧。师弟是如何?的人,相处这么多年,在女色方面,也从未见过他有丝毫的动心。便是月魄,也只是抱怨不让下山,小女儿心思。
“是我一时想岔了。师兄这就给你道歉。”琼静道人汗颜地要行一个道礼,却被宁司君半路拦下了,他神仙姿容,气质幽若空谷兰花。
“师兄拳拳关心之意,琼霄感激不尽呢。”
这下,琼静道人就更加是羞愧了。
清池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他们一部分的交谈,那是越听,越觉得宁司君的绿茶本?质,前来质问的琼静道君都竟然在他的几招之下,步步败退。反而鸣金收兵了。
她失望地坐回琴凳上。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那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清池就装模作样地按压着琴弦,发?出一串清脆的珠玉之声。
“叮咚~”如泉水叮咚,清新流畅。
但是不知?为何?,就算不看他,清池都觉得有种不安之感。篱落香近了,那清新淡雅的香气随着脚步声落在了她的跟前。
清池感觉到他的眸光就落在她的身?上,凉飕飕的。
“道君,琼静师叔走?了吗?”她硬着头皮,抢在他开?口之前就说了出来。
“走?了。你师叔他还有别的事要忙?你若是有什么要和?他说的,下次找着了机会再说。”他优雅知?性?的嗓音里带着些许的笑意,仿佛是极其愉悦,但是偏偏清池却从这里面听出了些许的阴阳怪气,还有一股冰碴子?的冷气。
清池讪讪地道:“我随口问问,随口问问。”
她站了起来,却坐不下去了。
他那目光如清澜般平静,注视着她,“看来你的确是很想下山,也许就如他们所言,是我拘着你了,你有所怨言,到也可?和?我直说。”
清池眼前一亮,“那如今道君可?是愿意让我下山了。”
宁司君笑意不改,觑着她,姿态高高在上,便像是那高山上的一捧晶莹雪。
生生地叫人觉得自?己矮了一头。
“月魄,你便这么想渡你的红尘劫?”
“可?是道君,我可?以选择不渡吗?便是我一直在山上,也迟早会招惹你之前和?我说过的桃花煞,不如早些时候下山,了缺了尘缘。”清池又嬉皮笑脸地道:“莫非是如今道君舍不得我了?”
他早就知?道,清池一点也不怕他,非但不怕他,而且还一直跃跃欲试地想要压他一头。
“我便是舍不得你,你会留在山上?”他软声道。
清池的心险些安置不住,“这……”
清池还是抗拒了诱惑,吸了吸气道:“道君,我觉得我还是先下山更好?。”
宁司君不置可?否,反而道:“你琼静师叔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竟然过来问我,为何?不让你下山?”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在聪明人前装傻,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她转悠着眼睛,开?始为自?己狡辩,“我想……应该是师叔不小心听到了。”
“那可?真是巧啊。”
“我也是这么觉得。”清池仰着脸,甜甜地对他笑着。
却又被那只颀长白皙的手?又敲了一下脑袋。
她吃痛地摸着脑袋,却见那矜贵优雅的男人语气缓缓,“我准你下山。”
清池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宁司君望着她的眼神复杂,“若是我这么一直阻止着你,说不定你的劫数反而会改变,而我……成了你这条路上的拦路石。”
“道君……”清池心想,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了?亦或者是,眼前这人以退为进。清池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宁司君的道行深,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人看出来底细了。
可?他那眼神,幽幽的,反而让她觉得心亏了。
“桃花煞,向来无法可?解,斩桃花符或可?让你避退一二。”下山前一日?,宁司君还特意请她到了一趟道居说话,不仅送了他亲自?画的符箓,更是又吩咐了功课。“你下山之后,也仍要勤勉学习,无论道书符箓、剑术卦象,均不可?搁下。”
叮嘱亦是温和?淡然,中又有慈悲之念。
清池自?然是跪谢师恩。
彼时深秋,落叶枯黄从树上坠落。
下山时,瑾澄也是代宁司君亲自?来送她,不免伤感,“师妹,你这一下山,何?时归来呀?”
“月魄师叔,过了年你就回回来吧。”
云苓、云鹤也是不舍地说,两双稚嫩又圆溜溜的眼睛就那么渴望瞧着她。
“肯定会的。小师叔啊,就是想家了,”恒风信誓旦旦地说着。
在山上待习惯了,清池这会儿也被送行的这些师侄们催生出了些许的不舍。
可?是这一次离开?,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清池叹息了一声,其实本?来她的目的是想从宁司君哪儿探听清楚。可?惜,他始终不愿意说,看来是真的牵扯到了她心目当中的天机了吧。
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确定下师徒身?份,但是宁司君的态度是等她过了十八岁。
想到这里,清池不免微哂,十八岁……卡得不错,几世重生,还真没有一世真的是满了十八的。
在转身?前,忽而听到身?边般般的一声惊呼,“小姐——”
顺着般般的视线,清池看见在不远处的山崖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仙气缥缈,仿佛在云层当中遗落。
那青色道袍随山风蹁跹,恰似一朵水波当中的青莲。便是远远地一瞧,也知?其风姿无双。
“小姐,道君也在送我们。”般般惊喜地说着。
清池有些意外,却又不意外。
她嘴角噙着些许的笑意。
“什么桃花煞、红尘劫,我偏偏要闯一闯。”她低声在心里念着。
她知?道,宁司君不会坐观她受难的。采补炉鼎也罢,双修道侣也罢,起码他对她是在意的。这一点,岂不就是她能够利用的。
当然,这一次她要抢占先机。
第100章 四周目(19)
清池下山, 自然是早就通知了安定伯府的。清池下山这一天,还是让李叹三?兄弟亲自过?来迎接她的。
清池一身?道衣,简简单单, 素雅干净,但是那明艳五官出众风流, 浅浅含着笑的样子更是甜到?人的心间。
李英、李照在山门之处见着她从台阶上走下来, 步步如风, 鬓发飞扬的样子,也不由感慨, “清池过去身体不好,如今养了?这么几年?啊, 可真是虎虎生威。”
“二兄,哪有说人家女孩子虎虎生威的, 这叫做英姿飒爽!”李英道。
“我可是听到?了?哦。”清池笑眯眯地说着。般般已经朝三?位公?子福身?行礼了?, 被?李英随手一挥便乖巧地走到?一边, 笑意浅浅地看着他?们兄妹叙旧。“大兄,二兄, 三?兄, 劳你们来接我了?。”
“清池——”李英也是少年?英才, 这么露齿一笑,当真是俊逸青春。
他?身?后的李照身?材魁梧,容貌英挺。“五妹。”
李叹倒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只?是微微颔首, 倒是那双冷峻的鹰眸一直暗暗地打量这清池,叫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清池对他?笑了?一下, 然后还是和李英继续说话。生疏一点也好。
就?是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 李叹是不是已经在找李蓉蓉了?。
回到?安定伯府,清池自然也受到?了?安定伯夫妻的欢迎。有了?道君的加持背书,如今的清池在家中地位可谓是能和大熊猫比了?。
“清池,你啊可算是回家了?。”安定伯夫人捧起她的手,温柔慈母,差点手帕上都要沾了?眼泪。
安定伯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母女情深,也是老怀慰藉:“你这一上山,便是三?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说什?么也要过?了?明年?的春天才许回去。”
清池扭身?拜道:“孩儿愿意承欢膝下。”
眼眶中也隐隐有眼泪含着,微红微红,便好似那初初绽放的蔷薇花漫染上的颜色。
李英和李照两兄弟在一边双亲妹妹瞧着都感动得落泪。
只?有一人,旁观着这一场戏,心情莫名复杂。那双阴冷的鹰眸当中全都是毁灭欲。
清池错眼地瞥到?了?他?那看似古井无波的眸子这一丝神情,也被?惊骇了?一下。好在她隐饰得也快。虽然早就?知道,李叹和安定伯府有仇,但是他?除了?破坏安定伯府和蒋国公?府家的关系,还有放李蓉蓉出来搅合以外,从?来也没有做多余的事情啊。
他?这样的恨意,倒像是此仇不共戴天。
就?连清池也有些瑟瑟抖身?,她冷静心神着。他?的秘密于她无关,便于前世那般避开便是。清池倒是很好奇,他?能怎么处理?安定伯府?别说安定伯了?,就?是二兄、三?兄这一个个的也并非庸物,安定伯府即便遭受重挫,却也一定能重新起来。
清池依旧是住在芷梨院,自从?她及笄时,安定伯府便派人特意打理?,就?连小薇也在前几日提前下山过?来打点芷梨院。
一见到?清池,小薇脸上都是喜盈盈的,“小姐,您和般般可算是回来了?。我等了?好几日呢。”
芷梨院的一切,都是依着前世的格局装扮,倒是让清池有一种重游故地的感慨。
她脸上的这点表情,也被?小薇和般般留意到?了?。小薇也乖巧地噤声,和般般一起不远不近地走在清池的身?后,跟着她一起踏入了?这芷梨院。
不管从?前种种如何,从?今日起,又是新的一天。
她回安定伯府的近七天,不是应付上门来的贵女们,便是和安定伯夫人去见那些夫人。显然可见,安定伯夫人是想要重新融入贵族圈当中。她甚至还担心清池在山上自由惯了?,怕是要闹脾气,不曾想到?,清池倒是从?头到?尾都配合着她,姿态礼仪都毫无挑剔之处。便是有心想要说几句挑剔话的贵妇们,都只?能讪讪地放弃了?。
对于清池来说,这些高门贵女的礼仪早就?在几世内刻入骨髓了?。况且,就?是在灵玉山上,玄清洞里,宁司君优雅从?容,自然也不许她和瑾澄冒冒失失的。
等到?大人们聊起风生水起的时候,宋纯思?带着清池出去透气。宋纯思?虽然是个端庄的大家闺秀,只?不过?这个大家闺秀也总有自己调皮的时候。
“清池,你是不知道你刚才的那个样子,可把秦夫人都气得脸都青了?。”宋纯思?脸上也露出了?一些快活的笑意。
两人站在金风细雨楼的二楼露天阳台处,深秋的风微微发凉,卷挟而来了?玉菊金桂之香。
清池脸上飞上了?一点调皮的发丝,她揽了?一下,正欲回答宋纯思?,却在楼下的街道里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脸上的神情也僵硬了?起来,不敢相信会在这儿见到?他?。
“清池……清池?!”宋纯思?发觉她眼睛死死地盯着街道远处,也疑惑地瞧出,瞧见了?一位清贵如世家公?子般的白衣公?子渐渐走入了?人群当中 。
“清池,你认识……?”仅仅是那么一眼,便是宋纯思?也觉得眼前一亮,第一次见到?有如此出众风采的年?轻男子,不免也好奇地问了?出来。
在他?汇入人海当中时,清池就?收回了?视线,笑着说:“我当然不认识,只?是这位公?子实在是美姿仪,让我心神相眷。”
宋纯思?被?她大胆的话说得脸红,“你啊。”她娇嗔着说:“可不许这么胡说八道!”
清池适时又和她笑闹了?起来,只?是在回府以后,便放飞了?一只?鸽子到?应九郎处。
应九郎也正想找她呢。
这一直都在等她回应,却没想到?她送过?来的这封信,又是叫他?们查一个人。
玄冥等人就?围站在他?身?边,视线无不是落在了?应九郎手上的那封信上。这几年?,除了?商铺扩张偶尔遇上的麻烦,小姐会让他?们处理?一下,他?们这些护卫一直都没有用武之地,反而是一直在打熬筋骨。
贪狼和破军两人更是开始主动地锻炼手下,对情报工作有兴趣的玉衡更是凭借着自己的能耐,开始初步地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