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涂蝉才爬上了床。
尤那看着她,表情微妙。
一般这么说的……
“睡不着!”
涂蝉闭上眼后,又忽然睁大眼睛。
啊,睡不着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被子外,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摸出智脑,开始刷论坛。
“啊。”
她设计的裙子,有三个人下载了。
更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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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原本说要早起奋斗的涂蝉,硬是到日到中午都还没有爬起床。
饭是弟弟给她端进房间,在床上吃的,他看起来一副担忧到恨不得亲自喂她吃饭的模样。但涂蝉还晕晕乎乎,完全没有接收到信号。
尤那经过网络时,顺道还听到了他们兄弟二人在客厅内的交谈。
真是不得了。
尤那听的啧啧摇头,又回到房间,涂蝉根本不知道关于她的谈话,她的眼里就只有共享中心的界面。
尤那装作刚从游戏系统中显现,具现在书桌上。
“那那!”涂蝉一把扑了过来,兴奋的眼睛发光,“铛铛铛!!”
她把屏幕凑到尤那的眼前。
“有八个人下载了哦!!”她提高了声音,强调,“八个人哦!!”
尤那:“……”
八个下载让她兴奋的像是有了一万下载一样。
其中还有两个是她昨晚看到一个下载都没有,所以动的手脚呢。
不过,“做的不错。”
对孩子要适度夸奖。
涂蝉嘿嘿笑个不停,抱着光脑在房间内转圈,又在床上蹦跳。
没过几分钟,她的房门又被哥哥敲响了。
被训了一顿的涂蝉像是个鹌鹑一样蔫耷的回到房间。
尤那看她那副表情实在是可怜,刚准备安慰安慰她,涂蝉就又摸到了书桌边,看到那八个收藏,表情顿时又是一变。
安慰的话停留在嘴边。
尤那现在是知道涂蝉是什么性格了,她一旦有了在意的事情,就会格外的投入。
对于一个不擅长交际的人来说,这是个不错的性格。
涂蝉过于在意自己的交际状况,就是因为内心空虚,她一旦有了感兴趣的事情,外界的事情就会都被抛到一边。
天生艺术家的性格啊,只是不知道她的兴趣能够维持多久了。
尤那看着涂蝉开始兴奋的自学。
星际就是这点好,只要想要学习,什么样的虚拟课堂都能够找到,哪怕是电子达芬奇也能够出现在面前。
因为尤那昨天说她缺乏基本功,涂蝉开始从零学起。
她认真画了一个下午鸡蛋。
晚上的蛋壳已经能够画的蹭蹭亮。
睡前又进行了一天游戏,这一天无事发生。
第二天涂蝉继续画鸡蛋。
游戏内依旧无事发生。
就这样过了几天,涂蝉坚持练习基本功,尤那就在旁边围观,游戏内的时间随随便便的度过,去花园看看花,喝喝瑞叶准备的下午茶,时不时的听埃尔伯特的汇报。
那天的女仆还是没有找到。瑞叶准备的下午茶总是偏甜,令人意外的是埃尔伯特居然也会做甜点,并且味道更合她的口味,与千秋的手艺有些相似。
察觉到她的西化后,埃尔伯特说,“下次再给你准备。”
他居然把带来的骨瓷碟又收回去了。拒绝了瑞叶收拾的建议,连尤那为了吃甜点方便,摘下放在碟边的红宝石戒指都一起顺走了。
尤那:“……”
行吧,很符合埃尔伯特给她的印象,坚持人设不动摇。
几天下来,出乎尤那的预料的,涂蝉的热情居然没有消退,她已经成为鸡蛋大师,游戏内的套装也居然有了三十几的下载。
涂蝉显然越来越投入,每晚竹马来的电话敷衍了事,一下课就窝在房间里,这下不止双胞胎在客厅交谈的次数越来越多,就连竹马都开始在网络上搜索。
尤那只是顺道听到了他们的聊天,又顺道经过了竹马的电脑而已。
她不是故意窥屏,只是,在充满了【星际高内网-机械第三公式熵解】【flpaz物质的基础公式】【七拟实验全过程,十五机位拍摄】的搜索栏里——
【怎么判断一个女生是不是恋爱了】——
实在是太显眼了!
对于这些,涂蝉完全没有察觉,经过了几天熬大夜的不懈努力,她的画技有了显然易见的提升。
具体表现在,线条已经不抖,鸡蛋也画的溜圆。
其实游戏中的版型,只要差不多会画画就能够做的差不多,就像是她第一次设计时,选好形状调好颜色就可以了,没有细节的花纹蕾丝什么的,其实也挺好看,不然这游戏岂不是太考验入门水平了?
但看涂蝉这么来劲,尤那也不愿意打消她的积极性。
涂蝉也有些追求完美和强迫症的些微古怪脾气,不愿意在做不到完美的时候再设计。
几天过后,她才终于开始着手下一套服装的设计,对游戏更加投入,并且延长每晚的游戏时间,试图推动剧情。
作者有话说:
说起来,既然是全透的水晶鞋,为什么看不到脚趾呢?(思索)(游戏画风里不要说这种怪话啊喂就是看不见的这里是二次元!)
和未婚夫一块看游戏内的竹马放的烟火,哦豁(笑)
涂蝉准备设计新服装, 也预备多玩一会儿游戏。
这天晚上,她准备了可乐和鸡翅,严阵以待的坐在游戏屏幕前, 立誓要一晚上玩上十天。
这次,她怎么样都会坚持到底,绝不会一到夜晚存档后就退出游戏了!呜呜。
之前零零散散的也玩过了几天,游戏内没有发生什么事件, 坚持日常到底。涂蝉一边往鸡翅上蘸番茄酱, 一边歪着头想。
这些日常, 到底算是推动了发展还是不算?怎么没有事件发生呢?
不会是她的行程安排有问题吧——
但是每天也有喝喝下午茶,也有和可攻略人物对话呀……这样能加上好感度吗?
越想越觉得不确定。
虽然她是觉得那那大人的魅力无人能够抗拒, 但……也不排除因为她没用的操作, 而让好感度纹丝不动。毕竟这几天什么事件都没有发生, 是吧?
她这几天安排了什么日程来着?吃喝玩乐——果然想要攻略成功不可以这么躺平享受, 要让主控行动起来,主动去接触吧。
但是哪怕是游戏内她也不想主动和人打交道,看到选项就想回避, 而且……
她就是想让那那大人吃喝玩乐, 公主只要享受就好了!哪里需要主动出击?
恋爱游戏不该是他们来攻略她家那那吗?!
涂蝉越想越坚定,几下啃完了鸡翅,打开了游戏,手却诚实的点了地图【神殿】。
总之先看一眼……
如果好感度没变化,就把这些可攻略人物都暗鲨了!
于是原本在游戏内吃吃喝喝的尤那, 又不得不踏上了去神殿的旅程。
小蛋糕和喝了一半的奶茶放在一边,透过屏幕看见涂蝉在啃鸡翅, 尤那的心里更加不平衡, 叫来瑞叶, 懒洋洋的使唤他去套马。
“公主,要出门吗?”瑞叶停下手中的活,虽然他更像是在搞破坏,“可是伯妮斯这两天生病了,有些拉肚子哦。”
尤那反应了两秒,才想明白伯妮斯是谁。
公主的爱骑,一匹性格温良的汗血马,通身银白,出汗时会变成粉红色,像是神话中才会有的独角兽一样漂亮。
“那就换一匹。”
尤那将盘子中剥好皮的葡萄丢到一边,缓缓的从丝绒靠椅上起身,对上正缓缓的眨着眼睛凝视着她,无措的抓着围裙,似乎是准备等她改变出行主意的瑞叶。
“算了,我亲自去挑。”
如果交给瑞叶,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看他那副表情,就像是离了原定计划,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一样。
尤那让瑞叶带路,去马棚。
“公主怎么能去那样的地方……”瑞叶磨磨蹭蹭,咕哝了两句,才不情不愿的带着她去,“等伯妮斯病好后再去不行吗……”
废话,这是玩家的选择,要是能不出门,谁想出门啊。
尤那面无表情的用扇子敲了敲瑞叶的后脑,“快点。”
又不会做事,又不听话。
瑞叶委屈的带她去马棚。
公主的马棚也是一样的豪华,放眼望去,仿佛望不到尽头,并且十分干净,虽然地面无可避免的有着些微尘土,却几乎无异味。
尤那拎起裙摆往前走。
“公主,您实在是没有必要亲自到这样的地方来。”瑞叶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正中午的时候,马棚静悄悄的,除了他们,没有其他的人。尤那经过的时候,有马头忽然从棚子中伸出,好奇的打量她。
尤那没理瑞叶,视线扫了一圈,挑中一匹高大的红棕色马,“就它吧,动作快一点。”
瑞叶只好打开马棚的门,前去套马。
尤那往旁边走了一些,等着他把马牵出来。
瑞叶别的家务事不擅长,驾马的技术却还可以,两下给马套上了鞍。
尤那也饶有兴致地看他的动作,阳光从外落在马棚内,瑞叶微微弯腰,正套缰绳。
“吁!吁!吁——”
马棚内忽然传来一声长啸。声音震耳,尤那微微怔了怔。
一匹靠近门的马发狂了一般,疯狂挣脱了束缚,朝门奔来。
那是一匹大体型的马,几乎接近一个人高,鬃毛被风吹动,马棚的门被撞的偏到一边,靠近门的位置没隔几步就是尤那所站着的位置。
几乎瞬息之间,马就冲到了面前,强烈的风|流拂起她的碎发。
尤那眨了眨眼眼睛。
但马没有爆冲到她的面前。
在距离她仅一步之遥的位置,马忽然硬生生的停下来,太近了,她能感受到马发狂的鼻息。
面前的马脸扭曲,眼睛已经通红充血,气管中发出“喝喝喝”的声音,疯狂挣动。
像是极大的力气,忽然被扼住,发出痛苦的声音,不停的左右摆头,试图挣脱。
尤那往后退了一步,目光落在马脖子上的束绳上。
马爆冲,扯断了拴在棚内的绳子,可现在这缰绳又被硬生生扯住,绷得极紧的绳子震颤着,扯成一条让人心惊的直线。
绳子的那一端在瑞叶手中。
他原本正在套马,一只手还拉着尤那选中的马的鞍,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的手中还牵着一匹马,只得急匆匆的追上来,左手一把扯住了忽然发狂的马的绳子。
他的脸在阳光下惨白,白的像是发病了,琥珀色的眼睛转个不停,惊慌转向尤那,少女般清秀的面容上出现显而易见的恐慌。
见她不仅没有受伤,甚至没有任何受到惊吓的迹象,他才没有晕过去。
瑞叶三下五除二的将尤那挑中的马栓到一边,将左手的绳子挽了几圈,用力往后拖。
一匹几乎和成年男人一般高,肌肉矫健的巨型马,被硬生生地往后拖。
马疯狂挣扎,尘土飞扬。
瑞叶目测,确认这距离,马无法再靠近尤那,一把抓住马的脖颈,用力往下一按——
巨马轰然倒地,发出凄厉长叫。
这匹马实在是太大了,倒地挣扎时,地面的尘土全都飞起,变得格外呛人。尤那拿扇子挡了挡,瑞叶将马按在地上,“我就说您不应该到这样的地方来……”
他的语调软,哪怕是略带埋怨的话也说的像是撒娇一般。
“还是请您先回去吧,裙摆都沾上灰了。”
尤那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又看了看尘土飞扬的四周,不得不承认瑞叶说的或许是对的,“我去换条裙子。”
尽管她不想麻烦,但公主的仪态是格外重要的,万一出城的时候遇上埃尔伯特,又要被念个不停。
“埃尔伯特大人?他今天应该不会来吧……”
瑞叶似乎和她一样害怕遇上埃尔伯特,低低地咕哝。
尤那没有理他梦呓般自言自语的话,提着裙摆离开了,在卧室内等待了好一会,瑞叶才回来,敲响了房门,“殿下,马车套好了,现在可以出发了。”
他的袖子卷起两圈,沾上了灰尘,尤那有些看不过眼,但也没说什么,再拖延下去,真能拖到晚上,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马车停在外,黄金车辕被擦得锃亮,尤那上了马车,忽然想起什么,探出头来,询问瑞叶,“那匹马后来怎么处理了?”
“嗯?”
瑞叶正在专心致志的驾车,听到她的声音,微微偏过头,阳光洒落在他浅色的眼睫上,他嘴角的梨涡浅浅浮现,笑容灿烂。
“您不用管这些的。”他抽了一鞭子在马身上,马车行驶起来,“这些马都是为了您而出行而存在的,如果连最基本的功能都无法确认的话,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笑意荡漾在琥珀色的眼瞳中,颜色清浅。
尤那看着他的笑容,温和清澈,如同白百合一般。
这话说的。
她缩回了马车内,没有发表意见。
就好像他的本职工作能够做得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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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永远都比宫殿内要热闹。
尤那到达的时候,月嗣正在为前来祈福的人念祷词,他的手指停在深深弯下头的信徒的头顶,胸|前的银质十字架随着他的动作轻微的摇晃。
“愿神赐予你安乐,健康……”
他的语调平稳,轻柔。阳光洒落在他的金发上,细碎的金发下,他金色的睫毛遮挡住冰蓝色的瞳孔,怜悯而圣洁。
听到马车的声音,他平静无波的目光转过来,瞬间隐约流动笑意,像是破冰,神像带上了人的情感。
公主出行,平民都避开,神殿很快就空旷了下来。
尤那这才下车。
月嗣不急不缓的走过来,在她下车时,扶住她的手,与她并肩而行,“殿下,终于等到您了。”
“难道这几天,你一直在等我吗?”尤那瞥向他。
月嗣但笑不语。
经过蔷薇花时,他随手折了一朵,递给尤那,“我想您总要来。”他顿了顿,“向神祷告的。”
确实,好感度总是要查的。
尤那并不接他的花朵,目光落在紧闭的花瓣上,“还没有开,就被摘下来了。”
她的语气中似乎带着惋惜。
“嗯?”月嗣也垂下金色的睫毛,看像含苞待放的花朵,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他并不言语,轻轻的抓住尤那的手指,将蔷薇花递过去,在蔷薇花传递到尤那的手上时,花瓣缓缓的展开,一点一点的盛放开来。
差点忘了……这家伙的人设是精通魔法。
尤那诧异了一秒,很快收敛了表情,看着花朵,几秒过后,月嗣还是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尤那看向他。
月嗣的目光直视着前方,轻轻的抓着她的指尖,直将她带到祈祷的房间,才松开她的手指。
“祷告吧。”月嗣这才松开她的手,微笑,“神与你同在。”
他怎么永远能够用这么圣洁的表情,说着一本正经的话。行为却这么出格呢。
尤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进入祷告的房间。
门在身后轻轻的掩上,房间内格外的安静。
高大的洁白神像在前方,石刻神像被白纱覆面,眉眼低垂,那副神态,和惯会装模作样的月嗣还真有些像。
尤那左右张望了一阵,才漫不经心地将双手合在胸|前,闭上眼睛。
如果是其他的神明,恐怕就要因为她的不恭不敬而降下天罚了吧,但眼前的这个,不论怎么说,至少勉强算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应该不会因为这小小的不恭敬而生气吧。
尤那在心中祷告了两句,还没有念到好感度查询的句子,就感觉到似乎有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那视线专注,存在感十足,让人没办法忽视。
尤那睁开眼,看了看周围,祈祷室依旧空空荡荡,也不可能有人在她祈祷的时候偷偷的溜进来。
她微微的仰起头。
视线与目光低垂的神像对上。
石刻神像被白纱覆盖住的眼睛,此刻正注视着她。
色调纯白的寂静房间内,神像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直视神明双眼的那一刻,视线又模糊起来,面前又仿佛被白雾遮挡,像老旧的花屏电视,正常的房间在眼前逐渐模糊,仿佛进入了幻境。
别说,这样的场景都足够进入恐怖片了。
“你偷偷的看我干什么?”
尤那倒不怕这些,对上神的视线,她也不祈祷了,原本合十在胸|前的双手,转而就去拍了拍裙子,“偷偷摸摸的,真讨厌。”
谁都不愿意一抬眼就看到别人正在盯着你看吧。
“……”石像沉默。
“别装不在,我刚才都看到你在看我了。”尤那拍完裙子,又转了转自己的戒指,哼了一声。
“……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吗?”
神像终于开口了,说的确是难以理解的话。
“哈?”尤那挑了挑眉。
“这几天,你都没有进入梦境。”神沉默了很久,仿佛才组织好语言般。
还真来找她呀?
看来给自己加层屏障,还真没加错。尤那在心里想,明知道睡眠会可能遇上他,谁会不采取措施啊。
她早就给自己加了安心睡眠的代码,防止神再次进入她的梦境,但她原本只是为了保险起见,没想到,还真防住了他。
“你只是有千秋的记忆,你自己也说了,你和千秋完全是两个个体。”尤那漫不经心的开口,“没事你找我做什么?”
没有记忆,他们俩完全就是陌生人,尤那实在想不通他们有什么好说的,还需要夜夜密谈。
神明长久的注视着她。
过了许久,他才发言,“……你应该信仰我的。”
“神明什么的我才不信呢。”尤那抢答。
大家都是代码,都是数据,身份设定是神就高人一等了吗,她才不在意这些。
只不过是会半夜偷偷溜到别人梦里面的奇怪家伙罢了。
“……”神明指了指屏幕上方的运势【大吉】,无言。
尤那的视线挪了上去,“啊。”
“不信仰我的话,明天开始,这里就是【大凶】了。”神明的声音温和而悲悯。
这家伙!
好吧好吧。
尤那闭上眼,敷衍着许愿了一番,然后睁开眼,看见神明正垂眸凝视着她,不,不如说,神像的目光从来没有转移开过。
尤那皱了皱鼻子,瞪了眼假公济私的神明,“想见我就直说。”搞出这么多弯弯道道的是想干什么呢,其实不就是想要见她吗?
神明没有否认。
他只是沉默。
不会吧?
长久的沉默让尤那抬起了眼睛,上下端详着神明。
神像就像又恢复成石雕一样,一动不动。
“还在吗?”尤那敲了敲石像的下端,这座石雕像栩栩如生,做的是神明双手合十在胸|前,垂幕祈祷的姿势。
此刻神像的眼睛闭着,被面纱隔绝的面容平静,像是一尊毫无生息的石雕。
真的跑啦?
她又没有说什么——
尤那绕着石像看。
哪怕过去的千秋带着显而易见的机械性,也从来没有这么虚无过,此刻面前的就像是一块石头。完全感觉不出任何人类的特征。
如果现在有人进来,看见她试图对石像说话,大概会觉得她精神失常——
尤那摸了摸石像的手,又锤了锤他的肩膀。
没有反应。
看来神明真的跑掉了,现在面前的不过是一尊普通的石像。
她转了两圈后,抓住石像十指交扣在胸|前做祈祷状的手,以此为支点,往前凑了过去,层层叠叠的裙摆堆在石神像的膝盖上,她闭目,缓缓凑了过去。
在亲吻到石雕像之前,她猛然停下来,将眼皮微抬,意料之中的对上神像的目光。
“在就早说啊。”
还装掉线了呢,能瞒得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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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那顺便查询了一个好感度,涂蝉选择的是奥特姆,数据不高不低,是正常进行游戏初始环节时,该有的数值。
尤那清晰的听到了屏幕外的涂蝉一声感叹,“不是零就好。”
涂蝉似乎就格外满足了。
是因为证明了自己的攻略并没有出问题吧。她是这样缺乏安全感的类型,哪怕是对着游戏内她并不知道拥有意识的纸片人,她居然也会产生愧疚。
不过,就这个数值,与奥特姆对她的百依百顺,似乎有些不相符合啊。
尤那从神殿外出来的时候,还在思索这件事情。
顺便还连带着想着神明的事。
这游戏里奇奇怪怪的家伙一大堆,现在连神明给的数据准不准确,她都抱有怀疑。她专心致志的想着这些事情,出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
尤那想抓住门框,刚伸出去的手就被抓住。
月嗣从门后出现,扶住了她。
尤那站稳后,才抬起眼睛看他,上下打量,目光微微皱起,月嗣任由她看,神色坦然,仿佛一直等在门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一样。
“你刚才一直在这里?”尤那问他。
“在这里等殿下,是我的荣幸。”他扶稳她之后,轻描淡写的收回了手,微笑温和。
还真一直在这里。
尤那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不会一直在偷听我祈祷吧?”
月嗣举起双手,“神明在上,我不会做这种事情。”
不是很相信,不过也无所谓,尤那越过他,“你既然说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那你呆在这里干什么,是没有事情做吗?别说是在这里等我——”
“好吧,我确实有话要和您说。”
被这样不给面子的对待,月嗣脸上也没有任何不悦之色,他微微偏头微笑,金发随着他的动作划出一道弧线,他身上佩戴的宝石也发出碰撞的声响。
“有话要说,什么?”尤那并不相信他有什么正经话要说。
月嗣此刻并没有回答,他轻轻圈住了她的手腕,领着她往前走。
尤那半是漫不经心,半是狐疑的跟在他的身后,她倒想看看月嗣到底有什么话要对她说,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
神殿内的房间七弯八绕,一模一样的一间间房间,如果是记忆力不太好的人,光看眼前一模一样的房门,可能就被转晕了。尤那默默的记着来的路程。
月嗣在一间房间前停下了。
平平无奇,与其他的房间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尤那的视线落在紧闭的房门上,这就是他要带她来的地方?
她又看向月嗣。
把她带到这里来做什么?她不明白,不会是想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她警惕起来。
月嗣松开她的手,抓住了胸|前的十字架,金发散落在眼前,他闭目祈祷了片刻后,才转向她,语气缓缓,“其实,几天前,我这里的一个神殿侍女不见了。”
“侍女?”尤那的眉毛缓缓的皱了起来。
月嗣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落在门板上,“就是上次的蔷薇花,还记得吗?”
蔷薇花。
尤那只想了一刹,就想了起来,是上一次撞到她的女仆,她还记得那个时候的场景。被撞了个满怀,散落在地上的蔷薇花。
“就是那孩子。”
月嗣顿了顿,“几天前,她就不见了。”
“原本以为她可能是擅自离开了,但是她房间里的东西完全没有动过,也不见她回来,几天了我才能确认,她大概是失踪了。”
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完全的失去了踪迹。
哪里都找不到,房间内空空荡荡,似乎还留着人生活的痕迹,但是人已经不见。
作者有话说:
神像(装死)
nana(盯)→(啾啾)
神像(瞬间睁眼)
公主的吻能让石像都活过来
“吱呀——”尤那打开了房门。
平平无奇的房门后, 是一间简单到极致的房间,纯木的地板,阳光透过蓝色的窗帘, 落在简单的单人床上,床上仅有一床白色的被子与枕头,收拾的很整洁。
唯一特殊的一些的,就是一张小矮圆桌上, 摆着的花瓶, 瓶内插着几只已经快要凋谢的蔷薇。
显而易见的, 这是只有一个人生活痕迹的房间,且主人应该十分的爱干净, 符合少女给人的印象。
尤那没有直接进入房间, 而是停留在房门边, 视线将房间细细的打量过后, 才提着裙摆,谨慎的进入了房间,避免接触到任何东西。
月嗣跟在她后面, 关上了门。
房间内看不出什么异样, 据月嗣所说,一切都保持着他发现神殿侍女不见后的状态,窗户从内锁着,桌面和抽屉也都不见被动过的痕迹,看起来像是主人只是短暂的离开, 而不像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尤那的目光四顾,手指轻抚自己的下巴, 走到了桌边, 取出其中的一只蔷薇, 细细打量。
蔷薇的边缘已经泛黄枯萎,颜色也略有褪色,花瓣褶皱,看起来不太新鲜。
她将蔷薇举起,对着阳光看了看,又凑近到眼前,用手指轻抚花瓣,在花瓣内侧接近梗部的地方,看见了结块的黑色痕迹。
用手触碰,沾上了碎块,一搓变成细粉,暗红色。
尤那收回了手,将花朵放回原处,回头看见月嗣正紧紧的跟在她身后,微微皱起眉,“你到外面去。”
“嗯?”月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到外面去。”尤那耐心的重复了一次,并指了指门,“打开门,然后出去,你在外面,帮我看着,别让别人过来。”
她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月嗣微微一怔,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只以为是不想和他独处,抬手摸了摸耳垂,无奈地笑了笑,抬脚离开了。
几乎在他关上门的一瞬间,尤那就迅速的转过身,开始仔细的搜索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