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一个闪身,人就只剩下淡淡的铁灰色衣衫的残影了。
楚蓝对于自己忽然又多出一个徒弟的事情接受度良好,姬晓风离开的同时,她也继续找人了。
但孟神通此人跟其他武侠小说里面的大魔头不一样,他生性极为谨慎、可以说是奸猾无比了。
抢走了厉家的修罗阴煞功之后就找了个秘密的地方藏起来练武,原本是打算直到练到第九层,自觉天下无敌了才重出江湖搞风搞雨、争夺天下第一的名头的。
在练成之前,他是打定了主意龟缩起来,哪怕有人找到了他,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带着手下所有的人一起继续躲避。
绝不在魔功大成之前与人动手。
发现武功还不够厉害、还做不到称霸天下之后,他立即就打算撤走找地方继续苦练了。
书里他会死是因为厉胜男和金世遗追得太紧,他确实逃无可逃,只有死路一条了,这才直接干脆利落地挥剑砍下自己的头颅,不给厉胜男亲手报仇的机会。
这一点,从他得知修罗阴煞功练得层数越高、越容易走火入魔,必须要用名门正派的内功心法来进行校正,他的选择是挑最好欺负的小女孩李沁梅下手就能看得出来了。
他一点儿也不在乎什么前辈欺负小女娃、传出去是不是不好听、是不是有失身份之类的说法。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如今听说了乔北溟遗留下的武功秘籍在海岛上的消息,他的确很有可能会动心跟来想抢夺,但同样的,他的修罗阴煞功还没有练出什么大名堂,他肯定不会大张旗鼓,而是尽量低调,能有多不起眼就要做不起眼。
而根据楚蓝所知道的,不管是厉胜男还是姬晓风,都不知道孟神通长什么样,想在今日找到他实在很难。
就算楚蓝见过孟神通的样貌,她也没有什么把握能够一眼辨认出孟神通来——因为根据这个一点儿也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的魔头的做法,他是极有可能在不得不冒这个风险的时候,选择乔装易容之类的方法。
如果孟神通真这么干了,只跟他匆匆打了一个照面后他就扔烟雾弹逃跑,楚蓝肯定不可能在人群当中把人揪出来。
至于金世遗么……
那就是楚蓝、厉胜男、姬晓风都是只听说过、大致知道样貌和随身携带的兵器,人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了。
找得到找不到全看运气。
楚蓝问过厉胜男,她看到的金世遗是戴着一张街头随手买来的面具的。
她武功不是金世遗的对手,金世遗也没有要跟她决议生死的意思,过了十招以后他就趁着厉胜男回剑防守时直接走人了。
因此厉胜男虽然跟他交过手,但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楚蓝边想边找,如她所料,眼看着半个时辰过去,还是一无所获。
连相似的可疑的人都没有看到一个。
她看看时间差不多,就拎着没有吃完的面窝往约定好的昌运大酒楼去了。
楚蓝到了之后发现厉胜男也已经在那里,倒是李沁梅和姬晓风二人还不见踪影。
楚蓝一踏进酒楼的大门,厉胜男就发现了她,迎上来说道:“看来你也没有找到人。我们今晚吃什么?”
楚蓝道:“既然都到了沿海城市了,当然是要吃海鲜。我记得先前打听的,这座昌运大酒楼最擅长的不就是做各种海鲜么?”
厉胜男点头:“我点了两样,其它的等你们来点。”
说话间两人坐在了厉胜男选好的一张桌子上,这个位置恰好能将酒楼大门处看得清清楚楚,但最妙的是连酒楼内各处形形色色的客人也能够一览无余。
坐定了之后楚蓝听着店小二报的菜名点了一道想吃的,店小二离开后,她就转过头对厉胜男说道:“我方才又收了一个徒弟,名叫姬晓风,他想跟我们一起出海。”
厉胜男忍不住露出有三分愕然的神色——不是出去找人的吗?怎么又收徒弟?
楚蓝又道:“你这位新师弟轻功是当世一绝,他要想走没几个人追得上,我觉得带上他或许用得上,你认为呢?”
厉胜男摇了摇头:“既然我们已经请了十多个船员,租了那么大一艘海船,多带一两个人我当然没什么意见。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你怎么就又收了一个徒弟?”
楚蓝道:“上次回盘龙镇的路上你不是已经见识过我收徒弟的动作之快了么?只要双方愿意就可以收徒了,又不用选什么黄道吉日。”
厉胜男:……
她难得有心情开起了玩笑:“你这样显得我这个徒弟一点也不值钱。不,应该说你所有的徒弟都不值钱,大家都像是路边随手捡来的。”
楚蓝摇了摇头,不认可地说道:“那你说,收徒弟应该怎么走流程才算正式?”
厉胜男却也说不出来。
本质上她也不是一个喜欢墨守成规的人,相反,她还挺离经叛道的。
楚蓝笑道:“既然说不出来,那就说明我收徒没什么问题。再说你们怎么不值钱啦?在我眼里每一个徒弟都是千金不换。”
厉胜男看了看门口说道:“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话音未落,就见李沁梅有些沮丧地低垂着头进了昌运大酒楼的大门口。
楚蓝喊了一声:“沁梅。”
李沁梅看到她们两个,小跑着走了过来。
她还没有坐下,姬晓风也跟着出现在了大门口。
做惯了贼的人格外的耳聪目明,不用楚蓝招呼,他进门的一瞬间就发现了她的身影,脸上带着笑容,快步走了过来。
“师父!”
李沁梅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他:“你找错人了吧?你叫谁师父?”
她们这一桌三个姑娘,看着都跟这少年人的年纪差不了多少,他一来就开口叫师父,李沁梅着实猜不透他在叫谁,无论叫谁都有些离谱,只能觉得他找错人了。
姬晓风对着楚蓝弯腰抱了抱拳说道:“师父。”
李沁梅回身看了一眼楚蓝,又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厉胜男和姬晓风说道:“你们……楚姐姐,你说厉姐姐是你徒弟,难道不是跟我开玩笑的么?”
楚蓝道:“我开这种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做什么?”
李沁梅磕磕巴巴起来:“这、这、可是……可是你们两个……”她说到最后喃喃自语起来,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大概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姬晓风道:“达者为师么,拜师从不是看年龄的。尤其咱们江湖中人更是如此。”
李沁梅扑哧一笑,点头说道:“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我叫李沁梅,你叫什么?怎么称呼你啊?”
说着她回过头去,认真地打量了姬晓风一番。
听到他自报姓名后,她点了点头。
四人到齐,坐下来后姬晓风说不在意饭菜,李沁梅老实不客气地又加了两道她爱吃的菜。
然后四个人就聊起之前的收获来。
其实说起来也就四个字。
一无所获。
说起没有找到金世遗,李沁梅又有些心情低落。
楚蓝摇头说道:“沁梅你今日认识了我们三个不开心么?”
李沁梅打起精神来,笑着说道:“当然开心!”说起这个,她忍不住问道,“可我看你们三个当中,分明是楚姐姐你的内力最浅,比我还浅呢。就算是武功最厉害的人做师父,也应该是厉姐姐才对啊?怎么会是楚姐姐?”
姬晓风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李姑娘,你难道没有听说过,真正的绝世高手都是返璞归真的?”
李沁梅当然知道他说的就是楚蓝,她忍不住转过头狠狠地看了楚蓝几眼,然后摇头说道:“我怎么看楚姐姐都只比我大一两岁的样子,就算从娘胎里开始练武,也不可能达到像你说的那样,返璞归真的境界?”
她开玩笑道:“难道楚姐姐只是看起来比我大一点点,其实是驻颜有术?年龄并非看起来这么简单?”
楚蓝也开玩笑点头说道:“哎呀,这下被你看穿啦!”
开了几句玩笑,李沁梅总算忘了又没有找到金世遗的事。
很快饭菜上来几人吃完后,正起身要走,酒楼大堂里变故突生。
十多个人大骂着打了起来。
起手第一个人先扔了一条长板凳出去,当即惹得无数人惊叫起来纷纷躲避怕被砸中。
被这长板凳砸的人自然也不甘示弱,反手就掀了桌子扔出去。
引起更大一片骚动。
眼见这双方就要以“砸了酒楼”为己任打起来。
三个跑堂的店小二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却也怕伤了性命一时不敢上前,口中连连告饶:
“大爷、大爷且慢动手!”
“几位大侠请息怒、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呀!”
但很显然,这些敢在大堂里还有无数客人吃饭的时候动手的人,当然不会将这几个跑堂的店小二看在眼里。
他们说的话不止是不能当耳旁风,还觉得聒噪的地步。
这家店是开了几十年的老字号,掌柜的就是这家酒楼的东家,先还因为这些时日以来城中热闹了不少、店里生意也好了三成不止而觉得高兴。
但没两天见多识广的他就安安发起愁来——这些新多出来的客人全是江湖人,一个个都带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他实在很怕这些人在酒楼里动起手来,那遭殃的可就是酒楼了。
一旦被砸了,他们酒楼重新请了人来清理规整继续经营都需要时间,更别说这些人一看就不是能讲道理的人,打砸了酒楼不肯赔钱,他们这些普通人也拿这些江湖人士没有任何办法。
为此掌柜的还特意跟几个店小二多叮嘱了几句,就是要不错眼地看着客人们尽量赔小心说好话叫他们不要打起来。连店里的茶水也全都不着痕迹地换成了各种清凉降火的。
前几日一直安安静静地没有人动手,最多也不过是些小小的口角,动手也只在互相推搡的范围内。几个店小二都是做了十多年跑堂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最是眼捷手快不过,一听到有人起争执就过去又是赔礼道歉又是赔笑说些好听话哄人高兴的。
总算没有人打起来。
但今日这几个却是先前在外头就互相结下了冤仇的,双方看到彼此在一个地方吃饭,就已经在计划着要给对方点颜色看看了。
一吃完直接动手。
没有给任何人劝架的机会。
掌柜的一边心里想着终于还是来了,一边站在柜台后头提心吊胆地看着,心中期盼这两伙人不过是砸两张桌子消消气就行了。同时还不忘一心二用地祈祷着在场的其他正义之士有看不过眼的出来阻拦阻拦。
毕竟他们在这大堂里打起来,肯定也影响其他人吃饭不是。
但这位年龄足有五十三岁的老掌柜也不过想想罢了——以他的年龄,实在见过太多懂得趋利避害、明哲保身的人和事了。
忽然,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一道轻柔中还带着一点儿甜味的女孩儿声音响起。
“掌柜的。”
掌柜的转过头去,就看到一张圆眼睛、圆鼻头的姑娘,他勉强应声说道:“姑娘,是要结账么?你方才坐在哪一桌?”
他一边说着一边去翻手边的账本,另一只手已经习惯性地去抓算盘了。
只听那姑娘又说道:“不是,我是想问问掌柜的,你是想让这两伙人继续打下去,等他们打完了给酒楼的损失赔偿,还是想阻止他们继续打下去毁坏酒楼?”
这也是楚蓝经历了几次这样的事情之后的经验之谈了。
第一次的时候她想也不想就是要阻止动手的江湖人士损坏酒楼客栈,后来发现有一些东家掌柜的可能觉得开店也不挣多少钱,那自然是想等着他们打完了给赔偿的。
当然,前提是这些打起来不管不顾什么都打什么都砸的人会老老实实给赔偿。
掌柜的显然也不知道自己还有选择的权利——这些人现在能停手他都要谢天谢地了,哪还敢指望他们赔什么钱?
他连忙看了那姑娘几眼,发现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立即觉得自己这是遇到真人不露相的高手了,急忙说道:“叫他们停手!我这店还要继续经营下去的,再给他们砸下去,十天半个月都没办法开张啦!”
楚蓝点头道:“好。”
掌柜的连忙揉了揉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动作——他方才可看明白了,那打起来的两伙人一共做了四桌。
一桌做五六个人,两伙人足有二十来个,个个看着都是一脸横肉,全都不好惹。
掌柜的也想看看这姑娘如何能够叫这两伙人停手。
只见那姑娘应了一个“好”字之后,一眨眼她的人就从柜台旁消失不见,出现在了正在抓到什么砸什么、砰砰挥拳头打得正激烈的二十多人中间。
这时其他吃饭的人早已经吓跑了。
掌柜的和店小二们都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这个时候也不可能有心思去拦着那些客人付了账再走,只顾着心疼店里被砸坏的东西、担心整个酒楼被拆了。
因为他们打得太利害,动手的人也越来越多,几个店小二怕被打到,也已经躲在角角落落里了。
此时与掌柜的一起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姑娘闪身进了人群中,穿花蝴蝶一般走了一圈儿,她走过的地方那人就定在原地不动了。
这时什么功夫?!
掌柜的和三个店小二一共四个人八只眼睛,看着她将一个又一个人定在原地,连一个正要跳起来、脚尖已经离地,还有个一条腿踢在了半空中的人全都给定住了。
其中一个听的比较多的店小二口中喃喃说道:“难道这就是那些江湖人说的点穴……”
楚蓝将人全部点了穴道,但并没有点他们的哑穴。
不过这伙人倒是也都很识时务,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对能够轻而易举点了他们穴道的人还是非常客气。
“敢问姑娘高姓大名?”
“我们与姑娘素不相识,为何姑娘要对我等出手?”
“姑娘……”
那掌柜的见人全被点中了穴道,连忙小跑着出来走到了楚蓝面前团团道谢:“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大恩!”
楚蓝摇了摇头:“这些人无缘无故砸坏掌柜您的酒楼,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习武之人站出来行侠仗义。”
她说着看了一眼楼上。
一楼的大堂打起来,其他客人瞬间就跑了个七零八落,但楼上的客人们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吃饭的普通人没有受到影响,武林中人就更加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了。
此时一抬头就能看到二楼的栏杆处正有几个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大堂里的动静,其中也不乏随身携带者兵器的江湖人士。
楚蓝抬头正好与一个国字脸、剑眉长须的男人的眼神对上,对方微微一怔,而后朝着她微微颔首,算作打了招呼。
掌柜的还在连声道谢,而被楚蓝点了穴道的二十多人既然没被点哑穴,此时听到楚蓝的话,也知道自己为什么惹来麻烦,此时赶忙七嘴八舌地认错起来:“这位姑娘,我们不是有意要损坏老板的酒楼啊!”
“是啊是啊,这几个人半个月前趁我们不备将我们一个兄弟重伤,到现在还下不来床呢。今日遇到了我们自然要为受伤的弟兄讨回一个公道!绝不是故意要砸酒楼的!”
“放你娘的臭狗屁!马大奔你敢说不是你们在一年前先无缘无故欺辱我小弟,打掉了他两颗牙还逼得他跪下钻你们裤/裆!老子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我告诉你,那回只是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教训,下回还有你们好看的!”
“我呸!你若不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只抓住了我兄弟一个,你以为你能占什么便宜?你那小弟自己先嘴贱,骂到老子头上,被教训也是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两伙人说着说着又吵了起来。
但此时两伙人一个个都变成了姿势稀奇古怪的雕像,吵得脸红脖子粗,身体却是动也不能动一下,只听得火药味十足的叫骂,倒是有几分滑稽。
掌柜的还满面愁容,那几个店小二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但他们也知道主家遭了殃,他们这时候笑不合适,因此拼命忍着不敢笑出声来,实在忍不住就转过头去捂着嘴偷偷笑。
楚蓝喝道:“够了!”
几个还在你来我往地吵个没完的人瞬间住了嘴,拼命转动眼珠看向楚蓝的方向。
“姑娘,我们真知道错了,下回绝不在酒楼里头动手了!”
“你就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马吧!”
“是啊是啊,下回我们肯定不敢了。”
楚蓝道:“虽然你们打扰了我们吃饭,但这不是什么大事,赔礼道歉就算完了。但这酒楼里的损失怎么说?”
双方领头的两个人连忙说道:“我们赔、我们全都赔!”
“掌柜的你说个数字,我们解开穴道立刻就能把钱给了!绝不拖欠!”
掌柜的一听,简直高兴地有些老眼含泪了,朝着楚蓝又是弯腰行礼又是道谢。
楚蓝道:“掌柜的不用客气,应该的。你赶紧算算这些砸坏的东西得多少钱吧,算出来往上头再加个误工费、还有你们店里的精神损失费,再就是方才跑掉的那些客人,这帐自然也是他们给结了。”
两个领头的人连连答应:“应该的应该的,我们出!”
掌柜的快步回到柜台拿了算盘过来,喊了一声:“贵子!”
就有一个跑堂的声音响亮地答应了一声,脚步飞快地跑出来,手里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本账本。
接下来一个人算一个人记。
那两个领头的被点中穴道时并不是朝着一个方向,一个正要踹飞腿,一个正准备来个大鹏展翅,这会儿姿势都有些摇摇欲坠,眼看着要不了多久就要像那两个被点中穴道时单脚立地的人一样倒在地上了。
此时见楚蓝动也不动等着掌柜的算账,他们陪着笑小心翼翼地说道:“女侠,我们肯定不会赖账,你先把我们穴道解开成吗?”
楚蓝不为所动道:“你们两个不是一家的,一会儿掌柜的算好了,你们打算怎么给钱,一方给一半么?”
两人一愣,这时耳听得掌柜的那边的账目越算越多,他们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自己并不富裕的荷包,立即说道:“他先动手的,当然应该他赔大头!”
“别以为老子没看见,你和你手底下的人砸的桌子凳子最多!桌子上的盘子碗全都碎了!我们都是直接用拳头打人,根本没怎么砸东西。应该你赔大头才对!”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
楚蓝皱了皱眉:“不许再吵了,一人一半。”
“姑娘,这……我们哥几个根本没有怎么砸东西,怎么能叫我们赔一半呢?这也不公道啊是不是?”
楚蓝道:“你不动手一文钱都不用赔,谁让你在人家酒楼里大打出手的?”
眼看着那两个人还有话说,她果断道:“你们或许想试试我独门手法点的麻穴?若没有人解穴,从此以后都只能变成街边叫猫猫狗狗大兄弟小姐妹的二傻子了。”
两人顿时都紧紧闭上了嘴巴。
算清楚了钱,楚蓝叫两个店小二动手从他们身上取了银票,这才把人的穴道全部解开:“滚吧!下回再叫我撞上你们在别人店里动手打砸,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两伙人咬了咬牙,到底因为楚蓝这一手神乎其技的点穴手法看起来实在不好惹,抱了抱拳低头飞快地出了酒楼。
这时姬晓风一个翻身落在了她面前,兴冲冲地说道:“师父,你方才点穴时的身法有什么名堂?看着可真漂亮,比我以前偷东西时的身法还要灵巧得多啊!”
姬晓风这一开口,显然不管是掌柜的和店小二还是二楼的客人都有些惊住了。
姬晓风和楚蓝看着年纪相差不大,姬晓风作为男人,个头更是高出了楚蓝不少,结果他竟然叫楚蓝“师父”。
楚蓝朝他点了下头,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我们吃完了,麻烦结账。”
她帮了大忙,掌柜的自然不肯收,但见楚蓝坚持,他只好一边感叹着遇到正人君子了,一边暗自打了个折扣收了楚蓝一桌人的饭钱。
楚蓝走出门的时候还听到后头两个性子活泛的店小二窃窃私语着什么“名门正派的侠女”“行侠仗义”之类的词。
因此还没有走出酒楼大门,厉胜男就笑起来。
“方才二楼那个什么江南快刀客似乎还想邀请咱们上楼喝茶,可惜你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楚蓝道:“江南快刀客?”
姬晓风接口道:“我知道,是江湖上很有名气的大侠,据说曾经千里追杀一个采花大盗,花了足足三年时间才把那采花大盗斩于刀下。他最出名的不是刀法,而是侠义之名。”
楚蓝点了点头。
厉胜男语带玩味地说道:“这位名满江湖的大侠若是请了你喝茶,得知你不仅不是什么女侠,还是近日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妖女魔女,不知又该作何感想?是不是会叫你把喝的茶再吐出来?”
说着笑了起来。
李沁梅不认同地说道:“易大侠不是这样会被江湖传言左右的人。他若跟楚姐姐喝了茶,肯定知道你们都不是传言里说的那种人。连我都看得出来,易大侠这样的老江湖当然也能分辨得出。”
厉胜男扫了她一眼:““小丫头,那你说我们是哪种人啊?”
李沁梅道:“你们都是好人啊!虽然你们都不认识世遗哥哥,也才刚刚认识我,就愿意帮我寻找他。而且厉姐姐跟那个真正的大魔头孟神通有仇,那就肯定是好人了。”
能跟大魔头结仇的,那肯定是大好人。
李沁梅这逻辑也没有什么毛病。
楚蓝怔住了一瞬之后就笑了起来。
厉胜男也难得地噎了噎,然后说道:“小丫头,事情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的。”
李沁梅显然有些不服,但也没有再跟她争论,只低声咕哝道:“我觉得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有道理的话……”
一行人走着走着。
姬晓风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咱们接下来要出海的话,可能就要在船上住十天半个月了。今晚不用去船上睡吧?接下来你们肯定会在船上呆到烦的。”
他这也算是肺腑之言。
可惜厉胜男对这个一点儿也不在意,而李沁梅也从没有见过大海坐过海船,这会儿被他一提醒只觉得睡在船上新鲜极了,反而兴致勃勃起来。
只有楚蓝觉得他提醒得很有道理,但海船她们已经租下来了,现在去住在上面的费用也包含在租金里。
作为一个没什么存款的穷人,她不想浪费钱再去住客栈。
这些日子城中非常热闹,想也知道客栈的客房紧张,价格也肯定跟着一起水涨船高。
见大家都愿意住船上,姬晓风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几个人一起回到船上各自回了船舱。
此时一轮明月已经升上高空,照得天地间一片皎洁。
楚蓝和厉胜男在甲板上练剑。
不多时,听到动静的姬晓风也出来了。
楚蓝开始一心二用,一边练剑一边教姬晓风。
厉胜男的越女剑法剑招已经练得纯熟,只是尚未领悟到丝毫剑意,但这也不是楚蓝口头上指导就能够叫她有所顿悟的。
因此楚蓝这会儿几乎不需要指点她什么。
两人相处时也全然不像师徒。
倒是姬晓风,他根本不在意年龄不在意外貌甚至不在意名声,只需要他认为对方比他强,他就真心实意愿意拜人为师。
现在楚蓝就是这个他真心实意愿意拜师的人。
听到楚蓝要教他,姬晓风高兴得不行,立即上前来,心无旁骛地听着楚蓝说的每一个字,然后一丝不茍地照做。
第二日一大清早,海面上才将将出现碎金点点的浮光,海平在线只见淡淡的金色,还没有看到太阳的影子,严老大的船已经开始动了。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一般。
严老大的海船缓缓驶出港口,所有的船也都开始动起来。海面上一层又一层的碎金色映着碧蓝色的波浪涤荡开去,彻底将这个清晨叫醒。
楚蓝在船缓缓驶出港口时已经醒来,甲板上此时有不少船员正在一边吃早饭一边聊天。
楚蓝简单地吃过在岸上买好的早饭之后,避到了船尾处去迎着海面上升起的万丈霞光练武。
不多时,姬晓风和厉胜男也出现在了船尾处,三人一起开始练武。
姬晓风小时候偶然间习得的轻功已经到了进无可进的地步,此时一大清早起来苦练的自然是楚蓝教的武功了。
他是个身形比许多女子更加灵巧的人,一旦运起绝顶轻功动起来,那是真正的比天上的鸟儿更加自如、比水中的游鱼更加灵动、也比地上的虎豹更加迅疾。
因此楚蓝也考虑了因材施教——主要是系统也没有检测出他有什么资质,学越女剑不会学出什么大名堂来,那她自然要多方面考虑了。
她决定把自己学到的那些偏轻灵一派的武功都教给他。
像是兰花拂穴手、逍遥游掌法、还有逍遥派的几种武功……
姬晓风虽然除了轻功之外的武功平平,但他的轻功已经步入了当世高手的行列,高手的眼界还是在的。
楚蓝传了他一套逍遥游掌法,他当即察觉到这一套掌法再适合自己也没有了,练起来也是事半功倍。
因此他的学武之心大盛、再叫起楚蓝“师父”来也是更加的心悦诚服了。
甚至自动自发地开始对厉胜男对楚蓝这个师父不够恭敬而觉得不对。
他倒也没有做什么,而是试着劝厉胜男:“大师姐,师父全心全意教导咱们,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为何对师父态度恶劣?”
厉胜男:“……我怎么态度恶劣了?”
“你从没有好好叫一声师父,这难道还不算恶劣。”
厉胜男看了他一眼,想道:那你是没有见过当初我是如何做了她的徒弟的。若是见了,只怕要惊掉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