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知原因?”
“也许真的像是把丫鬟所说的那样,我开的药方没效果吧。”
第134章 :你信吗
这么直白地说出自己药方没效果的大夫,沈慕瑶还真是第一次见,看着他平静祥和的表情,一时间,沈慕瑶却总觉得有些看不透他了。
而此时,童贯已经按照她的药方前去抓药了。
童贯是急脾气,方才听到他们的话便想问了,眼下得了机会,更是直接问道:“今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沈慕瑶便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下。
童贯闻言,顿时道:“白夫人这个人我见过,说实话,有些尖刻。白府能养出这种刁奴,倒是也不足为奇,只是可惜了,今日没被巡街的衙役给撞上,否则把她关进去打几板子,看她还嚣张!”
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衡之既然已经处理了,想来那丫鬟也不敢再明面上的找你麻烦了,放心吧。”
“你觉得她是在找我的麻烦?”
沈慕瑶抓住了重点,立刻问道。
“难道你没察觉?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让你去作证?而且,你看童掌柜的那样子,会像是自己开的药方而不认的人吗?”
说着,这童贯自己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道:“这件事情,与今日跟踪你的人之事之间,很有可能有某种联系。”
这也是沈慕瑶的猜测。
其实在最初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的心中便已经有了猜测,一来,这些事情也只是她的猜测罢了,并无证据,再者,即便有个什么嫌隙的,沈慕瑶心想着快离开这里了,为了再生事端,所以也不想理会。
但是,眼下看来,有些事情,怕是她想躲也躲不掉的!
想着,向外看了眼,随后她才微微凑向石峥,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话。
闻言,石峥神色骤然:“你什么时候得罪的他?”
“如果我说,我只是怀璧其罪,你信吗?”
石峥深深地看了她几眼,随即道:“这件事情你只做不知,我会暗中探查消息的。”
而此时,童贯也已经走了进来,当下按照沈慕瑶所说的穴位给石峥施针。
从沈慕瑶的言语之中,便能看出她的确是精通岐黄之术的,因而,对于她并未亲自动手,而是让童贯施针,童贯也没多想,因为有些真正有能耐之人,的确是有些特殊癖好的。
再者,沈慕瑶这样也算是指导他了,童贯也乐得这么做。
沈慕瑶自是不知他心中所想,否则只怕是要哭笑不得了,她其实只是因为找不准穴位罢了。
她自己之前也针灸过,所以知道针灸的感觉。
一般的针灸,针石刚扎进去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在施针者来回旋转针的时候,就有些有些刺刺的、麻胀的感觉。
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忍忍就过去了,但是对于石峥这个急脾气,刚施一针,他竟然道:“童大夫,你是针扎不进去还是不敢扎?要不然你找准位置,我自己扎进去,也省的你这样转来转去的,痒的厉害!”
童贯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便解释道:“针灸得气……”
刚开口,童贯就伸手去抓脑袋上被针石刺到的地方,并不耐道:“你说的这些我又不懂,就是觉得痒!”
刚说完,“啪”的一下,手上已经被用力地拍了下。
抬头,看着沈慕瑶正直勾勾地盯着他,莫名的,石峥竟是觉得有些心虚:“那不是痒么,不抓受不住!”
“你怕痒,难道不怕疼?”
“疼算什么!老子宁愿疼!”
“那行!”说着,沈慕瑶看向童贯道:“那麻烦童大夫去找一个斧头来。”
石峥率先问道:“找斧头做什么?”
“自然把你的脑壳都劈开,把里面的淤血取出来,这样就省事了,不用忍受这种痒了。”
“你!”石峥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慕瑶:“你说的是真的?脑袋劈开了那还能活?”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
她那一脸认真肃然的神色,的确不像是在开玩笑。
石峥顿时不敢再言语了,饶是再施针的时候,再觉得痒,也不敢伸手去抓了。
童贯见状,当下不免多看了沈慕瑶两眼。
其实她刚进来的时候,因是男子装扮,童贯只是觉得她眼熟,并没有认出她,直到对上她那双眼睛的时候,童贯才敢确定就是她。
因为她的眼睛很别致,清透,深邃,似是能一眼能看透到别人的心底里去,但是却又不会给人一种锐利的侵略感。
就像是眼下。
石峥是什么人,整个县城怕是都没有不认得他的了,出了名的暴脾气,动手打犯人那也是常事。
但是,沈慕瑶不过寥寥数语,竟是能让他乖乖地不再反抗,不得不说,她的确是有些手段的。
不仅是他,饶是石峥都觉得,面对沈慕瑶时,他就像是变了个人。
就拿她刚才说的那话,竟然敢要劈开他的脑袋,若是换做别人,只怕他早就一拳打爆那人的头了,可是这话从沈慕瑶口中说出来,他怎么就相信了,这听上去天方夜谭的方子,或许真的能治病呢!
虽然这方子,一般人还真不敢轻易去尝试。
想来想去,可能是因为沈慕瑶这丫头真有几分本事吧,所以他才会相信她的。
也难怪,这丫头能入得了水渐亦的眼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石峥忍的脑门上都滴汗了,终于结束了,而这时,药铺的伙计也已经帮他煎好了药了。
石峥正欲伸手去接,沈慕瑶却先接过了,她先检查了下,没有问题之后,便递给了石峥。
在别人看来,她或许只是帮着接了下药碗,但是其实这个短短的过程中,她已经检查了药了。
这么做,也并非是不相信童贯等人,只是因着之前的事情,所以觉得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吧。
喝了药之后,童贯顿时觉得一阵神清气爽,脑袋都像是被彻底清洗了下,舒爽极了。
没忍住,刚出药铺,他就“吼吼”地打出了几拳,若非是因着场合不对,沈慕瑶觉得,他怕是还得耍一通拳脚。
但是,见他出拳极为有力生风,沈慕瑶的心底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
然而,很快,这个想法便破灭了,只因,她很快便要离开县城了。
马车继续前行,最后停下了一家客栈的门前。
来客栈做什么?
吃东西?
不是刚吃过晚饭没多久吗?
沈慕瑶狐疑地看着石峥。
石峥也不解释,只是道:“跟我上楼。”
二楼,一个雅间。
石峥先把一袋银子给了沈慕瑶:“你的诊金钱,要是不够的话,等你走的时候我再补给你,现在身上就带这么多。”
钱袋子看上去应该用了许久了,上面甚至还打了补丁,但是里面却鼓囊囊的,看上去,分量并不轻。
看了眼钱袋子之后,沈慕瑶却道:“你之前答应我的话,作数吗?”
“什么?”
“你答应了我很多事情,暗中派人保护我,直到我离开,调查清楚白府的人为什么跟踪我,找我麻烦,还有,水渐亦一有消息,就立马派人告诉我。”
最后一件事情,石峥答应过她吗?
他怎么都不记得有这事?
但是,看着沈慕瑶盯着他的眼神,分明在说,你看吧,我就知道你要耍赖!
这哪能容忍,石峥便立刻道:“我说的话,什么时候不作数过!”
“那行,那这些就是你的跑腿费了。”
沈慕瑶直接把钱袋子推回到了石峥的面前:“若是不够的话,那我就把药方多分几次给你。”
乍一听她的话,石峥也只当她是爽快人,当下便也不再推辞,直接收回了银子,并且还豪言道:“妹子你也是个爽快人,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去县衙找我。”
然后,话音刚落,回想沈慕瑶方才的话,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直到,沈慕瑶推开了窗棂,凉风吹过他的脑袋时,他才骤然醒悟,顿时瞪着沈慕瑶道:“你耍我呢!”
药方多分几次给,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能一次就治好他的病的,却分三次治好他的病?
想明白之后,石峥顿时有些急了,立刻凑近了沈慕瑶,然而,还未开口,一个嘲弄的眼神已经向他扫了过去——你才明白啊!
石峥顿时吃瘪,这小丫头,真是欠揍!
而此时,沈慕瑶已经向外望去,街道对面是一家镖局,虽然此时镖局的门是关着的,但是从高处向下看,能看到里面还有光亮。
看着镖局门匾上的几个大字——昌隆镖局。
沈慕瑶转眸看向石峥:“你的意思是……”
石峥接过了她的话:“水渐亦是个孤儿,是被这镖局的镖头收养的,我和这镖头有交情,所以对于水渐亦这孩子也清楚。他自幼性子沉闷,但是很懂事,而且,不得不说,他简直就是天生的练武奇才,不过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后来镖头便花重金请有名的师傅教他,所以他小小年纪,便已经一身武艺了。”
随着石峥的话,沈慕瑶想到了刚见到水渐亦时的一幕幕。
眼下对于石峥的话,自是也深信不疑的。
然而,突然之间,她却想到了一件事情,一颗心顿时似如坠冰窟。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竭力四平八稳地响起:“那他之前被牙婆子拐卖……”
说到这里,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潜意识里,既希望他的被拐卖,只是他故意为之,这样一来,好似他所受的那些罪,便都不再是无妄之灾,她对他的心疼也能减少几分。
然而,却又希望,他是真的被拐卖的,否则,他与她的朝夕相处,又算什么,莫不是只是为了他暗中去打探山匪的消息的一个遮掩吗?
而此时,石峥已经道:“这事说来也是阴差阳错,听镖头说,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被水渐亦知道了,便一怒之下离开了家,正好碰上了拐卖他的牙婆子,接下来的事情,你与他在一起,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再后来,他就发现了山匪,才有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所以说,其实水渐亦对于她,也不完全是利用?
“那水渐亦现在与镖局的关系怎么样了?”
“他们便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子关系,自然是割舍不断的,只是现在特殊时期,所以暂时也没与镖局联络罢了,所以镖头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有时候想想,这孩子真是狠心的让人心疼。”
就是为了不连累别人,就能硬生生地不与亲人联系,这种狠绝,一般人自是也无法做到,所以不难看出,他对自己到底有多狠!
沈慕瑶闻言,隐约明白了石峥要把她给带到这里的原因了。
也明白了水建议这般做的一番苦心。
原本在发生了被跟踪之事后,沈慕瑶便想着离开白衡之的宅子,独自一个人找一处客栈住下的,然而,在见到了石峥之后,便决定,还是现在白衡之的宅子里住下,这样石峥也方便去找她。
一连过了三日,白衡之都没去宅子,沈慕瑶想着,他可能是给白夫人用了那个方子。
果不其然……
此时,白府。
在白夫人再一次拉到虚脱,完全没力气爬起来,还是被丫鬟给抬回到了房间之后,她把白衡之叫到了自己的床边,气若游丝道:“衡之,你若是想让娘死,娘就一根白绫自尽好了,也省的再受这份罪了啊!”
即便茅房在院中,但是此时整个屋子里,因为白夫人的存在,都散发着一种浓郁的恶臭味,原本挤破了头想在夫人面前露脸的丫鬟,此时也都不敢再迈进这个屋子一步了。
只有白衡之一直守在白夫人的身边,喂吃喂喝。
知道白夫人只是在抱怨而已,白衡之便一边给她擦着手,一边道:“娘,你再忍忍,过了今日,明日肯定就好多了。”
“那个江湖骗子到底是你什么人?你竟然那么相信她,还暗中给我喝她开的药!你也不想想,如果这药真有效果的话,那她为什么不敢当着我的面把药方给我,说不定她就是想借着你的手害我啊儿子!你可不能再给我偷偷地喂药了,要不然,我,我就绝食!我把自己饿死,渴死!”
第136章 :而他却不是
见白夫人这样子,白衡之也不是不心疼,但是,想到沈慕瑶之前说的话,这药至少得用三日,还有最后一剂药,怎么着也得给她喂下去。
心里想着,白衡之表面上却道:“娘,那你先休息一会,我去看看粥是否熬好了。”
待白夫人睡了过去之后,白衡之便离开了,不过,却不是去端粥,而是去端药。
睡梦中,白夫人只觉得口干舌燥地,不停地叫着:“水、水……”
一直在旁边守着的白衡之闻言,顿时上前,把药喂到了她的口中。
许是身体太过虚弱了,所以即便药喂了进去,白夫人只是表情有些扭曲,也没有吐出来。
一碗药终是见了底,白衡之的一颗心也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然而,不过片刻,突然,一抹古怪的恶臭味再度传来。
白夫人捂着肚子从梦中惊醒,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立刻向自己的下身望去,而在闻到那么臭味时,突然叫着道:“哎呦,我真是没脸见人了!你这个不孝子,让我去死好了!”
白夫人自己都闻不下去了,捂着鼻子,白衡之却丝毫不介意地上前,把她扶起道:“娘,把这些东西排出来,才证明药是有效果的。没事,去洗干净就行了!”
说着,他就要把白夫人给抱出去!
白夫人却直接用力地推开了她,这一下,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以至于她整个人都趴在了床上,但是依然瞪着白衡之道:“出去!你给我出去!碧荷!凝珠!你们都是死人吗?都死哪里去了?一个个的都是懒骨头,是不是要把我你们都给卖到窑子里去?”
话音刚落,一直在外面守着的凝珠已经先进了屋内。
白夫人看着她,想到这几日的屈辱,似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顿时把手中的枕头向着她扔了过去。
枕头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凝珠的身上,但是凝珠并未躲闪,只是继续帮她找着干净的衣物。
白衡之见状,便道:“娘,你别怪她,是我让她不要进来的!”
“滚!你给我滚!”
白夫人看着白衡之怒道!
她的儿子,堂堂白府的二公子,芝兰玉树,平日里连污水也不曾让他触碰到,眼下这些污秽怎么能让他去处理?甚至连让他看到,白夫人都觉得会脏了他的眼睛!眼下只想立刻把他赶出去,不让他再待在这脏污之地!
见白夫人真的动怒了,白衡之只能先行离开了。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碧荷满脸嫌恶地走进了屋子。
边靠近屋子边捂着鼻子。
白夫人看着她满脸不情愿的样子,以及她发髻上插着的鲜花,当下更觉得心口堵着一口气,顿时破口大骂道:“你这死丫头,贱蹄子,主子都这样了,竟然还有心思打扮!你若是真把我气死了,看我不让你去陪葬!还不赶紧给我滚过来!”
碧荷闻言,纵然再不情愿,也只得快速上前。
白夫人见状,当下便把手伸给了她,想让其把自己给扶起来,然而还没碰到碧荷,碧荷突然“哇哇”地干呕了起来。
这对于白夫人来说,更是一种讽刺了!
白夫人当下气的眼前一黑,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
夜凉如水。
白衡之静静地站在院中,看着白夫人的房间,忙进忙出的大夫,丫鬟等人,表面上有多淡然,心中便有多担忧。
但是,自知担忧无用,他只能站在一旁,不妨碍大夫救人。
而此时,白夫人的房中,再度传来了大夫训斥的声音!
“白夫人都已经年过半百了,竟然给她下这么猛的药,殊不知,这根本就是在拿她的性命开玩笑!这药方到底是谁开的?我看呐,这不是想救人,分明就是想害人啊!我是没办法治了,谁开的方子,就赶紧去找谁吧。”
随后,屋内又传来了白齐丘的声音,似是在劝慰那大夫。
似是劝慰无果,白齐丘便走了出来,看向白衡之道:“衡之,你这次着实是太过胡闹了。”
白衡之也不言语,因为潜意识里,他还是相信沈慕瑶的。
而白齐丘又道:“听说这药方是一个赤脚郎中开的?现在娘昏过去了,那郎中在哪里,你告诉我,我去把她接来,再给娘好好看看。”
“大哥,那郎中已经走了,我也找不到她。而且,那郎中也说了,这是治疗之后的正常反应,等到娘醒过来之后,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便能痊愈,先别着急。”
白齐丘闻言,当下面上却露出了几分失望的表情,随后直接拉着白衡之向屋内走去了。
白夫人的床前。
白齐丘对白衡之训斥道:“衡之,你看看娘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从小到大,不管你做什么,想做什么,又做多过分的事情,我和娘都一直纵容你,谁让你是我弟弟呢!”
“但是你再怎么胡闹,你也不该拿娘的性命开玩笑!知道的,还当你是真心想让娘痊愈,不知道的,看你把娘害成了这个样子,你说别人会怎么传?会不会认为你这么多年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竟然对娘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不顾还有外人和下人在,白齐丘对着白衡之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白衡之闻言,面上的表情始终不变,好似一副做错了事情,被哥哥训斥的模样。
白齐丘见状,心底更是有些发狠。
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一副淡然到似乎所有事情都不能影响到他的表情,即便眼下把白夫人给害成了这个样子,他也没有丝毫的慌张,凭的是什么,就凭他是从白夫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而他却不是!
越想,白齐丘越想把白衡之面上的这抹淡然给狠狠撕碎!
因而,他当下正欲再骂,蓦地,一道有些虚弱,却清晰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你弟弟有什么错?值得你这么骂他?我看你正是因为一直不好好读书,所以才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众人闻言,顿时向床上看去,不知何时,白夫人竟是醒了过来。
白齐丘见状,神色微变,下意识地瞪了那大夫一眼,表情不言而喻。
他的表情分明在说:“你不是说这老太婆用药太猛,伤了根本,可能都不会醒来了吗?眼下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然而,眼下却不是找那大夫算账的时候,白齐丘顿时上前,看着白夫人道:“娘,你终于醒了,担心死儿子了。”
白夫人却直接拍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只是对着白衡之招了招手道:“扶我起来。”
白衡之上前,把白夫人扶坐了起来:“娘,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余怒未消。
白夫人还是狠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托你的福,没死掉!”
知道她只是在说笑,但是见她还能开玩笑,便知她是真的没事了。
白衡之便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拍了拍他的手之后,白夫人扫视了一眼屋内的众人,随后把目光定格在了白齐丘的面上:“衡之自幼孝顺,从没有做过一件忤逆我的事情,这次知道我病了,更是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照顾我,做到了身为一个儿子的本分,倒是有些人,表面上说着孝顺,我病的这几日,却一次都未曾来过,怕是早就把我这个臭烘烘的娘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虽然没明说,但是在场的又哪里不知道她指的是谁。
白齐丘闻言,心底发恨,表面上却道:“娘,也是店铺的事情太忙了,而且我一直在帮娘四下寻医,所以这才……”
“这就是你找的大夫?”
白夫人看着那大夫,冷脸道:“我还活着,就说我不能治了,知道的当他是庸医,不知道的还当是有人要诚心置我于死地呢!”
白齐丘闻言,“扑通”一下,顿时跪在了地上:“娘,我也是被这庸医骗了!”
说着,顿时又瞪着那大夫道:“你这庸医,花言巧语的骗了我,还差点害了娘,罪大恶极,来人啊,把他杖责二十,随后扔出府去!”
很快便有两个家奴前来,把不停地磕头求饶的大夫给拖了出去。
然而,却直接就在白夫人的院中执行了。
一时间,那大夫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院子。
屋内的丫鬟都听的浑身发怵。
白夫人久病初愈,眼下骤然又听到这惨叫声,原本便虚弱的神经此时更觉得难以承受,身子也不停地颤动着。
白衡之见状,正要让家奴停手,白夫人却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白齐丘对白衡之打压的太过分了,所以白夫人才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敲打敲打他!
眼下自然更加不能示弱了。
终于,二十大板结束了,院中的惨叫声也消停了之后,白齐丘才看向白夫人道:“娘,这下儿子给您出气了,你就原谅我吧。”
“念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娘又怎么会怪你,起来吧。”
毕竟,现在白府的掌权人还是白齐丘,白夫人也不想彼此的关系闹的太僵。
白齐丘顺势起了身,却听到,白夫人又对着白衡之道:“刚才你大哥训斥你的话,也不无道理。家中的生意一直都是你大哥在打理,这些年来,他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若非他的付出,你又怎么能自由地去做自己的事情?但是,你现在也不小了,自是也不能一直继续这么胡闹下去。”
话未说完,白齐丘却骤然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心中一“咯噔”,顿时道:“娘,我刚才也是太过着急了,所以说的话有些重了,其实衡之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就让他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
白夫人还欲说什么,白衡之已经看向白齐丘道:“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那就请大哥教我打理生意上的事情吧。”
“什么?”
白齐丘眸光微颤,显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个要求。
而此时,白夫人已经道:“齐丘啊,也是你平时太惯着你弟弟了,所以才会把自己搞的这么累,连娘病了,都没时间来看娘,知道的,只当你是太忙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娘呢!”
“娘,我只是……”
白夫人抬了抬手,制止了白齐丘继续说下去:“娘都知道,就这么决定吧,明天开始,你就开始教你弟弟生意上的事情吧。距离家比较近的,好像是有个‘茗品茶楼’,你就把这家茶楼先交给衡之试手吧,衡之,你明日早早地就要去茶楼里找掌柜的要账本,仔细学着,可不能偷懒!”
白衡之颔首:“儿子知道了。”
白齐丘看着他们之间你一言我一语的,丝毫不给他插话的机会,而此时,他才骤然醒悟了过来,莫非,其实他们早就打定了这个主意,只是趁着这个机会来夺权?
想着,白齐丘的心内更是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欣慰道:“既然衡之你想学,大哥我肯定会教你的,那从今以后,你也得努力了。”
白衡之淡淡颔首:“大哥放心。”
此时,管家来找白齐丘,白齐丘顿时怒道:“有事就直说,娘自然会拿主意的。”
毕竟,白夫人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主人。
管家闻言,一时之间只觉得有些莫名,毕竟,以前所有事情都是找白齐丘汇报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觉察到了氛围有些不对劲,当下正欲汇报给白夫人听,白夫人却已经道:“我有些累了,有什么事情,齐丘,就辛苦你了。”
说着,便在白衡之的搀扶下,躺回了床上。
白齐丘见状,告退之后便走了出去。
“娘,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白衡之看着白夫人有些惨白的脸色,担心道。
原本身体就虚弱的很,方才又与白齐丘虚与蛇委了一番,一时间更觉得累,白夫人便道:“没事,躺一会就好了。你不会再给我喝那种药了吧?”
“已经喝了三日了,不用再喝了。”
闻言,白夫人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老实说,那个姑娘到底是谁?真的是你找来的云游四方的郎中?那你为何这么信得过她?”
第138章 :那就,彼此彼此吧
毕竟,最初她刚喝下那药的时候,就拉的下不了床了,找来的大夫都劝说不能再继续服用了,否则只是拉,都会脱水而亡的。
但是白衡之却按照那姑娘说的,坚持给她喝了三日。
若非是白衡之是她亲生的,她清楚,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害她的,在第一次她拉的下不了床的时候,早就让人把他给丢出府去了。
“我信她,是因为我知道,她的确是懂得岐黄之术的。”白衡之淡淡道。
见他坚持不愿吐露更多,白夫人也不再多问,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今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虽然我们对你大哥掏心掏肺,但是,他那颗心,捂不热的,趁着娘现在还活着,说的话还有些分量,娘会尽力帮你的。”
话虽如此,但是白夫人始终还是有些不放心,便道:“衡之啊,要不然,还是……”
“娘!”
不等她把话说完,白衡之立刻制止了她:“若是大哥容得下我,不分家,这个家中也有我的一席之地。而若是他容不下去,分家之后,你以为,他就会任由着我逍遥自在吗?”
见白夫人的面上更白了几分,他又劝道:“不过,我们毕竟兄弟一场,放心吧,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尽快好起来。”
在白夫人吃了些流食,并且睡下了之后,白衡之才离开。
他并未点灯,只是静静地坐在书桌前,看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一片斑驳,那点滴微弱如水的光亮,才能让他真正的平心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