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动了,他们更是齐声大喝道:“站住!再往前我们可不客气了!”
楚蓝懒得跟这些人啰嗦,拉住冯默风的手微一用力,他尚不及运气便觉身体一轻,人已经拔地而起飞在空中。
楚蓝拉着他直接越过了王府大门,飞身进了院内。
完颜洪烈好歹是堂堂一国皇子、皇帝亲封的赵王,可谓金尊玉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收到一封没有落款的宣战信函,他总不至于就吓得躲起来当缩头乌龟。
因此此时正端坐在王府花厅当中。
此时花厅里坐满了他王府的官吏、以及他从江湖中招揽的武林高手,人数之多,偌大一个花厅都有些坐不下,江湖中人原本不拘小节,花厅里头坐不下,赵王完颜洪烈吩咐管家在院子里给众人安排了上等酒席,其余的武林中人便大大方方地坐在院子里头了。
此时一众高手当然早已吃得肚圆——为着王府不速之客的事,这些人今夜也都克制着没有喝酒,吃过饭后,王府下人们撤了席面,众人就坐在席间静等人来。
错了,并不“静”。
江湖中人大多出身草莽,不讲究那许多繁文缛节,众人此时坐在一起,也不方便站起来比价不花武艺,但要叫他们安安静静地坐着那却也很难。
这些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些闲话。
听说是越女剑楚蓝来了之后,他们的闲话便基本三句不离楚蓝了,只是左一句瞧不上、右一句调笑,言语间总是不把楚蓝看在眼里。
楚蓝便是在此时携了冯默风一同从天而降。
此次与黄药师重逢,这人大发脾气归大发脾气,日日罚楚蓝练字归练字,总还是认她这个妹子的。
他瞧见她身上穿的总是旧衣衫,子啊方城等段智兴到的那几日,就去给她做了新衣裙。
黄药师的审美那也不用多说。
楚蓝此时仍然身上穿的衣衫岁换作了丝绸,仍是蓝色居多,想来是黄药师以为她独爱这颜色,但她行动之间衣裙上却有点点星光若隐若现,外头罩了一件粉白色的薄纱长衫,乍看犹如水中望月、雾里看花一般朦胧飘逸。
此时自黛蓝色的夜空中徐徐而下,长发飘舞,衣袂翻飞,犹如姑射神人、月中仙子一般。
王府花厅、院中许多人一时都看得有些呆了。
总算还有警醒的人在,见了她这轻功也忍不住暗中喝彩道:“好轻功!”“好身法!”“内力果然深厚!”
还有痴迷武学的人心中暗忖:“我的轻功也能做到飞这样高,但要像她这样带了一个人,还能像一片雪花、一团柳絮一样慢悠悠地落下来,却是很难做到的!这是什么功法?”
也有人凛然想道:这女子武功果真有独到之处,今晚须得小心对敌了!
华山论剑39
赵王府群豪直到楚蓝落在人群中央,这才注意到她带的果真是一个小小少年,瞧着不过十岁上下的年纪,满脸少年人的稚嫩。
众人不禁又在心中喝了一声:好大胆的小丫头!胆敢孤身一人擅闯赵王府也就罢了,还带了一个小娃一起来,这是全然不把他们这许多江湖好汉瞧在眼里了!
王府众亲兵护卫此时都环卫在赵王完颜洪烈左近,不敢擅离半步。
完颜洪烈这些年来用尽了想要挥师南下,一举灭宋,为此不择手段,他私底下联络蒙古、吐蕃等部不提,对于南宋的朝廷官员、江湖高手也是使尽了百般手段——
威逼利诱此乃常事。
便是趁人之危、坑蒙拐骗的手段也不是没有使过。
洪七公将此人列在此次人选当中,曾经讲过一件事情。
他王府当中有一位太原府的武林高手,据说是唯一的宝贝儿子被拐子拐走了,这位高手家里头老娘妻子没了孩子,眼睛都要哭瞎了。老娘年事已高本就病痛缠身,出了这样的大事,她当即卧床不起,病重危急。
眼见着一家子就要家破人亡。
这孩子却是被完颜洪亮下了大力气叫人给这位太原府的高手找了回来。受此大恩,那人自然也不得不自此听凭赵王完颜洪烈差遣了。
但丐帮在太原府的弟子却循着线索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人的孩儿似乎就是完颜洪烈派人装作拐子给拐走的。
这只是他用过的手段其中之一而已。
楚蓝由此想到了《射雕》开头,他也是为了得到包惜弱,联合了一些宋兵,叫段天德带着人去杀杨铁心郭啸天,他从天而降搭救了身怀有孕、孤苦无依的包惜弱,后来顺理成章地娶得她妻子。
跟这件洪七公口中说来的拐人孩子施恩图报的事,岂不是异曲同工?
这人原就惯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赵王府中完颜洪烈以这种种手段笼络到的武林高手少说也有一二十名,还有一些在江湖中没有任何名气的,实时丐帮弟子再神通广大也查不到他们的来处,洪七公也无法将人算得清楚。
楚蓝索性不算——
王府亲兵护卫今夜尽在完颜洪烈身侧,更有赵王府数招揽的江湖豪杰掺杂其中,偌大一个赵王府前庭,硬是给挤得像早市一样热闹。
这些人一见楚蓝,当即刷刷取出武器便呼喝着要动手。
楚蓝哪有功夫去一一辨认谁是谁?更何况丐帮都收集不到赵王府群豪全部消息,她无从得知,此时自然也无从辨认。
楚蓝来前已经想得一清二楚。
她信中说借赵王项上人头一用,那便制取完颜洪烈一人头颅也就是了。
此时落地后见群豪刀剑相向,她不动声色地右手一挥牵着的冯默风,低喝道:“去!”
其实冯默风那个所谓寻亲的理由,不管是楚蓝和黄药师都没有十分相信,只是楚蓝愿意带他进燕京城、也有自信能够携了他一同来去自如,也便不用啰里啰嗦了。
冯默风自幼聪敏,又少尽丧乱,本就比普通同龄人心智成熟许多,大抵也猜到了楚蓝的心思。
她今夜右手牵他左手闯入赵王府,他虽知她剑法卓绝,也不免担忧自己是否会成为她此行拖累。
此时见她一落地就把他往人群中送,当即大吃一惊,想也不想便是一剑斜挥而去。
楚蓝牢牢牵住了冯默风的左手随他而动,在人群中来去自如。
赵王府的武林中人当然也不是吃素的,见楚蓝如此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众人皆怒,拔出武器毫不留情地就朝她劈砍过去。
他们都听说越女剑楚蓝剑法当世无双,也没听说她是个左撇子,那自然是右手使剑了。
此时她右手拉着一个根基尚浅的小子行动受限,背后长剑始终没有拔出来,众英豪竟碰不到她一片衣角!
群豪心下觉得她看不起自己的同时,不免大吃一惊。
楚蓝信笺上写的清清楚楚:借完颜洪烈项上人头一用,一并附上了入府时间。
她如约而来,那自然便是王府大敌了。
不管是赵王府的武林高手们,还是王府亲兵侍卫们,都绝不可能对楚蓝手下留情。
与她同来的那个不知名小子自然也是一般待遇。
他们虽然不知道楚蓝要来杀人,还带着个根基薄弱的小子手拉手一起来是什么意思,但众人也都清楚此时不是分辨此事的时候。
楚蓝身法高明,他们这些人一时伤她不着,索性便盯上了那个功力浅薄的小子。
此时在王府里的无一不是闯荡江湖五年十年以上的江湖好手,个个武功不差,眼力更不用多说,一眼就看出来这小子习武不过三五年光景,内力浅薄得很。
倘若单打独斗,他们当中任意一人最多不过一百招内便能将他拿下了。
这两人绑在一起同进同退,楚蓝右手牵了人无法使出她的绝世剑法,只凭着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这点三脚猫功夫,想打倒他们这许多人,那是痴人说梦!
江湖中人除非是打小一起练功、又或者是使阴阳刀、双剑这等二人自小一同习武,默契无比、配合极佳的,否则对敌是肯定还是一人单打独斗更能使出全力,与人一起难免束手束脚唯恐伤着对方。
更何况楚蓝越女剑法名震江湖,不说她是不是真有传闻里说的那么厉害,功夫比这三脚猫功夫的臭小子肯定好得多。
这一点也不用多做推测,只看人群当中二人身法也能看出差别来。
为啥这两人中武功高的那个占了右手、入府这么久一直不拔剑,反倒叫这武功平平的小子出手迎敌?
着实古怪!
人群当中不少人边打边在心中嘀咕个不停。
赵王府这边的江湖中人当中有一个也是使剑的,原本人太多了,他在外围挤不进去,无法跟冯默风交上手,只能嗖嗖几下爬到一棵树上留心察看打斗的动静。
此时看出那小子的确内力十分浅薄,剑招瞧着似乎也是平平无奇,他顿时心痒难耐——
这群武林同人领着王府发的钱,平日里美食美酒美人无一不有,此时到他们出力却是一点用处也无!
到现在竟然都没能逼得楚蓝松手出剑!
他疾风剑王飞阳可要为赵王擒下这个近日来在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越女剑楚蓝、立下一份大大的功劳了!
王飞阳瞧得清楚,那小子又是一剑刺出去,被王老虎的一双铁掌夹住,王老虎内力深厚,这小子一时半刻收不剑来。
楚蓝正避开刺向她的刀枪剑戟掌力,眼见着此刻是顾不上右手中这小子了。
他自树上猝不及防合身直扑尚在夺剑的冯默风,空中使出一招漂亮的“白虹贯日”。
王飞阳外号“疾风剑”,他的身法、剑法都是迅疾如风。
这一剑,王飞阳有十成十的把握!
最差将剑尖自后心喂进冯默风胸口将之一剑毙了,最好能再抽剑杀伤越女剑楚蓝。
到那时他可不光是为赵王、为金国立下大功,同时他疾风剑王飞阳的名头也要响彻江湖了!
说时迟那时快,王飞阳剑比疾风,这一剑又是蓄势已久、全力一击,更妙的是在黑夜里从树上一跃而下,来得更是叫人防不胜防!这一剑志在必得!
他眼见着剑尖已经触及那小子后心的衣衫,一时之间不免心脏砰砰乱跳,热血上涌,只觉得功名利禄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陡然之间!
楚蓝真气运行右臂,她右手一个反拧,同时低喝道:“一剑化三清!”
冯默风得楚蓝授剑以来,这些剑招早已练得臻至化境,此时听到楚蓝点拨,想也不想手中握紧了剑柄,剑尖在空中接连抖动,一时间剑芒点点分射而出。
至于他的身子被楚蓝运足了真力的这一反拧当即整个人犹如一根树枝、一把折扇、一件轻飘飘的衣袍一般在空中旋了一个大圈。
冯默风却是全然顾不上了。
他沉心静气,连一声惊叫也无,只扎扎实实地把练得滚瓜烂熟的一招“一剑化三清”使了出来。
一时间随着剑芒到处,惊叫声连连。
斗了这片刻功夫,众人都对冯默风的内力了如指掌。
他剑法或许有其精妙之处,但人此时没有什么内力,又缺乏对敌经验,对上他们这些内力深厚的江湖老手自然是吃不完的亏。
若不是给身法精妙的楚蓝拉着或进或退或避或冲,早已经被群豪当场诛杀了。
怎么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突然间剑气纵横、气势磅礴?!
此时此刻这一剑使出来,围攻的众人竟每一个都觉得这一剑是冲着自己来的,封死了周身要穴,端的是凶险无比!
冯默风身体自空中一个大翻转,自然避开了王飞阳必杀的一剑。
王飞阳只觉得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来,从头冷到脚,总算他少年闯荡江湖,对敌经验丰富,此时一招不中,立时便思变招再攻!
他一招“横贯长河”尚未使出,便见楚蓝左手一拳朝他胸前击来。
这一拳看似平平无奇,寻常得紧,更兼楚蓝十指纤纤,握起拳头来也显得秀气。便是丝毫不会武艺的闲汉街头打架一拳头挥出来也比她这一拳看着要有劲得多。
王飞阳待要惊奇,便觉胸口如遭重击,无形拳风打得当即长剑脱手,人也倒飞出去,张口便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人落在地上一时起不来了。
他躺着地上,骇然不已,不死心地侧过头去睁圆了眼睛看着被人围在中间的楚蓝。
这人好深厚的内力!
楚蓝见冯默风一剑大见成效,自然也是欣喜不已。
她也不贪,当即一挺脊背,剑鞘中的胜邪剑刷一声飞出来一个筋斗落在她左手中。
围攻的群豪见了她这动作更是惊骇莫名——
这女子左手也会使剑?
怎么江湖上从未听人提起?!
楚蓝拔剑,却已不容他们多想,她刷刷三剑挥出,赵王府上空被万千剑影照得雪亮。
与她只在咫尺之间的一众高手却连她剑招都没能看得清楚,多数人只瞧见了空中无数残影,便只是残影也觉得精妙无比,醉心武学的高手一时看得痴了。
茫茫剑影自空中落下。
远远看着,好似天上下了一场漂亮的流星雨,又像是上元节时的烟花盛放。
赵王府中围攻楚蓝冯默风二人的一众江湖高手们却没有这样浪漫的想法,只觉得被笼罩在这剑气纵横的万千剑影当中,凶险万分。
他们个个运足了内力准备硬抗这气势如虹的一剑,只怕内力稍有不及,便要死在这一剑之下。
值此生死关头,赵王府诸人心头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个念头:越女剑果然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剑!
便是一直被亲兵护卫守在花厅中看着前庭乱战的完颜洪烈等人也看得一时呆住了。
这真是凡人能使出来的武功吗?
完颜洪烈忍不住大喊道:“护卫本王!护卫本王!”
这时他后悔自己轻敌大意,没提前调大军守在王府外却已经太迟了。
听到完颜洪烈大喊,众护卫尽皆大喝一声,握紧了手中钢刀只等拼死保护王爷。
但楚蓝却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院中一众高手被她一剑困在原地后,她携了冯默风也丝毫不影响身形飘忽,如同鬼魅一般冲进了花厅内。
花厅里站得满满当当的护卫们几乎只瞧见了一道灰影一闪而逝。
完颜洪烈甚至没有察觉出痛楚,只是脖颈上一凉,他睁大了双眼,发现自己好像飞了起来?
越飞越高,身体怎么却站在原地不动?
啊哟!那立在原地的身体上却是少了一颗脑袋的!
楚蓝取了人头后再不做停留,与冯默风飞身出了王府,人在空中留神一听,便见东南西北都传来喊打喊杀声。
显是黄药师等人也正动手。
直到此时,赵王府才传来惊叫声:
“王爷你怎么了!”“王爷给那女子割走了头颅啦!”
燕京城今夜大乱,楚蓝和冯默风在房顶上疾行了片刻后,她将冯默风放在一处较为低矮的房顶上,此处紧挨着的是一处高楼,他站的地方藏在高楼阴影当中,从下头是无论如何也瞧不见了。便是也与他们一样上了房顶,不是走到近处也绝难发现他的存在。
楚蓝说道:“你在此处等着,我去去就回。”
冯默风并不是不懂事的三岁小娃,相反,他聪明得很,不光知道今夜的比试、也知道丐帮挑出七名人选的事。
那时楚蓝曾特意向洪七公询问剩下来那人家住何处。
此时她叫自己等等她,目的显而易见。
冯默风低声道:“楚姐姐你把人头给我拿着。”
楚蓝微微一摇头,转身便犹如一只大鸟一般向下飘去。
她可不忍心叫冯默风一个人拿着人头,躲在黑暗里等她。
燕京城中达官贵人们自住在一片权贵区,跟富人区、平头百姓的区域都有所区别。
赵王府固然贵极,那个杀人如麻、酷爱残害人命的什么狗屁大将军却也住得离赵王府不远。
楚蓝在房顶上以轻功赶路又不用沿着街道七拐八绕的,速度只有更快。眨眼间就找到了那座将军府,府上没有收到信笺,但此时城中大乱,这什么将军府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安睡了。
楚蓝站在屋脊上,只见下方府中下人惊慌不已,倒是那个长得魁伟犹如一座松树一样的人,正在发号施令,楚蓝运气细听,他似乎是在派人去查看诸府情况。
洪七公曾经仔细向形容过这杀人狂魔将军的样貌,他身高八尺,一只胳膊比楚蓝一条腿还要粗,一眼便能辨认出来,再错不了。
楚蓝飞身而下,正要动手,突然“咦”了一声,再一抬头,便见王重阳飘然而至。
楚蓝和洪七公曾经劝说他和周伯通换了寻常人打扮,毕竟全真教在金国境内,若是叫金人察觉了他们二人的身份,怕给全真教惹去麻烦。
但二人不同意,他们也不好多劝。
此时楚蓝离得老远便见着了王重阳,一眼就认出他来。
王重阳见着楚蓝也不觉得意外,只面带微笑略一颔首权作打过招呼。
将军府里的人发现他二人,尤其是楚蓝和王重阳手里都拎着一颗滴血的人头,府里人无一不是大惊失色。
“有刺客!有刺客!”“快来人啊!有人行刺!”
那将军长得十分魁梧高大,说话嗓音也是惊雷一样:“谁敢到我府上找死?”
他人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省了楚蓝和王重阳不少的事。
两人虽然从没有过任何配合,此时也是合作无间。
一人出招拦住这个将军左右亲兵,一人上前干净利落地一剑取下了他的头颅,二人一同飞身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王重阳自然也知道楚蓝是携了黄药师的小弟子一起来的,此时见楚蓝在房顶上接了他,也是一脸平静。
三人一同奔向今夜汇合的地点——
丹凤门。
因为他们在将军府多耽搁了片刻,因此楚蓝携了冯默风、与王重阳一同飞上城墙时,洪七公、黄药师、段智兴都已赫然出现在了城墙之上。
城门楼上的守兵被他们点了穴位,此时木桩一样定在原地,浑身上下除了眼珠子一动也不能动。
此时眼见又飞上来三个人,手里拎了三颗血淋淋的人头,这些身穿甲胄的小兵们一时都吓得有些傻了。
他们可不知道燕京城中赵王等六位府上收到了“借人头”信函的事。
黄药师和洪七公见楚蓝手上拎了两颗人头,竟是相视一笑。
洪七公哈哈笑道:“我与药师兄猜你们去取这狗将军首级,果真一点不错!”
话音一落,城墙上的众人便听见周伯通的声音。
这人身边总是不缺热闹,他一边飞身上城墙,一边哈哈大笑着叫道:“老顽童来也!”
众人身在城墙之上,自然可以瞧见下方街道上的动静。
此时城中官兵尽数被今夜有人在燕京城如入无人之境取下大金七人首级的事情所惊动。
居高俯瞰,只见城中一队又一队的兵卒举着火把齐刷刷地向开阳门涌来。
洪七公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大坛酒来,酒坛的泥封上头倒扣着六个陶碗。
他哈哈大笑道:“今夜咱们办成了大事,正该该喝上一大碗好酒以示庆贺!”
语罢一掌拍开了泥封,将六只碗一字排开,咕咚咕咚倒满了。
“诸位请!”
楚蓝几人将人头随手往脚边一扔,果然端起酒碗。
六只装得满满的酒碗碰在一起,又一同离去,众人仰头喝了。
一阵夜风吹来,六人长发都给风吹得飞舞起来。
城墙下动静愈发大了。
周伯通喝完了酒一抹嘴,迫不及待地说道:“啊哟,老顽童是最后一个回来的,这天下第六的位子是坐定啦!谁是第一个回来的?天下第一是谁?师哥《九阴真经》都带着了!”
洪七公突然仰头哈哈一笑。
黄药师道:“问得好!”
同时一掌向楚蓝肩头拍去。
楚蓝闪身避过,疑惑道:“大哥?”
黄药师喝道:“拔剑出招!咱们比的是天下第一的武功,哪能不比武便定下了?”
言语间手中不仅接连一十三掌拍出,右手更是直接从腰间取出了玉箫,直攻楚蓝要害。
楚蓝没有拔剑,只旋身避让。
过得片刻,洪七公也哈哈笑着说道:“楚蓝妹子你不肯尽全力,未免太不把当大哥的看在眼里了吧!药师兄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未落便是一掌“亢龙有悔”拍出。
老顽童一见有热闹可瞧,当即大叫道:“加我老顽童一个!楚蓝小丫头快快拔剑,不然我可要打你了!”
三人这是动真格的要考教楚蓝真功夫了。
他们招招手下不留情,楚蓝避无可避,反手拔出了胜邪剑,一剑迎上。
黄药师长啸道:“来得好!”
楚蓝出剑后,原本险象环生的境况当即大为不同,她一人周旋于三人之中,竟似游刃有余,出手仍留有余地。
华山之巅那惊天一剑始终未再得见。
城楼下万马奔腾声已然近在脚下。
王重阳与段智兴相视一笑,一人运气使出了一阳指、另一人也拔出长剑。
目标正是楚蓝。
我来啦!
明天我要三更!握拳
“后来如何了?后如何了?”
冯默风无奈地重复说道:“楚姐姐一剑气吞山河,城楼下追来的不管是达官贵人王庚贵族、还是普通官兵,一个个都惊得跟木头一样在原地一动不动。”
实则那时楚蓝六人身在几丈高的城楼上,冯默风贴墙站着,城墙上的兵卒们又都给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口不能言,没人能给城楼下的人报信。
他们瞧不见冯默风,只瞧见几个人影在空中飞来飞去,出招动作他们根本瞧不清楚。
军中倒也有一些神射手能以非凡的臂力将羽箭射上城墙,但能不能射中那些残影却只能听天由命了。
最初有人下令,他们朝城墙上射了百来箭,发现连人家一片衣角也没有碰着,倒是羽箭从空中落下来打伤了不少自己人,只好罢了。
他们的箭支射不上去,又畏惧城楼上几人的武功不敢贸然攻上城墙——须知城墙上能站得下的人数有限,不可能上去千军万马,上去的人数不够多,谁敢保证能将这些武功高手杀死?
他们可是提前给燕京城中六人府上发了信函后,仍然犹如探囊取物一般自数百人当中取下了府中主人人头的,其中金国皇帝最宠爱的赵王完颜洪烈的人头也在其中。
这样的高绝武功,去的人少了那不是白白填命?
今夜满城轰动,围攻至开阳门城楼下的一众官兵只在城墙下仰头看着上头的动静。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城中今晚死的大人物都是被人割下了头颅的,死的不能再死。
他们这时候便是能冲上去把人杀了,那几位贵人也活不过来了。
何况眼见着也杀不了,上去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既然他们几人起了内讧,在城墙上打起来了,那最好斗得两败……不,是不知几败俱伤,他们正好坐收渔翁之利,拿了他们的尸体前去复命。
这些人一时不敢踟蹰着不敢上前,到后来却是越看越怕,全然熄了复仇的念头。
这城楼上的几人,武功当真可谓是冠绝天下。
每一招每一式打人不中,落在城垛上、远处的房屋上,都能听到“砰”地一声巨响,飞石四溅。
其中更有许多他们根本看不见的无形内劲。
这若是打到他们身上来,哪里还有命在?!
冯默风道:“可师父六人砍下了他们位高权重之人的头颅,皇帝不开口,他们也不敢擅自撤兵,只把城墙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梅超风不耐烦道:“谁管这些金人怎样了!我是问你师父他们谁打赢了!五个人打楚姐姐一个,总不能还打不赢吧?楚姐姐与他们过了多少招?如何分出胜负的?”
冯默风沉默了片刻道:“他们斗到后来越打越快,我也瞧不清楚他们的招式究竟如何发出、如何反击的,那一片城墙上的城垛都被他们的气劲、剑气砍得坑坑洼洼,一片狼藉。约莫是过了一炷香左右,周老前辈突然大叫一声,说打不过不打了。而后他果然退出了战局,站在我对面观战。”
梅超风、黎生等人一时听得目眩神迷。
冯默风也不等他们催促,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我见楚姐姐一剑朝天直刺,空中出现数也数不清的雪色剑影,嗡然作响,城楼下一片哗然,师父、洪帮主、段皇爷也同时停手四散飞落撤出了战局。三人俱是大笑着说道,痛快痛快!”
他目光中含着向往地说道:“江湖中盛传楚姐姐在华山之巅的惊天一剑如何惊才绝艳、震古烁今,我瞧着只怕也比不过在开阳门城楼上那一剑。也不知我们何时才能使得出这样的剑招。”
围坐在一起的人都露出羡慕、神往之色。
只有梅超风,语带嫉妒地说道:“那夜我怎么就没能跟去!叫小师弟你一个人跟了去,见着这么一场大战。”她话音一转,紧接着又问,“那楚姐姐和王掌教是谁胜了?”
冯默风道:“《九阴真经》那夜已经被王掌教交给了楚姐姐。”
其他人再也忍耐不住发出惊呼声,随即都觉出不对,连忙捂住嘴巴看向四周。
好在他们此时是坐在客店冯默风的房间里。
他们住店时看过,这家客舍只有他们一行客人,几人房间都安排在一处,也就是说,冯默风隔壁、对面的房间都是他们几个的,不用担心给人偷听了去。
即便如此,徐天问也小心翼翼地说道:“冯少侠,这话在外头可要少说为妙,万一叫人听见了传到江湖上去那可……”
冯默风道:“这也无妨。楚姐姐拿到了《九阴真经》便笑着对王掌教说,她要把经书抄录出来,分发给大家一起学。”
“什么!”
“你说真的么!”
但其实只要略想一想就能明白,这话别人说或许有假,楚蓝却一定是说得出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