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话带到,没再多打?扰李喜生?,说声“走了?”便回知青点去了?。
回去的路上,初夏松着语气?说:“第一个?学生?已?招到。”
林霄函看初夏一眼,“这应该不算你招到的,是他自己想来的。”
“……”初夏看向林霄函。
可真是个?扫兴鬼啊!
因为去李喜生?家绕了?一圈,初夏和林霄函回到知青点的时候,韩霆他们?也刚好下工回来了?,正在院子里压水洗手。
他们?洗完手便进厨房烧饭去了?。
初夏回宿舍放书?包,动作慢了?一些,等?她到厨房的时候,两个?锅都被用了?——韩霆他们?用了?一个?,林霄函用了?一个?。
既然没锅可用了?,初夏也便不打?算留在厨房里了?,转身?便走。
但她刚打?起门帘子还没出去,忽听到林霄函叫了?她一句:“唐初夏。”
初夏闻声回头,问他:“怎么了??”
林霄函不咸不淡道:“馒头拿到锅里一起热。”
初夏蓦地一愣,厨房里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尤其坐在林霄函旁边的超子和锅盖,刷地一下转头看向了?他。
如果他们?没听错的话,林霄函这是在叫初夏把她的馒头拿到他的锅里热吧,他这是主动要帮初夏热馒头吧?
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看初夏愣着不动,林霄函又说:“愣什么?拿你的芥菜疙瘩抵。”
初夏这下反应过来了?,忙放下手里的帘子去柜子里拿馒头,“哦好。”
他其实是不想她耽误时间吧,吃完饭他们?得立马去学校,等?人来学校报名。
而其他人听到林霄函的话,瞬间也都不惊讶了?。
说到底他还是图初夏的东西,他自己本来就在热馒头,帮初夏热一点根本不费什么事,但他能得到下饭的芥菜疙瘩。
虚伪算计的人怎么会改变本性?
其他人脸上表情变换明显,但韩霆没有。
韩霆脸色异常阴沉,目光一直落在林霄函身?上,仿佛拳头一般。
他心里非常烦闷。
林霄函对初夏好他感到不爽,林霄函带着算计对初夏不好他也感到很不爽。
反正看到初夏和林霄函在一起,他心里就是不爽。
那原本是跟在他身?后?喊“哥哥”的妹妹。
初夏像是被人灌了?迷魂汤一样。
他现在左右不了?,所以只能这么憋在心里。
但凡初夏清醒过来,他必须要让林霄函知道厉害。
初夏没管其他人有什?么反应, 径直去拿了馒头放到林霄函的锅里。
然后她又拿了两个碗,分别在两个碗里放了点芥菜疙瘩。
林霄函这人忒讲究,又是不爱跟女人同吃一碗菜, 又是嫌弃她用?他的瓶盖喝水,她当?然得把菜分在两个碗里了。
这会, 其他人已经又把她和林霄函当成空气, 说起闲话来了。
初夏在这热闹之?外,把自己?的芥菜疙瘩放回到碗柜里去,顺手用?稻草把碗柜的门再次绑上。
她把装了芥菜疙瘩的两个碗放到剩下的那张空桌子上,又倒了两碗热水, 拿了两双筷子过来,搭放到碗沿上。
摆置好后她在桌边坐下来, 默声休息。
厨房里人多?, 一个人随便说几句话那都很热闹。
当?然也有一句话不说的, 那就是初夏林霄函和?韩霆苏韵。
初夏和?林霄函是不属于这个氛围里的人了。
韩霆和?苏韵,那则是他们两个没心情说, 装也不想装。
苏韵以前话就不多?, 这两天?话更少了。
她脸上和?眼睛里的忧郁更加重, 看起来比以前更加让人心疼。
当?然了,心疼她的人是韩霆, 初夏可不心疼她。
她要是心疼她的话,得把自己?有的都给她, 那时候可没人心疼她。
两个锅里的馒头差不多?同时热好。
林霄函和?锅盖一起取馒头,他们十个人闹哄哄地帮着忙。
林霄函这边就简单多?了。
他把馒头放到碗里端过来, 坐下直接吃饭。
他把初夏的馒头也一起拿过来了, 初夏便没起身。
在林霄函坐下后,和?他一起拿起筷子, 吃馒头就芥菜疙瘩。
他俩坐一桌吃饭也不说话,而屋子一直很热闹。
在与自己?无关?的热闹中吃完饭,初夏和?林霄函没在知?青点多?留,出厨房去宿舍背上书包,又结伴一起去了学?校。
到学?校进办公室坐下没一会,李喜生果然跟他父亲来了学?校。
父子俩长得像,状态也差不多?,含胸弓腰,显得畏畏缩缩的。
两人刚进办公室,李喜生父亲就立马跟初夏和?林霄函道谢说:“谢谢两位知?青同志给喜生争取了上学?的机会,实在太谢谢你们了。”
实在也没在其中费什?么力?气。
初夏起身客气回:“叔您不用?这样说,我们没费什?么事,就跟梁队长说了几句话,主?要还是你们平时表现好,大队认可你们的表现。”
李喜生的父亲仍是连声说:“还是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没等初夏接话,林霄函这又出声说:“能帮到你们我们也非常高兴,既然争取了这难得的机会,那就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吧,以后多?支持我们工作就行。”
李喜生父亲再次连声道:“会的会的。”
初夏往林霄函看一眼,眨眨眼没再说话。
林霄函说完话没有闲着。
他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入学?申请表。
他把申请表转个方向推到李喜生父亲面?前,又拿出胸口口袋里挂着的钢笔,拔掉笔帽递到李喜生父亲手里,“您会填吧?”
李喜生父亲点头道:“会填会填。”
他接下笔站着就填了,林霄函提醒他可以坐板凳上填,他也摇头说不坐,硬是站着填完信息,又在申请表上按了手印。
申请表填好,他伸手摸进口袋里。
摸了好一会摸了一沓很旧的毛票出来,放到办公桌上说:“知?青同志,你数数,一学?期的学?费一块五毛,对的吧?”
林霄函拿起钱票数了数,正好十五张。
他拿着钱看向李喜生的父亲道:“可以了,大概三天?后开学?,到时候大队的喇叭会通知?,要注意听?通知?。”
李喜生父亲点头应下。
事办完了,两边也都踏实了。
李喜生父亲又连声说几遍谢谢,便带着李喜生走了。
林霄函正把申请表和?钱往抽屉里收,他俩已经走出办公室了。
林霄函只好又出声喊他们:“诶,等一下,还有事呢。”
李喜生父子听?到声音,又转身回来,“知?青同志,还有什?么事?”
林霄函放下申请表和?钱,从抽屉里拿出来一颗奶糖,站起来送到李喜生面?前说:“说好的,只要来报名上学?,每人一颗奶糖。”
这些?东西这些?年?他们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谈吃了。
李喜生根本不敢接,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不吃。”
林霄函不跟他推让多?浪费时间,直接把糖塞他手里说:“不是单独对你一个人这样,只要来报名上学?,就送奶糖,我们说到做到。”
听?完林霄函的话,李喜生慢慢卷起手指把奶糖握在了手心里。
他没再说拒绝的话,跟林霄函说声谢谢再次走人。
父子俩出了学?校的大门,李喜生父亲说:“上了学?就好好学?知?识,别管别人怎么样,你把知?识学?到手就行。咱们老李家,就没出过文盲。”
李喜生应一声道:“爹,我会的。”
他的手握着奶糖放在口袋里,没吃已经觉得心里甜甜的了。
李喜生父子俩走后,办公室里又安静下来。
初夏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边,放闲地托起脸蛋,看向门外说:“要是能再来两个就好了。”
然后她话音刚落,视线中的半边大门里恰好进来几个人。
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算起来还真是两个。
初夏高兴得从凳子上弹起来,“来了!”
林霄函跟着伸头往外看了一眼。
不一会,四个人便进了办公室的门。
初夏和?林霄函还没来得及出声打招呼,两个小孩子便先开口大声说了句:“老师,我们要上学?!”
初夏和?林霄函这便顺势笑了说:“好啊,欢迎欢迎。”
两位家长又接着说:“可不行了,着迷了,说什?么都要来上学?,昨晚睡觉,说了一整夜的梦话,都是要上学?的。”
初夏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申请表,“想上学?是好事,学?校是教书育人教人成长的地方,读书识字将来有大用?处呢。”
初夏和?林霄函一个人管一个,在这样的寒暄中让家长填了申请表。
这两个家长都不会写字,于是初夏和?林霄函便代他们写,最后让他们在申请表上按了个手印。
填了申请表交了学?费,两个小孩子早就等不及了。
他们满眼期待地趴在办公桌边看着初夏问:“真的有奶糖吗?”
初夏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两颗奶糖,一人手心里放了一颗。
奶糖落到手心里的一瞬,两个孩子的眼睛都瞪大了,然后他们猛地兴奋起来,又是叫又是跳,拿着奶糖风一般跑掉了。
他们跑出去,那自然是炫耀去了。
他们拿着奶糖跑到孩子堆里,说话一声比一声高,“我爹带我去学?校报名了!报完名老师立马就给了奶糖!你们看,真真的奶糖!”
真有人得到奶糖了,这些?孩子立马炸了锅了。
于是都不玩了,全撒丫子跑回家,抱上亲爹的胳膊或大腿,摇着赖着都要去上学?。别的不管,反正就是要去上学?不可。
有些?家长本来就被初夏和?林霄函上门劝得有些?动摇,家里条件也勉强能供孩子读书,再经孩子回来这么一闹,便也带孩子报名去了。
报了名再拿了奶糖,这事在孩子中就更沸腾了。
这些?孩子从之?前完全不想上学?,变成现在争破了头要去上学?。
接下来的两天?,每天?都有家长带着孩子来学?校报名。
初夏和?林霄函则趁热打铁,继续白天?讲故事,晚上入户到老乡家给家长做思想工作,中午便等着家长带孩子来学?校报名。
两人身影忙碌在八队的小池塘边和?办公室。
申请表在抽屉里慢慢有了厚度,盒子里的奶糖渐渐变少……
光线昏暗的办公室内。
初夏数完申请表,笑得直把脸埋到申请表里去了。
林霄函转着头面?无表情地看她一会。
然后出声问:“笑够了没有?”
初夏听?到他的话,收起笑意抬起头看向他说:“你知?道我们总共招了多?少个学?生吗?我告诉你吧,整整六十个!”
和?小说里面?比起来,人数多?了快将近一倍了!
林霄函却不咸不淡道:“你是不是傻?教十个和?教一百个拿的工资是一样的。”
初夏被他说得一愣,看着他眨了眨眼。
林霄函没给她时间多?想。
他拎上书包起身道:“走吧,找梁队长交差去。”
初夏回过神,忙也背上书包,拿着申请表跟林霄函出学?校。
林霄函锁上学?校大门,和?初夏一起去大队部找梁有田。
梁有田在大队部还没走。
初夏和?林霄函在办公室找到他,跟他打了招呼说:“梁队长,我们招生的工作完成了,还不错,总共招了六十个。”
梁有田听?了这话高兴,笑着说:“我们果然没有看错你们,我就知?道你们两个肯定?能把这件事办好,超出预想的好。”
林霄函笑着把书包给梁有田,“学?杂费都在里面?了。”
看林霄函把学?费给梁有田,初夏自然也把申请表递了过去。
但梁有田没接林霄函的书包,也没接初夏的申请表。
他看着初夏和?林霄函说:“学?杂费和?申请表就不用?交给我了,你们拿着。前面?的工作我们都已经打点好了,接下来的工作就还是交给你们来办吧。明天?你们拿着学?杂费和?申请表去县城教育局,把课本领回来。后天?按你们说的,来个开学?典礼,大后天?正式上课,怎么样?”
梁有田这属于是安排工作,初夏和?林霄函自然没有异议。
而且能去一趟县城,他们当?然也是非常愿意的。
到乡下这么久,都没出过潭溪大队。
两人同步把手里的东西收回来。
林霄函果断应声道:“梁队长您信得过我们,那我们就明天?跑一趟县城,把孩子们的课本给领回来。”
梁有田眼神里确实充满了对初夏和?林霄函的信任。
他拿起桌子上的两张纸递过来又说:“这是给你们开的去县城的介绍信,你们可要拿好了,在外面?可千万不能丢了。去县城的路有点远,步行来不了,你们明天?赶队里的驴车过去吧。你们没自己?去过县城吧,要不安排个人跟你们一起去?”
“不用?了吧。”初夏和?林霄函异口同声。
然后初夏默了声,林霄函继续说:“梁队长,这点事没必要再浪费一个人力?,县城的方向我们知?道,路上再问问人就行了。”
梁有田笑着夸他和?初夏,“你们城里孩子就是有本事。”
这事要让他们乡下没出去过的毛孩子做,那全都得愣成呆子。
初夏没考虑浪不浪费人力?的事,她只是觉得,难得能去一趟县城,有个人在身边跟着不方便,想做点私人的事都不好意思。
事情这样说好了。
初夏和?林霄函也就离开了大队部。
两人并肩一起回知?青点。
初夏问林霄函:“那明早什?么时候出发啊?”
林霄函道:“能多?早就多?早。”
毕竟路程远,到那里办完事还得赶回来,早点去时间宽裕些?。
初夏点点头应:“好的。”
最近几日,初夏和?林霄函每天?晚上吃完饭都会出去。
今天?招生的事情正式结束了,两人吃完晚饭也便没有再出去。
难得能休息休息,初夏吃完饭便回宿舍梳洗一番躺下了。
宿舍里其他的人都凑到男生宿舍玩去了,闹嚷都在那边屋里,这边倒也清净。
初夏躺在床上眨着眼,想她明天?到县城要做点什?么。
大体就是,把大队交代的工作完成了以后,她要去邮政局寄信回北京,还要去国营商店、新华书店这些?地方买点东西。
因为早上起得早,白天?忙得累,初夏想着想着便就睡着了过去。
睡得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被一阵压水井的声音惊醒。
醒过来后,初夏连忙下床到窗边看了看。
果然看到林霄函起来了,正在院子里压水洗漱呢。
于是初夏也便没再睡,忙轻着动作叠起被褥,穿好衣服扎好辫子,拿上洗漱用?品到院子里去洗漱。
洗漱完吃了早饭,背上书包和?林霄函一起出门。
离开知?青点,两人先到大大队部,牵了梁有田说的驴车。
牵着驴车出大队部的院子时,初夏忽有些?担心起来,问林霄函:“你赶过驴车吗?”
林霄函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看他那么自信,初夏便没再质疑他。
驴车停下来,两人先后上车。
林霄函坐在左前方,一手拿着干树枝,一手牵着绳。
初夏没靠右边坐,她爬上车,挨在林霄函旁边,盘腿坐垫子上。
林霄函没管她怎么坐,直接赶驴上路。
走了一阵,初夏看他赶得挺像那么回事,也就放心了。
两人就这么赶着驴车不急不慢往县城的方向去。
路上遇到人会问两句路,以免走错了方向,找错了地方。
在驴蹄的哒哒声中,天?上的繁星灭了,启明星在东边天?空里闪烁。
太阳从东方一点点露出了脑袋,天?色越来越亮。
初夏坐乏了,打了个哈欠软声说:“在乡下生活可真是不容易啊……”
林霄函看向她接一句:“所以一个人到底得有多?蠢,才会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放弃留在城里工作的机会,拼了命报名来乡下?”
初夏:“……”
她当?然知?道林霄函说的就是她。
她看向林霄函嘴硬道:“我这叫为爱奋不顾身,你懂什?么啊?”
林霄函冷笑一声,“我确实不懂。”
初夏还想再说话,但话还没出口,她的身体突然向前倾斜。
林霄函同时感受到了异常,和?初夏一起往前看,只见面?前是很长很陡的下坡路。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驴下了坡,车也跟着下了坡。
“!!!”
再一眨眼间,车速猛地快了起来。
初夏和?林霄函都还没反应过来,车速越来越快直逼失控。
初夏被吓到了,下意识喊:“林霄函,刹车啊!快点刹车啊!”
林霄函真是服了,“这又不是自行车,没有刹把,我怎么刹车啊?!”
斜坡还有很长,初夏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恰好车轱辘又经过一个坑窝,板车在高速状态下猛地弹飞起来。
初夏被吓得惊叫出来,在感觉心脏快要跳停的时候,她猛地转身抱住了林霄函,并闭上眼睛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板车跟着驴在斜坡上颠簸猛冲。
林霄函控制着自己?不被颠下去摔个驴打滚,还不忘叫初夏:“唐初夏,你给我放开!”
初夏哪里管他,她只管紧紧抱着他,脸也死?死?埋他怀里。
求生怕死?的本能让她思考不了任何别的,只能抱住身边能抱住的。
四只驴蹄狂奔向前,带着板车直冲下斜坡。
下去后它也没停下来,又因着惯性急跑出好一段距离,才因为林霄函拽紧了绳子,慢慢停下来。
林霄函手握绳子深呼一口气。
缓了这口气再看初夏,她还死?死?抱着他不松手,半个人都缩在他怀里。
林霄函没再动嘴,直接伸手掰开她的胳膊,把她给推开了。
初夏被推开后才意识到板车停下来了,她睁开眼睛,脸上满是惊魂未定?,看起来是真的被吓到了。
稍微缓过来一些?,她看着林霄函眨眨眼。
林霄函脸上倒是没有惊慌害怕,反而像是气恼多?一些?。
他脸颊两边红红的,两只耳朵更是红得厉害,好像要滴出血来。
想起来自己?刚才对他做了什?么事情,再想想平时他嫌这嫌那的样子,初夏下意识缩了缩脑袋,虚声软气道:“对……对不起啊……我刚才太紧张了……我不是故意的……”
林霄函撇开目光看向别处,生咽一口气。
他没接这话,片刻收回目光,直接扬起手里的树枝,在驴屁股上打了一下。
啪的一声,驴再度走起来。
初夏感觉那一下好像打在了自己?身上,又不自觉缩了缩脑袋。
“……”
她老老实实在板车上坐着, 随时注意路况。
刚才就是对路不熟又没注意路况,差点躺那?斜坡上。
太阳在东半空升半高的时候,两人赶着驴车到了县城。
到县城后自然?是先办正事, 问路问到教育局,拿介绍信说明来意, 然?后在负责人的带领下, 交学杂费和申请表办理入学手续。
手续全部办好以?后,按需要领课本。
当?然?教育局也不是把学杂费全都收下,他们收完费以?后,会根据规定和学校具体情况, 再给学校分发其他支出需要的资金。
于是初夏和林霄函便拿着这些分发回?来的资金,又购置一些日常教学需要的粉笔、黑板擦、墨水之类的教学用具。
本来两人还想购置些体育器材的, 但钱不够, 也就作?罢了。
办完学校里的事情, 已经到了正中午时分。
把课本粉笔盒黑板擦这些整整齐齐放好在板车上,初夏刚呼口气放松下来, 肚子忽“呼噜”叫了一声, 声音还很响。
林霄函听?到声音下意识看向她。
碰上林霄函的目光, 初夏掩饰尴尬地笑一下,嘴上说:“太饿了。”
“那?就找地方吃饭吧。”林霄函直接牵上驴车往前?走。
他们早上起得?早, 早饭吃得?早,又是赶路又是办事忙了这大半日, 他也早就饿得?不行了,只是肚子没叫而已。
初夏听?到他说吃饭, 瞬间感觉更饿了。
林霄函牵着驴, 她自然?也没往驴车上坐,直接跟在他旁边和他一起走在街上, 扭着头往街边的铺子牌匾上一个个看过去。
看到了“人民饭店”的招牌,初夏抬手指一下道:“那?。”
林霄函自然?也看到了,随即牵着驴车到饭店附近栓好,进饭店吃饭。
饭店里有主食也有炒菜。
吃主食要给粮票,吃炒菜则不需要。
初夏和林霄函看会墙上的菜单,一碗阳春面九分,一碗三鲜面三毛五分,两人稍犹豫了会都点了碗三鲜面,也都没要炒菜。
因为饿得?狠,又即将能?吃到白面,所?以?等面的时间十分熬人。
初夏为了转移一些注意力,主动找话题和林霄函聊天,问他:“吃完饭我?打算去邮政局寄封信回?家,你要寄信回?家不?”
这个话题是他们下乡知青之间最?能?聊起来的话题。
大家都背井离乡,有同样的思乡和思亲情感,自然?能?聊到一块。
结果林霄函却不带半点感情回?了句:“不寄。”
初夏看着他愣了愣,又问:“下乡都有一个月了,你不想你家人啊?”
林霄函仍是那?表情语气:“不想。”
初夏又看着他愣了愣,然?后压了声音八卦道:“我?能?问为什么不?”
林霄函看向她,终结话题:“不能?。”
初夏:“……”
不能?拉倒,她才没兴趣知道呢。
不过心里说着没兴趣,但她还是看着林霄函,不自觉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小说里的相关内容。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她心里眼里只有韩霆,没关注过和他们就读同班级的林霄函,对于他的家庭情况自然?更是一点都不了解。
但小说里有关于他的简单背景介绍,看起来也能?对得?上。
按小说里说的。
林霄函的家庭是很不错的,他父亲是个食品厂的厂长。
但林霄函在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
他父亲给他找了个后妈,后妈又给他生了个弟弟。
因为他的性格古怪刻薄不招人喜欢,所?以?他的父亲从?小对他就只有严厉与苛刻,而对他弟弟却是百般呵护与宠爱。
他是个走哪都不招身边人待见的家伙,他亲生父亲对他尚且如此,后妈自然?更和他没有亲近的关系,只维持着表面的和气。
他这个人,注定就是一辈子得?不到任何的真心和真情。
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没有人愿意给他。
当?然?了,他也不需要。
他把所?有的感情全部都拒于千里之外。
他心里想要的,只有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的成功。
初夏想着这些内容的时候想得?正出神,忽听?到林霄函问了句:“我?长得?比韩霆好看吗?”
初夏回?过神,但没太反应过来,下意识疑惑:“啊?”
林霄函又语气不太客气地问:“盯着我?看这么长时间在想什么?”
初夏明白过来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半真不真道:“在想你是不是缺爱。”
林霄函脱口而出:“怎么?你要爱我?啊?”
这明明是说出来怼初夏的话,结果话一出口,初夏蓦地愣住,林霄函自己也愣了。两人看着彼此,气氛诡异,又干又燥又尴尬。
恰好这时店里有人喊:“两碗三鲜面好了。”
初夏回?过神忙站起来,边走边道:“面……面好了……”
端了面回?来,她直接拿起筷子低头吃面,再没跟林霄函说话了。
等两人一起无声地吃完面,这阵子的尴尬也就过去了。
热乎乎香喷喷的三鲜面下肚,吃饱了也吃舒服了。
出了人民饭店以?后,初夏和林霄函没立即去做别的事情。
中午许多工作?人员也要休息,于是他们牵着驴车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给驴子喂了喂食物和水,让驴子也补充满体力。
驴子吃的芦苇干草和水,都是梁有田提前?放在车上的。
等驴子吃饱了趴下来晒着太阳休息,初夏和林霄函也休息了会。
林霄函赶了半天的驴车劳苦功高,所?以?他休息的时候直接躺在板车上,头下枕着那?些新课本,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人高马大的,睡下来板车就不剩什么地方了。
初夏不跟他计较,就在板车边上坐下,手里捏了根芦苇干草玩儿。
玩一会,她目光瞥向旁边的时候不经意看到了林霄函的脸。
想到他刚才在饭店里问她,他长得?是不是比韩霆好看,她便不自觉逗留了下目光,仔细多看了他一会。
她之前?没太仔细在意过他的长相,对他的印象就是傲加臭拽。
这会他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看起来还真不错。
这么看着想着。
初夏嘴上不自觉嘀咕出来:“长得?确实比韩霆好看……”
林霄函躺着没睡着,冷不丁听?到初夏说这话,听?起来是完全发自肺腑的,带着绝对的肯定与赞美,他嘴角不自觉要往上翘。
结果还没翘起来。
忽又听?到初夏万分遗憾地说:“可惜啊,就是长了张嘴……”
林霄函:“……”
林霄函没有多睡,躺了两刻钟便起来了。
他从?板车上坐起来,跟初夏说:“我?先去买东西,你在这睡会看着车,我?买完东西回?来再看着车,你再去买。”
牵着驴车去逛商店和书店确实不方便,而且不管是驴还是车,还是车上的课本和粉笔这些东西,全都要看着不能?让人给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