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卷之王35（二更）
然而，裴陌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目光中的波光潋滟，只是淡淡的说道：“这你应该去问游戏系统，为什么让我们在三个副本里都遇到，我并没有针对你。”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的话的真实性，裴陌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是你刻意提醒我的话，我甚至都不记得我淘汰了你几次，毕竟我不可能记得每一个被我淘汰的人。”
苏云逸：“……”
她忽然觉得这夜风更寒冷了，但是却鼓吹起了她心中的怒火。
从出生到现在，她都没有被人当面说过这样的话。她竟然被无视了？像她这样的人向来都是众人瞩目的明星，更何况在逃生游戏里她还有魅力值加成的光环，任何人见了她都会从心里升起几分好感，裴陌怎么可能完全没有被她打动呢？
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在这一刻，她的那份骄傲确实受到了挫伤。
她也是一个聪明的人，知道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就只能自取其辱，于是便转移了方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陌在电子腕表上操作着什么，闻言便抬头望了她一眼，目光冷冷淡淡，也没有接话。
“你的一切行为……比如假装打劫，垄断，都很具有风险性不是吗？这可不像是你的行事风格。”
苏云逸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说话时的气场依然如往常般温柔却强势，丝毫不见落败者的沮丧颓唐。
“与你无关。”
裴陌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电子腕表上，并没有与她继续交谈的意愿。而他的神态很坦然，很坚定，没有半分犹疑或担忧，彰显出他对自己所做之事完全认可——
而他眸底的波动却暴露了他并不全然平静的情绪，那种认可似乎不像以往那般经过了深思熟虑，更像是一种感性冲动。
苏云逸的心也随之波动起来，嗓子口似乎有些苦涩，但是她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造成了苦味的错觉。
竟然有一天，她也能看见这样的裴陌。
从前的极致理性都被丢到了一旁，而他身上展现出的却是另一种冷静的疯狂。
在此之前，她也曾经想象过如同通关机器的裴陌会不会在某一天产生情感上的波动，展现出感性的一面……从而想到什么样的人和事能让他有所改变，但是最终也没有得出答案。
而现在，她终于见识到了。
他那么讲求效率，却会为了一个人在夜风中等待……而现在，他又几乎为她改变了往常的通关策略——虽然改变并不大，只是将开杀戒的时间提前了。
但是，她实在想不通。
苏云逸微闭了一下双眼，压制住心底翻滚的情绪。
没关系，她有实力让她好过一点，这就是她区别于其他人的地方。
她不喜欢谁，就可以对谁不好。但是那些没有钱，没有后台，没有游戏实力的人就不能这么做。
而她承受得住这点小小的损失——这些可以换来她心情上的舒畅愉悦。
她今天不会回寝室的，因此阮莹也一定保不住满绩的分数了。
就算她再聪明，再有沟通技巧，只要她不回去，她也不能怎么办。
“你怎么还不走？是在等我回去吗？”
苏云逸的声音很温柔，然而唇角勾起的弧度却带了一丝冷意。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裴陌的语气依旧冷清。
“真的吗？”
她笑得更开心了。
“我以为……你很害怕我不回寝室了呢？毕竟我和你的小朋友是室友，不是吗？”
“如果我不回去的话，她可就要被扣分了呢！”
裴陌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居高临下的凝望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眸在此刻更显得幽深莫测。
“我不关心她会不会被扣分。”
“是吗？”苏云逸撩起了自己肩头的一缕头发，绕在手上，又捋平了，像在打发时间，“可是我觉得你很在意她呢，之前你到寝室楼下给她送东西的时候，我可都看见了。”
“你不知道吧，那个可爱姑娘还问过我有关感情困扰的问题呢。”
裴陌微微蹙眉，离开了视线，似乎一眼也不想多看她。
“我不想听，你可以不用自作多情了，很吵。”
“噢，我懂了！”苏云逸越是看见他的心情波动变大，为情所困而不自知的样子，心里就越是气愤，同时也就越想用言语报复他，“果然我说的话奏效了呢，她把你甩了，是不是？”
说完这句，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空气寂静了一秒。
苏云逸见他没有立刻回答，于是大着胆子往下说。
“她呀，向我倾诉说有一个她很讨厌的人天天缠着她，想跟她组队，还对她很好……”
裴陌面无表情的听着，然而按在腕表上的手却不由的紧了些，使橡胶表带微微压陷下去，紧贴着指尖的弧度。
“所以她就有点困惑了呀，也不知道那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就建议她说，要不你试一试，把你心里的话说出来，不要害怕后果，就坦诚的说实话就可以。”
“估计她听从了我的建议，今天就向你吐露心声了吧。你是不是很受不了？”
她仰起头紧紧的盯着裴陌，希望从他脸上看到受伤的表情。
然而她失望了。
“你骗人的把戏真是简陋不堪。”
裴陌在心里暗暗摇头，心情却忽然明朗了许多。
“首先，你绝对不是这样和她讲的，她是在说真心话，还是在故意刺激我，我是能区分出来的。”
“其次，就算你确实给过了她类似的建议，她也不会完全按照你说的去做，她不是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如果她去做了，说明她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你对她的评价倒是很高啊？”
苏云逸的语气虽然十分正常，但是心里却把这话说得十分阴阳怪气。
“是因为她在这个副本里排名第一吗？”
不等裴陌回答，她便已经嘲讽似的开口道。
“但是今晚过后，就不是了呢。”
“为什么不是？”
裴陌的目光深邃平静，迎着夜里的路灯，眸中的光亮灿如星辰，漂亮到让人屏息凝神。
苏云逸被这样的一双眼眸晃了一下，思绪竟然有一瞬间的停滞。
“你有两个选择。”
在这寂静的夜色中，他的声音显得如此清晰。
“现在立刻回到寝室，或者——”
“我会淘汰你。”
苏云逸震惊的睁大了双眼。她不明白他怎么能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种话，又说的这么自然，理所应当。
但是事实上也是这样的，他有实力掌控这一切，他就是副本里的主宰者——无论在哪一个副本。
“宿管阿姨不会因为一个室友去世了而去扣寝室的分数，所以，只要你死了，就没有任何问题。”
“现在，你明白该怎么选择了吗？”
苏云逸默然不语。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裴陌竟然会做得这么绝。
“我明白了。”
苏云逸在裴陌发起的电子合同上签下了名，那是一份确保她今晚回寝室的合同。
“那么，现在我回去了。”
她淡淡地说道，向他挥手道别，依然保持着来时的优雅。
看到苏云逸回去之后，裴陌忍不住又点开了电子腕表，进入了那几个吵得沸沸扬扬，已然垒到万层的帖子里面。
他一条条的往下翻，继续寻找那瞩目的长篇大论。
“你们的实力比不过玩家03号，就通过抨击那些你们假想的，事实根本不存在的缺点来显示的你们高人一等吗……”
“他根本不是一个冷酷自私的机器人，恰恰相反，他的内心比我见过的很多玩家都高尚。他是个界限分明的人，在游戏中就全身心地竞争，而在通关以外的地方则不吝啬善意……”
“说孤独终老什么的也太好笑了……自然会有人会喜欢他，不劳你们费心。”
裴陌之前从来不爱看这些东西，在他眼里，跑到论坛上进行无意义的争吵完全是浪费时间。
只是……
被人以一当万地保护着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他向来喜欢独来独往，哪怕是三次元里的一些小组合作项目，也都是他付出较多，无形之中照顾着组里的其他人。渡过儿童时期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成为过被保护的对象，更别说是被人在那么多人的围攻之下却依然被如此坚定地保护着了。
他看着那人昵称下的一行灰色小字出神。
［你的好友“阮莹”］
这些消息，全部都是她发出来的。
阮莹应该猜不到他的特殊技能连校园论坛里面的匿名都可以破解，所以才会在上面畅所欲言。
她几乎全都是在向着他说话，甚至不乏夸赞他的优点，这和她白天说出的那番话几乎是恰恰相反了。
如果不是他所使用的技能可以自动捕捉阮莹的马甲号，他怎么也想不到，她心里其实是这样看自己的。
嗯……也就是说，她并没有她所表现出的那样讨厌自己，甚至于是有点欣赏的。
他忽然觉得世界开朗了些，之前的一些事情也逐渐变得清晰……不算是清楚明了，但至少初露眉目。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故意说出一些甚至连她本人都不太认可的话来刺伤他……这看上去像是一种情绪的宣泄，甚至于报复。
裴陌不由得想起了古堡伯爵那个副本。欺骗，利用……阮莹现在对他做的事和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何其相像。
经历过之后，他终于可以体会那种感觉了。
向来理性的他在面对那一切的时候尚且无法控制地生出负面情绪，更别提心思敏感细腻的阮莹了。
在上个副本里他对她的伤害应该很大吧。
想到这里，裴陌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却放不下的依旧想着这件事。
他倒是没有后悔自己在古堡伯爵副本中淘汰了她——毕竟那个时候他和她只是普通玩家之间的关系，他一定会把自己的利益放在前面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出于愧疚也好，出于欣赏也罢……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对阮莹是有些在乎的了。
只是，她对他的态度却让他有点苦恼。
尽管她在论坛中出言维护自己，但是论坛是匿名的，而在实名的现实生活中，她显然只想表现出对他厌恶的一面。
也就是说，她的气还没有消。
更糟一点的假设是，尽管她从理性上欣赏他，但是她的气永远也不会消了，无论他做出怎样的努力。
如果情况是后者的话，他现在去“纠缠”她，只会引来更强烈的反感，还不如默默的远离，以显示对她的尊重……
但是他觉得很不安。
随着他们两个在游戏空间里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他记忆深处的某片空白似乎慢慢的复苏了。在第一个副本中，他只是一晃而过地觉得阮莹的气质有点熟悉，和她相处时本能地感到轻松自在。在第二个副本里，他隐约对她的性格和日常言谈感到熟悉。到了这个副本，他甚至可以从内心的波动中感到他们之前可能发生过的事情，和存在过的羁绊，虽然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而那种感觉也变得越发强烈——有一种声音在告诉他，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离开她……不然她会死的……这件事从前的你已经验证过了。
可是为什么？
裴陌企图去回想那段省略号之间缺失的环节，却一无所获。
指针又指向了凌晨整点。
苏云逸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甚至连绩点都不想看了。
她今晚卡着时间点回寝室，被宿管阿姨揪住大声教育了一顿，说她“自私自利，一点责任心都没有”“一个人晚上跑远了不回来，让别人都在找你担心你”“我问了一圈没有人说今天白天看见过你，我看着情况不对，都已经报警了”……
她身上一直带着魅力光环，何曾遭受过这样的待遇，简直快被气到吐血了。
与此同时，她也明白自己应该是触碰到了这个副本中的某样底线，不然的话，宿管阿姨不会在她的魅力值光环还有影响作用的情况下，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她的。
后来警察来了，问清楚情况之后，也把她教育了一顿。
说她不可以擅自失联，不仅不回室友的消息，连辅导员的也不回，让大家都以为她遇害了。
苏云逸却有苦说不出。她哪里敢轻易回消息啊，阮莹的队友是肖宜川，他经常可以通过代码定位别人的位置。她可不敢随意发出信号源。
今天真是她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天了。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她点开实时绩点排名的表格，随意扫了一眼。
她的排名比昨天往前了两名，而位于榜首的依然是两个未知的4.0玩家。
零点的那一刻，阮莹打开了电子腕表。
她的绩点依旧是4.0。
对此早有预料的情况下，她也没有过多的惊喜。只是，另一件事情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甚至于让她一下子警觉起来。
她今天新增加的学分是两分。
但是，今天她没有参加过任何可以加学分的活动，理论上获得学分的途径只有一个，也就是今晚的寝室卫生那个项目。
而阮莹记得非常清楚，前几天的查寝都只为她增加了一个学分。
所以今天这多余的一个学分是哪来的？
阮莹打开电子腕表，点开和乔雨的消息窗。
［阮莹：今晚的寝室卫生是一个学分吗？］
［乔雨：是啊，怎么了？］
那确实很奇怪。
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学分来呢？
记忆里的各种线索纷纷涌现，在脑海中交织来去，却暂时没有找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阮莹：你今天有参加什么加学分的活动吗？］
［乔雨：还挺多的。比如大学生心理健康讲座，又比如社团招新活动……反正零零碎碎加起来大概有5学分吧。］
［阮莹：那些公益活动你参加了吗？］
［乔雨：我只参加了一个，就是跑到希望工程那里捐了10块钱。但是这个活动好像没有加学分。］
这么说来，公益项目确实不会加学分。如果算学分的话，那么她今天参加的项目都快十几个了，怎么也不会只加一个学分吧？
多余的学分，绩点钱的神秘系数，副本中的道德因素，素质教育……
会不会是——这一个学分是每天都会天然存在的，用于评判学生的道德修养的高低？！
副本利用这一个学分，把综合素质考评融入到了学生总绩点的评估当中。
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之前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了。
这个特殊学分计入总分的计算方式很可能是乘法，如果该玩家的道德水平很高，那么这个系数就是正的，如果道德低下，那么系数就是负的。
而一个道德败坏的人，原本的绩点越高，说明他实力越强，对社会可能造成的危害也就越大，这正好对应着绩点数字原来的绝对值越大，乘上了一个负号之后的真实数值就越小，副本排名也就越靠后——这样的乘法计算可以完美地表示出一个玩家的综合性。
想明白这些以后，阮莹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怪不得她的绩点一直是满绩，这还得归功于她进入副本以来按照本性所作出的许多善事。
比如第一天在混乱中帮助发病的肖宜川，然后又主动帮助保安维持秩序，又比如之后借给一个交不起考试费的玩家50块钱……
可是这样的话——
阮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某个人。
他现在这样大张旗鼓地入超市抢劫，搞垄断，虽然收获颇丰，几乎已然成为了统治整个副本的人，但是他需要背负多大的道德风险啊。
她虽然也知道他可以通过向公益项目捐款来均衡自己的道德评分，但是完美并且准确地平衡二者，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凡有哪里失误了一点，都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到底为什么会做出这些事情？
阮莹顺手往下翻着实时绩点排名表格，竟然在第三页就看到了裴陌的名字。
3.85
他的绩点简直涨得飞快，假如不是亲眼所见，阮莹很难想象有人可以在巨型副本中，短短半天就逆袭到了这么靠前的位置。
明天就是正式开课的第一天了。
也就是说，那些特殊物品，比如增加势力的蒸汽眼罩，增强听力能力的耳机，都可以派上用场了。
阮莹忽然发现了裴陌想走的路线。
在拥有巨额的现金之后，他可以通过疯狂氪金的方式把自己身上的正面buff叠满，然后轻而易举地在所有课程的考试中都拿到满分。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阮莹设想了一下那个场景。
太恐怖了。
“同学们，欢迎来到大学生心理健康课堂，我是本节课的主讲老师林春扬……”
阮莹此刻身处一个能容纳下300人的报告厅似的大教室。
心理教育课是a大所有学生的大类必修课，分成不同的班级授课，全年级的三千多人每人都必须选择一个班级。要求学生必修心理课，也足以见a大对于学生综合素质的重视了。
［乔雨：好无聊哦……］
随之而来的是一长串可爱狗狗和粘人猫猫的表情包。
阮莹不由得轻笑出声。
［阮莹：这节课才上了不到5分钟呀，也许之后会有趣起来呢。］
［乔雨：害，大学里的心理课，那是众所周知的无聊。全都是在讲一些泛泛而谈的假大空，是个人都说得出来，什么做自己情绪的主人，要定一个人生规划或是大学职业生涯规划，什么人际沟通的重要性……这种废话我在大一的时候早就听腻了！］
［乔雨：慢慢等着吧，这个老师进入主题之后，就会开始那套老生常谈了。］
“好的，那么我们废话不多说，直接进入主题吧。”
林春扬老师滑动了一下PPT，于是大屏幕上就展现出了一页粉色系的内容，边缘印刻着a大的校徽，中间标题处写着几个大字“恋爱体验教学”。
阮莹：“……？”
她把这六个字横竖看了几遍，也没发现她和大学生心理健康有什么关系。
底下的学生们便不由得有些躁动，上百人，只要每人发出一点声音就可以形成强大的噪音，甚至于把老师的话都掩盖住了。
“同学们安静一下！”
林春扬老师抬起手把脸上挂着的收音器掰近唇边。
“我知道大家都很兴奋，都很期待哦，不过稍安勿躁，等我介绍一下课程内容。”
谁期待了呀……
阮莹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直觉事情要往诡异的方向发展。
这时候，乔雨也反应过来了，开始疯狂给她发消息。
［乔雨：！？！？］
［乔雨：竟然出乎我的意料！这老师好绝啊，居然能跳过之前的所有步骤，直接进入最雷人的一个环节。］
［阮莹：为什么最雷人啊？］
［乔雨：害，你没有经历过这种恋爱体验课的摧残，所以不懂啊。这种课美其名曰大学生的心理健康中，恋爱占据了非常的一环，所以要教会男生和女生如何维持一段健康的恋爱关系，如何追求自己的心上人，如何在恋爱中彼此尊重，共同进步。］
这听上去还蛮正能量的嘛。
［乔雨：但是这种课往往要搞什么理论与实践相结合，非常让人社死！老师会随机拉郎配对，然后让每一对临时CP进行恋爱体验，完成各种恋爱任务……］
“为了让大家更好的把理论应用于实践，当然也为了让新入学的你们彼此熟悉起来，邂逅属于自己的缘分，你们一男一女两两组合，然后结对完成之后的恋爱任务。”
果然如此，老师的话和乔雨的消息几乎同步，看来她在大学里深受其害。
“恋爱任务的完成程度占比60%，期末考试占比40%，共同构成每一位同学的课程最终成绩。所以，请大家务必认真对待每一次的小组恋爱任务。任务结束后，你和你的队友还要给彼此匿名打分哦，互评成绩也会纳入恋爱任务的那60%……”
老师越往下说下去，就越让在座的众多玩家头皮发麻。
在21世纪，本来就不乏有人成年许久还是母胎单身，更何况进入逃生游戏里的人时刻面临着死亡的威胁，根本不会轻易开始一段感情。
也就是说，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是情感小白，对于恋爱什么的一窍不通。
“现在老师给大家半节课的自由准备时间，同学之间可以自己找搭档，然后来助教这里登记报名。”
“半节课过后，如果还有同学没有成功组到队伍的我会进行随机分配。不过，恋爱体验的活动包括很多比较亲密的互动，所以我还是希望大家能自由组合，和自己比较喜欢的人一起行动，这样在之后的任务过程中也不会感到太抵触。”
自由组队啊……
阮莹下意识的地头环视了一下四周。
她的视线却忽然停滞住了，然后又触电似的立刻移开。
在她后面隔三排的最右边的位置上，她看见了裴陌。
并且，再一次好巧不巧地，直撞上了他的目光。

这不是那个人发来的。
想想也是，裴陌不恨死自己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像以前一样主动给她发消息呢？
而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他不可能再主动出现在她的世界里，所以她也就不会有机会进一步对他产生感情。止步于此，算是她悬崖勒马似的自救了。
如果裴陌是个忍受不了一点挫折的人，他就会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她……但是很显然他不是。
阮莹猜测，他应该能感觉得到自己对他口出恶言带有一定的故意刺激的成分，更像是一种挑衅而非完全发自真心，如果他再敏锐一点的话，就可以联想到她的故意刺激或许是对他之前给她造成的情感伤害的报复。
无论裴陌想到了哪一步，他都应该明白并非平白无故地针对他，因此也就不太可能产生报复心理了。
想通了之后，阮莹便把注意力放在了消息框上。
［肖宜川：我们组队吧，怎么样？］
阮莹犹豫了片刻，在脑海中迅速分析起来。
现在她和肖宜川是有游戏合同认证的队友，她没有什么正当理由拒绝他。如果她找借口拒绝，那就显得太可疑了。
于是，她最终打出一句话。
［阮莹：好的，我们努力把任务过掉就好。］
言下之意就是，她对那些具体的恋爱细节敬而远之。
［肖宜川：明白！不过，苏云逸也在这节课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嘛……］
怎么这么巧啊！阮莹不由得有些无奈。
明明在同一时间段有好几节大学生心理教育课，为什么她认识的人几乎都聚到了一堂课里，而且这些人还和她关系微妙。
不过说实话，她不太明白肖宜川的意思。
［阮莹：你想趁着恋爱体验做些什么吗？］
［肖宜川：好吧，也可以这样说。］
于是她就知道了，自己没有正确理解到他的意思。
［肖宜川：我希望你能配合我表演一下，在有她出现的场合秀一下恩爱，气死她！其他场合就无所谓啦，甚至我们分头做任务也可以。］
［阮莹：但是秀恩爱对我来说有那么一点点难度啊……］
她连男生的手都没有牵过，更别提秀恩爱了，不能说不太擅长，只能说一窍不通。
如果真的要秀的话……
不知为何，阮莹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她扮演爱丽丝的时候和路易斯的种种互动。
其实，客观上而言……那一幕幕的场景真的挺甜的，只是一旦联想起后面发生的事情，之前的糖就全部变成了玻璃渣。
［肖宜川：没关系，我不会为难你的！］
［肖宜川：就是说我会负责照顾你，对你献殷勤，以及和你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而你要做的只是不反驳我，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做，更不需要你主动给我回应。］
［肖宜川：客观上来说，你只要假装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保持沉默，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可以了。只要你不反驳我，就是最好的配合。］
这么说的话，那确实挺简单的，她甚至不需要付出任何什么东西，就可以帮助到他。
如果说哪个环节会对她有损失，那就是这种故意挑衅式的秀恩爱会激怒苏云逸，让她对她产生敌意——不过苏云逸对她的敌意本来就已经够强了，再加强一点或是减弱一点，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也就是说这种损失也不怎么成立。
只是秀恩爱的话……总觉得有点微妙。
［肖宜川：唔……如果你觉得某些情话太油腻了，让你生理不适的话，只能麻烦你暂时装聋作哑，或者把它当成一部玛丽苏偶像剧，在旁边静静吃瓜就可以。谢谢！！］
阮莹越看越觉得有些奇妙，之前那一点微妙的怪意感消失了，她甚至还对此产生了些许好奇。
［阮莹：你说的情话……真的这么恐怖吗？］
想想竟然觉得有点搞笑呢！
［肖宜川：我本来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只是想用来膈应苏云逸罢了。谁让她在我们还没有分手的时候，就开始在我面前讲别的男生，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倾慕，我现在也只是小小的回报她一下。］
这个回报其实不算小吧。
对于她那样骄傲到极点的人来说，以前对自己马首是瞻的人忽然对别人鞍前马后，这将是多么大的打击。
阮莹通过短暂的相处，已经对苏云逸稍微有了一点了解。
自私，骄傲，只有遇到特别重大的时候才会放低姿态——比如昨天晚上，当苏云逸卡点回到寝室之后，她受到了寝室阿姨的好一通责骂，又被后到的警察骂了一通，于是特别识时务地低头认错，慢慢地她的魅力光环才把她救起来，总算是被放行回到楼上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