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想唱La vie en rose，可以吗？”
原本打算离开的程子安再一次将目光聚集到对方白皙的脸上。
“什么歌？”
“就是玫瑰人生，一首法语歌，可以吗？”
社长感到棘手，现在耳边濒临破音的来自天堂的魔鬼让他快聋了，只想赶紧结束路演降低损失。但面对漂亮妹妹的请求他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好转头象征性地问了一句：“有没有人会弹玫瑰人生？”
目之所及，大家纷纷摇头。
“同学，没人会弹，你要不上去清唱？”
“那还是算了吧…”女生原本亮晶晶的双眸写满了失望，但很快重新振作：“不过依旧要谢谢你们，这次的路演真的很棒！”
程子安伸手抓了抓头发，略带苦恼。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拿起一旁闲置的吉他拦住正准备离开的女生。
“我会弹，你还想唱吗？”
她满脸惊喜，用力点了点头：“想唱！”
他们只来得及定好音调，甚至没能试唱一遍，就站到了灯光下。程子安坐在女孩的侧后方，调整好话筒，等待她示意开始。他表现得很随意，心里却预感这又将是一场车祸表演，毕竟要准确说好法语就已经很难了。除了他们法语专业，他都没见过几个人唱法语歌。只是由于受到的教育，让他无法袖手旁观。
女生侧身冲他点了点头后，程子安开始弹起了那首他烂熟于心的曲调。
“Quand il me prend dans ses bras
（当他拥我入怀）
Qu’il me parle tout bas
（在我的耳边轻语）
Je vois la vie en rose
（我看见了玫瑰人生）
Il me dit des mots d'amour
（他的甜言蜜语）
Des mots de tous les jours
（每日在我的耳畔回响）
Et ??a me fait quelque chose
（在我的心头荡漾）
Il est entré dans mon c??ur
（他已经走进了我心里）
Une part de bonheur
（伴着些欢愉）
Dont je connais la cause
（我知道是因为）
C'est lui pour moi
（我只中意他）
Moi pour lui dans la vie
（我只属于他，这一辈子）…。”
她的发音并不标准，可温柔的女声如同春日微和的风，在耳边浅吟低唱，缓缓诉说着无尽的爱意。
程子安微微怔神，手指遵循肌肉记忆拨动着琴弦，他忍不住抬头望向一步之遥外的白色身影。聚光灯下，那只发卡闪烁着璀璨的光。
一曲终了，女生略带紧张的鞠了一躬，换来一片掌声与欢呼。
“感谢这位小姐姐为我们带来的玫瑰人生！今天的路演到这里就结束啦，请大家有序离场，期待我们下次再见！”
“谢谢你。”她似乎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就迅速消失在散开的人群。程子安后知后觉，把吉他放下，在人群里张望，寻找那抹白色的身影。
演出用的大灯被关闭，操场很快陷入一片昏暗，只剩下远处的光亮照着影影绰绰的人影。他有些焦急，迈腿跑进人群中间。
“不好意思，麻烦您让一下。”“不好意思…”他挤到操场出口，站在那儿仔细搜索每一张路过的面孔。但一直到人流逐渐减少，最后只剩三两个人时，他都没能找到那个女生。
程子安的肩膀彻底垮了下来，垂头丧气地踱步回到刚才的路演场地。
“程子安！你丫干什么去了？快帮忙收一下器材，一会儿跟我们一起去喝酒。”
“哦…”
他丧着一张脸，弯腰去搬音响，余光却被一个刺眼的东西晃了一下，他眯着眼睛朝那个方向看去。
看到那件白色长裙，他眼睛很快亮了起来，但下一秒，他很快注意到女生旁边的另一道身影。
是个男生。
他们正牵着手沿跑道散步，那人似乎说了些什么，惹得她笑着扑进了对方怀里。
原来是这样啊…
La via en rose，歌唱着男女相爱时炙热的感情与内心难以抑制的喜悦。那原来是独属于某一个人的玫瑰人生。
她是为了唱给他，才想要上台的吧。
程子安嘴角微不可见的笑了笑，低头搬起音响，转身朝人群走去。他身后不远处，一对恋人依旧在紧紧相拥。
从那天开始，程子安总能在各种地方偶遇那个女生。快递超市、操场、教学楼、食堂…她或是行色匆匆地一个人，但大多数时间是和一个男生同行。
他总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从未萌生出要打扰对方的想法。
直到上周，他在校内一家奶茶店目睹了一切。
他们分手了。
她眼泪如同断了弦的珠子顺着脸颊坠下，无声地抽噎，默默一人吃完了桌上的蛋糕。然后擦干眼泪，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向店长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她不知道，斜对面有个人全程陪着她。
程子安多想冲上去紧紧抱住她，让她大声哭出来，能毫无顾忌地宣泄自己的情绪。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痛苦只是暂时的。
但他没有，他知道在这样狼狈的时刻，自己装作没看见、不上前打扰才是对那个女孩最大的尊重。那位店长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她已经绕着店走了几圈，却始终没有靠近那张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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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抬眼，看向那个和余荷笑作一团的女孩，程子安真的很开心她又振作了起来。
他无数次与她擦肩而过，而现在起，他将不再是旁观者。

跟余荷在东门分别后，柯宁独自往寝室的方向走去。
现在还不到八点，正是热闹的时候，路上总能看见成群结队的人们，传来阵阵笑声。她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现有好几条未读消息，全都来自同一个人。
【-我是耿京。
-吃饭没？医生说你最近忌辛辣，别忘了。
-柯同学，我明天有早八，你有没有课？我可以顺便送你。
-你早饭一般喜欢吃什么？
-你在干嘛呀，怎么这么久都不看手机。
-你能喝牛奶吗？
-快回我！】
消息几乎隔五六分钟一条，让她有些哭笑不得，抬手准备回消息，却发现对方又进入了正在输入中的状态。
【你不会把我拉黑了吧？？？？】
她赶紧回复道：【没有，刚刚和朋友在外面吃饭。】
对面几乎是秒回。
【吓死我，还以为我话太多把你吓走了，正准备联系微信开发个半小时内撤回消息的功能】
柯宁低头和耿京聊天，慢慢走向宿舍楼。
与外貌完全不符的是，他特别有梗男孩，时不时发一些内容逗得她忍俊不禁。
【明天我送你上课吧。从没见过你这么实诚的伤员，冤大头都送上门了还不狠狠宰一笔？】
她开玩笑般：【那就先赔个五十万吧！】
对方很快发来回复：【行，银行卡号发我。】
她没当回事，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你爸妈知道你这么败家吗？】
【你怎么知道，他俩经常这么骂我】，附带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包，接着又把话题引了回去，【所以明天早上？】
【我满课】
【那我就早八顺路送送你，中午你自己回？】
【好。】
【那明天见，你晚上记得换药】
11204寝室里，耿京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靠在了电竞椅上。
他当然察觉到对方的犹豫和自我保护。就像他对她的第一印象，一只受伤的小鹿，躲藏在洞穴中舔舐伤口，对每一个企图进入洞穴的外来者都时刻警惕。
他得慢慢一步步靠近，不然就把人吓跑了。
一旁正在打游戏的乔志奇键盘敲地噼啪响，划拉着鼠标，瞥了一眼望着天花板放空的耿京，问道：“还没回？我们耿少的魅力不敌当年啊？”
罕见的，对方完全没搭理他，乔志奇顿时更来劲了：“人家肯定是和对象花前月下去了，没空搭理你。”
这句话踩到了耿京的尾巴，他眼神一个飞刀扫过来：“都说了她没对象！她回我了好吧，是和朋友去吃饭了才没看手机。”
乔志奇啧啧称奇，操控着游戏角色，继续挖苦道：“朋友圈没对象就真没啦？被骗过这么多回，你怎么还这么单纯，万一人家有但是不发呢？”
“你懂个屁！”耿京坐着椅子转了半圈，用椅背对着他，眼不见为净。
撇了撇嘴，乔志奇继续打游戏。谈恋爱哪有游戏好玩啊，也就耿京这种大傻逼，被骗无数次还是义无反顾的投入爱情的火海。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柯宁扶着墙一步一步下楼，她的腿现在走平坦的路还行，走楼梯依旧有点困难。
眼睛盯着手机里的备忘录，她开始思考今天的安排。上午满课，中午和童欣约好了吃饭，下午一节体育课，晚上有专业课的半期考试。
唉，她叹了口气。明明还没过几天，却感觉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人应接不暇。她都没怎么复习，下了体育课得去图书馆看看书。
写好计划，她把手机放进口袋，走出宿舍楼。
因为有体育课，柯宁穿着宽松的浅灰色运动服，脸上却未施粉黛。是的，她今天睡到七点起床，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六点就爬起来化妆，把和她同时起床的室友吓了一跳。
就涂了个素颜霜，描了一下眉毛。她摸了摸脸，还是有点不习惯。
刚走出宿舍大楼，柯宁就看到不远处电动车上的耿京。刚刚还懒散而没什么表情的酷盖，一见到她就精神了，骑着电动车停在了她面前。
“顺便给你带的早饭，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拿了和我一样的。”
柯宁接过依旧温热的牛奶和三明治，跨坐上车，但还是挪了挪位置，跟前方的耿京保持了一定间隙。
她可以在游戏里和“男朋友”亲密无间，但这是现实。
“没等很久吧？”
“刚到没两分钟。我就住你对面园区，11栋。”
清晨略带凉意的风拂过脸颊，驱散了困意。现在还早，路上的人不多，但耿京依旧骑得很慢。柯宁将因风飞舞的发丝拨到耳后，享受着此刻内心的平静。
“你的伤怎么样了？”
她晃了晃自己的右腿：“走路没什么大碍，就是掌心的擦伤有点影响我写字。”她隔着镜子看了眼正在认真骑车的酷盖，突然开玩笑说：“你当时就应该看准了，往我左边撞。”
耿京乐了，连连求饶：“都是我的错，下次再撞我一定注意。”
电动车很快在综合楼前停下。
“我去上课了，谢谢你的早餐，你也要好好上课哦。拜拜？”
“好，拜拜。”
直到对方的背影消失在综合楼门口，刚才还一脸微笑、静静坐着的耿京像中了彩票一样开心地在电动车上摇来晃去，嘴里哼着不成曲的调调。
干得不错耿京！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他慢慢悠悠掉头回宿舍区。
上课？笑话，他都八百年没上过早八了今早起来差点没给他困死，现在得赶紧回宿舍补觉去。
进了教室，柯宁没像往常一样挑个无人的角落单独坐着，而是坐到了班里几个女生经常会坐的那一排。教室里人渐渐变多，虽然有点奇怪，但女生们还是很自然的坐到了她附近，同她打招呼，又聊了一些最近班上的事。
上课铃响，柯宁悄悄松了口气。
游戏中的江艺琴和王雅岚并不是她现实的同班同学，但高鸿哲还是她的班长，不知道这又是由有多少“机缘巧合”导致的。
她想让自己试着融入班集体，至少，不要再像以前那般独来独往。
这一讲课结束，她们起身前往下一趟课的教室。注意到柯宁腿脚不便，几个女孩在走楼梯时还扶了她一把。
午饭时间，她和上学期在体育课上结识的好友童欣约在了常去的面馆。
对于她和路景分手这件事，童欣接受的很快，也没问原因，话题一转就开始吐槽起自己的奇葩舍友。
柯宁耐心倾听着，却在瞧见对方眉飞舞色的神情时没忍住走神。
她的好友，无论是童欣、余荷还是艾依依，都是非常善于交际、内心极度自信且强大的人。准确的说，是她格外容易被这类人吸引，可能是骨子里她也渴望自己能成为这样的人吧。
人果然是社会性动物。试着将自己融入群体、不断与朋友建立联系后，柯宁发现自己正逐渐适应没有恋爱的生活。她现在想起路景的次数越来越少，也不会莫名就开始难过了。
下午体育课，她和老师讲了昨天“车祸”的事，获得了场边围观的特权。
A大体育课类型多种多样，包括但不限于篮球、足球、排球、乒乓球、网球、游泳、健美操、运动舞蹈…甚至还可以选修裁判课程。体育学分是每学期都要修的，选定科目后至少要学一年才能更换。
柯宁大一修的是大部分时间只用待在室内的裁判课程，还考了个篮球三级裁判证，不过只能吹一吹校内比赛。大二选修了同样在室内的运动舞蹈，这个学期，她报名了游泳。
是的，20岁，但旱鸭子，连去水上乐园都要套救生圈。
因为不用下水，她没换泳衣，就挑了个干燥的地方抱着腿坐着，看老师讲解自由泳的划水技巧。他们前两个月已经学完了蛙泳，开始进入仰泳部分。不过期末考试只考蛙泳，根据时间和姿势打分。
成年人初学游泳，不像小孩一样很快就能适应水下环境，他们会思考、会害怕，没有办法完全放开。所以柯宁暂时还游得磕磕绊绊，不得要领。
泳池的左半部分是教学区，右边好像是校游泳队在训练，时不时传来教练严肃地叫喊。
“纪耀！你中午是没吃饭还是没睡觉？转身慢了整整一秒！调整好你的状态，下去，再来！”
她朝对面望去，远远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形跃起，伸展姿态钻入水中，以势如破竹的气势在原本平静的泳池内划过一条水线。
柯宁看得很是眼馋。
哪怕只有一半的速度，她期末考试肯定也能拿满分。
体育课结束，她扫了一辆单车前往图书馆，像一个不知道休息的小蜜蜂，不停地转啊转。
当思维完全沉浸时，时间就会过得格外快。
一直到晚上，在把卷子交上讲台、走出教室后，她才伸了个懒腰，彻底放松下来。
但这种愉悦的心情在打开微信，看见聊天列表后戛然而止。
【妈（免打扰）：你弟最近数学成绩有点波动，你赶紧把你高中那会儿用的数据书列个列表发过来，教教他该怎么学】
读完消息的瞬间，一股厌烦从心底里奔涌而出。柯宁皱着眉，不断深呼吸，才勉强让自己打出的文字不那么情绪化。
【我学的理科，他是文科，用的书不一样没什么参考价值】
刚发过去没半分钟，对面的电话就急急忙忙打了过来。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抑制住自己挂断电话的冲动。
尖锐的嗓音透过话筒传到耳边，让人头皮发麻。
“文科理科怎么了？你都能写你弟弟怎么不行？你就这么一个弟弟，他都高三了，这么关键的时候，你做姐姐的就不能用点心教教他？二十多岁的人了，你看你帮过家里什么？成天就顾着自己在外面逍遥快活，一个月花家里好几千块钱…”
又来了。
无力的疲惫感席卷全身。
明明每个月打来生活费的是爷爷奶奶，明明她很早就开始读寄宿学校，明明身为父母的他们也从未关心过自己…却永远要宣扬出她欠家里很多情、要拿一辈子偿还的架势。
太累了。
两年前的柯宁还会怒火中烧，与对方争辩。但现在她在听到这些后，却出乎预料的平静。她一直等到对面说完，然后像个机器人一样不带感情的回答道：“好，等我整理一下就发给你。”
电话挂断，晚风吹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冷。柯宁抬手摸了摸脸颊，才发现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留下湿漉漉的水痕。
她不太想回寝室，就随便找了个路边的长椅坐下。列完一长串清单发过去后，她直接删除了对方的聊天框，眼不见为净。
回到手机主页，柯宁点开右下角的粉色APP。心情不好，就应该玩游戏。
再次回到空无一物的白色大厅，24小时冷却时间已过。她重新开始挑战第四关，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第四关结束，最终评价：A级。玩家共参加比赛五项，与七位同学交换了联系方式，成功完成任务，达成结局【交际达人】。”
回忆剧情的光幕消失，系统再次说道：“恭喜玩家柯宁首次达成A级，获得奖励：【加速卡】X 1，加速卡可用于跳过游戏冷却时间。”
柯宁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忍不住再次问道：“系统，你确定游戏不会影响现实吗？”
“是的。”
“那为什么我在现实生活中不断与游戏里的人产生交集？这真的正常吗？”她大致描述了最近见到周绪、耿京和程子安的场景。
空荡的大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系统似乎在“思考”。
很快，它回答道：“很抱歉，由于游戏的出现，您所在的时空壁垒被打破，导致不同时空之间产生重迭。系统已将此时上报研发部，目前正在加速修复中。感谢您及时提出的反馈，赠送您【加速卡】X 3.”
明明还是是一成不变的机械音，柯宁却分明听出了一丝尴尬、她纳闷：“难道你们之前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吗？”
“这是游戏公测以来首次出现类似情况，再次向您致以诚挚的抱歉。”话题一转，它突然说道：“正在为您加载第五关，【烟花易冷】”
喂！她还没同意呢！！
不管她的抗议，场景迅速发生了变化，写有剧情提示的光幕出现。
【今晚是跨年夜，你想去市中心看烟火晚会，男朋友却嫌弃人太多不愿意出门。任务目标：说服男友出门，任务难度：两星半】
这游戏是真的不靠谱，但柯宁已经玩了这么久，有种虱子多了不怕痒的感觉，反而在想它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不知道这一关的男朋友会是谁呢？她隐隐有些期待。

新年快乐
这里似乎是客厅，十几平米大小，她正坐在一张米色的沙发上。对面墙壁上有画面在闪动，应该是投影仪投射上去的内容，她一眼就看出了这是老电影《真爱至上》。
柯宁关掉投影，走向沙发旁摆着的一人高的柜子。透过玻璃门可以看见里面摆满了各种奖牌、奖状、奖杯和证书，校级省级甚至还有国家级的奖项随意堆在一起，可见主人似乎并不重视。
这些荣誉都属于同一个人：纪耀。
嘶，这名字有点耳熟啊…她凑近仔细阅读那些奖状上的字：“A市大学生游泳比赛、全国游泳冠军赛、游泳、游泳…”
她想起来了！这不是下午在游泳课上看见的那条飞鱼吗！当时教练喊的是这个名字吧？
下午见到的人晚上就出现在游戏里？这游戏还能不能更离谱点！
“在看什么？”
突然响起的说话声吓得她差点撞上面前的玻璃柜门，她连忙地回头，却在看清楚来人时迅速捂住眼睛。
“呀！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纪耀拿着毛巾擦拭头发，低头看了眼自己只穿着黑色运动长裤，裸/露的上半身，满不在乎道：“又不是没见过。”他在泳池里穿的更少。
柯宁面红耳赤，但又无法反驳他。只能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就当是面对游泳课的男同学，都一样都一样…
她缓慢放下手，飞快的瞄了对方一眼又迅速收回，耳朵鲜红欲滴。
完全不一样啊！
长期游泳练就的健壮四肢，还有那高挺的胸/脯、宽圆的肩膀，全身充满爆/炸感的肌肉，随意的一举一动都极具侵略性。
柯宁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怎么了？”头发还滴着水，纪耀却全然不在意地往沙发上坐，长手一捞，就把女朋友捞到了怀里。
柯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就坐在了对方大腿上，整个人被圈在怀中，被迫与精/壮的身躯亲密接触。
纪耀很喜欢这个姿势，可以和女朋友平视。他伸手撩起柯宁的一缕头发，放在手中摩挲。
属于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毛巾随意地搭在脖子上，看得出是刚洗完澡，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湿气。从发梢滑落的水珠滴在了她的衬衣上，晕出星星点点的水痕，配合上这个姿势，真是说不出的暧/昧。
她得赶紧说点什么！
“我们，我们晚上出去玩吧？我想去看烟花。”
“不去，”纪耀回答地很直接，双手用力环住女朋友的腰，把脑袋架在了对方肩膀上。
温热的体温隔着雪纺衬衣传了过来，严丝合缝的肢/体接触让她甚至能描绘出对方蓬/勃的肌肉线条。柯宁想要伸手去推开他，但又不好意思去触碰那一看就知道手感很好的皮肤，只能尴尬的抬在半空中，无处下手。
怎么一上来就这么…柯宁的脸已经烫到不行，但快被烧坏的脑子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努力说道：“可是今天跨年啊，大家一起会比较热闹，烟花多好看…”
纪耀闭着眼睛，懒散地说道：“不如待在家里睡觉。”
你说的睡觉是我想的那种睡觉吗？？？
这一次柯宁并没有像第一关那样，在男朋友两次三番的拒绝下就放弃抵抗。她看了眼挂钟，此时还不到九点，不管怎么说只要在十二点前把人带出去看烟花就行了吧？
“那你先把头发吹干，再去穿好衣服。”
男朋友依旧懒洋洋的，用略带鼻音地声音说道：“不想动。”
她可算是明白这一关两星半的难度在哪儿了，怎么会这么懒？
“会感冒的…”她小声说着，用手指戳了戳对方的肩膀。唔，果然很有弹性。
纪耀睁开眼，长密的睫毛给眼睛淡淡地镶上一道黑边，把清亮的眸子衬得十分显眼，含着微不可见的笑意。每次柯宁发出这种软软的声音，在他看来就像是猫咪撒娇，所以总是忍不住想逗她。
“好吧。”他说得勉为其难，重新坐直身体。
柯宁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即将摆脱幸福又痛苦的现状。下个瞬间，她却整个人升空！直接被横抱了起来！
“吹头发就吹头发，抱我干什么！”她恼羞成怒，踢了踢腿示意对方放自己下来。谁知道男朋友一个手抖，吓得她以为要摔下去，连忙环住对方的肩膀。
“哈哈哈哈，”被她的反应逗笑，纪耀又用结实的手臂颠了颠怀里没什么重量的小女友，换来一阵阵尖叫。
“纪耀！你放我下来！！”
“放心，真摔了我在下面给你垫着。”
就这样被抱着一路走进卧室，他停在了衣柜前，朝着衣柜微微抬起下巴。人身安全在对方一念之间，柯宁认命地打开柜门，从里面取下一件套头卫衣。两人又走进浴室，她伸出手，拿下架子上的吹风机。
每次经过门框时，纪耀都会注意不磕到怀里的人。
就这样，他们又回到客厅的沙发重新坐下，柯宁依旧在他怀里。
不得不说运动员体力是真好，这一通操作下来气息都没乱。
随意套好卫衣，纪耀插/上插头，又把吹风机递回给柯宁，企图十分明显。
…你要说他懒吧，他又愿意抱着个人到处跑，你要说他勤快吧，他却连头发都不愿意自己吹。
她突然灵光一闪：“要我帮你吹头发可以，但你得陪我出去看烟花。”
男朋友闭着眼哼唧：“你先吹。”
“说话算话啊，”她没有去接吹风机，而是先拿起毛巾盖在对方头上，报复性地肆意揉搓，吸干了多余的水分后才拿起吹风机。
每次面对陌生的“男朋友”，她总能很快“入戏”，仿佛他们是真的情侣一样。柯宁将其归咎于游戏场景下，身体的本能反应。
在嗡嗡的轰鸣里，她认真地吹干了每一缕发丝，纪耀睁开眼认真看着她。
游泳选手的头发并不长，也没有做什么烫染处理。很快，黑色的发丝就柔顺地趴在了头上，柯宁满意地关掉吹风机：“好了。”抬眼看了看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九点。
“该走了，不然占不到好位置，”她挣扎了一下准备从纪耀腿上站起来，谁知又被他捏着腰按了下去，莫名其妙看向他：“不走吗？”
纪耀重新把脑袋放回了女朋友香香软软的肩窝，懒散道：“我刚只是说你先吹，又没答应要去。”
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柯宁咬牙切齿：“纪耀！！”性格这么恶劣的人怎么会是她男朋友！
低低的笑声从耳后传来，她甚至还能感受到他因为笑而不断颤抖的肩膀。
“那我自己去。”对付这样的调皮蛋用讲道理的方式是说不通的，她装作生气的模样，用巧劲挣脱对方。从一旁的挂衣钩上取下毛衣和棉服，义无反顾地朝门口走去。
砰地一声闷响，门被关上了。
看了眼空荡荡的怀抱，纪耀无奈耸肩。起身去房间随意套上印有校队logo的加长款棉服，又拿上了柯宁的帽子和围巾。他穿好鞋，刚打开门就看见刚刚跑走的猫正站在门口得意洋洋地冲他笑。
“真是…”他失笑，拿起手里的帽子直接盖在对方头上，遮住小坏蛋的脸，又用围巾一圈圈把她裹成粽子。
“嘿嘿，”柯宁努力从帽子和围巾的缝隙里露出笑眼，弯下腰给他拉起棉服的拉链，这才伸出手去牵他：“走吧！”
来到外面，柯宁才发现附近是A市的全民健身馆，还有游泳协会省队训练基地。纪耀应该是常来这里训练，才住在这边。
A市跨年夜会在市中心的沿江大道举办烟花秀，她看了看手机导航，离这不到三公里。这时候去沿江大道的地铁肯定都是人，打车估计也堵，她仰头去征询男朋友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