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大院来了个绝色大美人—— by刺棠
刺棠  发于:2024年0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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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好奇,自然有人说闲话。
“老领导怎么给自己孙子定个乡下娃娃亲啊?这不是埋汰人吗?”
“真是白瞎了,我那天瞅着人了,虽然没见着脸,看她衣裳就知道不咋样。”
一个婶子听了会儿,不大乐意,“你们又没见着正脸,兴许人长得跟仙女似的呢。”
“呸!咋可能?!那乡下来的,天天在地里刨食,能好看?”
“说得没错。”
这头,讨论得热火朝天,那头,前几天被政委侯兵压着上门给顾家老领导道歉的侯家大娘凑近一听便来了劲。
前一天上门告状反被打,第二天还得去道歉,真是脸都丢尽了!
受的气,这不就能找回来些?
自己惹不起顾家的,还惹不起个乡下来的丫头?
侯大娘吊着嗓子插嘴一句,“我那天在顾家见到了,是长得挺难看,面黄肌瘦,嘴还是歪的,我都纳闷顾家还能给孙子定这种娃娃亲。”
侯大娘一句话似乎便坐实了顾承安娃娃亲对象是个丑八怪的事实。
大院里风声传得快,等这消息传到顾承安耳朵里时,已经是下午,一群大院子弟在废旧楼栋里打扑克牌。
顾承安在家安分三天,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偷摸溜出来和一帮兄弟打牌。
“安哥,你那娃娃亲对象特难看是不?兄弟同情你啊。”
“外面都传开了,说你那娃娃亲对象长得嘴歪眼斜,你爷爷不会真要逼你娶吧?”
顾承安左手握着一副牌,右手转着打火机,听到这话却有了反应,嘴歪眼斜?特难看?
顾承安脑海中最先闪过的是初见那天,苏茵带着几分诧异抬眸的模样,湿漉漉的杏眸,像是会说话似的。
再厌恶娃娃亲,他也说不出难看的话来。
不过,这都和自己无关。难不成还指望自己妥协?
转瞬,随手扔出两张牌,“瞎咧咧什么,一对二。”
一帮兄弟看他,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也不知道以后是谁要抱着个丑媳妇儿哭。

大院里风声变来变去,苏茵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众人的谈资,还是不怎么好听那种。
直到周日,钱静芳休息在家,吃过早饭没多久便见到一群人涌进家里。
“静芳!”
“听说你们家承安的...那谁来了?”大家都明白,一个眼神足以。
“你公公真要承安娶个乡下媳妇儿啊?”
来的几人都是大院里的军属,中年妇女,和钱静芳岁数相仿,这几天大院里最大的新闻便是顾承安娃娃亲对象过来,不少人关心,当然,也有纯粹闲着没事好奇的。
来人中,一对母女,六旅旅长的媳妇儿和闺女,最是积极。
“你家老爷子糊涂啊!乡下的泥腿子还想攀上你们家?怎么想的!”方脸,大五官的六旅旅长媳妇儿尹芝燕尖着嗓子埋汰一句。
她闺女辛梦琪附和,甜甜一笑,又有些愁苦在脸上,“钱阿姨,您真要承安哥娶那人啊?”
少女心思多在脸上,钱静芳知道辛家闺女的心意,她倒是没意见,可自己儿子...
“承安他们都还小,不着急谈这些。”心里再不愿意,这会儿她也不能在外人面前埋怨。
“呵呵,也是。”
“你们家承安得好好挑。”
辛梦琪眨眨眼,四处张望,却没见到传说中的丑八怪,她身边的特战团三营营长闺女孙若依扯扯她衣袖,轻声安慰,“梦琪,你放心吧,那人肯定不如你好看,昨儿侯大娘不是说了嘛,长得可丑,顾承安看不上她的。”
“哼。”辛梦琪轻哼一声,大院子弟的骄傲又冒出头来了,“你说得对,我干嘛担心一个乡巴佬啊!承安哥怎么会看上她。”
苏茵不知道楼下的热闹,她这会儿正在二楼房间,刚看了会儿自己带来的数学书,便琢磨着下楼去帮吴婶打下手。
今天她穿的是钱静芳扯的第三套衣裳,红色平纹布做的一件格子梅花扣对襟挂衫。因为颜色俏丽,做好后她还没穿过,今天吴婶提起,钱静芳才让她换来试试。
此刻顾家楼下热闹非常,苏茵刚下楼便觉察出不对劲。看着得有七八人,正热情说着话,众人听到楼梯的动静,抬头看去,便见着个娇俏姑娘走下楼来。
两条乌黑油亮的短辫子搭在肩头,脸蛋白皙柔嫩,鹅蛋脸,五官娇媚,尤其是眉眼生得好,杏眸莹润如水,像是会说话似的,粉唇微抿,妥妥的一副俏模样。
褪去洗得发白的灰色衣衫,换上掐腰红色格子衫,着黑色直筒长裤,整个人又娇又俏。
已经被惊艳过的钱静芳和吴婶也是瞪大了眼睛。
吴婶在心里嘀咕这丫头太俏。
钱静芳更是暂时忘记其他,笑看着苏茵,“真好看,年轻人穿着就是俊。”
其他来看热闹的人却是愣住,张张嘴没说出话来,说好的丑八怪呢?说好的嘴歪眼斜呢?
辛梦琪盯着这个乡下来的顾承安的娃娃亲对象,就差用目光把她戳出个洞来。
这人居然这么漂亮?她自诩长得漂亮,浓眉大眼,五官端正,有些娇憨,可现在看到这人,那点心高气傲便消失殆尽。
只再想到这人的身世和出身,辛梦琪又骄傲起来,微微抬了下巴,露出一副倨傲的神情。
都说眼见为实,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大院里风声又变了,从顾承安对象是个丑八怪,变成了是个大美人,顶顶好看的那种。
......
胡立彬咋咋呼呼跑到兄弟们打牌的秘密场所,“知道不!其实安哥未来媳妇儿不是丑八怪,长得贼漂亮!”
“真的啊?”牌桌上,何松平好奇。
“真的,我刚亲眼见着了,真是漂亮!”
“我也见着了,顾承安,你媳妇儿真漂亮!”
顾承安眼皮都没掀,打个哈欠把扑克牌往桌上一扔,冷冷开口,“滚犊子。”
谁媳妇儿?听着耳朵疼。
“再说一遍,老子反对封建迷信!”
从小就是个霸王,被爷爷军事教育和奶奶宠溺着长大,顾承安长大后最讨厌被人安排,更别提结婚这种事。
“行行行,那仙女似的媳妇儿,咱安哥都不要了?牛!”
“有魄力!”
“这就叫不近女色啊!”
屋里一时又欢声笑语起来。
苏茵对于外面的风声不太了解,不知道自己露了一回脸便在大院里出名了。
她在顾家空闲时间就看看书,顺便帮吴婶打下手。来京市的时候,她从家里带来了几本高中的课本,不过因为爷爷去世后,三叔三婶一家上门来翻找值钱东西,还扔了她一箱书,如今只余下几本语文和数学课本,多余的笔记和练习册什么的都没了。
握着笔,在纸上奋笔疾书记着知识点,苏茵突然想起什么。
上回买回来的报纸还折在书里,省城日报是每日发行,可征稿活动却是半个月一次。
过去几年大运动盛行,稿费取消,也就临近大运动结束,才渐渐有了恢复的迹象,不过稿费也比十年前少。
省城日报的征稿分为长篇和短篇两种,短篇一般是诗歌体裁,长篇则是文章,短篇征稿一首诗歌一块钱,长篇征稿千字两块五毛钱。
苏茵高中作文写得不错,直接将目标瞄准了这期的长篇征稿,主题是扫盲和文化水平提升,正合她意。
高中毕业的苏茵是村里的扫盲班老师,家里只有她和爷爷两人,大队长额外照顾些,当然也是苏茵学习好,便让她用扫盲换工分,不用下地劳动。
两年的扫盲工作,苏茵对于这方面确实颇有心得体会,在脑海中构思片刻后提笔书写,一个多小时便写下2000字的文章。
按照省城日报的征稿报酬,2000字的文章一经录用,能有五块钱的稿费。
要知道,村里一天一个壮劳动力干满才能拿十个工分,一个工分值一毛五分钱,五块钱已经是巨款了。
将稿子写好,算算时间,距离截止投稿还有一个星期时间,苏茵准备找机会去趟邮局。
谁成想,第二天晚饭时,机会就来了。
难得顾康成早早从军区回来,一家人整整齐齐吃饭,吴婶火力全开,费了心思做了一桌子菜。
家里的菜基本由军区后勤采购分发,老领导和现任师长都有份额,肉类和蔬菜瓜果都是不缺的,就连外面稀缺的粮油米面也宽裕得多。
京酱肉丝、葱烧鲫鱼、凉拌黄瓜、宫保鸡丁,醋溜白菜,饭桌上筷子纷飞,看得吴婶高兴。
自己做的菜,吃的人喜欢,无疑是最大的褒奖。
顾老爷子夸了夸这个晚辈的手艺,看着桌上几人,又想起这几天孙子对苏茵的反应,可以说是没有反应,基本不交流的,老爷子头疼。
当年订的娃娃亲,孙子反应大也正常,还不就是没定性嘛,年轻人多培养感情就是。
“承安,你这几天带茵茵去吃吃国营饭店,再...你们年轻人喜欢干啥来着?对了,再看看电影!”老爷子一寻思,这不错!
顾承安眉峰微蹙,转瞬嬉皮笑脸拒绝,“爷爷,我忙啊,马上要去上班了,我没时间。”
“什么没时间?上班还有半个月呢,再说了你比你爸还忙?你爸当年和你妈处对象的时候,那不是再忙都能见个面?”
顾康成当年休探亲假的时候在街上偶遇银行柜员钱静芳,对人一见钟情,当时就上前搭讪,想和人认识,出手那叫一个快狠准。
在旁边被误伤的顾康成:“...”
“爸,说承安呢,怎么还说我们啊。”顾康成早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
钱静芳听到这话也有些不自在,年轻时候的事怎么还拿出来说,还当着小辈的面,怪难为情的。
“您不明白,我这是准备为人民服务,必须得修身养性好好准备!”
“你再瞎说?就你这样,还能服务得多好?”
“顾爷爷,没事的,我可以自己...”苏茵也不想和顾承安有太多私人牵扯,刚想帮腔就被拒绝。
“茵茵,你别帮他说话!这小子就是道理一堆一堆的。”
“爸,承安开玩笑呢,他当然有时间,明天吧,明天就让承安带茵茵出去逛逛,中午就在国营饭店吃。”钱静芳出来打圆场,又冲儿子使眼色,顾承安这才不情不愿应下。
回到屋里,将文稿收好,洗漱好的苏茵准备明天出门去邮局寄稿,不过想到顾承安那个不情愿的样子她也理解,突然让他娶个陌生人,肯定有意见。
再说了,书里写的,他不是喜欢大院姑娘辛梦琪吗?顾爷爷是不知道还是不同意?
带着许多疑问,苏茵睡了个好觉。
半夜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细雨,到天边泛出鱼肚白的时候才停息,雨后的夏日不见烈日,却仍旧闷热。
顾老爷子早上起来喝了豆浆配馒头,便监督着孙子带苏茵出门。
“钱和票都带着啊,吃好的,想买什么买什么。”
“知道了。”
顾承安穿着笔挺的绿军装,双手插兜,比苏茵高了一个头,为了躲过爷爷的监督,直接转身离开。
“走了。”
两个年轻人,也就打了几回照面,这几天基本没说过话。这会儿被老爷子要求一块儿出去吃饭看电影,顾承安烦躁得很,刚走出大门便停下脚步,思考着怎么甩了这条尾巴。
不管是谁,他都不可能同意包办婚姻。
这人要是像辛梦琪那样厚脸皮地非跟着自己走...还不能用同样的法子赶她,毕竟有老爷子在,得避免她告状。
顾承安转身,垂眸看着因为自己突然停下有些惊讶的苏茵,她个头不算太高,估摸一米六五,人却是白白净净的,看着很安静的样子,尤其是眼睛,没有大院里他熟悉的那份倨傲神情,只有碧波缓缓流动。
“你...”
“顾承安同志,我知道你有事情,没事的,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去吧。”苏茵也有事要办,顾承安在,自己还不方便呢。她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很是善解人意,“至于你爷爷那边,我不会说出去的。”
顾承安:“...?”

顾承安从小到大唯一怕的人就是爷爷,不过他也是顾家胆儿最大的,父亲一辈和自己这辈其他兄弟姐妹都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他几岁的时候就敢。
上一秒惹得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下一秒又能哄得老爷子眉开眼笑。
现在被老爷子点个包办婚姻让娶个陌生人,他十万个不愿意,其他同辈兴许会屈服,他,不可能的。
不过老爷子的面子不能不给,把苏茵带出来,他正琢磨着让堂妹顾承慧带人出去玩儿,谁知道,苏茵却抢先开口了。
听着那意思,她很想自己赶快走似的...
看一眼说完话正盯着自己的苏茵,顾承安这会儿先注意到她一张白皙的鹅蛋脸,脸上浅浅密密的绒毛清晰可见,只有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声音比大院里其他女孩儿都要轻声,脆脆的,挺像昨天打牌时树枝上的小鸟。
“顾承安同志,行吗?”
“行。”难得这人挺有眼力见,顾承安心情舒畅起来,总算遇到个明白人,“不过你可别瞎逛出事,到时候老爷子饶不了我。”
“肯定不会,我就去邮局给我家亲戚寄封信。”
顾承安不置可否,给她讲了路线,想了想,把老爷子钦点的国营饭店需要的粮票塞给她,想起这人的身世,又自掏腰包给了她两块钱,一股脑都塞她手里,转身便找韩庆文去了,完全没给苏茵拒绝的余地。
韩庆文父亲是军区指导员,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他比顾承安大两岁,已经参加工作了,在食品厂办当宣传干事,坐办公室的,日子过得比车间工人好不少。
今儿看似没有朝阳,可闷热不减,刚从姥姥家回来的韩庆文正解着绿军装最顶上的风纪扣,就见着顾承安来了。
“报纸我看到了。”顾承安步子迈得大,走路像带风似的。
“你上哪儿看了?我那天在城东邮局买到了,还说给你看看呢,结果就上我姥姥家去了几天,没来得及找你。”韩庆文疑惑。
那期省城日报因为报道了最新的知青回城政策,销量大涨,他们慢了点儿,问了一圈都没买到。
前些年,城里家庭没工作的孩子都安排了上山下乡,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年,知青谁不想回城呢?
家里让工作的、花钱买工作的都操办着,登着最新政策的报纸自然也供不应求。
“我们家有人买到了最后一份。”顾承安匆匆解释一句,“我看了,上面风向真要变。”
韩庆文眼睛一亮,“怎么说?”
他也看了看,没看出猫腻。
顾承安背靠着墙,因为个子高,稍稍歪了歪头,低声道,“都开始宣传大规模养猪的技术和好处了。”
“养猪咋啦?”何松平刚走近韩家,就见到两个兄弟鬼鬼祟祟地在说悄悄话。
凑近听了一耳朵,嘴角一撇,怎么回事,这两个大院子弟难不成还要养猪?
“承安,你还有这个爱好?”
顾承安给他一个脑瓜崩,无奈笑笑,“你这脑子...”转头继续道,“估摸以后要鼓励私人养殖了呗,集体劳动维持不了两年了...”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何松平疑惑,没听说啊,自己母亲娘家就是东北农村的,现在还在地里劳动挣工分哪。
“行了,你别瞎咧咧。”韩庆文捂住他的嘴,“听承安的,我也觉得要变,迟早的事儿。”
“等着吧。”顾承安抬头看看天,前头还被乌云遮挡的严实,这会儿竟然裂出缝隙,透出一阵金光。
从军区家属院离开没多久,浅浅金色阳光洒下,打在苏茵鸦羽般的睫毛下,扫出片片阴影。
原本还阴沉的天,陡然变了脸色。
手挡在眉梢,抬头看了看艳阳高照,苏茵加快了脚步。
等一路走到邮局,花一分钱买了个黄皮信封,又花三分钱买了张龙年邮票仔细贴上,这才将文稿装进信封寄出去。
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中稿,前期已经投入了好几毛,苏茵算算账,只希望成功。
苏茵高中是在和平县上的学,语文成绩最好,年年都得年级作文第一名,对于征文赚稿费,她还是有些信心的。
解决了大事,苏茵又往供销社去,上回在火车上遇见的返城知青宋媛正在那里上班。
买纸笔那天,她时间匆忙,这回倒是能好好和人说说话。
毕竟她初来乍到,有些话不方便问顾家人的,倒是能和宋媛打听。
城南供销社生意还行,一般早上最热闹,不少人来排队抢新上的布料,临近中午人便少了很多。
宋媛向苏茵介绍了京市城南这块的情况,几个国营大厂,还有两所名校,以及各类大杂院和筒子楼的情况。
苏茵特意问了宋媛这边的电影院,宋媛还以为她想去看呢。结果人根本没这个意思。
“那你家亲戚在哪儿啊?”宋媛是个自来熟的姑娘,见着苏茵模样好,便多了几分亲近意思,没办法,她天生就喜欢好看的。
“第三军区。”
“军区!哇,军人可厉害了。”
说了会儿话,趁宋媛午休时间,两人去了国营饭店,苏茵用的是顾承安临走时塞给自己的粮票,□□票和八分钱买了一碗素汤面。
宋媛自己工作了,要舍得一些,点的汤面上加了肉臊子,额外多付了五分钱。
城里国营饭店的面条是细粮,散发着香喷喷的麦香,根根筋道,伴着大骨熬煮的底汤,让人食欲大开。
苏茵小口吃着面条,想起爷爷生前最爱吃面条,酸涩情绪涌上心头。
“你以后就住你亲戚家吗?”宋媛问她。
苏茵摇头,伤感情绪暂时压住,“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了。”
她哪好意思一直住人家里。
“我知道了,你想来找个对象是吧?”宋媛见过不少这样的,村里人来城里投奔亲戚,再找个对象结婚,就能把户口和粮油关系转来,还能慢慢谋个工作,以后生活就大不一样了。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宋媛想到过去在乡下种田插秧的苦日子,便一直鼓励苏茵留下来,“你千万别再回去了,回去种地太累了,就在城里待着。”
苏茵也是这样想的,可她不想随便嫁人,至于方法嘛,现在却不好明说。
“我明白的,谢谢你。”宋媛确实是真心实意为自己打算,想到明年年底就要恢复的高考,她暗示一句,“你现在还在看书吗?”
“没有,天天工作呢。再说了,看书有什么用?高中毕业就不看了,反正没有高考。其实我以前成绩不错的,还想过当大学生的。”
“兴许以后有机会呢,你有时间可以看看书,百利无一害嘛。”
苏茵提了几句,也不知道宋媛放在心里没有,两人吃了午饭便道别。
下午,苏茵去附近的新华书店逛了逛,想找找有没有高中复习资料,不过这时候高考没了,相关书籍也少得可怜,她看了一圈心里有数,这才看看天儿,日头西斜,动身往顾家去。
顾承安是踩着点回家的,下午和韩庆文捣鼓了一阵收音机,把他家里的收音机拆了研究半晌,还没彻底复原,只得作罢。
刚走进客厅,顾承安就听到老爷子正和苏茵谈话。
一个问一个答,画面十分和谐。
顾老爷子:“今天承安带你出去逛了?”
苏茵乖巧点头,“是。”
“都去哪儿了?”
“上午去了新华书店,还去了永华街,路过了京大,这儿的大学好气派。中午去了国营饭店...”苏茵看看老爷子,接着补充,“吃的肉臊子面,一碗□□票。”
“下午看电影去了?”顾老爷子点点头,继续问。
“对,我还是第一次进电影院,和露天电影真不一样。”苏茵侃侃而谈,“电影好看,打鬼子的。后面承安哥送我到院里,去找他朋友了。”
顾承安斜靠在门框边,双手环胸,听这个看起来安静老实的女同志脸不红心不跳地信口胡诌,这功力不输自己啊。啧啧,看不出来,自己以前还是小瞧她了。
顾老爷子鹰隼般锐利的眼看向苏茵,苏茵差点露馅,只镇定心神,听到老爷子开口,“没骗我?这小子今天真的这么老实听话,带你玩儿去了?”
“对,顾爷爷,我哪敢骗您呢。”苏茵甜甜一笑,坚决不给以后会成为商业大佬的顾承安添麻烦。
“哈哈哈哈哈哈。”顾老爷子不知道被哪句话逗笑,朗笑出声,不多时又扭头看向在门口听了一阵的孙子,“杵那儿干嘛呢?”
“爷爷,我这不是老实听话,不敢打扰您嘛。”
“茵茵说得是不是真的?”
顾承安站直身体,朝爷爷敬礼,“当然是真的!苏茵同志根正苗红,一看就是不会撒谎的啊,我想骗您,她也不会啊。报告领导,我今儿可是圆满完成任务了啊。”
一句话不会撒谎,差点让苏茵红了脸。
“哼。”老爷子哼出声,脸上却不见怒气,优哉游哉起身去厨房晃荡了。
客厅里只剩下两个年轻人,苏茵和顾承安面对面坐着,只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戳来。
“我发现,你还挺能扯谎的。”顾承安靠着沙发,慵懒坐着,像是第一次认识苏茵。
苏茵:“...”

八月中旬,天越发地热了,距离去房管局上班还有小半个月,顾承安抓紧时间出去溜达。
趁着老爷子没注意便和一帮哥们蹬着二八杠出发,只吴达临时回家拿粮票,众人在家属院门口等他。
不多时,不远处传来几声叫嚷声。
何松平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自家妹子来了。
何松玲跟在辛梦琪和孙若依后头,一路小跑来。
“顾承安,你们上哪儿玩儿啊?带上我们呗!”辛梦琪喜欢顾承安,就爱缠着他,大院这帮青年都知道,早就见怪不怪。
“没空,你们要玩儿自己玩儿去。”顾承安大长腿支在地上,不耐烦地看着吴家的方向。
“顾承安,你怎么这样啊!”辛梦琪脸都气红了,又努力收敛神色,“咱们都是一个大院的,从小一块儿长大,就没有点情分吗?”
“你找别人谈情分去,别烦我。”顾承安听着辛梦琪咋咋呼呼的声音更觉得脑袋疼。
“吴达,你蹬快点儿,没吃饭哪...”见人近了,他招呼兄弟们,“走!”
“哎!你带带我们呗。”辛梦琪小跑几步,想上他自行车后座,可顾承安半点没留情面,脚下发力,瞬间蹬出去老远。
“我这二八杠不载人,你找别人去。”顾承安深沉的声音被微风吹散,散落一地。
胡立彬蹬着二八杠,嬉皮笑脸凑近,“梦琪妹子,安哥的二八杠可宝贝了,从不载人的,你坐我的呗~”
“你想得美!”辛梦琪瞪他一眼,像是看着什么脏东西似的,不耐得很。
“算了,那我走了。”胡立彬自觉无趣。
辛梦琪看着呼啦啦一群人离开,扬起尘埃,气得跺了跺脚。
她还就不信了,两辈子了,自己当真拿不下他?!
一群人蹬着二八杠出去玩了一圈,在国营饭店吃了晚饭,顾承安为人大方,点菜就花了八块钱,胡立彬吃得肚子撑圆,念起最喜欢的娱乐活动,“安哥,咱们啥时候去打枪啊?”
顾承安手也痒,“过几天再说,我爷爷最近盯我盯得可紧。”
“行吧。哎,安哥,完了呀,你爷爷是不是想箍着你在家里和那小媳...咳咳,和那个女同志培养感情?”
顾承安懒得搭理这两人,转身就走,又听着后面叽叽喳喳的声音。
“你那娃娃亲对象千里迢迢来这里,肯定就想把你拿下啊!”
“要不你就从了吧~”
“不行!安哥,你得抵挡住糖衣炮弹啊,面对女同志的追求千万坚持住!”
“不要投降了!”
顾承安回头扫他们一眼,只觉得叽叽喳喳不消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吧?讨打?”
“别别别!我们走了!”一帮人做鸟兽散。
最近顾承安不敢太过,吃了晚饭便回家去了。
顾家厨房里,吴婶手脚麻利地洗了碗筷,今天晚饭是苏茵建议的菜单搭配,炖得软烂的黄豆猪蹄,一抿就化,再炒上芹菜肉丝,苦瓜炒鸡蛋,和酸菜粉丝汤,全是清热去火的。
晚饭后,钱静芳又将吴婶夸了一通,夸她想得周到,手艺好。
吴婶心里头满足,尤其是最近几天见到老领导胃口比平时好了些,更是高兴起来。她手艺确实好,就是饭菜的心思搭配没有年轻人会想,苏茵便成了吴婶的军师,几天功夫下来,还讲究起来了。
这会儿,苏茵正在捣鼓饭后甜点。
看着默默忙碌还不贪功的苏茵,吴婶越看这姑娘越欢喜,不免起了提点的心思。
“茵茵啊,你过来,你这丫头也不容易,婶儿跟你说个心里话。”
吴婶哪能看不出来苏茵的难处,身世可怜,长得这么漂亮偏又孤身一人,要真能和顾承安结婚还好,如果不能,在这家里的位置就不好说了。
以后要是承安和别人结婚,那新媳妇儿能容得下苏茵?
“你还是得早点打算,我看你年纪不小了,我闺女十八都说人家了,要是你和承安有那心思,就和老爷子说,看能不能早点定下来,要是实在没法子呢,看能不能让老爷子给你安排个正式工作。”
吴婶担心她年纪小,不清楚里头的厉害,如果没嫁进来,有个铁饭碗是最稳妥的,“现在要么嫁人,要么有了正式工作才能彻底把户口转过来,才算是在城里踏踏实实地扎了根了。”
苏茵明白吴婶的好意,却不太方便说出自己高考的打算,只道了谢说会好好考虑。
傍晚时分,吴婶给在房里的顾承安端去一碗甜水,顾承安看着一碗冰镇西红柿拌白糖,家里的冰块是勤务兵送来的,红艳艳的西红柿中缀着粒粒白糖,长时间的混合,白糖裹着西红柿汁化成甜水,配上冰凉气息,几乎快把西瓜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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