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便有阵阵呼噜声传来。
沈慕瑶闻言,更是怀疑,这宋楼抓她的目的一定不简单,但是眼下也无法问什么,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许是被他们的呼噜声所影响,不知不觉中,沈慕瑶竟是也睡了过去。
而不知过了多久,等到马车停下来时,她也已经被人给强行拉下了马车。
“快点的!”
说话间,眼前的黑布已经被人给扯下了。
眼睛还未重新适应光线,隐约看到她现在似是置身在县衙的门口,就已经被宋楼给向里推去了。
“现在的小丫头都这么胆大了?竟然还敢做山匪?”
蓦地,一道浑厚的声音已经传来道。
沈慕瑶循声望去,就看到,县衙门口,一个身着捕快官服,伟岸如山,身材很是健硕、且满脸络腮胡子的人正看着她。
宋楼闻言,立刻上前道:“石捕头,村子里的确有人举报她,她是有通匪的嫌疑的,所以才把她抓来配合调查。”
“通匪的嫌疑?”
石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沈慕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不待沈慕瑶回应,宋楼已经抢先一步道:“石捕头,她就是一个小……”
话未说完,石峥已经瞪了他一眼。
宋楼立刻不敢再言语了,却暗暗给了沈慕瑶一个警告的眼神,那眼神分明就是在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沈慕瑶却看的有些莫名其妙。
无缘无故被抓来,眼下又不让她说话,她难道就必须要坐以待毙?
她立刻开口:“民女叫……”
只是,刚开口,突然有捕快走到了石峥的面前,对他耳语了几句什么。
声音很低,根本听不清楚,但是沈慕瑶却懂得唇语,隐约看出了那捕快似是提到了“水渐亦”的名字,眼看着石峥就要跟着那捕快离开,她立刻问道:“是不是水渐亦?他怎么样了?”
石峥闻言,立刻僵住了身子,转眸,一双慑人的眸子只是死死地盯着她:“你认识水渐亦?”
沈慕瑶并不知道,石峥与水渐亦关系如何。
实际上,她现在也茫然不辨眼前的情况,更不知道她的命运会将如何。
但是,她当下还是如实道:“他是我的亲人。”
就当是赌一次了,如果石峥与水渐亦关系不错,听了这话之后至少不会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把她收监,但是,若是彼此交恶……
沈慕瑶的眸光颤了颤,不认命的话,那就只能垂死挣扎了。
而石峥听了这话之后,表情却异常平静,甚至道:“又是他的亲人,自从这水渐亦帮着抓匪,而且现在下落不明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前来冒充他的亲人,试图来领取悬赏金。”
“……”
竟然还有这事?
可是,沈慕瑶说的的确是实话。
还欲解释,石峥已经不耐道:“直接把她带走吧。”
宋楼闻言,终是松了一口气,正欲去拉沈慕瑶,她突然看向石峥,做着最后的挣扎道:“敢问石捕头,你是不是经常会偏头痛?”
这话让石峥再度顿住了脚步。
宋楼见状,恨不能直接把沈慕瑶的嘴巴给缝上才好,当下便立刻训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慕瑶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看向石峥,继续道:“实不相瞒,我懂得一些岐黄之术,而正是因为这样,给村子里的牙婆子看过几次病,这才被村子里有所嫌隙之人借此污蔑。”
快速地说完,让石峥对她的芥蒂没那么深了之后,沈慕瑶才接着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之前脑部受过伤,现在脑袋里还有淤血,只是淤血的位置比较隐蔽,无法施针治疗,但是淤血又经常压迫神经,所以你才会经常偏头痛。对捕头说句大胆的话,如果你这情况不尽快治疗的话,也许过段时间,您的眼睛就要看不见东西了。”
“你这刁民,竟然敢诅咒捕头!”
说着,宋楼就要对沈慕瑶动手时,石峥已经抓住了他扬起的手腕,并将其向后一推:“别打岔!”
“也可以这么认为。”
而此时,石峥其实已经相信了沈慕瑶的话,毕竟她说的情况,他都并未与任何人说过,饶是水渐亦都不清楚,所以她既然能说出这番话来,那足以证明,她说的是实话。
“那你说,我现在这个情况,怎么治疗?”
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喝药,外加施针治疗,只是,沈慕瑶并不会施针,这话又不能直接说出,免得石峥对她又会有所怀疑,想着,她已经开口道:“先抓些药喝。”
“捕头,你可不能信……”
宋楼的话还没说完,石峥已经不耐道:“不能信她?那我信你,你有办法治疗好我的偏头痛?”
“这……”
但见他被噎的说不出来话了,石峥又道:“宋楼,我能理解你的尽职尽责,但是就算如此,错杀一个人也都是不可能的,毕竟县衙是讲究证据的地方,更何况,你刚才也说了,只是请她来配合调查。这样吧,你就跟着她一起去药铺里抓药,先看看她说的是否属实,是否真的懂得岐黄之术。”
这话分明就是给了宋楼面子了,他当下只能顺着台阶下,应下了。
这本就是权宜之计,沈慕瑶当下也只能这样了。
“走吧。”
宋楼看了沈慕瑶一眼,便先在前面带路了。
没想到,第一次来城内,竟是以这种方式。
许是因为这条街道距离县衙比较近,所以管理比较严格,街道两边只有经商的铺子,并没有任何摊贩。
然而,即便如此,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也不会觉得清寂。
见沈慕瑶只是在后面慢慢地跟着,宋楼顿时转身,看着她道:“现在觉得心虚了?想要逃跑?哼,我告诉你,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沈慕瑶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又没犯错,为什么要逃跑?”
“你,哼,等我找到证据,看你到时候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是你自己说的,最好是真正的证据,而不只是为了定我的罪而随意捏造的。”
宋楼闻言,神色有些闪躲,但是嘴上却强硬道:“自然会是真正的证据,而且,你现在既然把大话说了出去,到时候若是治不了捕头的病,治你罪的罪名可就多了去了,比如,你试图谋害公职人员……”
看着他面上的一抹阴笑,沈慕瑶终是理解了一句话,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当下也不再理会他,直接继续向前走去。
一家百草药铺前,宋楼停下了脚步。
这家药铺沈慕瑶知道,名气比较大,在镇子上也有分店,只是里面的药自是不便宜。
然而,反正又不需要她出钱抓药,沈慕瑶便直接走了进去。
掌柜的是个其貌不扬的老者,约莫知命之年,但是看上去人比较和气,许是见沈慕瑶身后还跟着一个官差,当下便主动上前为她抓药。
沈慕瑶没有药方,只是把所需之药以及克数说出,掌柜的闻言,不禁又多打量了她几眼,私心猜着,她是不是懂得岐黄之术。
她口中的配方,掌柜的从未听说过,便似随后问道:“敢问姑娘,不知道这药方是哪位大夫开的?”
沈慕瑶还未开口,宋楼已经不耐道:“让你抓药就抓药,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是,是,小人多嘴。”
掌柜的当下也不敢再多问了。
淡淡地瞥了宋楼一眼,沈慕瑶已经看向掌柜的,压低了声音问道:“这药方有什么问题吗?”
掌柜的只是低眸抓药,并不看沈慕瑶一眼,但是低沉的声音,分明是在回答着沈慕瑶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用药太过大胆,我未曾见过,心中好奇,所以问问。”
也不是第一次按照系统来抓药了,所以沈慕瑶当下也未多想,余光瞥见宋楼双臂抱肩,没有丝毫要给钱的意思,她便提高了声音问道:“掌柜的,这些药一共多少钱?”
掌柜的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眼宋楼,毕竟这些药也不便宜,他还是道:“二十两银子。”
“什么?二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宋楼顿时怒道!
他虽然也是公职人员,但是月俸每个月才二两,平日里的主要来源也都是一些不能拿到台面上去说的灰色收入。
眼下骤然一听这么多,自然有些急眼。
掌柜的一听,便解释每种药一克是多少钱,全部算清了之后,还不止二十两呢,这个价格分明是已经打了折扣之后的了。
此时,又进来了几位病人,宋楼不好再继续扯皮,只是道:“没带那么多的钱,先记在县衙的账上。”
掌柜的似是早就习惯了,虽面露无奈,也无可奈何,便拿出账本,说道:“截止为止,县衙一共赊欠了二百一十两银子了。”
沈慕瑶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二百一十两银子!
纵然这药铺生意再好,做的太大,也禁不住这样的赊账啊!
有人闻言,已经纷纷向宋楼那边望了过去,许是这金额太大,都忍不住对其指指点点的。
宋楼见状,顿觉面上无光,登时恶狠狠地瞪了掌柜的一眼,不耐道:“急什么,堂堂县衙还会赊账不成!”
又瞪向沈慕瑶:“拿着药,赶紧回去。”
沈慕瑶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有些奇怪。
之前从他与捕头之间看来,似乎与其的关系并不好,而前来抓药,捕头也的确没有事先给他钱,如此的话,眼下他大可直接说是捕头赊账,但是他却只是说县衙赊账,对于捕头只字不提。
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没等到多想,眼前便被一抹碧绿色所遮挡,紧接着,肩膀的位置便被人狠狠地撞了下,手中刚抓的药也掉落到了地上。
而与此同时,清脆的一声响,对面似是也有什么东西掉落到了地上。
她还未反应过来,对面之人已经尖叫道:“瞎了你的狗眼了!连路都不会走的吗?把我的玉镯都给摔坏了,你必须赔我!”
第123章 :这事没完
沈慕瑶抬眸,淡淡地看着眼前之人,一袭碧绿色的长裙,头上戴着银质的比较新款的发饰,而且面上还涂抹了胭脂水粉,看上去,不是有钱人家的丫鬟,应该也算得上是个小家碧玉了。
丹凤眼,唇红齿白,算得上是有几分姿色的,但是此时她面上的些微狰狞却破坏了这份美感。
“我的镯子!”
碧荷立刻从地上捡起了被摔成了几段的玉镯,随后怒视着沈慕瑶道:“你把我的镯子给摔坏了,你陪我!这可是上好的玉镯子,就直接陪五十两银子吧!”
沈慕瑶淡淡地看着那镯子,质地并不清润,里面有许多的杂质,地摊上最多一两银子就能买下来,而且分明是她先撞到沈慕瑶的,眼下竟是就敢对她狮子大开口?
真当她没见过世面,不知情呢,还是说眼前之人就是个专业碰瓷的?
“是你先撞到的我,而且还把我的药给撞到地上了。再者说了,镯子不戴在手腕上,你拿在手中做什么,还那么碰巧地就撞到我了,把镯子摔到了地上?”
药铺内的其他人见状,顿时觉得沈慕瑶说的有道理,一时间便对着碧荷指指点点的。
“估计就是故意的,就是想骗点钱花。”
“我觉得这姑娘脑子也不好使,就是想讹钱也该找个有钱的,找一个小姑娘算什么,而且那小姑娘衣服朴素,也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所以你说那讹钱的姑娘是不是脑子进了水了。”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是药铺内比较安静,所以他们的话都清晰地传入到了碧荷的耳中。
碧荷闻言,顿时狠狠地扫了他们一眼,但见众人说完之后就都离开了,便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腔怒气完全发泄不出来的感觉,余光瞥见地上的药包,她竟是直接上前,狠狠地踩着那药包,还用脚碾了几下,随后,还挑衅地看向沈慕瑶道:“这是给你的教训,你今日要是不赔我钱,我就跟你没完!”
沈慕瑶淡淡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宋楼,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有闹事的,他却双臂抱肩,眼神望天望地,这是分明打算置之不理了?
见状,就在碧荷正要去拉扯沈慕瑶的时候,她骤然握住了她的手腕,随后狠狠地给了她一耳光,淡漠道:“你撞了我在先,现在又损坏了我的药,你知道我这药是给谁买的吗?那可是给公职人员买的,所以你现在必须赔偿我!否则我就拉你去见官!”
宋楼不是愿意跟着她吗?不是不愿意管这事吗?
眼下沈慕瑶倒是要看看他还能不能不管了!
碧荷似是被想到会被打,一时有些懵,而反应过来之后,顿时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立刻对着沈慕瑶抓了过去。
然而,即将碰到她时,沈慕瑶却突然藏在了宋楼身后去,碧荷也紧跟着转了个方向,这一下子,竟是直接抓到了宋楼的面上去了,瞬间,他面上便多了几道血印子!
随着宋楼的一声叫声,沈慕瑶也看向碧荷道:“你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连衙门中人都敢打,你眼里还有没有公门法纪了?”
碧荷看着沈慕瑶眸中挑衅的笑意,当下更是怒急,最初被她话给镇住的慌乱顿时也被怒气所淹没,再度出手。
可是沈慕瑶身子娇俏灵活,一直在宋楼身后不出去,碧荷的巴掌大都落在了宋楼的身上。
被打的狠了,宋楼终是忍无可忍,直接一把推开了碧荷道:“你这个疯婆娘,是不是要我把你抓起来去吃牢饭?”
碧荷一屁股跌在了地上,顿时疼的龇牙咧嘴的,伸手指着宋楼道:“你,瞎了你的狗眼了吗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你们县令见到我家少爷还得毕恭毕敬的,你竟然敢打我,你……”
沈慕瑶初来乍到的,并不知道她口中的少爷是谁,但是见她明知道宋楼是衙役,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对其破口大骂,顿时大跌眼睛。
这官差当的是不是太窝囊了点?
但是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竟然还吆五喝六的大爷样。
莫不是说,这泼妇口中的少爷很厉害?
果然,但见宋楼神情微顿,表情也不是太好看,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
原本还再看热闹的几人在听到了碧荷的话之后,顿时一副怕惹祸上身的模样,纷纷开溜了。
而掌柜的也从柜台前走了出来,上前当和事佬,两边劝,还说重新免费给抓药。
沈慕瑶闻言,更是不解,换做旁人,会觉得这掌柜的宅心仁厚的,是个老好人,但是从他掌柜的身份看去,沈慕瑶若是他药铺的人员,都会罢工的好吗,毕竟这样药铺里根本不赚钱啊!
其实药包虽然被踩了几脚,还是不影响使用的,她正欲直接捡起来,宋楼已经一把拉开了她道:“还有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尽给我找事!”
说话间,那掌柜的已经捡起药包,扔到了废桶里,随后重新抓药了。
碧琪被拉了起来,虽然在掌柜的劝说下,没再闹事了,却放了句狠话,让沈慕瑶和宋楼等着,这事没完!
只有没用的人才会说几句狠话过过瘾,沈慕瑶当下也不理会她,只是看向那掌柜的,说道:“药钱……”
“我知道,记在账上。”
沈慕瑶闻言,却只是叹了一口气。
许是宋楼听到了她叹气,在走出药铺的时候,宋楼一边擦着脸上被抓出的血痕,一边瞪着沈慕瑶道:“有本事惹事,没本事自己解决?没有那个实力,你又有什么资格去同情别人?还是顾好你自己吧你!”
虽然这话有些莫名,但是对她的嘲讽沈慕瑶还是听出来了,当下便看着他脸上的抓痕道:“我是把自己顾的很好啊!”
对上她的目光,宋楼当下就要对她动手,却被沈慕瑶给避开了:“你这死丫头!把我害成了这个样子,你给我等着!”
沈慕瑶只是扬了扬自己手中的药包道:“我手上这东西老鼻子值钱了,万一再掉在地上了,捕头要是怪罪下来的话,我可吃罪不起。”
她吃罪不起,宋楼自是也吃罪不起的。
但见宋楼哼哼唧唧地也不再言语了,她便上前一步道:“刚才那女人是什么人啊?那么大的口气,胆敢把整个县衙都不放在眼里。”
宋楼闻言,却只是斜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处处与我顶嘴,你不把我放在眼里,岂不是也没有把县衙放在眼中么!
竟然还说别人。
不过,他当下还是道:“那是白府的丫鬟。”
沈慕瑶问是问了,却也想过宋楼真的会回答她,毕竟宋楼与她本就不对付,没想到,他竟然还真的回答她了。
只是,听到白府之后,她顿时怔住了。
“白府?就是,做茶叶生意的白府?”
宋楼闻言,不禁多看了她两眼:“你还知道这个?”
就算是白府的丫鬟,想来也不是白衡之身边的,毕竟,他性子似水,身边自是不可能有那么刁蛮的。
而至于白齐丘,倒是不好说。
想着,她已经道:“只是听说过而已。”
“白家人,你可别妄想接触,否则会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宋楼冷哼了一声道,随后便快步上前两步,很明显是不愿意多言了。
沈慕瑶闻言,深深地看了他几眼,愈发觉得这个宋楼有些让人看不透了。
回到了县衙之后,众人见沈慕瑶是跟着宋楼进去的,便连一个多余的目光都没有给她,各自忙碌去了。
忙沈慕瑶倒是能理解,但是他们面上的表情却皆有些恐慌,人人自危的感觉。
都说从一个城市的民众的表情上,就能看出这个城市的整体感觉,她觉得此时也是这种情况,莫不是县衙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不等她多想,宋楼已经一指前面道:“那就是后厨,你直接进去煎药吧,待会我来取,我可告诉你,你千万别耍什么花样,否则你是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随后,便直接离开了。
沈慕瑶便向后厨走了去,后厨只有一个厨娘,看上去已经上了年纪了,满脸皱纹,听到动静之后,狐疑地看了眼沈慕瑶,待其主动说明了来意之后,便道:“这有炉子,你用吧,我还得准备午饭,可帮不了你。”
沈慕瑶闻言,忙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厨娘不知道是性子本就沉闷,还是因为与沈慕瑶不熟悉,从始至终也没说几句话,比较沉默。
沈慕瑶原本还想旁敲侧击地问她一些事情呢,眼下见她一直背对着自己,倒是有些无从下口了。
而此时,她也隐约明白了,宋楼只是把她送到这里便离开的原因了,可能是料定了这厨娘不会对她说什么的。
既然如此,她便只安心煎药,也不再多言。
半个时辰之后,宋楼前来,从厨娘手中拿了两个刚蒸好的包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许是注意到了沈慕瑶打量着他的目光,又换上了一副恶狠狠的表情道:“做什么?饿了不会自己吃啊?待会还想着别人给你送到牢房去啊!”
沈慕瑶不解,正想和宋楼好好说说,后者却直接从她手中端着药离开了。
见状,沈慕瑶立刻道:“如果情况不严重,喝一半就可以了!”
可是宋楼已经离开了,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到她的话。
待其离开之后,厨娘便直接递给了她两个包子道:“赶紧吃吧,这些日子他们忙着呢,狱卒也没空理会你。”
沈慕瑶闻言,总觉得厨娘似是话语有话,狱卒也没空理会她,是真的想说,狱卒不会给她送饭,还是意有所指?
然而,厨娘已经转过了头,继续忙碌去了。
清晨,她就被抓到了这里,眼下已经到了饭点了,她却滴水未进,眼下这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对于她来说无疑是种赤果果的引诱,她便立刻吃了起来。
见她似是没够吃,厨娘又递给了她两个,沈慕瑶正欲说感激的话,厨娘却已经道:“将就些吧,自是比不得断头饭好吃。”
“……”
看着手中两个肉包子,沈慕瑶一脸的纠结,是吃还是不吃了?
若是非要她吃断头饭,她宁愿这辈子从此以后只吃肉包子!
肚子还在抗议,她便继续吃着。
只是,还未吃完,门口突然传来了急怒的声音:“沈慕瑶?沈慕瑶在哪里?”
说话间,两个衙役已经走了进来,在看到她后,顿时道:“你就是沈慕瑶?大胆贼女,竟然胆敢害我们捕头,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找死!”
说着,那两人便上前去拉沈慕瑶,并且直接用布子捂住了她的嘴巴,不由分说地便要将其给向牢房里带去!
沈慕瑶只觉得莫名奇怪,这宋楼刚把药端过去,就算是里面真有毒,药性会这么快就发作了?
再者说了,那药也不可能有问题啊!
毕竟之前她还尝了一口,她现在都活的好好的!
莫非,是宋楼?
眸光微颤,她正欲解释,脖颈上一麻,眼前一黑,她已经晕了过去。
沈慕瑶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自己被绑到了断头台上,全身似是都被定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刽子手中那明晃晃的砍刀落到了她的脖颈上!
从那刀身上,她甚至还能看到自己惨白的脸色!
惊醒之后,全身都被冷汗打湿了。
有些惊魂未定地四下看了看,着实是在牢房里,那些是非不分的人,还真的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她给关到牢房里了!
回想之前的噩梦,心内早就沉积已久的怒气再也忍不住,沈慕瑶顿时起身,向牢门走去,正想叫来一个狱卒骂一顿,却发现,外面竟是一个狱卒都没有,而且她对面的牢房里也没人。
不仅如此,整个牢房竟然都安静的诡异。
这分明不是牢房该有的情况!
牢房普遍偏暗色,而且,外面挂着的森森刑具上,更是暗红色斑驳,想必是对犯人用刑之后留下的血迹,此时,这种静谧,无疑让整个牢房显的更为阴森。
半响后,她终是试探性地开口:“有,有人吗?”
片刻的静默。
正当她欲再度开口时,蓦地,不远处,不知道是哪里传来了凄厉的叫声:“走水了!快救人啊!”
走水了?
是牢房走水了?
沈慕瑶顿时伸长了脖子向外望去,牢门的木棍与木棍之间的距离却很小,脑袋根本伸不出去,最让她揪心的是,好似还真的是牢房里走水了,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外面似是有火势在蔓延,处处一片火红色,刺鼻的烟味也逐渐传来。
心底微惊,沈慕瑶顿时捂住了口鼻,便听到,原本安静的牢房,却突然传来了各种叫声。
“走水了,快放我们出去啊。我们不想被烧死啊!”
只是,声音比较远,不像是这一片的牢房里传来的。
脑海中刚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就看到,前面已经一片红光,火势竟然这么快就蔓延到了这里。
连牢门的杆子上似是都有些灼烫了,沈慕瑶顿时向后退去。
“来人啊……”
刚开口,嗓子里立刻被呛进了烟雾,沈慕瑶顿时不敢再开口了,只是紧紧捂着口鼻向后退去。
难不成今晚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莫名其妙地被带到县城,又被抓到了牢里,她甚至都不知道从始至终,她到底是得罪了谁!
就要枉死在这里了?
沈慕瑶不甘心!
她当下从身上撕下了一片布,正欲直接系在口鼻上,蓦地,外面突然传来了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她是想过此人究竟是谁,甚至连可能会趁机试图要害死她之人都想到了,却唯独没想到,此人竟然会是,石峥!
石峥直接打开了牢门,随后看向还有些怔愣的沈慕瑶道:“吓傻了?”
见他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又哪里有丝毫之前衙役说的,他喝了她配的药之后出了问题的样子?
“你是来杀我的?”
石峥把浸湿的一块布递给了她之后,斜了她一眼道:“要杀你?那我怎么不直接烧死你?”
“这么说,之前狱卒把我带进来之前,说我试图害你,也都是假的了?其实你们只是在害我?”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赶紧走!”
说着,石峥已经向外走去了。
走了几步之后,却没听到有脚步声跟上,石峥转头,竟然看到她还真的站在原地,一步未动。
石峥顿时怒道:“你是不是想被烧死?”
“被烧死也比不知道要被你带去哪里好!”
“我说你这人怎么狼心狗肺呢你!我冒着大火来救你,我还害你?”
“又不是没害过我!”
都快死一次的人了,自是不可能再生不出警惕性,再者,她更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之前骗她?
而且牢房里又为什么突然走水?
最重要的是,水渐亦到底在哪里?
想着,她当下也已经问出了口:“水渐亦在哪里?”
感情闹了半天,她就是想知道这个?
石峥当下便道:“你跟着我走,外面自然有你相见的人,但是如果你再不走,等到那些人杀进来之后,到时候你被乱刀砍死了,做了鬼可别怪我没救你!”
话落,他再度向外走去,这次果然没再停下脚步。
与此同时,隐约之中,她竟是真的听到了牢房外似是传来了各种喧闹打斗之声。
小命要紧,再者,石峥已经说了,她要见的人就在外面,因而沈慕瑶立刻跟了出去。
出了这间牢房之后,沈慕瑶才发现,他并没有向整个地牢的大门方向走去,反而像是最里面的地方走去了,那里面不是墙壁吗?
哪里有门?
但是,身后的火光却容不得她多想,感觉那大火似是随后能扑上前去,将她燎成焦尸,脚步再不迟疑,跟上了石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