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BE后全员火葬场—— by起跃
起跃  发于:2024年0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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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酥跟上了脚步,屋子内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桌子,几个木墩,桌上放着茶杯和一盘花生和瓜子。
秋冬季节一到,临街相熟的几人,都喜欢来他这儿,卖茶叶的张叔带着茶叶,王嫂子拿上几颗鸡蛋,她则是提着一壶酒,一闲下来,几人便会坐在一起嗑瓜子。
整个寂寥的冬季,多亏了在此消磨。
魏铁匠进屋后,一番忙碌,又是洗茶杯,又是找茶叶,折腾了好一番,才把两盏茶奉上来。
“大人请。”
“娘子请......”
封重彦忽然轻声道:“我夫人。”
魏铁匠一愣,下意识抬头,触目便见一张倾城芙蓉面,心头一跳,不敢多看,忙收了目光,自然也听说了封家下个月的婚事,娶的是沈家那位大娘子。
听巡街的几个铺头说,连柳巷这边封家也备好了烟花。
新婚当日,满城同庆。
魏铁匠把手里的茶盏轻轻地搁在了沈明酥跟前,“都是一些粗茶,不知道少奶奶喝不喝得惯。”
她擦去了妆容,他们自然不认得她,沈明酥轻声道:“多谢。”
把两人招待好了,魏铁匠这才去往后院,冲着里面的人喊了一声,“小招,把那把玄铁刀取出来。”
片刻后一道小小的身影掀帘走了进来,沈明酥抬头,一眼便认了出来,是桥头下的孩童。
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把弯刀,刀上套着刀鞘,刀鞘乃皮革和黄铜所制,简单朴实,没有半点装饰。
魏铁匠接过来,递给了封重彦,“大人瞧瞧,可还满意?”
封重彦伸手拿起,缓缓地拔掉刀鞘,沈明酥这才看到刀柄上镶嵌了一颗红宝石,与刀刃的深黑色相配,隐隐透出红光。
是一把漂亮的好刀。
封重彦仔细瞧了一遍,重新放入了刀鞘内,“挺好。”
魏铁匠长松了一口气。
这是他当铁匠以来,接的最重的一单活儿。
玄铁本就难熔,怕自己打造不好,起初还有些不敢,但封重彦亲自找上门来,指名让他熔,他不敢拒绝。
花了整整一个月,才锻造出来。
生怕他不满意,如今听到一声‘挺好’,不仅卸下了重负,心下还有些激动。
这把刀一旦被封重彦验收,往后便成了他的活招牌。
封重彦起身,付给了他银钱。
拿着刀正要拉着沈明酥出去,魏铁匠身后的孩童忽然跪了下来,“多谢哥,多谢大人。”
以往封重彦也会来柳巷,时不时地给他们一些救济,但那时他们还不知其身份,直到一月前,封重彦把他们从桥洞领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颁布了一道行令。
凡是肯雇佣了这些流浪的孤儿,每个月少交三分之一的赋税,一番算计下来,连孩童的工钱都省了,铺子里多一个帮手,还不用给工钱,何乐而不为。
不止是魏铁匠,这一条街不少铺子都请了人。
甚至人手还不够用。
每年冬天最为难熬,一堆孩童饿了好些日子,就算有人周济,也是有限,如今有了这份稳定的收入,自己能靠着双手养活自己,与他们而言,才是最长远的生计。
封重彦驻步,看了他一眼,“还习惯?”
小招有些腼腆,胆子也小,不敢与他对视,垂头道:“回大人,草民习惯。”
“起来吧,好好干活。”
出了铁匠铺子,封重彦带着沈明酥继续往前走,之前空出来的一块废墟,被清理出来,临时搭建了一排棚架。
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沈明酥认出来了,里面做买卖的人,都是之前那些没有铺子的摊贩。
去年王嫂子的一双手,被冷风吹出了冻疮,恨不得钻进魏铁匠的火炉子里,如今有了挡风的地方,想必今年的冬季,也没那么难熬。
沈明酥看向封重彦,“大人是个好官。”
封重彦带她来,不是来听她赞美自己的,问她道:“阿锦喜欢眼前看到的这一切?”
沈明酥不明白他的话,谁不喜欢太平盛世,人人都能过得好。
“不是人人都有你那样一份心。”封重彦忽然道,却没继续往下说,把手里的那把弯刀递给了她,“拿着。”
沈明酥神色一顿。
心中暗道,他还真是不长记性。
封重彦似乎也想到了,笑了笑,“但愿不会再捅到我身上。”
沈明酥适才瞧见了,确实是把好刀,她正好也缺,接了过来,“多谢大人。”
日子很快过去,离婚期不到半月,连胜一早起来便同沈明酥说了,“午后绣娘送嫁衣过来,沈娘子先试试,不合适的地方,还能有时间再改。”
沈明酥除了那日,再也没出过门,点了点头,“好。”
用完午食,连胜刚出去娶嫁衣,外院一丫鬟便进来禀报,“沈娘子,外面有一位姓冯的人找,说是沈娘子的娘家人。”
婚事接近,该赶来参加婚宴的人,陆续也应该到了,丫鬟以为是从幽州过来的沈家亲戚,赶紧进来通传。
沈明酥一出去,便看到了冯肃。
冯肃面色着急,忽然掀袍跪在了沈明酥跟前,垂头道:“在下知道这时候不应该来找沈娘子,主子毒发,已昏睡了一日,在下着实想不到旁人,只能厚颜来求沈娘子相救。”
顾玄之替主子治好了身上的伤后,半月前便离开了昌都,说是去找一味药,至今还未回来。
人不在,除了他之外,身边的人没一个会医。
凌墨尘却偏偏在这时病发。
那日在阁楼下,沈明酥实则已看出来了凌墨尘的身子出了问题,没料到这么快。
他身上的毒已入骨髓,即便清出来也不能完全治愈,平日里靠着药物和自身抵御,可一旦受了重伤,便会引发毒|症。
找个医术好点的大夫倒是能缓解,但季阑松落网后,皇帝必然已经起了疑心。世人都道季阑松叛主,夸赵帝有大儒风范,但具体的真相,只有赵帝自己心里清楚。
无论是太医院还是民间的医馆,这时候凌墨尘都不能去。
她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冯肃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那日夜里她为了救主子,不惜捅了封重彦,已救过他们一命,算是两不相欠。
如今她大婚在即,他本不该找上门来,见她不答,正欲起身离去,便听到一声,“走吧。”
救人要紧,沈明酥没同谁打招呼,直接跟冯肃走了。
冯肃领着她到了一处极为隐秘的院子,推开门,见里面站着三两个江湖打扮的人士,一脸焦急,正在院子里踱步。
几人见到生人进来,脸色一变,不由握紧了手里的刀。
冯肃及时道:“放心,她不会伤害主子。”
沈明酥没去多看,目不斜视地跟在冯肃身后,进了屋子。
凌墨尘躺在床上,还在昏睡,面色苍白,眉头紧皱,瞧得出来很痛苦,沈明酥伸手探了一下他额头。
拖得太久,比上回染了风寒还严重。
沈明酥开了两个方子,让冯肃分开煎,先煎苦参汁。
自己则扒开了他胸前的衣襟,问站在门口的那几人:“有银针吗?”
顾玄之人不在,药箱还在。
几人虽对沈明酥不放心,但已是束手无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一人匆匆取了来,沈明酥在其胸口发黑的位置,扎了几针,又让众人打开窗扇,屋内的香也灭了,让新鲜的空气流通。
半个时辰后,冯肃的药才煎好,正欲上前去喂,沈明酥伸手接了过来,取下凌墨尘胸口的银针,扶着他的头直接搁在了自己的腿上,又吩咐冯肃:“提个木桶过来。”
冯肃一愣,忙去拿了个木桶来。
沈明酥没用勺子,一手捏着他的腮,一手往凌墨尘嘴里猛灌。
灌得太急,凌墨尘很快呕了出来。
身后几人看着,个个神色紧张,“这,这能成吗......”
沈明酥没理会,一碗药灌完,吩咐冯肃,“再多倒几碗。”
上回冯肃见过她的医术,并没怀疑,又去倒了一碗。
沈明酥接着灌。
凌墨尘整个人趴在她的腿上,被她灌得面色涨红,苦胆都呕了出来,沈明酥才松手,让冯肃清理干净,扶他躺在了床榻上。
半个时辰后,沈明酥开始喂他第二剂药。
这回是解毒的方子,甘草,蓝实,升麻等煎熬出来,沈明酥喂得很慢,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地喂到他嘴里,等他自己吞下去了,才喂第二勺。
喂完了药,沈明酥便让冯肃用温水替他擦拭四肢。
一番折腾,等凌墨尘出了一场大汗,彻底清醒过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
冯肃点了灯,沈明酥坐在凌墨尘床边,这回没睡,一直看着他,等他慢慢地睁开眼睛,才转头同候在身后急得直挠头的几人道,“好了。”
几人忙凑了过来,“殿......公子醒了?”
凌墨尘点了下头,目光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沈明酥,唇角一扯,虚弱地道:“我又欠了丹十一条命。”
沈明酥一笑,“欠我命的人多了,债一时讨不过来,国师不必着急还。”吩咐冯肃,“半夜再给他煎一次药,还是第二剂的药......”
她又救了主子一回,冯肃目露感激,“多谢沈娘子。”
“不必言谢。”
时候不早了,如今她的身份不同以往,沈明酥又看了一眼凌墨尘,“国师好好歇息。”转身走了出去。
冯肃忙跟上,“在下送沈娘子回去。”
沈明酥立马谢绝,“为了你主子安全,你还是别送了,派个车夫把我捎到封府门口便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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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
冯肃明白她那话的意思, 封重彦若是知道沈娘子救了主子,八成又要发疯,找主子的不对, 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虚弱的主子,送沈明酥到了马车前, 踌躇道:“沈娘子,这两日若是得空,还能再过来一趟吗?”
他怕主子病情又发作, 自己再上门去请, 怕就难了。
人救了一半,也不可能不管,沈明酥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明日我再过来。”
冯肃心里的石头落地, 欣喜地道了谢, “多谢沈娘子。”
回到封家已是戌时末,往日这时候, 封重彦还未回来, 沈明酥一路并未着急,一下马车却见连胜和婉月站在门口, 手里提着纱灯, 一人立一边, 见她从马车上下来, 影在灯后一张脸险些哭了。
午后连胜去娶嫁衣,留婉月一人在屋里, 去取个茶叶的功夫, 回来便不见了人。
院子里找遍了, 也没找着, 去了沈月摇那一趟,也没见到人。
连胜取了嫁衣回来,知道人不见了,也跟着一道找,偏偏还不敢声张,不能大张旗鼓地寻人,怕闹到了封夫人耳里。
到封重彦回来,还是没见到人。
往日沈娘子虽喜欢往外跑,但今日连胜提前同她说好了,要试穿嫁衣,且她也答应了,就算出去,也应该打一声招呼。
这般忽然不见了人,连胜一时六神无主,同封重彦说了来龙去脉,“奴婢怕沈娘子有急事去办,并未声张......”
一堆人正着急,沈月摇来了院子,同封重彦道:“姐姐同我打过招呼,有事出去一趟,晚些时候回来。”
婉月一愣,脸色颇有些埋怨,“二娘子怎不早说......”适才找过去时,她要是说这么一句,大伙儿也不用这般着急了。
一屋子人从黄昏后便开始等人,等到天黑,眼见夜色越来越深,个个的心都悬着不落。
福安一人去了趟前院,不久后回来,进屋走到封重彦跟前,压低了声音禀报道:“午后门房那边一名小丫鬟来报,说是沈娘子娘家来了人,那人姓冯,沈娘子出去后,便没再回来。”
姓冯,沈家压根儿就没有姓冯的亲戚。
还能有谁,凌墨尘身边的冯肃。
福安心里不由暗骂,这凌墨尘简直就是一块狗皮膏药,是打算缠上沈娘子不放了。
封重彦迟迟没出声,坐在圈椅内,背着光,瞧不见他脸上的神色,福安候了片刻,没听到他的吩咐,主动道:“奴才这就去寻人。”
“不必。”封重彦忽然出声,“等她自己回来。”
这一等便等到了亥时。
出门太急,沈明酥没打招呼,天色又这么晚了,倒是不意外两位姑姑守在门口,下了马车,并没同两人去解释,径直上了长廊。
两位姑姑一前一后提着灯跟在她身后,见她不说话,连胜便轻声道:“奴婢午后便把嫁衣取了过来,待会儿娘子先试穿......”
沈明酥脚步微微一顿,竟是把试穿嫁衣一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婉月也道:“省主酉时已回了府,正等着娘子......”
两句话似乎对她的晚归并没在意,但该说的又都说了,沈明酥心里有了准备,却不想一回到静院,便见封重彦立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件披风。
夜风轻漾,卷起了他紫色的衣摆,还是一身官服。
到了这个份上,沈明酥也没什么可辩解的,深院里的规矩繁琐,想必她这回犯的条规有些多。
封重彦却并没去质问她,上前把手里的披风搭在了她肩上,温声问:“出去怎么也不披件披风。”
沈明酥没抬头,“不冷。”
话音刚落,封重彦便弯身牵住了她的手,当场揭穿,“手都凉了。”
沈明酥没再说话。
“先进屋。”封重彦拉着她进了东暖阁,秋季还未烧地龙,吩咐连胜打了一盆热水,亲自替她净了手,又拿了布巾为她擦干。
两人坐去软塌上,婉月奉了热茶,沈明酥饮了些,身子渐渐地暖了。
封重彦也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后,放下时才忽然道:“去哪儿了?”似是不经意地一问,并不在意。
沈明酥眸子轻轻一顿,犹豫了几息,到底还是没说出实情,“见了一位朋友,之前柳巷的人。”
凌墨尘那伤,确实经不起再折腾。
香炉里的香片已燃烬,寥寥青烟断了线,空留一缕残香,越来越淡,也要随之消散了去,抓不住留不住。
曾经一幕又浮出了脑海。
......
“待会儿他们要是问起,你就说咱们去采药了,别说咱去游了湖,更不能说吃了烧鸡。”
“这是撒谎?”
她对他一笑,“这不是撒谎,这是咱们之间的小秘密。封哥哥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骗你。”
她终究还是学会了对自己说谎。
心口忽然被撕扯,浓郁的夜色压过了身旁的纱灯烛火,心猛往下沉去,封重彦面上却一片平静,应了她一声,“嗯。”
沈明酥见他如此,放了心。
为杜绝像今日这般让他等,又提前同他禀报:“明日我还得出去一趟。”
这回封重彦沉默了很久才道:“好,早些回来。”
沈明酥点头,“嗯。”
时候不早了,封重彦起身,声音里透出了几分倦怠的沙哑,“早点歇息。”
沈明酥跟着起身。
走了两步,封重彦忽然又回过头来,直勾勾地看着她不出声。
那目光里含着一抹轻云,深邃不见底,似痛非痛,又似悲非悲,情绪太杂,她一时竟也分辨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沈明酥面露疑惑。
便听他轻声道:“阿锦往后有什么事,大可同我说,就像从前那般,不必瞒着我。”
沈明酥一愣。
封重彦转身走了出去,红润的珠帘,颗颗饱满,在她眼前来回摇摆相撞,沈明酥立了一阵才回过神,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若当真知道她今晚去了哪儿,他必然不会是这反应。
第二日早上,沈明酥才试穿了嫁衣,她没有娘家人,嫁衣也是封家准备的,婚服倒是比她想象的还要奢华。
青绿缎子为主,里外共九件,内衬、霞帔金帔坠、大袖衫、百迭裙.....
最为华丽的是那顶凤冠。
帽檐一圈镶嵌了十颗东珠,还是最为罕见的彩珠,颗颗大小匀称,寓意着十全十美,冠身上又排列了三层宝石,粒粒饱满明亮,皆是上品,高鬓以金枝鸟兽装扮,凤冠两侧则垂着以绿玉相配的红色珊瑚串。
连胜昨日拿到手时,便觉得诧异,这样的凤冠,已到了公主、郡主的等级。
转念一想,封家乃国公之爵,省主又是一国丞相,将来的丞相夫人,自然也配得上这样一顶华冠。
做嫁衣之前,府上请了专门的裁缝上门量好尺寸,比着尺寸做出来的嫁衣,一般不会有偏差,沈明酥穿上后很适合。
婉月把头冠小心翼翼地盖在了沈明酥头上,一并看向了铜镜中的人。
沈娘子长相明艳,平日里即便一身素色也遮挡不住她的艳丽,如今再穿上华服,如同明珠披了朝晖霞光,楚宫倾城,逼得人不敢直视。
婉月当下一叹,“咱们少奶奶的姿容,昌都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
听那语气倒不是故意要讨好她,沈明酥没仔细瞧,恍惚瞟了一眼,便被那一身喜色灼了眼睛。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曾亲手为她写下的婚书,如今亲事在即,他的愿望即将完成了,却永远也看不到她穿嫁衣的这一幕。
心中微涩,偏头让婉月取下来,“都合适,替我多谢封夫人。”
取了一半,封重彦掀帘走了进来,立在一旁,看着她还未褪去的婚服,目光迟迟移不开,半晌后笑着夸道:“好看。”
沈明酥没料到他还没出门,他一进来,连胜和婉月便退到了一边,头上的凤冠还未拆完,沈明酥只能自己扶着,由他慢慢端详。
呆呆愣愣的模样,倒与从前有几分像,绵绵暖意拂过胸口,封重彦唇角一扬,没再为难她,脚步往外退去,“酉时前我回来。”
沈明酥随意一听,没去在意,胳膊举久了有些麻,盼着他早些出去,自己好换衣,匆匆点头道,“好。”
离婚期还有十日不到,封夫人每一样都是亲自督办,听连胜过来回复嫁衣合适,便算了了一桩大事,松下一口气,忽然想了起来,转头问春素,“今日可是初一了?”
婚期将至,府上个个都记得日子,春素点头,“是。”
封夫人揉了揉太阳穴,叹息道:“竟是忙忘了,去提醒一下福安,他主子今日生辰,别大伙儿都给忘了。”
最近人人都数着婚期,确实忽略了省主的生辰,春素忙出去找人给福安递话,“今日是省主的生辰,忙完了早些回来。”
封重彦马车还在路上,便被皇帝传进了宫。
胡军青州大败后,仅仅几个月的功夫,便开始死灰复燃,连夜攻占了西部熙州。
西部离昌都太远,最容易被割掉,皇帝想要即刻增兵,派一名主将前去收复失地。
想来想去,最合适的人选,还是封家的二公子封胥。
封胥还在青州。
三月前康王便在青州投了降。
那日康王一觉醒来,见自己身上穿着龙袍,愣是想不起来自己做了啥事,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褪了龙袍让人烧毁,权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直到封国公和太子带着人马到了城门外,奉旨捉拿他,他才恍然清醒,跑到了城门上同太子喊话,满脸愤然,一口一个冤枉,“这样的谗言,父皇也信,皇兄也信?”
太子倒是和颜道:“你既无心要反,便即刻跟皇兄回去,当面同父皇解释清楚。”
康王转身就要下城楼,脚步却忽然顿住,回头又问太子,“非回去不可吗?”
太子道:“要么你下来跟孤走,要么孤冲入城门,把你带走。”
康王急得抓耳,对皇帝的不信任又气又恨,又问太子:“回去之后呢,我还能来青州吗?”
这话太子回答不了他,“一切自有父皇定夺。”
如何定夺?以父皇的脾气,得知他私穿龙袍,定不会让他再来青州,可青州是唤醒他家国梦的地方,他好不容易亲手建议起来,百姓为了感激他,还给他送过鸡蛋蔬菜,还有那些部下,对他敬佩有加,他要是走了,他们怎么办......
于是,康王站在城门上,大声同太子道:“还请皇兄帮忙回去告诉一声父皇,那龙袍不是我自己穿的,是有人趁我醉酒,故意要诬陷我,想挑拨离间,贼子狼心见不得我赵家多出一个将才。”说着眉飞色舞,“皇兄不知,那胡人的脑袋在我刀下,如同切瓜,一刀一个,几个月来,我杀得胡人那是闻风丧胆,这时候回去,只怕胡人得知了消息,前来再犯,岂不是前功尽弃......”
封胥坐在马背上,懒洋洋地牵着缰绳,一直沉默不语,却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再也听不下去,朝城墙上的人扬了一下手。
康王话音刚落,一直冷箭便从城门上射到了太子脚下。
耳边顿时一静。
康王脸色一变,回头怒视,“谁,谁他妈射的箭。”
适才射箭的小兵神色紧张,还保持着射箭的姿态,像是脱了靶,哭丧着脸,“王爷,手,手滑了。”
康王气得一脚踹过去,“老子让你射箭了?!”转身再欲辩解,城下已经布好了攻城的阵队。
太子撤退到了后方,封国公提刀上前,高声喊道:“城内的人听着,康王企图谋反,圣上有令,即刻捉拿,尔等乃大邺的将士,莫要一时糊涂,助纣为虐,替自己的祖先蒙羞,弃家中妻儿的性命于不顾......”
声音传到城墙上,士兵脸上却没有半点退却之意,副将更是跪在康王跟前,“王爷,反了吧,不反可就没命了。”
康王被那喊声吵得心慌意乱,脑袋完全转不过来,再扫了一眼跟前将士们脸上的决绝之意,一咬牙,“放箭!”
他不是自己要反的,是父皇和皇兄逼着他反的,青州二十万兵马,都在他手上,他不一定就能输。
谁不想做皇帝,他也姓赵,他也能坐拥天下。
“守好城门,一个也不许放进来。”康王带着兵马匆匆下了城门,拿着令牌去找封胥调人。
人走到半途身后的城门便破了。
康王没想到这么快,骂了一声,赶紧派了身边的人去堵,又对身边的副将喊道:“找封胥!”
打算先让他去说服封国公,先把太子扣押下来。
话音刚落,封胥自己来了,骑马堵住了他的去路。
常年在战场,封胥身上有了一股张扬的英气,没等康王开口,先回头冲身后的将士道:“康王谋逆,朝廷悬赏缉拿,赏黄金千两,谁想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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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我教你(加更)◎
康王一怔, 看向马背上的人,昔日脸上的恭维不见了,目光静静地看着他, 就像是再看一只在他手心里逃窜的猴子。
不仅是封胥,他身后将士们的个个皆是满脸嘲讽。
愚蠢了一辈子, 此时康王终于反应了过来,心中觉得屈辱难当,瞪大眼睛盯着马背上的人, 不知道是怒还是气, 手指伸出去,不住发抖,“封胥, 你敢坑本王。”
封胥没反驳, 也没动, 他身后的将士动了。
半月后,封国公将康王的人头交到了皇帝的手上, 皇帝当着众人的面看了一眼, 没什么表情,待人走后, 方才大悲大恸。
他赵家只剩下了一个太子。
有了康王的前车之鉴, 青州的二十万兵马, 皇帝断然不能再交到旁人手上, 权衡之下,不得已把太子留在了青州。
如今正愁不知该如何安排封胥, 便接到了西部的战报。
封家的人不能再回昌都了。
皇帝宣封重彦进宫, 便是问他意见, 谁去比较合适。
封重彦主动提了封胥的名字, 皇帝倍感欣慰,神色愧疚至极,“朕对这位二公子,亏欠太多。”
几次要召回昌都,却又屡次回不来。
封重彦跪下谢了恩,“能为陛下分忧,乃我封家的荣耀。”
皇帝习惯性虚扶一把,手却没能抬起来,僵硬地搭在轮椅扶手上,使了半天的力气,仅挪动了一一寸胳膊肘,目中霎时划过一丝烦躁的厌色,声音透了几分疲惫,“封爱卿快起来。”
皇帝没再留他,“再过几日便是封爱卿的新婚,封大人先回去筹备,朕就不耽搁你了。”
太子驻守在青州之后,封国公也一并留了下来,如今封重彦大婚,理应赶回昌都,但皇帝并没有下令招其回来。
封重彦倒也没开口来问。
封国公和封胥不同。
封胥在青州两年多,他的锋芒已经冒出了苗头,皇帝万不能将他继续留在青州,也不能召回昌都。
封国公则不同,他年岁已大,手里的长|枪再也不如当年,这些年势力慢慢地盘旋到了昌都。
一个国子监,并前朝几位阁老,都握在了封国公手里。皇帝一直找不到机会将其剥离,如今人离开了昌都,哪里会轻易放他归来。
既是忠,那就为了大邺,死守在青州。
太子不也在?
潘永适才便看出来了不对,等封重彦一走,便上前来,轻轻地替皇帝捏着胳膊,“国师最近的药,愈发不管用了。”
他身中剧毒,一日不清理干净,再好的丹药都对他没用。
倒是没有想到雲骨会在她体内。
那沈壑岩多狠毒的心,比起他们,自己的所作所为简直算慈悲了。
更没想到,封重彦竟会以死相拼,这番急着成亲,是在防着他啊。
防着他再对她动手。
她既不愿意给,便也罢了,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这江山必须得在赵家的子孙手里,皇帝忽然问潘永,“挖出来了吗。”
藩永适才本要禀报,被封重彦进来打断,转头屏退了屋内的人,面色凝重,“挖出来了,棺材里人倒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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