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
你心眼太多了,应付你像是在刀尖起舞,稍有不慎,危机丛生。
况且,又是一个没血缘的义兄,他要是经常来,府里还是要很多闲言碎语。
想归想。
清池高兴地道:“那我可能多见到大兄了,唉,只怕是大兄差事繁忙,池儿哪能那么自私。”
好一个体贴的妹妹。
就连清池都忍不住夸自己了。
李叹那双冷峭的鹰眼觑着她,脸上带着笑。“妹妹真是体贴。”
“那为兄的自然不会让你失望,每月抽时间来见你自然问题不大。”李叹说。
他端起茶盏,噙了一口。
随即,若无其事地道:“过几日便是三弟的生辰了,妹妹可备上了生辰礼?我还想请妹妹为我参谋参谋,看送什么给三弟合适?”
清池取笑,“大兄是来取经的啊?我还真心实意以为是来瞧我呢。我啊,给三兄送的定做的一只银弓。大兄也知道三兄最是崇拜你,一直想学武呢,可惜爹娘都不许……最近三兄迷上了春猎,经常和盛京里的公子们胡闹呢。”
她思索了一下,道:“而且三兄素来崇拜大兄,大兄便是送自己的马鞭他恐怕都会高兴半天。”
被她揶揄了的李叹道:“你三兄听到你这番话,不知该作何感想”
清池笑而不语。
“不过,若说府里,还是池儿最惦记我们兄弟。事事都记得。”
清池敏锐地侧目。
这是嫌她管得太多了?
她嘴角的笑有些不自然:“妹妹不像兄长们能文能武,困囿于闺阁,除了闲游再无二事,心眼如井,也只能装的进这些小事了。”
李叹皱眉道:“清池,你别多想。”
“怎会?我盼着兄长们好啊,毕竟以后你们可都是我的靠山。”清池笑眯眯地道。
她也才十五六,豆蔻年华的少女,自然说话也得浅。
李叹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事,目光又变得冷淡而锐利。“蒋世子昨日来瞧你了?你们倒是亲切,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如今出仕了,风头无两,不知多少人眼热着……”
李叹说了泰半,竟闭口不言了。
讥嘲的幅度仍然挂在嘴角。
“是我的不是,这些话原本就不该对你这个姑娘家说。”李叹便以这句话淡淡结尾。
清池皱眉,不懂他怎么就说起了蒋唯。
她总觉得,一直以来李叹对蒋唯有点成见?
想替未婚夫说话,但见了李叹不悦的神色,觉得还是不添乱了。
“方才你说起宋小姐,今日和风惠日的,你们去踏青了?”李叹很随意地开口。
果然,终于进入正题了啊。
清池一瞬就如猫般警觉,乖巧地答:“自然去了,前些日子就和姐姐们约好的呢。曲江畔的牡丹杜鹃尤美,水清清如玉,可惜就是人太多了。”
清池的这番话,无疑是婉转地转达出两个意思。
第一个,你别想太多,我这是早就约好的。
第二个,人多,没注意到你。
“大兄也知道,妹妹闲在闺中,也只能如此取乐了。”清池掩袖笑道。
李叹道:“远远地瞧见你一面。”
清池惊喜:“那可真巧。可大兄为何不来见我?”
李叹见她面上的神情不似作伪,而且语气也自然。
看来只是比较巧。
她果真没有看到。
这样很好,省了许多麻烦。
李叹道:“你身边都是贵女小姐,我一个大男人过去像什么话。”
清池道:“兄长是怕被她们缠上吧,谁不知道你桃花旺。就连我这些手帕交们都纷纷为你着迷。”
清池有意令气氛放松。
果然李叹闻言,脸上露出些一言难尽的神情:“姑娘家可不许这么说话。”
清池无辜地说“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啊。”
“自己喜欢的人才是最合适的。”
总是冷酷的人,忽然露出一条裂缝,倒显得有几分难得的温柔。
那深深望着她的眼神,复杂而危险,清池仿佛被俘获了。
当然她很快醒过神来,移开了眼帘,若无其事地说:“我想以哥哥的魅力,只要是你喜欢的女子,当然是逃脱不过。”
李叹的笑声爽朗开怀,就连浓眉鹰目的面孔上透着一股凛冽和势在必得。
“那大兄就借池儿的吉言了。”
清池莫名,真有这么开心?
那商女虽然美丽,可在盛京中什么美人没有,果然是铁树开花啊。
她自然也得如寻常一般,八卦凑近追问,“大兄倒是和我说说是哪家的姑娘,妹妹指不定还帮到哥哥呢。”
李叹勾了勾她的鼻子,逗小狗似的。“妹妹就别好奇了。眼下不行,等到合适的机会,自然就会知道了。”
清池觉得自己是看错了,不然怎会从他眼中看出一股侵占的神色,那么危险,也那么可怕。
可错眼之间,李叹又恢复成了那副深沉老辣的模样。
他似乎是试探得满意了,临走前还送了她一样礼物。
清池等他一走,就懒散地倚着椅子,打开了盒子,一瞧,又是一盒的珍珠。从十三岁那年,他总喜欢送给她一些珍珠。就是不知道这是封口费呢,还是礼物?
她回想起刚才的李叹,越发地觉得他奇怪。
他对那个商女太看重了些吧。
所以,让她总觉得这里面或许还有些别的。但眼下不想李叹怀疑,还是老实点好。
“小姐,这珍珠真漂亮啊,里面竟然还有金色的。”小薇从清池手里接过盒子时,忍不住赞叹。
“是吗?”
清池走到她面前,觑了一眼小薇打开的妆奁,白色的,粉色的,红色的,黑色的,金色的,全部打开时,它们的珠光宝气险些让人花了眼。
紫袖进来禀事时,便笑着给清池服身道:“小姐吉祥。”
“大公子来了啊。”
清池含笑点头,倒也不尊卑瞒她身边这个机敏的大管家。“喏,这回大兄送了金珍珠,我看什么时候小薇可以串一串珍珠项链了。”
紫袖笑道:“大公子宠爱小姐呢。”
清池只是微哂。
垂花门外,清池正在散步呢,就听到外院吵吵嚷嚷的。
尖酸刻薄的话语不断地飘进了耳根。
“外面怎么那么乱?”
从安定伯夫人的东厢房换到芷梨院后,清池早就习惯了自己当家做主。猛地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闹事,这不就等于在挑战她的权威。
“你们在作甚?小姐来了。”
陪她散步的般般跑了出去一瞧,发现是住在倒座房里的郑婆子和朱婆子在吵架。就连她和小丫鬟们拦也拦不住,拉又拉不开。差点也被打了。
“都停手!”一声怒喝终于让她们都理智地分开了。
这是般般实在忍不住了。
郑婆子精明的眼里划过一丝不屑,指着朱婆子,嚷嚷地道:“般般,哪里是老婆子想吵,这个贱人骂街呢。”
朱婆子脸皮子涨得通红,你你你了半天,差点气不顺来,还是她的养女可人跑了过来替她顺气。
“都吵什么!”清池站在阶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虽然还是那样的温柔温柔,但在芷梨院里待久了的下人都知道,这位可不是好惹的祖宗。尤其是此刻,被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便是知道了真相,落井下石的郑婆子在这一刻也犹豫了,到底是软了下来,“小姐原谅,老婆子不是故意找事,也不是有意打扰小姐。”
“小姐。”比起倒泼脏水的郑婆子,朱婆子气急了,在清池面前也忍着委屈。
“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婆子眼睛滴溜转,她虽然知道了眼前这是个假小姐,可老爷夫人那边又交代,也不敢在现在戳破啊。
她咬咬牙,瞧着被清池维护下来的朱婆子,面笑皮不笑地道:“小姐原谅则个,本是奴婢两个老糊涂了吵了一架。”
清池看她神情上的欲盖弥彰,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事瞒着她,是郑婆子不愿意说的。
当初伯爵夫人把郑婆子指到芷梨院,就是看重了她那精明的性子。虽然朱婆子是忠奴,温顺可亲,可转不过弯,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小姐,在高宅里还不给吞了。
所以就指派了她们两人一起教清池。
当然,清池两个都看不上。
只是般般是朱婆子的养女,她时而多顾着点,也不欲郑婆子一人做大。
“两位嬷嬷都是娘亲指给我的人……也是芷梨院的表率,闹起来让小丫鬟们怎么看?”清池淡淡地说。
郑婆子忍气吞声,“小姐说的是。”
让你神气,等真正的小姐回来看你还能神气几天?
郑婆子果然很快就服了软,清池就算有意罚她,但也看得出来她眼底藏着什么,忍住了脾气,给了她一个顺坡,没想到她在离去前还瞪了朱婆子一眼。
清池脸色有点难看,这郑婆子真是越来越胆肥了。
郑婆子一走,朱婆子就灰败着脸色向清池告罪:“奴婢有罪。”
“小姐。”般般忧心地唤了清池一声,向她求饶。
清池安抚她一眼,扶起郑婆子。“嬷嬷是我的身边人,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便是。”
朱婆子欲言又止,被般般瞪了一眼后,老老实实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原来这几日郑婆子一手把外院的丫鬟,全都按亲疏分派了工作。只是她往常就如此,近来变本加厉得厉害,就连朱婆子都拦不住她,导致外院人心动乱。
其实外院人心动乱不止是这一件事,朱婆子实在说不出口子。
清池看了出来,也没追问,只是笑了笑,安抚道:“她手脚一向就长,要不是有紫袖,就是芷梨院的内院也想指手画脚呢。嬷嬷向来不是她的对手,这事我来处理吧。”
朱婆子怯弱地应了。
只是般般瞧了她这样子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可不就是扶不起的阿斗。
可般般当初就是看重朱婆子温顺可亲疼人的性子才托清池认了亲,眼下被拖了后腿,也只能认了。
小薇一见清池回来就拉长着一张脸,也把手上的活儿停了下来,“小姐,这怎么散个步回来就不高兴了?”
清池挥退了般般她们,对小薇使了使眼色,走进了里间,“外院的郑婆子闹事了。她上一次这么做,还是我头回搬到这芷梨院时。小薇,你好好打听打听,最近府里有什么动静。”
方才还嘻嘻哈哈的小薇的神情一下严肃了起来,“小姐,您是说……?”
“嘘。”
清池道:“郑婆子这个人虽然贪心,但向来眼大心细……不会轻易闹事。外院我会命紫袖处理,她是娘指过来的大丫鬟,郑婆子在她手下不敢无礼。小薇,你近来小心些,我怕……”
“小姐放心。”小薇虽不明白小姐这正正经经的伯爵小姐,怎么会有这般的担忧,但好在有一点,她从来都是清池说什么就做什么。
主仆说完了这番话,小薇继续没事人一样继续忙着。
只是过了许久,才出去串门了。般般入画几个丫鬟照旧在清池身边服侍她,绣花打样,清池不绣花,只是望着般般手里绣着的蔷薇花,心里莫名地有些焦灼。
而前院的事情有紫袖出马,果然郑婆子连一晚上都没撑过,就服软了。
“小姐,您没事吧?”紫袖看她在灯下坐着,温声问道。
镜子里的少女花容月貌,却一副心事不宁。
“……没什么,来,给我梳发。”
紫袖静悄悄地走到了梳妆台前给她梳头发。
“你是知道什么?”
紫袖没想到她这么敏锐,脸上的神情都有点僵硬。“奴婢不知,小姐问的……是什么?”
“行了。下去忙吧。”
清池从镜子里看见她模糊的神情,知道她是不愿意说后,就不耐烦地挥退了她。
紫袖把犀梳放下,服了服身,退后。
“是。”
清池握着犀梳对镜梳发时,蓦然发现紫袖退去前,凝视了她一眼。昏黄的铜镜中,她那双眼幽幽的注视,令人不毛而栗。
清池手一顿,差点没握紧犀梳。
真是可恶。
好端端地吓人。
自然小薇什么都没打听到。
清池很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
小薇在她面前一副简直无地自容的模样,“小姐,是奴婢没用。”
“也许是我想太多了。”清池说。
但真的是吗?
芷梨院里的气氛越来越奇怪,仿佛被无名的乌云笼罩着,在二公子李英生辰诞前更显压抑。
一连数日,府里这唯一的小姐仿佛被所有人都遗忘了一样,一连府里对待芷梨院的态度都暧昧起来。
“最近大家怎么都怪怪的,他们说得正热闹着,一瞧见我就散了。”
“唉,我也是唉。”
几个外院的粗使小丫鬟一边扫地,一边闲聊。
她们愈是说起,愈是觉得府里出了什么事?竟然都猜测起来。
“我是听说啊……”其中一个鹅蛋脸的小丫鬟压低了声线,说:“小姐不是真小姐。”
“啊?”小丫鬟们都被吓坏了。
“新芽,你别是吃了胡药吧,什么胡话都敢说!”
鹅蛋脸还不甘心了,嘟囔着,“就知道你们不信呢。大家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我还是偷偷听到呢。你们别不信啊,现在府里的人一瞧见我们芷梨院的人,半句话都不愿说……我问你们,以前谁不是奉承着我们的,这大不对劲了!”
原本不信的小丫鬟听着,其实也信了大半。“不会吧……”
“新芽这话,也许是……真的。”
“夫人那边多了一个女孩。”
“小姐,真的不是……”
很快大丫鬟紫袖路过这里,小丫鬟们见到她后,纷纷闭上了嘴,继续干活。没人看见她那秀丽的面孔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
这种谣言,自然很快就传到了清池的耳里。
她以为自己会生气,会着急,事实上到了这一刻她的内心却无比的沉静。
”我要见娘亲。
就连小薇都在害怕,“小姐……”
清池嗤笑:“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真真假假,我都分不出了。紫袖,你怎么看?”
紫袖还是一副恭谨温柔的样子,就仿佛她披在身上的面具:“小姐……”
“说吧,总不该……我是这府里最后一个知道的吧。”清池冷着一张脸,看她。
紫袖知道瞒不住了,只好道:“夫人正是不想小姐伤心,才不想小姐知道太多……夫人,她身边已经有了二小姐,近来怕是不能见您。”
“你这几日总不见影子,就是在忙这个?”清池冷冷地看她。
“紫袖,你是小姐的人,怎么还瞒着我们?”小薇气得骂她。
“小姐……”紫袖为难地低下头。
“我自己去也不行吗?”清池又问。
紫袖看着她,温柔地摇头:“小姐,夫人说了,在三公子生辰诞之前,您都不能出这芷梨院。”
“紫袖你……”
“小薇。”清池靠着椅子,如云的乌发落在上边,如丝绸般靓丽。“紫袖,你不亏是娘的人。”
“她……回来了?”她的语气有些艰涩
紫袖垂眸,“小姐,那位小姐的事……您还是别问了。”
“不就是她才是真正的伯爵千金,而我只是阴差阳错……吗?”清池笑。
“但不管如何,你总是芷梨院的人,只要我一天还是小姐,紫袖你总归是我的人。”清池淡淡地威胁着。
紫袖闻言,脸色有些难看,她终究还是对清池开了口。“小姐,她是……今日回的。其他的……小姐只能等夫人和爵爷告知您。”
清池对她笑,只是这个笑令她感觉到危险。那明艳无双的容颜一笑,如浓桃艳李,危机四伏。
“我从小就生活在安定伯府,我也很想知道她当初是怎么和我调换的呢?”
真假千金的套路,真是俗套得过分。清池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在她的身上发生。
然而,事实上就是发生了。
紫袖只答不知。
看来,这位六小姐回来得突然,真正的事实没几个人知道。
就连清池本人也想不通,她明明就是胎穿,怎么会成为假千金?
清池让所有人都退下了,她需要一个人好好地理一理目前自己的处境。
不妙,实在不妙。
她当然是穿越人士,但是是渐渐长大后才发觉到了,前世的记忆在这些年的成长中已经淡去。
如果她是假千金,那么被掉包的一定就是她还是婴儿的时候。
她给自己找了许多理由,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在她的身上发生着一场阴谋。
不管怎么想,就算现在她不是李家的血脉,从安定伯府现在的态度隐隐都能明白,她大小姐的位置不可能动,这不仅关系着安定伯府的面子,真的闹出真假千金这桩糊涂案子,李家恐怕就要成为盛京的一桩笑话了。
当然,养育了她近十六年的安定伯是真的拿她当女儿疼的,只不过眼下应该还没想到应该怎么安排她吧。
清池讥诮地笑。
见招拆招吧。
清池虽然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可这几天她还是喜怒无常了些。几个丫鬟也颇有些招架不住她的脾气,当然比起外院的,她们到底是贴身伺候的,因此虽然好几次被清池责骂了,也只是红着眼眶告退。
大丫鬟紫袖也避其锋芒,乖乖地躲在耳房里绣花,整个芷梨院都陷入一片深暗,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小薇也怕她,从前会闹着玩双陆、彩选格,但这几天清池心情差,除了伺候吃吃喝喝,都恨不得离她远一点。
清池也知道自己的怪脾气,也没怪她。
她斜倚软榻,望着窗外婉转啼唱的金丝雀,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合璧连环。
桌子上放着紫苏饮,梅花糕、桃花酥若干点心,还有她这几天没空翻的话本。
窗外漫着深深浅浅的青色,一簇簇杜鹃发红,院子里的梅花凋谢了,叶干间青翠一片。桃花和梨花开了,灿漫的红中晕着柔曼的雪白。
真是好春光啊,可惜她现在心情实在太差了。
伯爵府里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位真千金回来了吗?
以后安定伯和安定伯夫人对她的态度还能像往日那样吗?
“小姐,小姐!”忽然般般急急地迈入内院喊她。
“二公子、三公子在院外!”
清池一下蹿起,眼睛亮得不行。“二兄、三兄来看我了!”这当然也算得上意外之喜,这两个兄长她从小不知付出了多少力气收买,总算不是白费心思,还知道来看妹妹。
入画赶紧给她收拾衣着,不至于在兄弟面前失礼。
但清池哪在意这些啊。
李照和李英都是同时回府的。
李照是长子,也是未来会承爵的继承人,这半年来一直在军营里忙活。
李英是小儿子,家里有意让他走文官的路。他本人却崇武,一直忿忿不平兄长能够从军,还得了皇帝的亲眼交加。
所以,一直闹脾气呢。
终日和狐朋狗友混着,很少回府。
这两人一同回府,本来以为也要等李英的生辰诞。
但因为府里这一桩糊涂事,两兄弟都懵了,收拾收拾就回来了。
他们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家的妹妹不是真的妹妹,另有其人。
脑子一下根本转不过弯来,自小清池就颇受宠爱。
别管他们在外怎么闹腾,对别的女孩如何瞧不上,但是清池不一样啊。
清池那么美丽,又那么聪慧,还总是向着他们,有什么东西都会想起他们。
怎么可能不是亲妹妹呢。
但爹娘派了心腹传话,他们也知道这决计是他们再三确定过的。
对亲妹妹他们倒是不好奇,毕竟有他们娘在,总会弥补过去。
只是可怜了清池,如今不知怎么样呢?会不会觉得很委屈?
所以两人一回府,就直奔芷梨院来。
在发觉有家丁守着芷梨院,不给进出时,李英更是一点也不好脾气,往守着的家丁胸口踢了一脚,踹都远远的。
“小爷不在,小姐都是你们能够欺负的吗?”
李照虽然不认可弟弟的莽撞,不过对着欺主的奴才也不带好脸色。
“公子饶命……”
”公子饶命啊!”
几个家奴跪地求饶,痛哭流涕。
他们心里也想骂人。
这不都是老爷夫人的主意,他们就是听命行事。
“二兄,三兄!”清池快步到了垂花门就瞧到了院子口的这一幕。
她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一双眼睛也像摇摇欲坠的星星。
李英心疼地看着她,“怎么脸色这么差,下人都是怎么侍候的。”
他很不爽地看向跟在清池身后的般般入画。
“清池是府里的小姐,今天是,以后也是。”李照就站在外院里说。
他脸色也很难看,觉得都是这些不长眼的奴才欺负了她。庆幸他们来了这一趟,否则还不知道清池被这些人继续如何对待呢。
他是未来的安定伯,此话一出,院子里其他的丫鬟婆子们当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都乖得和小绵羊似的。
“二兄。”清池差点落泪,眼圈发红地望着李照。
李照摸摸她的额头,手很粗糙,“清池,你放心吧。”
“二兄说的就是,从小你就是我们的妹妹,以后当然也是。别想太多了。谁要是敢欺负你,那就是不把我们兄弟放在眼里。”李英也道,英气的面孔是理所当然。
妹妹眼睛红红的,楚楚可人又可怜,作为哥哥的怎么看得下去。就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李照,也不喜欢清池哭的样子。
李英是个更是鬼机灵,接着机会,在清池的面前,特意敲打了这芷梨院里的人,而外面守着的家丁更是直接被驱逐。
不过李照李英回来得急,也就是来芷梨院打转了一下就离开了。
清池又不傻,当然知道是谁把他们叫回来的。
不过有了两兄弟的保证,她心底稍安。
而芷梨院里的婆子丫鬟本来还有些骚动,经过刚才发现少爷们的态度都没有一丝变化,反而更心疼小姐了。
大家当然也安稳了。
清池不由庆幸,他们先来给她镇场子了。
因此她晚边吃得也更舒坦了。
不仅用了一碗青梗米,还吃了不少樱桃琵琶青枣等应季水果。
清池美美地洗了一个澡,换上自己喜欢高腰大袖睡裙,躺在柔软的床上。
终于有心思翻开之前没看的新话本了。
外间紫袖的影子柔软地垂落在地上,灯火影影绰绰的。
看得出来她今晚守夜的,闲着无聊还在绣花呢。
清池看了几页,有点小黄加奇幻的故事,在她这个后世人看来也就很一般,因此神思跟着就飞了。
清池是很佩服紫袖的,什么时候都能那副温婉端庄得不行的样子。
伯爵夫人把她给了自己,她还以为她是伯爵夫人的人吗?
清池冷笑,或许还真是盯梢的了。
到了今天,清池觉得这一直以来器重她,却不那么信任她也是有理由的。
说白了,她从来就没把她当做自己的人吧。
很快,她困了。
她睡过去的时候,隐隐觉得床前有道细长的影子在打量着她。
可又像是梦。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了。
春日的辰光温柔清丽,照得满屋子都是柔和的光泽,让人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小薇打发了可人她们,单独给清池梳头发,有些按捺不住地惊喜。“小姐,大公子那边的……说,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的都尽可吩咐。”
镜子里的少女终于笑了,芙蓉春面,两腮如粉透的桃花。
她更加是松了一口气。
没错,清池就在等李叹这句话呢。
她本来还以为李叹会独善其身,现在看来也许是安定伯府也瞒着他。
一定是昨天李英两兄弟突然回府才惊动了他。
很好,这些年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们不是白眼狼,总还记得她这个妹妹。
想也是。
这几天就是她太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想太多了。
毕竟安定伯府夫妻、兄长他们对她宠爱近十五年,养久了总是有感情的。
不至于就这么抛弃了她。
只不过和蒋唯的婚事应该会吹了吧。
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安定伯府小姐,而且当年安定伯和蒋家定的时候,只说是安定伯府的小姐,可没有说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啊。
这里面有的是空子钻。
她培养了这么多年的郎君,白白为这位回来的真千金做了嫁衣了。
清池十分不爽,但又有什么法子呢。
她只能看看安定伯府到底想怎么做,她也才能安排自己的后路。
现在她不是一般的后悔,从前太过于依赖安定伯府,一直咸鱼玩耍躺平,导致现在反而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安定伯府养了她快十六年,肯定不会让她轻易地逃脱了管束,肯定会要求她联姻的。
清池一点也不痛快地想。
清池喝完了小薇递过来的豆蔻熟水,觉得胸没那么闷了。
她在屋子里随便地走着,地上摆着的两箱箱匣,都被般般入画打开了。
一箱是华美的绫罗绸缎,一箱是近来盛京中流行的玩意儿。
小薇样子很兴奋,接过了清池手上的荷花杯说:“小姐,二公子和三公子可都惦记着您呢,今儿一早上的就让人送了过来,说是给小姐您玩着用。”
般般入画也是一样的惊喜,这里面的绸缎好多些都是很难到手的货。
府里的两位公子送过来给小姐裁春衣,可不就说明了对小姐的看重。
清池自然也是高兴的,不过马上想到,她的这两位哥哥既然送给了她,一定也会给新回府的亲妹妹送吧,指不定比送给她的还要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