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我有巨额房贷—— by白静年
白静年  发于:2024年0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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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彩虹屁。
王主任听得有些高兴。
很快,杨凤玉就说起了许八雪工作分配的事,“这怎么就不分配工作了呢?”
王主任愣了一下。
然后看着许八雪,“上回国家电视台过来,当时看中你了,本来是准备签下来的,后来是你写了封信,说不愿意去。”
当时学校的都觉得许八雪脑子坏了,还想劝,结果电视台那边提都没再提让许八雪过去的事了。
这事只好不了了之。
杨凤玉狠狠盯着许八雪:“有这事?”
这死丫头,自己把工作推了,还骗她说学校不分配工作了。
许八雪:“冤枉啊,我没写过信的。”不,‘许八雪’没有写过拒绝的信。
起码,在她的记忆里是没有的。
王主任愣了:“落款是你啊。”
杨凤玉赶紧说:“主任,这肯定是有人使坏心眼呢,想搅黄我家八雪的工作。您帮帮忙,把那信拿过来给我们看一眼,看这字迹对不对得上。”
许八雪心里一沉,她的字还真跟‘许八雪’不一样。
如果想以后不漏馅的话,今天开始得把练字提上日程。
王主任摇头:“信当初是寄到电视台的,电视台的人看了之后就拿走了,我们这没有。”
杨凤玉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要不,您帮我们跟电视台说说?”
这个王主任无能为力。
人家电视台在他们学校就招了一个,少的这个名额去的别的学校招满了,现在是满编了,压根就不招人了。
机会错过就是错过了,现在补救,太晚了。
杨凤玉心里堵得慌。
许八雪心里当然也有一丝遗憾啊,可现在都这样了,再说后悔也没有用。现在还是正正经经的回自行车厂采访,然后准备新电视台的招聘吧。
那封信是谁写的呢?
‘许八雪’在学校人缘还是不错的,也没得罪过人啊,难道是谁红眼病犯了?
现在信也没有,想辨别字迹也无从下手。
杨凤玉戳着许八雪的脑袋瓜子,“当初都给你工作机会了,还是国家台的,多大的单位啊,你怎么就不珍惜啊,当初你就该追过去问的!那会还能把事情解释清楚,怎么就没去呢?”那么好的一个机会。
还能去首都呢!
杨凤玉越说越气。
她现在看到许八雪就心烦,这孩子怎么这么笨呢?
许八雪:“妈,都过去了,机会没抓住那就不是我的。”过去的事,多想无益。
再说了,那是‘许八雪’错过的机会,不是她。
她那会还没来呢。
杨凤玉狠狠瞪她。
还有脸说!
许八雪:“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怎么还能怪到她头上?
应该怪那个红眼病写假信的人。
杨凤玉恨铁不成钢。
可想想,许八雪说得也有道理,深深叹了口气,心里更加烦闷:最近家里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学校在南区,许八雪在家北区,走回去要一个半小时,坐公交车回去的话,算上停靠的站,要不了半小时。
许八雪都走到公交车站了,硬是被杨凤玉给拉走了,“就这么一点路,坐什么车。”走回去!
许八雪:“就两毛钱!”
“两毛钱不是钱啊!”杨凤玉把许八雪拉走了,“走两步路能累死你啊!”
许八雪有主意了,“妈,还要采访呢,走路耽误时间。”
采访两个字把杨凤玉说愣了。
许八雪继续说,“我回去要采访自行车厂工作的叔叔阿姨们,到时候看看厂里的情况,要是稿子好说不定可以登出来。”
画大饼了。
“写稿啊。”杨凤玉一听这么光荣,那两毛也不心疼了,拉着许八雪回了公交车站,坐公交车回家。
坐在车上的时候,杨凤玉心里骄傲的很:她姑娘太能耐了!
许八雪坐在公交车靠窗的位置,车窗她拉开了,风吹进来舒服得很。
有个红底白字的横条一闪而过。
0首付?
是这几个字吗?
许八雪扭着脑袋往后头看。
公交车开得很快,后面的横条早就看不见了。
现在就有首付这玩意了?
95年的房子,95年的房价。
许八雪眼睛亮得吓人。

有了工作就有工资了,就有钱了,就能买房子了!
许八雪眼睛看外头的街区牌,牢牢记住这片街的名字,葫芦街。
这一片很热闹。
她肯定还要来的!
许八雪坐在公交车上,一路上都在看街两边的景,现在街边的房子都不高,出了中心城区后,好多地方都在搭建房的那种架子。
公交车终于到了长陵路。
许八雪跟杨凤玉下了车,自行车厂就在这一片,她们家住在自行车厂的家属楼,住在里头的大多是车厂的员工。
自行车厂的地是他们单位自己的。
最开始的家属楼是平房,后来自行车厂效益好了,慢慢开始建楼房,最早是七五年,厂里员工多,楼建得再多那房子也是不够分的。
正常来说,许八雪的父母都是车厂的职工,他们在这里干了好些年了,论分房该有他们一份的,可那会讲资历讲谦让,说是给家里有长辈的、职工急着结婚用孩子的,愣是没分到杨凤玉头上。
头二回分房,杨凤玉忍了下来,可第三回 的时候,她实在是忍不了了,带着一大家子人狠狠去厂领导那闹了一回。
当时顶着工作不要的风险,硬是把这分房资格给要回来了。
结果,房子到手去了一看,就六十多平。
就两个房间,好在那会大哥当知青去了,小屋子放了个高低床,许八雪一直跟二姐挤着睡的。弟弟就睡上铺,床上挂个帘子,就算是遮挡了。可既便是这样,换衣服的时候还是特别不方便。
每年最麻烦的就是过年了,那会客人多,要是打牌不回去,那就得挤在这六十平的小房子里睡。
那简直是许八雪的噩梦。(现在大城带着妻儿回城了,屋子就更挤了。)
好在后来她考上大学住校去了。
下了车。
穿过自行车厂,到了家属楼,许八雪家在中间那一片,还在走个十来分钟。
杨凤玉到自家楼下的时候,想起来,问许八雪:“你不是要去采访吗?”
许八雪露出笑容:“我先回家拿钱啊。”说的正是杨凤玉帮许八雪存的‘钱’。
怎么又提这事?
杨凤玉望着许八雪,怎么还揪着这事没完没了了?
可真要跟许八雪说这钱补贴家里了,杨凤玉还有些说不出口,周围都是邻居,给人听见了怎么办?
刚想到这,邻居冯珍苹就提着菜篮子回来了,菜篮子上头盖着一块布,隐隐看到里头露了半截肉出来。
“八雪回来了。”冯珍苹看到许八雪就笑了,格外亲热,“你快毕业了吧,分到哪个单位了?”
“还不知道呢。”杨凤玉不想提这个话题,赶紧说,“孩子说有什么采访,回来采访咱们厂里的职工,要是稿子写好了,还要上报呢。”
“哟!这是好事啊!”
冯珍苹是个大嘴巴,没一会,周围几栋家属楼的人都知道许八雪是带着任务回来的。
要采访大伙!
那些个婶子阿姨会回家换新衣服去了,头发梳得油亮油亮,一根头发丝都没掉下来。
一个个个围着许八雪不让走,挨个让许八雪采访。
许八雪说得嘴都干了:“婶子,我是要采访咱们厂自行车的这几年出货、库存情况,看看厂里的效益,不是说采访家里的事……”
她是要自行车近十年来的销售数据,对比一下,除了自行车厂之外,她还会采访一些传统的行业。
以及正在上升的新兴行业,比如赚钱的,像电器,建筑行业。
就是不知道电视台的招聘是哪天,时间上来不来得及。
“八雪,自行车厂的事我们也知道啊,咱们是六九年建的……”
“对啊,你说问自行车卖得怎么样,我们知道啊!”
“凤玉,你快过来,你可是咱们厂的会计,赚多少亏多少你知道吧。”
许八雪发现这些人打发不走,那就只能变通一下了。
她说道:“好好好,你们先别说话,听我说。”
屋里七嘴八舌的。
许八雪站起来:“你们再不安静我可走了。”
这会一下子就安静了。
许八雪:“你们一个一个说,张婶,你站在最前面,你先来,其他人不要说话,去后面排队,我会一个一个问的。”
张婶去年退休的,她是车间的,她们车间每个月生产多车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真是意外之喜。
许八雪刷刷记录下来。
到最后:
“张婶,你觉得自行车厂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
“有!当然有!过年的时候,那米粮还有油,比前年少了一半,咱们这么大的厂,路上那么多人骑自行车,不可能亏钱,怎么这福利还越来越少了呢?”
“就是!”
好几个人附和。
还说呢,“以前工资月头就发,后来拖到月尾,现在是到第二个月才发……”
许八雪一一记下。
看来自行车的效益真是不容乐观,发工资听着像是勉强苦撑。
“凤玉,你是会计,你知道咱们厂账上还有钱吗?”
这厂里的账,杨凤玉肯定是不能说的。
她摇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当初分房子这后,虽然明面上我是会计,在财务那,可账落不到我手上。”
被排挤了。
那些邻居大姐同事看杨凤玉的眼神带着怜悯。
财务部有一个是副厂长的小姨子,也管账呢。
“快五点了,我得回家做饭了。”
“我家也是!”
没一会,这聚在许八雪家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楼上楼下的,隔壁楼的。
走后,一屋子里瓜子壳花生壳。
杨凤玉看着一扫子狼藉,脸都绿了,拿了扫帚出来,边扫地边抱怨,“一个个的都说没发工资,家里揭不开盖了,这花生瓜子哪来的。”瞎叫穷。
一个个等采访的时候,还回家抓了几把瓜子几把花生,放口袋里,边吃边看许八雪采访。
许八雪把笔盖盖好,放到本子上,这一下午,手都写酸了。
肚子还叫起来了。
许八雪想去厨房找点吃的,就站了起来。没想到,刚站起来,脑子发晕,哐咣一下,人往地上栽。
杨凤玉看到后吓得扫帚都扔了,飞奔过去,勉强把人给扶住了。
她扶着许八雪坐到椅子上,“怎么了,哪不舒服?”
许八雪:“饿了。”
她摸了摸肚子。
杨凤玉看着许八雪发白的脸,一句话都没说,去厨房给许八雪下了面,这次难得大方的给上放了一个两个荷包蛋。
许八雪吃面的时候,大嫂袁淑书带着三岁的儿子回来了,看到八雪,笑了,“八雪回来了。”
看到许八雪在吃面,正好她跟孩子都饿了,牵着孩子的手去厨房转了一圈,发现锅里只剩些汤汤水水了,一根面条都没有。
她的笑容不见了。
袁淑书压着火从厨房出来,问,“妈,家里的面条吃完了吗?”厨房里还有鸡蛋壳子,足足两个壳子。
虽然说鸡蛋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婆婆这样区别对待,她还是很不高兴的。
杨凤玉道压根就没听进去,她觉得许八雪虽然吃了面之后脸色红润了些,可是精神头还是不好,又想到之前许八雪说伤到后脑的话,她一这颗心始终是悬着的。
“妈。”袁淑书语气加重,“我看厨房还有面条,你怎么就能八雪煮了?品品(儿子)都饿了。”意有所指。
杨凤玉:“八雪不舒服。”这算是解释了。
又说了一句,“晚上在家睡,不回学校了。”
袁淑书脸色特别难看:“妈,八雪睡哪?”
家里就两个房,一个是公公婆婆的,还有一个就是他们住的,他们一家三口跟小叔子挤在一个屋,还是上下铺呢。
现在小姑子回来,住哪?
小叔子高考完了,最近一直在家住,虽然白天有时候会出门,可晚上还是要回来睡的,对她来说,特别不方便。
也不知道考不考得上,都复读一年了。
许八雪听到了,喝完汤,放下碗:“大嫂,我晚上回学校,还要稿子要整理呢。”
不必为她住哪烦心。
她还不想回来住呢。
学校宿舍虽然住了六个人,但是有自己的床,不比这舒服多了。

许八雪准备回学校。
杨凤玉不放心,女儿刚才差点就倒到地上了,现在就回去,那怎么行?她觉得许八雪最好在家里休息一晚上,观察一下。
要是身体明好转,那明天去学校没问题,可身体要是还不舒服……
那,那不行只能明年去医院查一查了。
杨凤玉虽然这样,可心里还舍不得那笔看病的钱。
斟酌半天,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许八雪要走,袁淑书里过意不去,过去低声跟许八雪说,“八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赶你走。”
就是家里地方小,一家人都挤在小房间,明明公婆那个房间更大,可就是舍不得换给他们住。
许八雪笑笑没说什么。
是不是那个意思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家才六十平,就两间房,六个人住,能不挤吗?她肯定要去住外头的。
她现在最紧迫的就是在毕业之前找到工作,有工作就有钱,有钱就能租房子吗?当然,要是工作单位有宿舍楼,那就最好了。
走之前,许八雪还有一件事。
“妈,我那钱呢?”回来不就是为之前的‘存款’吗。
杨凤玉:“你不是要回学校吗?”
怎么老提钱。
这孩子是掉进钱眼里了吗?
杨凤玉这会看许八雪又碍眼了。
袁淑书看看许八雪,又看看杨凤玉,最后目光落到许八雪身上,“什么钱啊?”
许八雪正要说,杨凤玉赶紧拉着许八雪往自己的卧室走,这事可不兴让儿媳妇知道。
杨凤玉卧室的门被关上了。
袁淑书看着被排除在外的自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儿子小许品拉了拉袁淑书的衣角,“妈妈,我饿了。”
袁淑书在原地站了一会,之后牵着儿子去了厨房。
杨凤玉索性说了:“你的那些钱,没了。”一次说清楚,省得许八雪后面再问问问!
许八雪:“怎么没的?”
杨凤玉:“家里人多,补贴家用了。”她掰着手指头数:“九同(最小的弟弟)上高中要钱,你大哥嫂在家住着,还要养孩子,哪里不花钱?”
许八雪震惊脸:“妈,你的意思是用我的钱养弟弟养大哥一家?大哥没工资啊?九同是你儿子,要我养?”
说不过去吧。
许八雪又想起之前在学校杨凤玉说的,父亲战友儿子结婚的礼钱,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于是道,“妈,你跟爸都在上班,都拿工资,大哥也有工作,我那钱是从口缝里挤出来的生活费,你们赚的还不够养活自己啊?”
许八雪明知道钱拿不到,故意反复提,就是想趁这次把这钱的事解决了,把话说开,那以后就算工作了,家里也别找她要钱!
她可是知道有些家庭,女儿一工作,恨不得把工资全给拿去的。
许八雪虽然觉得‘许八雪’家里人不至于这样,但是,免得以后闹得不好看,还是提前把事情说明白的好。
许八雪的一番话,让杨凤玉的脸有些挂不住了,“你的那点钱,哪里能养活家里!”
许八雪:“是,我的那是养不活家里人,妈你不是有工资吗?”她说,“这孩子上学,家长不是该给生活费吗,是你说帮我存,我才给你的。”
杨凤玉被许八雪说得恼羞成怒:“你还有脸说,你那工资怎么没的?还不是你不上心,要是你上点心,这电视台早就让你去了,这工资不说多,一两百总是有的吧!那你还惦记我手里这三瓜二枣的?”
许八雪:“妈,这是两回事。”
“什么两回事一回事的,都是一家人,这钱肯定是一起花的。”杨凤玉语气坚定。
许八雪这下是完全听明白了。
一家人,钱一起花,那不就是惦记她以后工作的工资吗?
许八雪:“妈,这可是你说的。”她伸出手,“给我钱,我明天去医院看病。要五百!”
五百,你怎么不去抢!
杨凤玉怒瞪着许八雪,这死丫头,知不知道这五百块都抵得上他们两口子两个月的工资了!
“没有!”
许八雪不跟杨凤玉争:“等会爸回来,我找他要。”
说着往外走。
杨凤玉声音高,说话又快,吵得她脑瓜子疼。
“等会!”杨凤玉才不愿意许八雪找老许要钱,老许虽然平常与孩子们交流少,但是她知道老许是疼孩子的,找许八雪拿钱这事,老许是不知道的,要是许八雪去找老许说,这事不就瞒不住了吗?
只见杨凤玉从床底下摸出一个装饼干的小盒子,上面自个安了一个锁,杨凤玉拿出钥匙,把饼干盒子打开,背对着许八雪,扣扣索索的摸出了一个十块的,两个五块的,一共二十块,然后把饼干盒子锁好又塞到床底下。
“这二十块钱你拿着,自己看着花。”杨凤玉瞅许八雪,“你看你刚才说话多大声,一点都不像有事的样子。”她越想想对。
刚才许八雪跟她吵嘴,中气十足,哪里像不舒服的样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杨凤玉跟大多数人一样,觉得医院就是个吃钱的地方,没病的人去医院看了都能看出病来。
杨凤玉又说:“你就在家住着,明天我去给你买只乡下的老母鸡炖汤补补身子。”老母鸡花不了十块钱。
跟许八雪要的那五百块比起来,真是小钱了。
许八雪当然不会挤着住家里。
不过想到老母鸡的汤,她说道,“明天我再过来。”采访还没完呢,她若有所思,明天可以去借个相机。
吴湛就有相机。
到时候带着相机过来采访,拍几张照片,就更让人信服了。
那二十块钱,许八雪没客气,拿了之后塞到口袋里。
宿舍毕竟之后就住不了了,工作的事没着落,这钱啊能多弄一点是一点。
聊完了,许八雪出来,看到大嫂在给三岁的小侄儿喂荷包蛋,小家伙饿了,以前不愿意吃的蛋黄这会也吃得香。
“大嫂,我回学校了。”许八雪边说边往门口走。
袁淑书朝她笑笑:“慢走啊,路上小心。”
许八雪点头应着,拉开门,走了。
杨凤玉没送她。
刚才被许八雪要走了二十,她心里不舒服。
而且明天许八雪还要回来的,又不是做客,哪里需要送。
许八雪走了没一会,弟弟许九同回来了,手里拿着书,是从图书馆回来,他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赶紧钻回屋里。
七点多的时候,在自行车厂上班的许建国也回来了,脸色沉重。
“怎么才回来?”杨凤玉问,“六点半该下班的。”
许建国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下午无意听到厂长跟主任在说自行车厂的事,自行车厂养不起这么多职工了,说是有一批要下岗。
许八雪赶上了最后一趟公交车,顺利回到了学校。
回到宿舍,发现宿舍就陈晨在,陈晨脸上贴着黄瓜片,说是从报纸上听来的养脸的法子,试了两年月。
许八雪觉得,陈晨这脸以前挺白的,用了这黄瓜片,是水灵了,但是皮肤吧好像黄了一点。
陈晨看到许八雪就赶紧坐起来了,她刚才是躺着敷脸的,不然这黄瓜片容易掉。
“八雪,你跟你妈后来怎么样了?”陈晨一坐起来,这脸上贴的黄瓜片就往下掉,手忙脚乱的抓了几个,准备等会洗一洗再吃。
这是粮食,可不能浪费。
陈晨觉得自己的脸可干净了,黄瓜贴着,也不脏,可以吃的。
许八雪:“挺好的啊。”
尽管她知道陈晨是好意,但是她不想多说,这是私事,不方便被拿来议论。
陈晨:“没找你要钱吧。”
许八雪:“没有,还给我钱了。”
“真的假的?”陈晨怎么那么不信呢,“你妈可不像是会主动给你钱的啊。”许八雪她妈,以前把许八雪逼成那样,差点就想不开了,怎么现在倒是成慈母了?
还知道给钱了。
许八雪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一看,宿舍里六个床位,有一个空了,于是问,“谁搬走了?”
陈晨心思简单,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了:“杜明珠呗,还能是谁。”陈晨凑到许八雪身边,“她去了省电视台,下午听说她,现在就可以去了,等毕业拿了,就可以拿工资了。”
她悄悄比了一个数,“说工资有三百块呢。”
对于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学生来说,三百块,真的很多了!
陈晨羡慕极了。
杜明珠。
一米七的个,平常穿的衣服一看就不便宜,好多是商场化,单是杜明珠留在宿舍的护肤的护发的东西,都堆了半桌。
护肤的洗脸的,好多都是外国的牌子。
杜明珠家里条件好,这是宿舍所有女生的共识。
现在杜明珠又分到了好单位,谁不羡慕?
真是顺遂的人生啊。
许八雪问:“杜明珠父母是做什么的?”
陈晨道:“是政府单位的,具体的她没说。”政府单位多好啊,按时发工资,不会拖欠,不会担心效益不好。
陈晨跟许八雪一样,父亲是棉纺厂的工厂,以前是人人羡慕的铁饭碗,可现在时代变了,这厂里职工福利也没以前那么好了。
陈晨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她今天问过学校很多其他的校友,都没有分到工作。少数几个分到的,要不就是家里条件好的,要就是家里条件特别差的。
光打听到的,就只有五个。
许八雪问她:“吴湛说的新电视台面试,你查了吗?”
陈晨有点茫然:“要查吗?吴湛明天来学校,问他就好了。”
吴湛是个靠谱的人。
许八雪还有一个问题:“那面试要准备的东西,你准备了吗?”
“要准备什么?”陈晨更茫然了。
她对这些一无所知。
许八雪想了想:“电视台有很多职位,你准备应聘什么岗位?”
有编导,有主持,有记者,有策划……
很多不同岗的。
至于领导岗位,像台长,节目负责人,许八雪暂时没想过,这些跟她没关系。
她现在有两个比较想去的岗位,一个是主持人,新闻主持,第二就记者,她觉得采访这件事还挺有意思的。
陈晨苦恼的抓着头发,“我不知道。”
许八雪:“那你得好好想一想了,对了,不同的岗位有着不同的招人要求,你明天还是好好问问吧。”问吴湛。
许八雪说完,整理今天的采访搞去了。
九点,周玲从图书馆回来,陈晨问她:“周玲,要是能留在那个新的电视台,你想去哪个岗位?”
周玲:“我想去制作组,我想当制片人。”
她的语气非常坚定。
她早就想好了。
陈晨后知后觉的发现,只有自己什么都没想。
她又问:“你觉得我适合什么岗位?”
许八雪听到了,抬起头,“我觉得你长得讨人喜欢,很有亲和力,适合上节目。”

陈晨一听就为难了,“我记不住稿子。”
上节目不就是当主持人吗,她记不住稿啊,就算她把稿子背个五六十遍,牢牢记下了,可是只要上台,只要人多,她就会紧张。
许八雪仔细想了一下。
陈晨成绩一般,在想像力这方向尤其不足,当编导制片肯定是不行的。记者,如果是做采访的话,那肯定是采奔西跑的,肯定要吃苦的。
陈晨吃得了苦吗?
许八雪心里有了答案。
三人又聊了几句,陈晨还是没有方向,周玲帮着提了几个意见,陈晨下决了决心。
许八雪一边修改整理自己的稿子,一边听。
过了一会。
又有两个室友回来了。
一个姓张,白天跟他们一块在教室商量事的,是个很低调的女同学,在班上的存在感不强。另一个室友姓江,黑黑瘦瘦的,五官不错,就是眉目之间藏着苦色,许八雪她们商量找工作的事的时候,问过江同学的,江同学说有事忙,没空参加。
江同学一脸疲惫,连说话的劲都没有,拿着盆子牙刷去洗漱了,洗完回来就钻进被子里睡觉了。
宿舍里说话声音都轻了些。
十点熄灯。
接下来就是轮流着去洗。
宿舍的水龙头只有冷水,热水要去一楼的开水房打,离这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浴室,那边排着长队,现在去回来的时候肯定都熄灯了。
许八雪的热水瓶放在床底下,她摇了摇,是空的,得赶紧下去打水。
周玲也没热水了,两人结伴去了。
路上,周玲问许八雪,“你没给你妈钱吧?”
许八雪:“没给。”
周玲放心了,“那就好。”又担心的看了一眼许八雪的后脑勺,“脑袋还疼不疼?”昨天晚上许八雪从床上掉下来,摔得特别响。
还好是下铺,要是从上铺掉下来,那可完了。
没一会,开水房就到了。
许八雪有水卡,刷了一下就出水了,没一会热水瓶就打满了。
真是古老的方式啊。
许八雪回到宿舍,往桶里倒热水的时候,心情很复杂。她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到这种麻烦的洗澡方式了。
她还想洗洗头的,可惜水不够。
明天得多打点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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