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绮微微笑了笑,面色自然地微微勾唇微笑,心里对系统099说,“你不至于识人不清就对我发脾气吧。”
而且,有点心机有什么不好。
白雪公主要真是单纯的傻子,她才觉得麻烦了。
她望着斯诺。
斯诺脸色苍白,怔怔凝视着桌面上的匕首,像是呆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凛绮注意到他的肩膀微微颤抖,扭在一起的指尖也不自觉地发抖,他看起来正在竭力克制自己,但还是吓到浑身僵硬。
看起来像是因为过于无措,一时间嗓子无法发出声音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她所猜测的那样,斯诺的脑袋已经宕机了。
任谁看到早上才丢掉,以为一辈子不会再看到的东西重新出现在面前,都会是这个反应。
他明明已经丢进河里了,他看见匕首消失在水中的——
斯诺手指搅在一块,心突突直跳,惊恐到极点,连被发觉暴露本质的羞恼和尴尬都升不起来,只有强烈的恐惧。
此刻,早上站在河边时的雄心壮志,顷
刻丢了个干干净净。
他错了!他怎么敢想去攻略这个可怕的家伙的?他脑袋出问题了吧——
“我……其实……”
他的嘴唇颤抖,顿了好几秒,才结结巴巴地开口,似乎正在竭力组织语言。
“别说了。”凛绮对他现编出来的花言巧语不感兴趣,他一看就是在绞尽脑汁编织理由,“你别说不是你的。”
斯诺立刻不说话了。
“这种东西怎么能乱丢呢。”
凛绮看着他苍白到似乎下一秒就会晕厥过去的脸色,过了许久,才幽幽地叹了口气,“怎么能丢进河里?”
她把匕首从河里掏出来的时候,就顺道检查了一下,这种匕首造型精巧,做得很薄,十分锋利,中间还有一条细细的凹槽,凛绮一看就知道,可以存毒。
这丢进河里,不是污染水域吗?她可是经常在河里捞鱼吃的啊。
凛绮把匕首重新塞回斯诺的手里,“你收好,别乱扔了。”
说完,她的视线就转回面前的餐桌上。
给斯诺准备的早餐仍旧是生菜叶和小西红柿,她看他挺喜欢吃的,早上还自己去找着吃,她可不行,她从早餐开始就要吃肉了。
所以她给自己准备的是火腿三明治。
斯诺猛然抬起头,怔怔望着她。
系统099的反应比斯诺还要大:[哈?说完了?]
就这样轻轻放过了??
就连它这样脑袋不灵光的都知道,斯诺偷偷藏着的匕首,显然是为了她准备的啊!他可是准备伺机给她一下!
结果她不仅把显然是针对她的武器给捡回来,还好心地还给斯诺,还叫他收好?
凛绮从河里把匕首捞出来的时候都没笑,此刻被系统099给逗笑了。
“你不会觉得这样玩具似的小东西,能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吧。”
无所谓,如果拿着这个东西,能让斯诺安心一点,她不会在意。
而且,斯诺能有自保的意识,她觉得挺好的。
她看向斯诺,看他还呆呆的,手指虚虚落在刀柄上,像是害怕被烫伤一样,不敢去碰,就点了点他的手背,“握紧。”斯诺的手背瞬间绷紧了。
凛绮感受到手指下如同雏鸟般微微的颤动,她将手覆盖在斯诺的手背上,缓缓收紧手指,直视斯诺的眼睛,再次命令他,“握紧。”
等到斯诺僵硬地紧紧握住,她才松开手,“防身的东西,永远别放手,知道吗?握紧。”
虽然不能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但用于在森林内防身,也够了。
森林内的危机很多,她不可能随时盯着斯诺,万一剧情还没到,他就忽然出什么意外,那后面的剧情怎么办?
虽然斯诺想杀她,但斯诺至少是懂得自保的啊。
不是傻子就好。
比起柔弱天真的小可怜模样,凛绮倒更喜欢他现在的模样,至于是不是针对她,她无所谓
凛绮欣慰地开始吃三明治。
她吃得专注,斯诺紧紧盯着她,睫毛不停颤抖,他扣住的指尖,已经深深陷在掌心里,脸色变来变去,整个人都怔怔不动。
凛绮对他脑袋里都在运作什么,完全不感兴趣。
她专注于自己的火腿肉,三下两下利落吃完。
吃完,她收起自己碟子,就佩上弓,拿起放在橱柜中的野猪内脏,“我去皇宫了,你随意,对了多少吃点早餐。”
说完,她整理了一下衣摆,大步走出木屋。
现在到底是夏天,野猪内脏都在橱柜里放了一夜,再放,就放臭了。
凛绮行动的很快,片刻后就已经赶到皇宫。
进入皇宫时,刚到半上午。
这次不用侍女带路,她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宫殿内,进入内室的时候,皇后正站在魔镜前,似乎是在进行每日例行的询问魔镜环节。
一转头就看到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后的凛绮,皇后吓得差点蹦起来,“你怎么进来的?你走路怎么没声?”
凛绮无辜地望着她,像个尽职的快递员,将手中用斗篷包着的野猪内脏递给她,“你要的东西。”
斗篷还是昨天斯诺给她的,似乎不大卫生。
皇后愣了愣,狂喜溢于言表,立刻从凛绮手中接过包裹,然后转头疯狂摇动挂在墙壁上的金铃。
不到一分钟,就有侍女走进来。
皇后兴奋地交代,“快快快,把这个拿去烹饪了,我中午就要吃这个!给我找最好的厨子来烹饪!”
凛绮:“……”
她心中嫌弃,转头对系统099吐槽,“有点恶心。”
[还很恶毒。]
“还不聪明。”凛绮和系统099吐槽起皇后,“连野猪内脏和人类的内脏都分辨不出来,脑子不大好。”
[没错,很蠢。]
“同样是恶毒有心机,感觉斯诺就比她可爱多了。”
凛绮想了想偷藏匕首的斯诺,发出感叹。
系统099表示强烈赞同。
“而且,她确实没有斯诺好看。”
系统099:[?]
凛绮乘着宫殿中忙乱,偷偷溜了出来。
阳光很灿烂,落在地上,整齐的地砖上都蒙着一层明媚的阳光,宫殿外的风吹得人很舒服,视线一下开阔了起来。
凛绮感觉有点晃眼,用手挡了挡。
她慢悠悠地往外走,可以说她的剧情已经完全完成了,她心中轻松了许多。
走到城门时,她的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忽然看见站在城门口的,似乎又是那个眼熟的士兵,因为他一看到她,就点了点头,然后一直盯着她看。
凛绮也盯着他看,穿过了城堡门后,还回头望了他两眼。
那个士兵也一直在扭头看她,两人遥遥相望,一直到看不见城门,凛绮才收回视线。
系统099:[怎么?你认识吗?]
凛绮摇了摇头,“不认识。”连名字都不知道,不能算作认识,只是已经眼熟了。
系统099:[那你?]
“只是感觉……”凛绮轻轻摩挲手指,若有所思,“你看他们都完全不轮班。”
上一次来找她的是这个士兵,昨天看大门的也是他,今天看大门的还是他。就连系统都有休息时间,他们完全都不休息,这也太辛苦了,比她还辛苦。
系统099:[……]
说得对。
凛绮和系统闲聊着,很快又回到家。小木屋外的河边和草地,没有斯诺的身影,凛绮估摸他在木屋内,或者他已经偷偷离开了?
结果她刚一打开门,就看见铺在地上的被窝鼓着,斯诺正躺被窝里。
他的黑发有些凌乱地贴在脸上,双眼紧闭,面色发红,嘴唇却和雪一样白,看起来像是在强忍不适。
凛绮:!!
这是怎么了?她出门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凛绮站在门边,难得睁大了眼睛。
她惊愕了几秒后,谨慎地询问系统099,“我不在的时候,他做什么了?”
系统099:[什么意思?]
“就是说。”凛绮组织了一下语言,“有没有故意在河水里泡着,或者扒开自己的伤口,让自己的状况变严重,之类的?”
系统099:[他在你心中究竟是什么形象啊?]
话刚说出来,系统099又忽然想起早晨看到的记录,陡然沉默了一刹。
斯诺确实不是没有前科。
早晨他还把匕首丢进了河里,它不知道它究竟把匕首藏在哪里,藏了多久。它也搞不明白凛绮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反正它上线时,凛绮已经把匕首从河里捞出来,放在斯诺的面前了。
斯诺暴露出的本质实在是让它震惊,它心中的公主形象碎了一地,但看凛绮的反应,她似乎早就发现斯诺的这些小动作,却完全没当回事。
它原本应该对斯诺的行为表示不满,但因为宿主的水准和操作实在太逆天了,它居然莫名地对不是好东西的斯诺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同情。
无论偷偷摸摸想做什么小动作,都瞒不过凛绮的眼睛,他先一步把匕首丢河里,凛绮过几分钟就给捞上来,这种感觉真是刺激。
当然,是对斯诺的心脏,刺激。
系统099半晌没发声,凛绮就知道,它肯定是查看房间内的记录去了,所以她也没出声,就安静地等待。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事实上也就一小会,系统099就回来了,它现在的语气比之前要更复杂。
[没有,他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
凛绮看了眼躺在被窝内的斯诺,他似乎根本没有发觉她已经回来了,依旧紧紧闭着眼,呼吸有点急促,看起来似乎就连呼吸都很痛苦。
[对啊,就是什么都没有做,你离开以后,他就干坐在那里,连头都没有转一下。]
[他到你快回来的时候,才慢慢站起来,但是一站起来就扶住了桌子,然后他又在桌边站了一会,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就拖着脚步走到床边,钻到被窝里去了。]
[然后你就回来了。]
系统099形容得非常详细,几乎将斯诺每一个动作都描述了一遍,凛绮沉默了一会,抬脚走进房间,走到斯诺的身边。
那么,是真的生病了?
她蹲了下来,看着斯诺的脸。
斯诺的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
他脸颊边的黑发凌乱地黏在脸上,就连呼吸似乎都是滚烫的,再没有高高在上的整洁轻盈感,整个人又狼狈又可怜。
凛绮蹲了几秒,斯诺才艰难睁开眼,他似乎连睁眼都很痛苦,眼睫一直在颤抖。
朦朦胧胧看到眼前有人,他就抓紧了匕首。
凛绮知道,她刚才就发觉斯诺又把匕首藏被子里了,她没做反应,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没想到斯诺怔怔望着她。
他的眼睛因为高热十分水润,漆黑的眼珠无法聚焦,十分失神,凝视了她两秒,似乎是在辨别她的身份,然后他松开了手,神情也没有那么紧绷了。
凛绮看着他重新闭上了眼。
不会是已经没有办法认清人了吧,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真是糟糕透顶,凛绮伸手触及他的脸,将濡湿的黑发拨到一边,摸了摸他热腾腾的额头。
嘶,真烫。
她呼唤出系统099,让它帮忙量温度。
系统099很快给出精确温度:[42.6°]
那是真的快烧傻了。
凛绮将手从斯诺的额头上收回来,感觉手心都有点发热。
他出了不少汗,黑发湿乎乎贴在脸上,他的皮肤本来如白瓷——现在摸起来像是放进微波炉里的白瓷,再加热就要裂缝了。
凛绮之前感受过斯诺的体温,他的体温一直偏低,陡然不正常的热起来,尤其这热气又发自内部,像是要穿过他的皮肤。
怎么忽然就发高烧了。
凛绮盯着呼吸困难,面色通红的斯诺,十分不解。
早上她出门的时候,他还看不出什么异样,怎么忽然就病得这么严重了?
系统099幽幽开口:[或许是因为你昨天的包扎吧。]
消毒也没有,从柜子里翻出来的绷带加上草药随便包一包。
简单粗暴,干净又卫生。凛绮微微一怔,指尖不自觉地摩挲了两下,回忆一番后也有些不确定,“不至于吧。”
伤口什么的,不是随便包一下,自己放着就能好的吗?
她做任务一直都是独狼,没有什么给别人处理伤口的经验,但是她自己都是这么处理的,从来也没出过什么问题。
[拜托,他能和你比吗。]
系统099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斯诺是皇室里生长出来的,虽然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肚子坏水,过去估计也没过什么好日子,像是一条碰到状况立刻就要应激的幼犬。
但这不影响他是从皇室长大的,哪怕条件再差,和凛绮这种刀口舔血,经历过血雨腥风的人到底不一样。
凛绮感觉系统099说的很有些道理。
斯诺的眼神都迷离了,看起来确实严重,凛绮看着他浑身冒汗,开口:“系统。”
[嗯?]
“打开商城。”
她又摸了摸斯诺的脸,斯诺像个刚出生的小猫一样,眼睛都睁不开,却蹭了蹭她的手心。
唯一不同的是他眉头紧锁,看起来有点委屈又有点可怜。
系统099:[好的。]
来自主系统的商城界面在面前铺展开来,屏幕闪烁着微弱荧光,无数商品罗列在其上,凛绮抬眼,目光扫过。
最上方是她的积分
,一长串的数字一眼望不到尽头,她平时并不怎么使用系统商城,加之身为顶级任务执行者,积累的积分已经成为天文数字。
凛绮没有多看别的,在药物类中寻找,然后在系统099的推荐下,兑换了一个价值20的速效药套餐。
斯诺现在的状况很差,这个世界的药物,等他烧成傻子估计都不见效,还是先让他的热度退下去。
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故事中没有提到过的细节呢,偏偏就发生在她的眼前,让她不管都不行。
再加上,对于斯诺的伤,她或许确实是要负些责任的。
或许是昨天的包扎确实粗糙了些,又或许是晚上让他打了一夜地铺,兼之早上又吓唬了他一下。
再加上对未来的迷茫和无措,这可不就吓病了吗。
凛绮用勺子将斯诺的嘴撬开,然后将药全都一口气灌下去,一边灌,一边冷静地想,无论怎么样,她总不能放任斯诺高烧成傻子。
她灌完药,斯诺剧烈咳嗽起来,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眼圈都通红起来。
这下斯诺终于勉强睁开眼,他目光迷蒙地看了凛绮一眼,因为咳嗽,眼睛格外湿润。
凛绮把手贴上他的脸颊,斯诺的体温原本很低,她摸到的时候就在心里感叹不愧是“白雪公主”,真的和雪一样,现在他的体温却变得高得惊人了。
就连她这种体温偏高的人,摸到他的脸都感觉热腾腾的。
她想了想,又花50积分给他兑换了一个一键清洁。
如果斯诺还清醒,肯定不会让自己狼狈成这个样子,他浑身热得像是进了蒸笼,黑发散乱揉在枕头上,整张脸都红红的。
让她想起他昨天受了伤,走路都一瘸一拐,却还要梳头的样子。
一键清洁使用后,斯诺身上立刻变得清爽干净了,原本黏在脸颊上,被汗湿的黑发也重新变得柔顺。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吧。
凛绮轻轻呼出一口气,看了眼眼睛仍旧紧紧闭着的斯诺,忍不住发自内心地小声感叹了一句,“真麻烦啊。”
斯诺的意识模模糊糊。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人,他竭尽全力,才勉强提起精神,却在看清是凛绮后,又莫名地放下心来。
无所谓了,对她没有什么防范的必要。因为她想要杀掉自己,根本不需要挑时间。
斯诺感觉自己像条金鱼一样,在竭力地呼吸,但偏偏像被抓上岸了一样干渴,因为高烧,他的意识其实已经有些不清晰,他只能感觉到凛绮似乎是往他嘴里灌了什么。
是药吧。
斯诺即使意识不清,还是很努力地配合咽下去,但还是被呛得不轻,在喝下药水后,他的意识似乎变得稍微清晰了一些。
他能感觉到,凛绮的手指轻轻抚过了他的脸颊。
她的指尖冰冰的,很舒服。
然后似乎身上也变得清爽了一些,原本高烧到浑身难受的斯诺顿时感觉浑身都轻松了许多,那种快让他发疯的黏黏糊糊的感觉也消失了。
他烧得意识模糊,忽然意识到。
她是在照顾他吗?
她好温柔。
因为斯诺忽然生病,凛绮又照顾了他一段时间。
斯诺状态反反复复,凛绮才知道照顾一个生病的人有多麻烦,吃药和清洁倒没什么,都有系统商城帮忙,麻烦的主要是斯诺那奇奇怪怪的情绪。
他清醒一点的时候还好,很乖巧温顺,什么都很配合,但一反复,病得昏昏沉沉,就变得格外麻烦,比如说上次,他死死抓着她的手腕不放,呜呜地哭个不停,非要伏在她怀里,要她抱着拍他的背。
他的眼泪顺着长长的眼睫不停往下掉,哭得睫毛湿润,碎掉的泪水变成晶莹的细碎小水珠挂在他的睫毛上,黏成一缕一缕。
凛绮一皱眉,迟疑了片刻,他就哭得更厉害,直说自己快要死了,很快就要死了。
还能怎么办呢。
凛绮只是停顿了一下,没有动作,他就已经钻进她的怀里,把头依靠在她的胸口。
凛绮拉住他的黑发,将他拽离开自己的怀抱,迫使他抬起头,望向他的眼睛,“你现在清醒吗,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斯诺的眼中含泪,微微失焦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她,哽哽咽咽地哭。
她这是在带孩子吗……
凛绮一松开手,斯诺立刻扑回她的怀中,紧紧抱住了她,凛绮能够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发抖,热乎乎的像个火炉,又像是初生的小鸟。
凛绮叹了口气,无奈的拍斯诺的后背。
她现在是真感觉自己是在带小孩了,问题是哪有和她差不多高的小孩。
斯诺的生长环境也够扭曲的,才能培养出他这样说哭就哭,说示弱就示弱,用楚楚可怜当作武器,以博得别人的同情来达到目的的性格吧。
明明是个公主……哦不,皇室成员,却温和没脾气到极度低自尊。
凛绮又想起那个拿到野猪内脏就要高高兴兴地加餐的皇后,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皇后是以为那是斯诺的内脏,所以才要吃下去的,这样想想也蛮可怕,斯诺会变成现在这样,也不奇怪。
系统099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感叹:[07,没想到你脾气还怪好的。]
竟然顺着斯诺。
它还以为,07会直接拎起斯诺,把他丢到河里,让他清醒清醒。
凛绮感觉自己的胸口都热乎乎的了,那是斯诺的眼泪,哭得她胸口的衣服都湿了一大块,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眼泪。
她面无表情,又拍了拍斯诺的后背,“那还能怎么办呢。”
她天生就是这样一张脸,明明什么都没想,却会被别人认为是高深莫测,她明明都是按照剧情做的,也没对斯诺做什么,偏偏就能把斯诺给吓到病了。
只是一会没有关注斯诺,他都能一眨眼病成这样。
现在他呜呜地哭,说自己就快要死了,要是不哄着他,他脑袋里又不知道要想些什么,万一想着想着,真的把自己给想死了怎么办。
她怕了斯诺了,他是脆弱的冰雪,一不小
心就融化了。
再说,抱他一会,拍拍他的后背,比她之前那些严苛拼命的任务简单多了,她之前也听说,快穿组也有通过攻略剧情人物来做任务的,她今天也就勉强当自己是这种了。
系统099:[……说得也对。]
虽然不知道哪里感觉怪怪的。
凛绮:“哎,我宁愿做之前那种类型。”
一刀能结束的事情,她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在这里给小孩拍背啊。
斯诺生病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包扎,或许是因为受凉,但斯诺自己后来想,或许更多是因为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凛绮把匕首交给他,去皇宫之后,他盯着匕首看,半晌没有挪开视线。
他原本以为,偷藏武器这件事,一旦被发现,他一定会死的。
没想到,就这么过去了,凛绮似乎根本没当一回事,还叫他把匕首保管好,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习惯了扮演一个公主,善良单纯的公主是不能有私心的。哪怕是对他有恶意的人,他也要装作毫不知情。
斯诺很害怕自己无法扮演好公主,非常非常害怕。
对他来说,脱掉这个伪造的身份,面临的就是死亡,所以他每天练习,甚至忘记去想,如果有一天,他能够不再伪装成这样,他该如何去做。
在凛绮离开后,他想了很多。他坐在原地没有动,目光几次都在匕首上,又看向凛绮的银剑,那应该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剑,昨天他感受过那把剑的杀气,凛绮用它轻轻松松地剖开了一只野猪。
这样锋利的剑,凛绮把它随手搁在入门的旁边。
他不知道自己具体坐了多久,只感觉头越来越昏沉,许多念头和凛绮搅在一起,越想越是不明白。
等到他回过神来时,才发觉自己有一些异常,他尝试着站起来,头很晕,有马上要倒下的感觉,他强撑着挪进了被窝。
再勉强睁开眼,就隐约看到面前有人影。
她坐在床沿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斯诺先感受到她的目光,他盯着看了几秒,觉得自己辨认出了凛绮的脸,但过后又反应过来应该是错觉,因为高烧,他眼前重影,而且头很痛,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
他感觉凛绮走近他,然后摸了摸他的头。
凛绮在照顾他,之前感觉到有人在给他灌药,不是他的幻觉。
身上很清爽,没有出汗后黏黏腻腻的感觉,躺在被子里也很舒服,肯定是被打理过了。
斯诺的脑袋地转天旋,这个念头却在不停地往外冒。
他从来没有被这么体贴地照顾过。
斯诺很害怕生病,生病了也没人能够照顾他,所以过去他一直都很小心,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候,他也很讲究的,冬天他会打破冻住的湖面,去洗苹果。
毕竟对已经长大一些的他
来说,生活尚可以靠侍女和士兵的接济,但生病就麻烦了。斯诺过去也生过几次大病,他十分畏惧生病,那种完全无法控制,只能靠着好运强撑过去的感觉,令人不安。
但过去无论哪一次生病,都没有这一次可怕。
他好几次都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死了,一脚已经踏进冥界大门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痛,就连指甲和发丝好像都在痛,他快被这种感觉折磨疯了。
但他能感觉到身边有人在照顾他。
被疼痛和高热折磨得快要发疯,意识模模糊糊的时候,他好像扑到那个人的怀里去了。
那个人的拥抱柔软而温暖,他进入她的怀抱后,就像是快干渴而死的人忽然喝到了一口清泉,他第一次感受到怀抱的力量,那么温柔,那么有力。他一直都很孤独,这是第一次,和一个人贴得这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那个人的心跳。
被她的手臂圈住,将头靠在她的胸口,那种安全感,简直让人想要落泪。
他一会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一会又迷迷糊糊觉得,现在死了也行。如果死掉就可以见到已经去天国的妈妈了,妈妈的怀抱会是这样的吗?从有记忆以来,他就没有被什么人拥抱过,所以完全不知道……等等,他能上天堂吗???
他肯定会进冥界的吧,那还是算了,还是活着比较好。
虽然活着一点好事都没遇到过,但他还是不想死。
毕竟,这个世界上,他还有那么多东西没有感受过、如果小时候就死掉,现在这样的怀抱就感受不到了。
过去他从来没有想过,被人抱住是这么幸福的事情,所以如果能活下来,以后肯定会遇到更多让他感到幸福的事情。
只有活着,才会有好事发生。
但这次斯诺真的病得很严重。
他想,如果没有人照顾,这次他绝对会死掉。多亏了凛绮的照顾,一个星期后,他康复了。
他好像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最开始的几天,斯诺一直反反复复地高热,那段时间的记忆都不大清晰,后来先是热度退了下去,第二天就可以坐起来,后来就可以自己吃东西,也可以下床行走了。
这样的高热,哪怕是他权势滔天的国王老爹都可能被死神一把捞走,他居然康复了——
斯诺自己都感觉很不可思议。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凛绮,斯诺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她细致的照顾,他绝对会死掉。
康复的第二天,凛绮准备了早餐,斯诺慢慢挪到餐桌上,凛绮给他也切了一块三明治,因为他的康复,还破例给他夹了一块火腿肉。
斯诺小口小口地咬着三明治,感受到凛绮似乎正在盯着他。
他忽然无端想到凛绮上次在夜晚问他年龄,那件事和现在毫无关系,但是他就是忽然想了起来。
斯诺没有说话,低着头等待凛绮开口。
等了几秒,他听到凛绮开口。
“你在我家住了这么久了,现在也康复了,是不是该走了?”
凛绮的语调轻松,仿佛只是随便一提。
斯诺的动作顿了一瞬,将刀叉放下,抬眼望向凛绮的眼睛,凛绮毫不躲闪,倒是他先挪开眼睛。
他的视线垂落,望着木质桌面上的纹路,几秒后,才重新抬起眼,对凛绮露出微笑。
“我该去哪?”
凛绮一如既往的神色淡淡,她望着斯诺的脸,似乎也在看他的反应。从她的脸上窥探不出什么情感,也看不出她的想法。
她慢吞吞的问:“你自己没有打算吗?”
斯诺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