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杨咏回来了。
“奶奶，爸，妈。”杨咏面色不太好，话吞吞吐吐的。
魏金花拿拐杖出来了，恨铁不成钢的看大孙子，“你苦丧个脸做什么，我跟你爸妈都没死呢。”肯定又是吴家的事。
杨咏觉得他奶奶老糊涂了，天天跟他作对，语气就太好：“奶奶，你这是对我家小英有偏见。”
能没偏见吗？
一嫁过来就把家里搅得风风雨雨，杨家这一屁股债是为谁欠下的？
魏金花老了，但不瞎。
余秀琴看了一眼儿子，“要是钱的事，就不用说了。”
杨咏脸色又是一青。
还真是钱的事。
丈母娘让他拿两千块钱出来，他手头没有。
“爸，姑姑家除了最小的那个在上学，其他四个都在上班赚钱，他家肯定有余钱，爸，您帮我去姑姑家借一点行吗。”杨咏看奶奶跟妈妈都指望不上，把目光放到了父亲杨启帆的身上。
余秀琴一声冷笑：“你自己想想，上回为你那彩礼的事，两家闹成什么样了。你姑姑那会都不肯借，现在就肯借了？”
怎么可能。
“奶奶，姑姑最听的你的话了，你帮我说一说行吗。”杨咏话音还没落，魏金花就大声说，“做梦！我告诉你，你趁早跟吴家断了。”
怎么断得了呢。
杨咏娶了吴英，两人感情深厚，杨咏也舍不得断。
还有谁能借钱呢？
杨咏心里不怕借钱，彩礼都是借的，还不是结婚了，这借的钱肯定是要还的，那得看什么时候有钱了，再什么时候还。
杨咏只凑了三百块钱，这还在昨天在单位借的。
他揣着三百块钱，就跟着吴英一块去了红湖村，本来说是让杨咏一个人去的，可是丈母娘曲梅不放心。
还是交给大闺女放心一些。
“是这家吗？”
“是一家姓刘的，说是屋子最破的那家。”
找着了。
户口叫刘小中，生了三女一子，这次要卖出去的就是大女儿，从小就跟着父母干活，只上了小学三年级，长到十七岁，都算劳力了，可是父母想多留几年，给家里干活。结果呢，前年七月的时候病了，发高烧，家里还让她去挑水，大女儿听话惯了，拖着病体就去了，结果回来的路上，烧得更厉害了，没力气，摔了。
送到卫生所的时候已经迟了。
人没了。
之前这刘小口两口子还可怜大女儿死得早呢，要是再晚二年，说了人家，还能得一笔丰厚的彩礼呢。
悔得很。
现在嘛，喜从天降。
又有一个赚钱的机会摆在两人眼前。
“二千块钱，一分都不能少 。”刘小中振振有词，“你没看新闻啊，现在上头不让办这事，抓得可紧了。我这没给你涨价都算良心了！”
杨咏：“二千太贵了……”
刘小中的媳妇看吴英面相，觉得是个好说话的人，就带着她去了后院，穿过后院，来到一条小路，边走边说，“菜园子里好多菜，家里都吃不完，你摘一点回去。”
她说上说得好听，却是带着吴英去了玉米地，她家今年的玉米还没收，都成老玉米了。
现在，趁着这个做卖卖的机会，让这位好说话的新媳妇帮个忙。
吴英：……
杨咏正在跟刘小中讨价还价，好说歹说，终于让刘小中同意了这二千块钱分批给。
他生怕刘小中反悔，于是拿出纸，让刘小中签名，刘小中一个文盲，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就按了个手指头印。
“杨队，他们签合同了。”
“走！”
暗中观察的除了杨队还有经济台的两个记者，这会三人一齐走了过去。
“刘小中，你在干什么！”杨队喝道。
记者眼疾手快的上前把两人的字合同拿了过来，两份，写得清清楚楚，卖‘女儿’。
电视台。
昨天《超级星期五》第十三期的收视率出来了，平均收视35%，最高收视51%。对徐风来说，这是他独自构思完成的一期，是有重要意义的。
这个收视率他已经很满意了。
许导还夸了他呢。
今天的许八雪依旧忙碌。
她的冬衣不够，等中午再去买一身冬衣，这边的衣服肯定是比首都要便宜的。
这次就不去彩伊服装厂了。
许八雪决定去商场买，11月之后还去央台的，总得备两套穿出体面一点的衣服。
许八雪去了商场，买了一套正价的羊绒毛衣跟一件打折冬衣，冬衣黑色的，经典款，耐脏。
饭是在外面吃的。
买好衣服先回了家，把衣服放好后，下午回到电视台。
大约下午三点半的时候，余秀琴领着魏金花过来了，指名找许八雪。
许八雪正在写《名牌争夺战》接下来几期的方案，工作人员传话，她家里人找她。
特别急。
许八雪到了一楼，看到是余秀琴跟魏金花，过去的步子都慢了一些。
“姥姥，舅妈。”
“八雪啊，您可要救救你表哥啊，他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了。你知道的，你表哥一向老实本分，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余秀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帕子，一边抹泪一边说。
“他是你的亲表哥啊，你可要救救他啊！”
许八雪：“舅妈，要是表哥像你说的这样没犯过法，那派出所的同志肯定是抓错人了，你好好去派出所说一说，他们会放人的。”
“八雪，”魏金花老泪纵横，“杨咏可是咱们老杨家的长孙啊，不能有事啊。”虽然她骂杨咏骂得凶，但毕竟是杨家人，不能不管啊。
“是啊，”余秀琴赶紧附和，“八雪，你电视台的主持人，是能耐人，你是咱们家的光荣，这事对你来说肯定不难，是吧。”
许八雪还是那句话：“我们要相信人民警察，相信国家，要是表哥没犯事，肯定能出来的。你们还是去派出所问问情况吧。”
在她这干耗有什么用呢。
余秀琴看许八雪不愿意帮忙，心都凉了。
“妈，你倒是说句话啊。”余秀琴扯着婆婆魏金花。
魏金花望着许八雪：“八雪啊，你是不是要姥姥跪下来才肯同意帮忙啊。”她难受，“你杨梅姐要说亲了，玲玲这边也要定日子了，要是老大进了局子，这两个孩子可怎么办啊……”
这话就严重了。
许八雪脸色微沉，“姥姥，帮不了，跪下这种话您就别说了。”她理性分析，“我又不是派出所的，您让我怎么办？以主持人的名义去派出所，报导这事，把事情闹得更大，让表哥上新闻，让南城的人都知道？”
她说：“姥姥，您可别忘了，这上了新闻，事就大了，到时候想瞒可就瞒不住了，事闹得越大，这罪名就更重。”
好好想想。
到底是闹大好，还是藏着掖着好。
魏金花跟余秀琴都一愣了。
许八雪这话好像也有道理。
本来是小事，要是闹大了，上了新闻……
余秀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真是糊涂啊。
魏金花脸上臊得慌，这事不该这么办。
许八雪：“姥姥，您让舅妈跟舅舅去吧，您就别跑了，这么大年纪了，要是半路上摔了绊了，可就不好了。”
一把年纪了，还瞎折腾。
余秀琴跟魏金花被许八雪劝走了。
“表妹怎么说？”
“你跟我去派出所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余秀琴把魏金花送回来后，准备带上吴英一块去派出所。
杨咏的儿上小学，这会还在学校上课呢，余秀琴把魏金花留在家，就是让老人帮忙看孩子。
“许表妹不肯帮忙吗？”吴英又问了一遍。
把奶奶带过去，都不管用吗。
吴英对许八雪的狠心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她帮不上忙，这派出所的事她一个电视台的能帮上什么忙啊，把事闹大啊？”余秀琴暗横了吴英一眼 ，就是这个吴英乱出主意，要不然这会她们都能派出所了，哪会现在还没出门。
下班前，许八雪找了朱台长。
“台长，我明天就不过来了，在家清一清东西，跟长辈告个别。”许八雪说。
朱台长批了。
许八雪回到办公室，拿上收拾好的东西，办公桌桌面已经清空了，钥匙给了徐风，要是有电话，徐风可以帮着接一下。
最后看一眼，锁上门。
许八雪下班了了，张诺纯过来帮她一起提东西 。
等会她们先去许八雪家，等陈晨过来，她们就去外头聚一聚，吃个饭。
“诺纯，明天我不来电视台，要是我妈跟我那些亲戚来找我，你就别管，要是找你，我妈问什么你就说不知道就行了。”
张诺纯明白了，她问：“你爸知道你住哪吧。”
万一许八雪她爸带着亲戚过去了呢。
“放心，我有地方去。”许八雪明天去新家。
南城小区一期，3单元的301，那里是连她父亲都不知道的地方。
张诺纯笑了。
许八雪的亲戚吧，有时候看着还行，有时候又不太行。
陈晨下班过来了，三人一起去了鱼店吃的饭，许八雪想吃那边的松鼠鳜鱼了。
这边生意红火，许八雪刚到门口，老板两口子就看到了，过来热情的招待他们，这会店里人刚坐满，老板娘就把许八雪三人引进了包厢。
“老板娘，松鼠鳜鱼，一个干煎小黄鱼。”
“鱼香肉丝 。”
“香辣土豆片，一盘清菜。”
三个人，点了五个菜。
有荤有素。
三人一边吃一边聊，不知不觉就吃饱了，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快九点了。
有两道菜没吃完，打包了。
让陈晨带回去了，许八雪明天不在家，新家热不了菜。
张诺纯明天在食堂吃。
大晚上。
杨启帆带着亲妈魏金花来找杨凤玉了。
先是敲门，见没人开，就加重力气，锤得哐哐响。
许建来跟杨凤玉都被吵醒了。
一看，快十一点了。
半夜三更的，谁啊。
许建来穿上外套去客厅，“谁啊？”
“是我，杨启帆。”门外传来声音。
大舅子。
许建来开了门，才发现来和不光有大舅子，还有魏金花。
这丈母娘又来了。
许建来把杨凤主叫出来，他回去继续睡，明天还要上班呢。
杨凤玉困得很，“大哥，有什么急事不能等明天再说吗。”这三夜三更的，到底什么事啊。
她打着哈欠。
“杨咏出事了。”杨启帆很急，“他被扣在派出所出不来，说是人脏并获，要罚款。”说不定还要关起来。
白天他妈跟媳妇去找许八雪了，一点用都没有。
现在啊，他们就指望许八雪能听杨凤玉的话，帮帮忙。
以前，八雪这孩子最听她妈的话了。
杨咏详细的跟杨凤玉说明了情况。
杨凤玉听得脸都绿了，“你们不是看着他吗，怎么还让他去了？”这杨咏真是，吴家的事，他还自己淌水，家里人叮嘱多少回了。
“凤玉啊，杨咏可是你亲侄儿，八雪是电视台的，肯定认识一些大人物，让她找找关系，走动走动，把杨咏放出来。”杨启帆低声下气。
杨凤玉半天没说话。
她闺女才上班几个月，能认识什么大人物？
杨凤玉更担心的是，就算她去找闺女了，她闺女也不一定答应帮忙，到时候丢脸。
“大哥，这事吧，我得跟我家老许商量商量，看他的意思。”杨凤玉看向卧室。
“凤玉啊，你家的事大小一向是你管的，怎么还要问他？”魏金花在这边住过一阵，知道许建来跟杨凤玉的情况，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许建来都不怎么过问的。
“凤玉，你说说，都是亲戚。要是杨咏有了案底，你大哥家的两个姑娘还怎么出嫁啊？”魏金花愁啊。
杨凤玉听到这话，心里更乱了。
杨梅好不容易找着一个对象，玲玲也是，上回还提了烤鸭跟糕点去男朋友家里，重视得很，这可怎么搞啊。
张诺纯上班，就看到电视台外头站了好几个人，她一眼就看到杨凤玉了，许八雪的亲妈。
果然被许八雪猜对了。
张诺纯调头走了，化好妆，这才回来。
从杨凤玉的眼前走过，杨凤玉都没有认出来。
杨凤玉等了三小时了，还没见许八雪来上班。
于是让一楼的工作帮忙找一找许八雪，电视台一楼的人说：“许导今天休假，不在电视台。”
杨凤玉身后的那几位都不信。
怎么可能这么巧呢。
“不可能，你让我们上去看看。”曲梅说。
对，吴英她妈也来了。
跟着吴英来的。
杨凤玉当时看到曲梅的时候，脸都青了。
反正，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吴家人不信这人说的，想去电视台找许八雪，许八雪肯定躲在里头了。
他们不信许八雪一个这么有名的主持人，不认识一个大人物，大人物抬抬手，那杨咏就能放出来。
等到中午，也不见许八雪出来。
电视台还是那句话，许八雪不在台里。
中午，有一波人出来了。
曲梅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走到魏金花身边了，突然把老人一按，顶了一下老人的膝盖，魏金花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就那么跪在电视台门口。
大新闻啊。

“许导明天出差，今天回家整理东西去了。”
唐部长盯着说话这人看了半天，“那外头是许导的亲戚, 他们不知道许导住哪啊？”又问, “远房亲戚？”
这工作人员声音都小了：“说是, 亲妈, 亲姥姥，亲舅舅……”
不是远房的。
亲成这样了, 都不知道许导今天休息呢。
唐部长明白了。
她甚至在怀疑许八雪是不是知道这波人今天要来, 所以才躲了出去。
“请他们上来吧, 带到会议室。”朱台长不在，这事只能唐部长出面了。
电视台，门口。
杨凤玉跟曲梅（吴英她妈）已经吵起来了，你一句我一句。
魏金花被杨凤玉扶起来了，老太太似乎蒙了, 杨凤玉帮她拍膝盖上沾染的灰时, 她都是一声不吭的。
“妈，你说你一把年纪, 何必过来受这罪？”杨凤玉心悔掺和这事了。
这事就该让大哥家自己解决。
谁叫杨咏没那本事, 还要逞那能呢。
曲梅（吴英她妈）过来了, 说的话特别不要脸：“婶子，你怎么起来了，你要是跪着哭两声, 他们肯定……”
杨凤玉一个大耳刮子抽了过去。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找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杨凤玉跟曲梅打起来了，吴英也在, 她帮她妈。
余秀琴在旁边看戏，嘴上说着劝，却死死的扯住杨启帆不让去。
魏金花是杨凤玉亲妈，看到杨凤玉被打想都不想就上去帮忙了。
老人年纪大，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刚过去呢，手还没挨着吴英，就被推得老远，摔到地上起不来了。
杨凤玉的脸上已经被黄梅挠出血痕了。
工作人员赶紧上前把人拉开，“别打了。”两个劝的，剩下的报警了。
没一会，附近派出所的同志就来了。
杨凤玉脸上的血痕很吓人，曲梅有吴英帮忙，没吃什么亏。
在场的都被警察同志带到派出所了。
“唐部长，人都被警察同志带走了。”工作人员上来就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许导的几个亲戚，在底下打起来了。
唐部长叹了口气，说：“张主持在一号厅，你去跟她说说。”
工作人员一愣。
为什么？
不过他还是按唐部长吩咐的去做了。
一号厅。
张诺纯听到杨凤玉他们几个在楼下打起来的时候，挺意外的。
“张主持，您这边怎么说？”工作人员问。
他不太明白唐部长的意思，跟张主持说了，之后呢？
“你去忙你的吧。”张诺纯道。
“好嘞。”
工作人员走后，张诺纯认真的想：要不要告诉许八雪呢？
厂里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很快，就有人通知许建来了：“你媳妇在派出所，那边让人过去一趟。”
派出所？
许建来脸色一沉，早上他出门时还跟杨凤玉说了，不要管杨咏的事，正常上班，少掺和。
没想到到头玉来她还是去了。
许建来跟厂里请了半天假，骑着自行车去了电视台附近的派出所。
其实，许八雪只要新房这边呆了一会，就出门了。她先去了大哥干活的地方，她还看到双新国了，干活挺利索的。
之后，又去了趟银行。
重开了一个存折，这个新开的存折以后存进去的钱就不动了。
下午路过小商品百化，看到编织袋低价处理，就买了二个，以后搬家搬被褥的时候肯定要用的。
这次去首都，要是有大东西，也可以用编织袋装。
下午四点，她就回家了。
刚到楼下，就看到戴着红袖章的人从楼上下来，是妇联的人，她们走得很快，还在说话。
“小姑娘身上的伤挺多的，还有旧伤。你说怪不怪，家里就一人腿脚不好的老太太，她也不像是打人的人啊。”
“是啊，说是教师退休的……”
当老师的，是知识分子，这素质应该很高啊。
许八雪听到旧伤这两个字有此疑惑。
年轻姑娘，腿脚不好的老人，又说了退休老师，这很明显指的是黄老太跟荷花。
许八雪上楼时，往三楼看了一眼。
荷花弯着腰冲她笑。
“刚才来的是妇联的人吗？”她问荷花。
“是啊，说想送我回家。”荷花没同意，她不想走，她在姑奶奶这边也做不了几个月了，姑奶奶的脚到年底应该很能好了。
她想多赚些钱，回家过年。
“荷花，你过来一下，我问你点事。”许八雪跟荷花招手。
荷花下来了。
许八雪带她回屋，关上门。
这才问：“我刚才听妇联的人说你身上有旧伤，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小伤。”荷花弯腰，把裤腿搂了起来，“许姐你看，都好了。”她放下裤腿，还笑了起来，“姑奶奶说了，以后不会随便动手打人了。”
许八雪看着她。
“真的，姑奶奶跟我保证的。”荷花说。
刚才妇联的人问，她都说伤是自己摔的，没牵连到姑奶奶身上。
“你啊，以后跟人相处，不要看她说了什么，要看她做了什么。”许八雪说，“你这样老退让，黄奶奶知道你好说话，要是下次还动手呢？”
这要做个准备。
荷花不吭声。
就冲一个月五百块钱的工资，忍忍就过去了。
“你可以跟妇联的人如实说明你的情况，再让她们帮你找个工作，应该不难。”许八雪主建议。
荷花摇摇头，很快，就上楼去了。
火车站。
列车到站，一群乌泱泱的年轻姑娘从车上下来了。
“终于回来了！”
好几个纤瘦的姑娘看到车站，眼泪直往下掉。
一个剪着狗啃发，又黑又瘦的年轻姑娘挤出了火车，她手上提的、胳膊上挂着的全是从南方带回来的东西。
好几份呢。
“周姐，我们在这边。”
“来了。”
火车值班民警早就等着她们了，现在呢，首先要清点人数，再是把各位未成年的、成年姑娘的送回家。
五点半。
小学家属楼。
张诺纯下班过来了。
许八雪听她说完了今天电视台门口发生的事。
张诺纯说：“应该是和解了，我刚才下班的时候，除了你妈跟你姥姥，舅舅，其他几个还在电视台门口等着呢。”
不只这些。
“有报社的记者在采访她们，”张诺纯看了许八雪一眼，“说了你别生气。”
“你说。”许八雪听到这里，心里都没什么起伏。
昨天就猜到了。
她就是没想到她妈会跟吴英她妈打起来，还闹到派出所了。
“听她们那意思，说你姥姥生病了，你不管不问，没心没肺……”张诺纯边辩边看许八雪的神色。
明天许八雪就出差了，要是不想搭理，也行。
但是吧，这肯定会损害许八雪的名声，干主持人这行，名声坏了，影响前程。
许八雪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
“就这么去？”张诺纯也跟着站了起来。
许八雪道：“不，先去隔壁借个电话。”
白老师在家，她也是刚回来，许八雪进来后，她带门关上，往三楼那指了指：“妇联的人今天来了吗？”
“来了，又走了。”许八雪惊讶，“您怎么知道？”
白老师说：“我给妇联打的电话。”
难怪呢。
许八雪稍微说了下自己知道的情况。
白老师一脸可惜。
荷花那情况，别人帮不了她，只能靠她自己。
之后，许八雪借用了白老师家的电话，打到了电视台，五楼，《知识课堂》小雨的办公室。
不出所料，小雨在加班。
“许导，您有什么事吗？”小雨心都提了起来，难道是这一期她录得不好。
许八雪：“你准备一下，等会有个采访节目，临时加的。”又想了想说，“人可能比较多，你去一号厅看看，要是那边没有录制，就借一下他们演播厅。”
二号厅现在布置是不来及的。
“许导，是哪一类的采访？”
许八雪：“上次的阴婚，这次素材上门了。”
现成的。
吴家要自己要送上门，怪谁呢？
许八雪又多叮嘱了几句，要准备哪些东西。
从这边过去，跟那几个‘亲戚’打招呼，请他们去一号厅，估计还要花一点时间。
许八雪估计，二十分钟够了。
挂了电话。
白老师问：“电视台出了事？”
她在旁边都听到了。
许八雪说：“是，明天中午的《知识课堂》应该就能看到了。”
“几点播？”
“十二点半。”
《知识课堂》现在改时间了。
从白老师家出来，许八雪锁上门，往电视台去了。
张诺纯跟她一起去。
“诺纯，这是小事，你回家休息吧，你明天看节目就行了。” 许八雪语气轻快。
“她们可是会动手的，你忘了？”张诺纯说，“等会采访的时候多叫几个男同事过来。”让男同志坐在底下，要是有人想动手，也拦得住。
台里其他组的好多同事都加班，尤其是后期的。
许八雪被说服了。
快到电视台的时候，许八雪想起一件事：“诺纯，等会你去趟我父母家，问一下杨咏，就是我表哥结婚的时候，婚礼上的受害者住哪。”
具体的情况许八雪不清楚，她只知道那个人跟吴英家是老熟人。
“行。”
张诺纯同意了。
之后，两人分头行动。
张诺纯觉得骑车太慢，还找了个公共电话，打电话回家，让司机把她的车开过来。
许八雪则是去了电视台。
果然，舅妈余秀琴，还有吴英都在这，吴英她妈许八雪以前没见过。
杨咏结婚的时候，许八雪还在首都呢。
余秀琴等人就在电视台门口，他们身边还有人递话筒采访。
不止一个。
许八雪走近，原来是特意来采访余秀琴她们的，许八雪都听到她们说‘许八雪眼睛长在头顶上，瞧不起人……”
原来是说她的八卦啊。
保安先看到许八雪了，他悄悄过来，“许导，您快走，他们是找你麻烦的。”
“不要紧，我就是来解决麻烦的。Q裙丝二耳儿五九衣斯七整理本文上传，欢迎加入第一时间追更”许八雪笑着走了过去，“舅妈，您怎么过来了？”至于旁边两位。
“八雪，你总算是来了，”余秀琴挤了半天都挤出眼泪，“我们等你一天了。”
记者的摄相机，话筒一下子对准了许八雪。
报社的相片也是，对着许八雪咔咔两下。
许八雪：“两位，还记得我们电视台上次的名誉侵权官司吗？”上过新闻的。
有个报社乱编许八雪的绯闻。
然后电视台的法务出面，把那个报社的主管告了。
相机跟话筒收回去了，两位记者想拍又不敢拍。
许八雪扭头看向余秀琴：“大舅妈，我刚才来的时候听我同事说，你身边的这两位把我妈打了，有这回事吗？”
说完又加了一句，“这两位是？”
一副完全不认识的架势。
本来也不熟。
许八雪打量着吴英跟曲梅。
曲梅立刻跳了出来：“我可没打人，是你妈先动的手！”她瞧了许八雪几眼，意有所指，“有句老话，有其母必有其女。”
许八雪看向保安：“你跟监控室的同事说一下，把今天早上到现在的录像调出来，就门口那个摄像头的。”
“好的，许导。”保安上楼去传话了。
曲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不知道她把魏金花弄得跪到地上这事，摄像头拍下来没有。
许八雪看向余秀琴：“舅妈，你这边还有什么事吗？”
“有，有，你表哥……”余秀琴赶紧说。
“舅妈，这样吧，我们上楼去好好谈一谈，总不能一直在这站着。”许八雪说完看向吴英母女，“两位呢，要一想去吗？”
曲梅心里打退堂鼓。
“去。”吴英说的，她还叫上了刚才过来的两位记者，问许八雪，“他们是我们邀请过来的，能一起上去吗？”又故意激许八雪，“表妹不会这么小气吧。”
许八雪道：“我妈姓杨，几个表姐表妹没有姓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