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平平无奇—— by月下蝶影
月下蝶影  发于:2024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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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两口气,如今她被关在此处,能用的忠心下属已经不多。想到这,沙椤葭按捺住心底的怒火:“这个谣言,传到魔界了吗?”
“属下今夜进城的时候,已经听到有魔民在讨论此事。”亲卫见沙椤葭气得面色发白:“请公主息怒,属下一定想办法救您出去,然后帮你杀了那些嚼舌根的人。”
“你走吧。”沙椤葭颓然地摆手,当这个谣言传遍整个王都后,她争夺王位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即使她能逃出去,魔族绝对不会让一个生父可能是修士的公主继位,她这么多年的谋算与隐忍,全都化为了泡影。
“公主……”
“滚!”
沙椤葭怒道:“给我滚。”
因为挣扎得太过厉害,她身上的伏魔圈散发出一阵微光,入骨的疼痛让她清醒过来。
她望着亲卫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幼时摔伤腿,被大哥背回王宫的画面。
“哥哥,我的脚好疼啊。”
“都怪哥哥没有保护好你,沙椤葭别哭。”
“不怪哥哥,我最喜欢哥哥了。”
沙椤葭怔怔望着小窗外的弯月,轻笑了一声。
她永不会后悔。
绝不会后悔。
月上中天,婀娜静静坐在室内,直到玖茴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她笑着起身:“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我是来跟你道别的。”玖茴笑了笑:“收了你那么多谢礼,不来道别一声,有些说不过去。”
“姑娘是随性之人,婀娜一生如履薄冰,最羡慕姑娘这样的女子。”婀娜向玖茴盈盈一拜,双手奉上一个装满礼物的纳戒:“知道姑娘不会在魔界停留太久,但姑娘的恩情,我此生不忘。”
“这枚纳戒我收下了,但你不必谢我,该谢你自己。”玖茴伸手拿起纳戒:“你手上没有沾普通人的性命,并且足够聪明。”
婀娜静静看她。
“从今日起,我不会再管魔界的事,但你与逻诃若走上老魔王的路,我会再来找你们。”玖茴抛着纳戒笑眯眯道:“我相信,你们母子一定不会喜欢我主动来找你们。”
婀娜脸上露出敬畏之色。
“好啦,我走了。”玖茴顺手抛给婀娜一个药瓶:“这里面有十粒解药,一粒药的药效是十年。一百五十年后,你再来替逻诃拿解药。”
“我来?”婀娜握紧药瓶,眼中露出笑意。
“是,只能由你来。”玖茴点头:“一百五十年,够了吗?”
这一百五十年,即使逻诃心性转移,开始听信他人的话,不再信任婀娜,也会因为这份解药,对婀娜毕恭毕敬。
“够了。”婀娜点头。
“即使这条路很难?”玖茴走出屋子。
婀娜跟在她身后:“我送送姑娘。”
两人一路沉默,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婀娜却难得地感到轻松闲适。
把玖茴送到宫门外以后,婀娜停下了脚步,回首看了眼身后的巍峨宫殿。
“我像狗一样爬进这座王宫,受尽屈辱与白眼,苟延残喘到今日,为的就是这一条路。”婀娜仰头看着王宫的大门:“生来低贱并不是罪,我总要为过去的自己、为死去的妹妹还有无数普通魔民做些什么。”
“这条路再难,也要尽力试一试。”婀娜往后一退,双手作揖,以人族的礼节向玖茴行跪拜大礼:“婀娜拜别姑娘,祝姑娘道途坦荡,无灾无难。”
“起来。”玖茴扶起婀娜:“我也祝婀娜姑娘得偿所愿。”
听到“婀娜姑娘”这个称呼,婀娜先是一怔,随后绽出美丽的微笑。
“告辞。”玖茴注意到旁边还停了一辆马车,她掀开帘一看,里面躺着昏迷的银籍。
她跳上马车,对婀娜挥了挥手,马车飞向夜空,渐渐消失不见。
婀娜仰头目送着马车消失,直到月亮西移,把她影子变得越来越长,她转身往王宫走去。
她的步子越来越坚定,火红的裙摆,在月色下绽放出最艳丽的花。
出了魔族,玖茴婉拒了锦轻裘的盛情相邀,理由是还要带着表兄妹继续游历。
锦轻裘看了眼多出来的那辆马车,朝玖茴拱手道:“既然如此,锦某也不好打扰,诸位多保重。”
玖茴点了点头,示意余漓等三妖先上马车,她看着风度翩翩的锦轻裘,笑着道:“初见锦少主时,我便觉得少主气度不凡。”
祉猷眼睑动了动,瞥了锦轻裘一眼。
锦轻裘笑了:“哦?”
“能请整层楼的修士用饭,气度自然是不凡。”玖茴笑了笑:“再会。”
锦轻裘微愣,随后轻笑出声:“下次再见时,我一定请你跟祉猷道友山珍海味。”
“那可不行。”玖茴摇头:“还得加上我们整个望舒阁。”
“好。”锦轻裘笑着应下。
“交朋友交到你这样的,果真是件身心愉悦的事。”玖茴拱了拱手:“回见。”
祉猷对锦轻裘微微颔首:“回见,朋友。”
送走玖茴祉猷等五人,锦轻裘望着即将亮起鱼肚白的天气,忽然大笑出声。
往日玖茴与祉猷可没特意强调他们跟他是朋友,知道他是人魔之子后,反而称他为朋友。
这实在是……让人开心的事。
“哇,少主,你竟然拿了魔族这么多好东西?!”余漓没有管躺在角落里昏迷的银籍,拿过纳戒用神识扫了扫里面的东西,双眼放光:“发财了!”
“什么叫拿,是他们主动送的。”玖茴把纳戒揣回自己袖子:“等回村后再跟你们分宝贝,现在我们还要解决一件事。”
五人齐齐扭头看向昏迷的银籍。
孔苍南嗤笑一声:“把他直接扔下去,有什么好解决的。”
白砚微笑:“我们都是心善之人,不能做这样的事。去年底长老们发现的玉矿山里还缺挖矿之人,不如把他送去矿山挖矿。”
孔苍南:“那你可真是太善良了。”
“那不行,万一他偷玉矿怎么办?”余漓认真思索:“我们余村有个很大的藕塘,要不让他去挖藕?”
“想免费得到一个劳动力,你想得倒美。”孔苍南反驳:“那不如让他去后山挖石头修路。”
迷迷糊糊间,银籍仿佛听到有人在他耳边争吵,有人在说挖石头,有人在说挖煤,还有人说去挑粪……
原来人死后到达的地方,竟如此吵闹吗?
他艰难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辆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车顶上挂着一个漂亮的玉坠儿,随着马车的前进而晃动。
“醒了?”耳边响起一声冷淡的询问,他扶着车壁坐起身,看向问话的人:“祉猷?”
“醒了?”吵吵嚷嚷的三妖看了他一眼,又齐齐看向玖茴。
说吧,少主,让他去挖煤、挖石头还是挖藕?
“怎么是你们?”银籍捂着胸口,闷咳两声:“我们在哪里?”
“这是人间界,玖茴把你救了出来。”祉猷语气淡淡:“老魔王已死,魔界大乱,魔族向扶光山送了投诚信,承诺绝不进犯人间界。若有魔族违背此令,三族皆可杀之,魔族绝不包庇。”
“老魔王……死了?”银籍语气虚弱:“他修为高深,这一切会不会只是魔族的阴谋?”
“是不是魔族阴谋我不清楚,但老魔王是真的死了。”玖茴理直气壮道:“我看着他死的,就在你昏迷后不久。”
“是谁杀了他?”银籍把目光投向玖茴:“你?”
“我哪有那能耐。”玖茴从桌上摸了个灵果扔给他:“若有这般本事,我岂不是能傲视魔族,统治整个魔族与修真界?”
银籍有些恍惚,老魔王死了,魔族向扶光殿递了投诚书,那他现在该何去何从,回九天宗吗?
“魔族人都说,杀老魔王的人是沙椤葭公主安排的。”玖茴看着银籍:“如今魔族由太后掌权,太后厌恶沙椤葭,又不想招惹修真界,所以把我们放了出来。”
“她顾忌修真界能放了你们,为何会放走我?”银籍苦笑:“整个天下有谁不知道我与沙椤葭的事?”
“嗯……”玖茴小声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你跟沙椤葭的事,魔后才愿意放你离开?”
银籍不解皱眉。
“你听过这样一个说法没?”玖茴小眼神在银籍身上瞄了瞄,确定以他的体格子不会被气死后,才继续道:“外面都说,沙椤葭是步仙尊的亲生女儿,你是听命于步仙尊,才跟着沙椤葭去了魔族?”
“你说什么?!”银籍满脸茫然,玖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明白了,但每一句他都无法理解。
“我昏迷了多久?”银籍开始怀疑,自己可能昏迷了一年半载。
“两三天吧。”玖茴赞许道:“不愧是修真界的天才,伤成这样也只昏迷这么两日。”
玖茴说的这些话里,还有很多银籍不明白的地方,但他所有的思绪,都被“步庭与沙椤葭是父女”这个消息震住了,完全无法去细思其他问题。
“宗主绝不可能是沙椤葭的父亲。”银籍笃定地摇头:“这都是谣言。”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玖茴摇头:“反正外面都说,步庭为了这个魔族女子,与跟他有过婚约的秋华仙尊反目成仇。”
“宗主与秋仙尊本就没有多少感情,他喜欢的人是……”银籍话一顿,他听到马车外传来很多叫卖声。
“我们进了人类的城镇?”
“嗯,你受了伤,总不能让你躺荒郊野外。”玖茴注意到银籍脸上有几分慌乱,追问道:“你不问沙椤葭公主的下落?”
银籍沉默下来。
“沙椤葭公主被关在魔族的地牢里,太后没有杀她。”玖茴语气怪异道:“你如果舍不得她,说不定太后会看在修真界的面子上,让你跟沙椤葭关在一起。”
银籍看玖茴:“你已经猜到了?”
“所以……你真是奉宗主命令,去魔族保护他的亲生女儿?”玖茴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满脸都写着“我想看热闹”几个大字。
“沙椤葭不是宗主的女儿。”银籍深感无力,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看了眼车窗外热闹的人类城池:“我不能跟你们在一起行走,整个修真界都在追杀我,你们跟我在一起会被连累。”
“不会哦,现在大家都很理解同情你。”余漓善良的安慰他:“听闻你们修真界现在都在说,你好好一个修真界天才,却受尽委屈保护步仙尊的女儿……”
“噗!”
隐忍许久的银籍,终于吐出一大口血来。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好心安慰你,你吐什么血啊?!”余漓往后挪了挪,一脸委屈地看着玖茴:“姐姐,他吐血跟我没关系啊。”
孔苍南不屑地看了余漓一眼,你一个几百岁的胖头鱼,怎么有脸叫玖茴姐姐的?
“乖,我知道。”玖茴递给银籍一块手帕:“要不……我们现在就送你回九天宗?”
“不用了。”银籍苍白着脸,颓唐地摇头:“我的本命剑已断,回到九天宗又能做什么?”
“断了修好就行了呗。”余漓小声嘀咕:“又不是什么大事。”
“修真界最好的炼器师,也不能把剑修断掉的本命剑修得完美如初。”银籍怔怔道:“罢了。”
“我本就是有罪之人,有何颜面再做回银籍真人。”银籍向玖茴作揖:“玖茴道友,往日种种,银籍有错在先,任凭姑娘处罚。”
“你在桃林城作恶,按照桃林城的规矩,应到桃林城投案自首。”玖茴撇开头:“你若有心赎罪,就隐姓埋名,去桃林城的城主府领罚。”
“好。”银籍神色苍白,整个人都失去了精气神。
马车停下,一个相貌普通的白发男人从马车里走出,他看着熙熙攘攘的街头,正准备离开,被玖茴叫住。
“张三。”玖茴扔给他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
他接过一看,里面裹着的正是他那把断剑与剑刃。
“这里就是桃林城,前方不远处是城主府。”玖茴挑眉:“你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他心中明白过来,也许玖茴根本就不会让他回九天宗,所以才会带着昏迷的他来到桃林城。
陶公寿正在府邸中发疯闹着要去望舒阁玩,听到有修士投案自首,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修士投案自首?”
真是难得一见的奇闻,居然有修士主动到城主府自首,他必须要去看热闹。
“在下张三,特来桃林城赎罪。”
陶公寿跑到城主府公堂外面,看到玖茴跟祉猷也在,赶紧凑过去:“玖茴仙子,祉猷仙长,好久不见,这个张三是谁?”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按咱们桃林城的法例给他定罪。”玖茴双手抱胸:“就当他是个迷途知返,需要劳动改造的……法外狂徒?”
修士皮糙肉厚,能劳动改造好多年,一个更比一百个强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韭菜:桃林城有摘不完的果子,修不完的路,挖不完的矿,搬不完的砖!桃林城的基础建设需要你,狂徒张三!

第71章 吐血
“张三……这名字取得倒挺普通。”陶公寿往旁边挤了挤,好让后面瞅热闹的百姓看得更清楚一些:“他犯的什么事儿?”
“意图杀害普通百姓未遂,前段时间还伙同他人给修士投毒。”玖茴双手环胸:“我想着咱们桃林城缺体力好的劳改犯,就把他带这来了。”
“修士干得多,吃得少。仙子不愧是玉阁主的高徒,有好事想着咱们自己人。”陶公寿道:“仙子放心,咱们桃林城有干不完的活,修不完的路,摘不完的果,一定能让他好好改造。”
府衙外面吵吵嚷嚷,不少人都在看热闹,直到陶城主断完这个案子,狂徒张三被带了下去,大家也不舍得离开,七嘴八舌互相打听消息。
有人认出玖茴,隔着人群与她打招呼。
“玖姑娘,许久未见,你这段时日去哪了?”
“回老家探亲,刚好表兄妹想出来玩,我就带他们来咱们桃林城了。”
“他们难得来咱们这里一趟,是该好好招待,对面那家酒楼最近又出了几道好吃的菜,你别忘了带他们去尝尝。”
“谢谢婶儿,等会儿我就带他们去。”
余漓三人见玖茴与桃林城百姓亲如一家的模样,还有人过来向他们问好,赶紧扯出笑脸来。
不愧是他们少主,走哪都这么受欢迎。
等玖茴好不容易与热情的桃林城百姓道别,回到马车上以后,就见余漓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玖茴莫名地看着他们三人。
“少主,你是不是把整个桃林城都掌握在手?”余漓小声问:“难道这就是你在修真界宏图大业的起点?”
“我说你们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常的?”玖茴失笑:“桃林城是望舒阁庇佑的城池,我身为望舒阁阁主的亲传大弟子,自然与城主府的人相熟。”
“桃林城就这么大,我又常来,城里不少店铺老板摊主都认识我。”玖茴叹气:“走,我带你们去吃饭。”
“玖茴。”祉猷掀开帘子上车,怀里捧着几个红艳艳的橘子:“水果铺老板送的,她说这一批橘子是山顶上摘下来的,滋味最甜,非要让我们俩带回家尝尝。”
五人把橘子分着吃了,人间界的果子,自然比不上女神山的灵果,不过就连平时说话最不招人听的孔苍南,都没说一句不好。
到酒楼尝完他们新出的菜式,玖茴把三人安排进客栈。
“小白,你看着点他们俩,别让他们单独出去。我跟祉猷先回宗门,明天再来找你们。”玖茴给了孔苍南一个警告的眼神:“谁若是敢给我惹事,我就拔光谁的毛。”
孔苍南:“……”
他们三妖里面,就他本体长了毛,玖茴这话分明就是刻意针对他。
“行了,你没回来之前,我不离开客栈总行了吧。”孔苍南酸溜溜看了祉猷一眼,扭头坐到旁边椅子上。
等玖茴与祉猷走了,他悻悻地打开窗户,沉默地看着玖茴与祉猷并肩走远。
白砚淡笑一声,伸手关上窗户:“别看了,没可能的。”
孔苍南一把推开窗户:“你管我看什么,更何况你究竟是在说我,还是说你自己?”
白砚望着街角那些与玖茴交谈的普通人,有人把包子塞给玖茴,她极其自然地递给祉猷一个。
两人仿若一体,谁与他们站在一块,都会显得格格不入。
玖茴是风,是火,是流动的河流。
祉猷可以是陪伴风的云,风往哪里吹,他就飘向哪里。是可以火燃烧得更旺的柴,也是愿意汇入河流的小溪。
这些日子,他常常观察祉猷,与玖茴相比,祉猷沉默得几乎没有多少存在感,但只要玖茴有需要,他从未缺席过。
抛开他的私心,祉猷确实很适合做妖族少主的赘婿。
“你就当是在说我自己。”白砚淡笑,缓缓抿了一口茶:“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舒服一些的话。”
“白砚!”
白砚挑了挑眉,把茶盏往桌上一放:“老老实实待在客栈,别忘了你答应了少主什么。”
孔苍南沉着脸:“不用你来提醒。”
余漓茫然地看着两人,发生了什么事,他俩怎么又吵上了?
“这会儿他们肯定又吵上了。”飞剑上,玖茴肯定地对祉猷道:“从我有记忆开始,孔苍南就爱跟人吵架,女神山附近的几十座村子的少主,几乎被他吵了个遍。”
“我不惯着他的破毛病,跟他打了几次架以后,他就不爱跟别人吵,开始只跟几个与我来往比较多的少主吵了。”
“白砚……似乎很听你的话?”祉猷状似不经意地问:“他比孔少君沉稳许多。”
“按照人间界的说法,他应该算是我的臣属?”玖茴解释:“不过妖族并没有那么多规矩,所以平时没怎么讲究。”
“臣属?”祉猷垂着眼睑,显得有些可怜:“是比小师弟、狗腿子更亲近的关系吗?”
玖茴:“……”
她叹息一声:“我跟你才是天下第一好,其他的都比不上你。”
“真的?”祉猷眼中满是光彩。
“比珍珠还要真。”玖茴歪着头看祉猷:“有没有开心一点?”
“嗯。”祉猷点头,嘴角轻扬:“有。”
“开心就赶紧回宗门。”玖茴拽住他的袖子,加速往宗门飞去:“我攒了好多东西给大家带回去。”
玖茴与祉猷的归来,自然受到全宗门上下的热烈欢迎,尤其是玖茴掏出大堆的灵果灵肉以及玉器后,师兄师姐们看两人的眼神,和蔼得仿佛在看宗门最珍贵的大宝贝。
回老家拿长辈的好东西,养宗门的大家,这是何等的同门情谊?!
“还有这些龙骨鱼。”玖茴掏出满满一大袋龙骨鱼干,“龙大爷知道大家吃,特意让我带上的。”
“这、这么多龙骨鱼?”长河有些结巴,他们宗门啥时候这么富裕过,如此稀罕的龙骨鱼竟然用麻袋装。
“还有些其他鱼啊,贝肉之类的。”玖茴喝了一口水:“当时走得急,没来得及装太多,等我除夕回来,再多带些其他东西。”
“你除夕要回去?”玉镜问。
玖茴点头:“我带了老家三个亲友过来,除夕前要带他们回去,让他们单独待在外面,我有些不放心。”
主要是不放心别人。
“那就太好了。”长河一拍手:“昨天我们还在商量,准备全宗门都提前去九天宗,庆贺南砜道友继位。可是掌门师伯与几位师叔又担心你跟祉猷会提前回来,正准备写信去问你们。”
“咱们整个宗门都去?”玖茴想了想:“那我跟祉猷年初一来跟你们汇合。”
“九天宗新宗主继位是件大事,送的礼不能轻,人去少了亏得慌啊。”玉镜摸了摸玖茴给她的礼盒:“我们所有人都去,说明咱们看重这事,难道九天宗还能赶我们走?”
玖茴觉得,以南砜的性格,恐怕真会以为这是望舒阁看重他继位大典,才会举宗上下前去道贺。
“暖锅准备好了。”莫长老在院子的桌旁招呼众人:“都过来坐,今晚就当是提前庆贺除夕,我们吃好喝好。”
“来了。”玖茴拉着祉猷挨着落烟师姐坐下:“好香啊。”
“这可是特意熬煮的汤底,味道当然香。”莫长老憨厚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红封,“虽然还有大半月过年,不过既然今天提前庆贺除夕,这些红封也提前给你们。”
“谢谢师父。”
“谢谢师伯、师叔!”
晚辈们一拥而上,把莫长老手里的红封抢得一干二净,然后齐齐看向其他几位长辈。
等长辈们发完红封,玖茴喝着果酒,吃着滚烫的肉,满足地闭着眼睛道:“这才是生活啊!”
在魔界那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天天吃他们那黑漆漆的饭食,狗都能饿瘦。
“你带着村里的亲友去了哪,我瞧着怎么饿瘦了?”玉镜把抢到筷子上的羊肉,忍痛放到了玖茴碗里:“多吃点。”
“谢谢师父,师父你最好了。”玖茴赶紧把羊肉吃进肚子:“说出来吓你们一大跳,我跟祉猷前几日在魔界。”
正忙着抢肉的众人惊得筷子都差点掉了,玖茴给祉猷使了一个眼神,祉猷下筷入飞,把煮好的肉全都捞进了玖茴的碗里。
“小师弟,小师妹,你们好肮脏的抢菜手段!”长河惨叫一声,对二人愤怒谴责:“小师弟,没想到你也跟小师妹学坏了。”
“别闹,再给你们煮两盘。”莫长老把切好的肉倒进锅里,满脸都是担忧:“你跟祉猷怎么会去了魔界?”
“我跟祉猷不是自愿去的。”玖茴捂着碗,不让别人抢自己碗里的肉:“沙椤葭用我亲友性命威胁,我跟祉猷只能束手就擒。”
“她没欺负你们吧?”息长老捏断了手里的筷子:“她若是伤了你,明日我们就去九天宗讨说法!”
“师叔你放心,我脑瓜子聪明着呢,怎么可能被她欺负。”玖茴被肉烫得嘶嘶哈气,祉猷赶紧给她端来一杯冰凉的果饮,她仰头大口喝下:“不过这跟九天宗有什么关系?”
“沙椤葭是步庭在外面跟魔女生下的女儿,女债父偿,不找他找谁?”常长老优雅地撩起袖袍,快狠准夹起一筷子肉:“我们望舒阁是占理的这一方,九天宗就算势大,我们也不怕。”
“嗯……”玖茴拿筷子的手抖了抖:“谁说沙椤葭是步仙尊亲生女儿?”
“整个修真界谁没听过这件事,九天宗为了压下事情的真相,还用了不少手段。”常长老冷笑:“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玖茴与祉猷默默对视一眼,两人有些心虚,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沙椤葭当真没有欺负你们?”常长老不放心地追问:“你们放心,师叔一定有办法帮你报复回去。”
“没有。”玖茴赶紧摇头,怕常师叔真的跑去九天宗闹事,解释道:“我跟祉猷刚被抓到魔界没两天,老魔王就死了。”
“真是沙椤葭杀了老魔王?”落烟好奇地问,其他师兄师姐也都把头凑了过来。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玖茴摇头:“不是。”
师兄师姐妹们有些遗憾:“这么说来,就不是沙椤葭为了亲生父亲步庭,对老魔王痛下杀手了?”
玖茴:“……”
不是,你们究竟在遗憾什么?
非要硬塞个便宜女儿给步庭是吧?
“你只是待在魔界而已,又不是当场目睹魔王被杀,哪里懂得那些恩怨情仇的真相。”长河不死心:“说不定就是沙椤葭干的。”
其他人跟着点头。
玖茴:“……”
好好好,她只是杀了老魔王,哪里能清楚老魔王被杀的真相呢。
“喝酒,喝酒。”玖茴端起酒盏:“那我先给大家拜个早年?”
甜滋滋的果酒入喉,玖茴仰头看着天际的弯月,还有几日就是月圆之夜了,不知道正在养伤的步庭,知不知道外面的这些传言?
九天宗。
南砜的继位大典在即,宗主伤重不起,加之外面的流言不断,整个宗门上下都忙作一团。
“大师兄,东城门主与壮宗主那边传来玉简,让我们九天宗给他们一个解释。”九天宗弟子捧着两枚玉简,递到南砜面前。
“此事与我们九天宗无关,我们能给什么解释。”南砜没有接这两枚玉简:“直接告诉他们,我们九天宗也是流言蜚语的受害者。”
“几位长老已经解释过,但他们不信啊。”弟子小声道:“幸好御珍宗与万火宗顾忌着往日的情面,没有表达过任何不满,不然事情更麻烦。”
“两位宗主是明理之人,自然不会因为这些没有凭据的流言蜚语,来找九天宗的麻烦。”南砜揉了揉额头,“你去嘱咐其他人,万万不要在师尊面前提及此事。”
“是。”弟子见南砜神情疲惫,关切道:“大师兄,你白日操心宗门事务,夜里还要侍奉宗主仙尊,还请你保重身体。”
“我知道。”南砜勉强笑了笑。
弟子退下后不久,十一从门外匆匆进来,见南砜闭着眼假寐,赶紧放轻了脚步。
“十一。”南砜睁开眼,“找到银籍了吗?”
十一摇头,他走到椅子上坐下:“我安排人四处都打听过,连魔族那边都托人查找了一番,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难道……”南砜低声呢喃:“难道杀了老魔王的是银籍师叔?”
“师兄,银籍只是个出卖宗门的叛徒,你找他作甚?”十一想了想:“要不托锦少主帮着问问,御珍宗的商铺开遍整个修真界,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消息渠道。”
“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而且银籍……也许并非全如外面传言的那般。”南砜摇头:“更何况近来锦轻裘也被卷入与魔族有关的流言蜚语中,他就算是为了避嫌,也不好管这件事。”
“那去找玖茴?”十一对玖茴有着莫名的信任:“说不定她能帮我们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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