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两根御灵绳,算不上什么稀罕东西。”沙椤葭好脾气地笑了笑:“等我把人押送到父王面前后,就把绳子给三弟送来。”
“御灵绳?”逻诃挑起眉头正眼看了一下沙椤葭:“你去修真界抓人了?”
“难怪今天你的情郎没有跟着,原来是去修真界干坏事了。”逻诃阴阳怪气道:“你就不怕被你情郎知道?”
沙椤葭打量着逻诃,确定他只是为了嘲笑自己后,接话道:“抓他们来魔族,也是为了帮银籍报仇,他一定不会怪我的。”
“帮他报仇?”逻诃来了兴趣:“你帮银籍把九天宗宗主抓来了?”
沙椤葭:“……”
有时候跟这种蠢货说话,对她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你们让开点,让我看看你们抓了谁。”逻诃摆了摆手,嫌弃沙椤葭跟她的护卫挡住了他的视线。
沙椤葭勉强勾了勾嘴角,往旁边挪了两步。
两男一女,逻诃一个都不认识。他兴致缺缺地躺了回去,准备让魔卫放下帘子时,突然看到三人身后,似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有他的地方就有……
他喉咙有些发凉,颤颤巍巍地仰起头看向祉猷身边,膝盖一软,从轿子里滚了出来。
“殿下!”魔卫们七手八脚把逻诃从地上拽了起来。
“都退下,都退下。”逻诃把挡住他视线的魔卫们赶到一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那两道熟悉的身影还在!
“你用御灵绳捆回来的人就是他俩?”逻诃感觉寒风呼呼往胸膛里灌,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
“就是他们。”沙椤葭扭头看了祉猷与玖茴一眼:“此二人年纪轻轻,已是元婴境修为,若不把他们抓来魔族,待以时日,他们必会成为我们魔族的心腹大患。”
逻诃偷偷看了眼玖茴,玖茴对他友好和善一笑。
逻诃赶紧把视线移开:“你就这么把他们绑回来了?”
“有御灵绳在,他们就算想跑,也跑不掉。”沙椤葭见逻诃一直偷偷看玖茴,以为他贪图美色,笑着提醒:“三弟,她虽然长了一张好脸,但不是什么娇滴滴小姑娘,你不要在她身上有什么心思。”
逻诃:“……”
她确实不是娇滴滴姑娘,但她是能用刀劈开魔族至宝噬魂网的女罗刹啊!
这哪里是沙椤葭把玖茴抓回来,分明是引狼入室,自寻死路!
“你……”逻诃想提醒沙椤葭别作死,可是刚张开嘴,就对上了玖茴那双带笑的眼睛:“你绑松点,别弄疼了他们。”
魔神在上,这都是沙椤葭个人所为,与他逻诃半点关系都没有!
沙椤葭笑:“三弟放心,我现在不会取他们的性命。”
真是个看着漂亮女人都走不动道的蠢货!
逻诃怜悯地看向沙椤葭:“你……好自为之。”
“三弟这话是何意?”沙椤葭挑眉:“这个女人虽有几分姿色,但她是我献给父王的礼物,三弟你就算再喜欢,也不能与父王抢东西。”
还要把人送给父王?!
他平日只是气一气父王,而沙椤葭她是想让父王死啊!
逻诃对他那个以年轻少男少女为食的父王没多少父子亲情,想到他因为畏惧死亡,嫉恨年轻儿子的丑陋疯狂模样,逻诃有些腻烦。
他往后退了一步,隔着沙椤葭与公主府看了玖茴一眼。
见他服了软,沙椤葭露出满意的笑容:“三弟,等我把他们送进王宫,就把御灵绳给你送过来。”
魔族王宫奢华无比,她看着以金为石,以玉为珠的王宫,双眼都被这些金珠玉器照亮了。
公主府护卫把余漓等三人押在魔王宫殿大门外,沙椤葭带着祉猷与玖茴跨进殿门。
整座魔王宫殿弥漫着一股散不去的怨气与血腥气,魔卫押着几个形销骨立的年轻男女与他们擦肩而过。
玖茴在他们身上也闻到了血腥味。
沙椤葭拽着御灵绳,把玖茴与祉猷带进正殿,上首的王座上,半躺着一个死气沉沉的老人,他手里端着玉盏,里面是鲜红的血。
见到沙椤葭进来,魔王浑浊的眼神多了一分清醒:“沙椤葭,你怎么来了?”
“父王,女儿给你送礼物来了。”沙椤葭向魔王行了一个礼:“这是修真界最有潜力的修士,他们年纪轻轻已经是元婴境修为了。”
“哦?”魔王把杯中的血饮尽,他充满死气的脸上,唯有沾了血的嘴艳红无比:“人族修士?”
“好,很好。”魔王看了玖茴与祉猷一眼,露出满意之色:“把他们带下去,用灵气好好熏一熏,明日我要尝尝他们的味道。”
“是。”沙椤葭道:“不过这两人有修为在身,女儿担心他们会趁机逃跑,不如把他们关进能够镇压灵气的困浅宫中?”
“你想得很周到。”魔王精力不济,他闭上眼睛:“就按你的意思办。”
沙椤葭把闷不吭声的玖茴与祉猷带出王殿:“现在知道怕了?”
玖茴觉得自己藏在袖子里的手有些痒。
“你们俩老老实实呆在困浅宫里,不然我就杀了那三个凡人。”沙椤葭掐住玖茴的下巴,视线从她的眉眼一直扫到嘴唇:“真可惜,若你没有处处坏我好事,我也不忍心让你陷入这个地步。”
“公主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差点以为公主喜欢我这样的女子。”玖茴扬唇轻笑:“可惜公主喜欢银籍,不然我为了保住性命,也要讨公主欢心的。”
沙椤葭嗤笑一声,不知是嘲笑她喜欢银籍这件事,还是笑玖茴的谄媚之言。
她松开玖茴下巴:“我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更不喜欢聪明的男人。不管你猜到了什么,你最好老实闭上嘴,不然你会知道什么叫后悔。”
困浅宫名为宫殿,其实是座建在魔族王宫的囚牢,里面设有克制修士灵力的魔阵与诅咒符文,修士进了这里,会变得与凡人无异。
沙椤葭把玖茴与祉猷推进魔纹重重的房间,撤去他们身上的御灵绳:“乖乖待着,如果父王对你们的血满意,你们还能多活些时日。”
“如果不是你救下神极门宗主,还让他们发现下毒的是我们魔族,我也懒得与你计较。”沙椤葭把御灵绳收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玖茴:“可你偏偏要与我作对。”
玖茴活动了一下双臂:“因为公主是魔,我是人。”
“若你是我的手下,我肯定舍不得杀你。”沙椤葭把手背在身后:“若你愿意向天道立誓臣服于我,我现在就可以放你出去。”
“已经有银籍为公主背叛宗门,背叛修真界,难道公主还不够满意?”玖茴揉着手臂:“还是说,银籍在公主心中,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你果然已经猜到了。”沙椤葭嗤笑一声:“在他还有用的时候,他在我心中十分重要。”
“怎么?”沙椤葭反问:“难道真要听我说那些恶心得山盟海誓?”
玖茴摇头。
“你们修真界师徒相恋的,又岂止我与银籍。可因为我是公主,拥有一个尊贵的身份,这份恋情便变得格外不同起来。”沙椤葭讽刺一笑:“我若不是一个沉迷情爱的愚蠢公主,我的那些好哥哥好弟弟们,又怎么容得下我?”
“爱情算什么东西?我要的是权势,是整个魔族男人都乖乖跪在我脚下的地位。”沙椤葭并不担心把这些话告诉玖茴,她甚至因为有了倾述的对象,显得有些激动与愉悦:“那些人间界的书生,总是喜欢写女人为情所伤,为了情爱可以放下一切或是为了情爱去争夺,可是凭什么?”
“难道我就不能为了自己去争夺?”沙椤葭高傲地抬起下巴:“你说能有什么爱情,能比权势迷人?”
玖茴仔细思索片刻,诚实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才十八岁。”
“哦?”沙椤葭把视线投向祉猷:“他不是你的情郎?”
“他是我的小师弟。”
“我是小师姐座下走狗。”
玖茴无奈地瞪祉猷一眼:“下次再说走狗,我就不带你玩了。”
“哦。”祉猷乖乖低下头。
“你这小师弟,倒是比那些满口甜言蜜语的男人讨人喜欢。”沙椤葭想去抬祉猷下巴,被玖茴伸手拦住。
“公主,我家祉猷年纪还小,你长这么漂亮,我怕你把他变成下一个银籍。”玖茴笑眯眯地握住沙椤葭的手:“公主,这可使不得。”
“呵。”沙椤葭弯腰看着玖茴,两人四目相对:“玖茴,你是第一个发现我并不喜欢银籍的人,我很欣赏你。我本不想杀你,可若是放了你,你把我的秘密告诉别人,那就是我的大麻烦。”
世上没有人能够阻挡她的权势之路。
“好好管住你的嘴。”沙椤葭站起身,语气淡淡:“只要你不给我惹麻烦,看在我欣赏你的份上,等你们两人死后,我会放另外三个完完整整离开。”
“若你不在乎亲情,那三个人就不会成为你的软肋。”沙椤葭高高在上地看着玖茴:“不过敌人的弱点,就是我最好的武器。”
她看了玖茴一眼,转身走向门外。
“公主,人可以不在乎爱情,也可以不在乎另外一些感情,可是人活着,总会有喜怒哀乐。”玖茴叫住沙椤葭:“若这些全都没有,当你成为魔王之后,眼里能看见魔族臣民,能看见其他生灵吗?”
“那些软弱无用的废物,生与死又如何?”沙椤葭嗤笑:“这个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只有你们修真界才爱装模作样去关心凡人。在我眼里,凡人不过是我们魔族的养料罢了。”
“我很欣赏公主的野心与谋略,但我无法赞同公主以凡人为养料的想法。”玖茴与沙椤葭隔门相望,“若是公主愿意带领魔族好好修行,不以凡人为食,修真界与魔族这么多年的恩怨,也能慢慢消解了。”
“真是天真。”沙椤葭笑了一声,仿佛玖茴说了天大的笑话:“凡人本就是我们魔族的食物。”
“几万年前,魔族不以凡人为食,势力远远大于现在。”玖茴挑眉:“你们魔族吃了这么多人,用人族血怨炼了那么多丹药法器,变强了吗?”
魔族现在人人喊打,势力早就不如以往,行走在人间界仿佛见不得人的老鼠,凡人恐惧他们、修士厌恶他们,妖族瞧不起他们。
“还是说,你们就喜欢这种被各族瞧不起的感觉,所以才装作这么弱?”
沙椤葭面色铁青地看了玖茴一眼,转身就走。
“哎,你别走啊!”玖茴扒在门框上,对沙椤葭的背影大声喊:“你不是说欣赏我,咱们再聊一会儿呗!”
此言一出,沙椤葭走得更快了。
看守困浅宫的魔卫看着如此胆大妄为的玖茴,默默把刀架在房门口,免得玖茴真要追着他们公主聊天。
“唉,怎么这么爱生气。”玖茴坐回桌边,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对祉猷小声道:“等天黑了,我去关押凡人的地方看看,跟小白他们商量一下救人的事。”
没想到魔王这个老树皮竟然以人血为食,真是个恶心的狗东西。
“我陪你一起去。”
“这里需要留个人,万一公主大半夜睡不着,又跑来跟我谈心呢?”玖茴把一个替身草人放到祉猷手里:“这里吴伯亲手做的替身草人,等我离开这里,它就能变作我的模样。”
祉猷捏着草人,没有说话。
“相信我,我做事肯定妥妥的。”玖茴拍了拍胸膛,然后往床上一躺:“我先睡一会,天黑后叫我。”
把草人藏进袖笼,祉猷走到床边替玖茴盖好被子:“好。”
天黑以后,魔卫来送过一次晚饭,但魔族王宫厨子手艺不太行,玖茴实在吃不下,双手合十:“浪费了食物,罪过罪过。”
等到夜深人静,整座王宫都安静下来以后,玖茴拔下自己满头奢华的珠钗,挽起一个简单的单螺髻,正准备从纳戒取出鲛人纱穿上时,突然听到地底下传来些微的响动。
“谁?!”祉猷与玖茴齐齐闪身到了角落。
地板抖了抖,满头是土的逻诃从地道里钻出来:“嘘嘘嘘,是我,你们小声点。”
“逻诃?”玖茴想伸手把他从地道里拽出来,但是见他浑身尘土,又把手缩了回去:“你怎么进来的?”
“我来救你们。”逻诃从洞里爬出来,“你们赶紧跟我走,我母后安排了人在外面接应你。”
“我走了,若是被人发现,会不会给你母后带来麻烦?”玖茴看了眼逻诃身后的地道,连沙椤葭与魔王都不知道的暗道,魔后却了解得清清楚楚,她主动暴露这一点,是为了向她示好?
“你回去告诉魔后,我不会做对她不利的事。”玖茴轻笑一声:“接下来的几日,魔族可能会有些混乱,请魔后娘娘早做准备。”
“你想干什么?”逻诃担忧地问:“该不会一把火把我们魔族王宫扬了吧?”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胡思乱想。”玖茴一脚把他踹回地道:“记得把我的话传给魔后娘娘,其他的不用你来担心。”
被摔得灰头土脸的三皇子抹了一把脸上的土,忍气吞声地匍匐着回了魔后殿。
天杀的玖茴,她知不知道这个暗道有多难爬!
把地板盖好,连尘土都扫得干干净净以后,玖茴也不急着离开了,她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魔后娘娘真是个妙人。”
让三皇子亲自爬暗道过来,是为了向她证明,把她抓来魔族这件事与魔后没关系,而且她愿意跟她里应外合。
“一个时辰内我就回来。”想明白魔后的用意,玖茴披上鲛纱衣,偷偷摸摸溜出了困浅宫。
等她在硕大的王宫里,找到被关押在一起的白砚等人时,白砚正在安抚其他被关押在此处的凡人,看这些普通人的表情,似乎已经对白砚十分信任。
白茶族少主笼络人心的手段,在整个妖族都是首屈一指的。
她把提前写好的纸条以及王宫路线图放进余漓的手里,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整座魔族王宫都带着一种腐朽与怨念的味道,玖茴潜进王殿,把里面的各种阵法都记在了心里,回到困浅宫时,就看到一个黑衣人干净利落地杀了守在宫外的护卫,然后一间间屋子寻找着什么。
该不会……是来找她跟祉猷的吧?
玖茴默默跟在此人身后,见他砍瓜切菜地一路杀过去,已经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蒙面黑衣人终于找到了关押玖茴与祉猷的房间,房门外密密麻麻地站了无数的守卫,见他拎着剑走进来,顿时启动了阵法。
“公主猜得没错,果然有人来救这两个修士!”
“抓住他!”
陷入阵法的黑衣人动作慢了很多,很快身上就出现了几道刀伤。
就在黑衣人渐渐体力不支时,黑暗中飞出一条披帛,把黑衣人拦腰卷住拖出阵法中心,带着他飞出困浅宫。
“何人救我?”黑衣人靠坐在树根下,他伸手接住从黑暗中飞出来的药瓶:“阁下是敌是友?”
黑暗中无人说话。
“阁下修为高深,请阁下救下困浅宫中的两人。”他起身朝虚空一拜。
夜风徐徐,回答他的只有沙沙作响的树叶。
第二日一早,玖茴与祉猷就被洗涮干净,由沙椤葭亲自押送到了王殿。
一夜过去,老魔王身上的死气更重了,他仰靠在王座上,魔后坐在他的身边,轻轻替他捏着肩膀。
三皇子与两位魔教护法也都在殿内站着。
魔王的目光落在玖茴与祉猷身上:“取他们的血来。”
“公主?”玖茴诧异又愤怒地看向沙椤葭:“你带我们来魔族之前,只是让我们取得魔王信任后趁机杀了他,没说还要取我们血啊?!”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
三皇子惊得张大了嘴,就连魔后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玖茴。
作者有话要说
小韭菜:公主,这跟你说好的不一样啊!
公主:父王,她诽谤我啊!她诽谤我!三皇子逻诃:你说你招惹她干啥?
第66章 诡计多端
“父王,此女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满嘴胡言,她说这些话,是为了挑拨我们父女之间的关系。”沙椤葭怎么都没料到,玖茴会突然发疯,难道她不在乎她的那三个亲人了?
“女儿自小在父王您的关爱之下长大,没有您的爱护,又怎会有女儿今日。”沙椤葭单膝跪在老魔王面前,泪水涟涟:“求父王明鉴。”
“修士的话,父王当然不会相信。”老魔王坐起身,抬了抬干枯的手:“起来吧。”
“谢父王。”沙椤葭抬起头,让老魔王看清自己满眼的孺慕之情。
“沙椤葭是我们魔族尊贵的公主,是我王的掌上明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污蔑公主?!”一位护法掏出刀:“王上,请容许属下杀了这个挑拨离间的修士!”
“你与公主私下早就有勾结,自然是要急着杀我灭口。”玖茴从怀里掏出一张魔族王宫路线图,“我初来魔族,若无公主相助,岂能有王宫的路线图?”
沙椤葭眼若寒刃,死死盯着玖茴手里的图纸。
她把玖茴带进魔界后,就把她直接关进了困浅宫,昨晚有人试图救出玖茴却没有成功,难道是她身边的人,趁着这个时候,把地图给了玖茴?
是谁背叛了她?
“满口胡言!”护法被玖茴如此污蔑,气急败坏地举刀冲向玖茴。
“够了!”老魔王耷拉着眼皮,烧柴棍似的手指轻轻一点,这个护法就被巨大的魔力压得跪在了地上。
老魔王冷冷看了眼护法,把目光投向玖茴。
他的双目混浊阴邪,还有地位尊贵者惧怕死亡的疯狂。
三皇子逻诃一脸傲慢地抢过玖茴手里的地图,屁颠颠呈到老魔王手里:“父王,您看。”
老魔王打开地图,面无表情地看着。
“哎呀。”魔后轻轻拿过魔王手里的地图,轻拍着他的胸口道:“王上,我看这图应是这修士偷来的。沙椤葭向来孝顺,怎么忍心伤害您?”
老魔王沉默不言。
“王上若是不相信,大不了派人查一查,好还公主一个清白。”魔后媚眼如丝,音如玉珠落盘:“反正我是不相信公主会做这等大逆不道的恶事。”
“沙椤葭,你认为呢?”老魔王看向沙椤葭。
“女儿求父王做主,还女儿一个清白。”沙椤葭心底一凉,当父王开口问她时,她就知道,父王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记忆中伟岸强大的父亲,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这般多疑。
“既然如此,那便……”魔王视线扫过两位护法,想起玖茴说过护法与沙椤葭勾结:“你说沙椤葭与护法勾结,可有证据?”
“难道魔王你不知道,你族一位护法,一年前因沙椤葭公主受了委屈,宁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孤身前往问仙城为公主报仇泄愤?”玖茴惊讶地又怜悯地看着魔王:“难道他们连这件事都瞒着你?”
哎哟,你女儿不要你啰!跟别人一起瞒着你啰!
“这种小事,本王自然知道。”玖茴脸上的怜悯,刺痛了魔王脆弱多疑的心。十大护法之一为了沙椤葭死在问仙城这件事,他确实有所耳闻,只是最先跟他提起此事的并不是沙椤葭,而是他的魔后。
“护法能为了公主一时委屈,甘愿为她送命,其他护法……”玖茴一副想说却不敢说的样子:“你觉得剩下的九位护法里,还有几位愿意为公主献出生命?”
“我们魔族的儿郎,对王室忠心耿耿,为公主讨回公道,也是因为他们尊崇我们王室。”老魔王转头看向魔后:“此事交给你与逻诃,我相信你们定能还沙椤葭清白。”
“父王……”沙椤葭心中暗道不好,她与魔后一直都是表面情分,近几个月魔后对她态度越发冷淡,她很担心魔后会趁机诬蔑她。
“怎么,你不愿意?”魔王冰冷的眼神落在沙椤葭身上:“你三弟是未来的魔王,你母后行事向来公正,你若是不信任她,是想谁来帮你?”
“女儿不敢。”沙椤葭咬牙低下头,这样直白浅显的挑拨离间手段,却让她陷入泥潭。并非是玖茴的手段有多厉害,而是父王对她已经没有了信任之心。
魔后犹豫了一下:“王上,按理说,这两个修士污蔑我们魔族尊贵的公主,应该立即处死他们。可我又怕外人说我们杀人灭口,这样就更加不利公主声誉,要不暂时仍旧把这两人关押在困浅宫?”
“你想得很周到。”魔王点头:“这两个人,暂时还不能死。”
“父王,母后,仅仅关押这两个人可不太行。”三皇子逻诃道:“这两人还有三个同伙,被沙椤葭藏了起来。”
“沙椤葭就是拿他们三人的性命,来逼迫我做事。”玖茴满脸愤恨:“你们魔族为了达到目的,真是不折手段,连我的家人都不愿意放过。”
“父王,要不把这三个人关在我那里。”三皇子逻诃搓着手,满脸激动:“儿子一定好好帮您教训这三个心怀叵测的人族。”
“沙椤葭,等会你把人交给逻诃。”发生了这么多事,魔王没了饮血的心思,他呵退所有人,只让魔后留下来陪他。
“玖茴!”退出王殿,沙椤葭阴沉着脸,走向被魔卫押住的玖茴:“你如此胡言,当真是不怕死?”
“难道不是公主把我请来魔族,然后把我送到王殿?”玖茴笑问:“我说的哪里有误?”
“我从未说过让你刺杀父王!”沙椤葭怎么也没想到,她隐忍多年,却在玖茴这里跌了大跟头。
“公主忘了昨夜跟我说的那些话?”玖茴贴近沙椤葭耳边:“老魔王不死,公主又怎么成为新的魔王?”
沙椤葭面色变得更加难看:“早知道你有如此手段,我就该直接杀了你。”
她现在寸功未立,父王若是去了,对她有害无利。
为了魔王之位,她隐忍了这么多年,又何妨多等上一些年头?可是玖茴却凭借短短几句话,让父王对她起了猜忌之心,以后无论她做什么,父王都会多上几分疑虑。
这是一个虽然恶心,但却十分有用的明谋。
“哎,你们两个不许私下串联口供!”逻诃让魔卫把两人隔开:“从今天开始,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不许公主与公主府的人靠近困浅宫,若有违反者,以勾结外敌的罪名处死。”
“是!”
“公主见谅,我这也是为你好。”逻诃笑眯眯道:“万一你与她见了面,她又趁机攀咬你,岂不是给你增添麻烦?”
“多谢三弟为我着想。”沙椤葭咬牙挤出笑:“告辞。”
这个弟弟傲慢得连一声姐姐都不愿意唤她。若不是他有个出生低贱,却愿意卑躬屈膝哄得父王欢心的母亲,他凭什么如此傲慢?
沙椤葭怒气冲冲回到公主府,见银籍正在院子里练剑,收敛起面上所有情绪:“银籍,昨天晚上我去了友人家里,没有及时告诉你,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我永远不会对你生气。”银籍收起剑,不小心让身上的薄衫掉了下来。沙椤葭扫了他的肩膀一眼,那里没有任何伤口。
昨夜企图玖茴与祉猷的黑衣人,肩膀与胳膊都有沾了魔毒的刀伤,若那人是银籍,他身上的伤绝对好不了这么快。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沙椤葭投入银籍怀里:“银籍,连父王都在猜忌我,我只剩下你了。”
银籍感觉到沙椤葭的手,抚在自己昨夜受过重伤的位置,轻轻伸手环住她:“我会陪着你。”
她在怀疑他。
“玖茴姑娘,祉猷郎君,二位快请坐,。”房门一关,逻诃点头哈腰地给玖茴与祉猷倒上热茶:“二位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与祉猷关在这里,能有什么打算?”玖茴抿了一口茶:“公主与修真界修士勾结,意图暗杀魔王的消息,怎么也该在一日内传遍整个魔族王都,三殿下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三皇子恍然大悟:“姑娘说得有道理!”
他伸长脖子看了眼门外,小心陪笑道:“姑娘,等下可能要冒犯您,您多包含。”
守在门外的魔卫听到屋内传来砸杯摔碗的声音。
“你休要污蔑公主,快老实交待,你究竟想干什么?!”
“沙椤葭公主用我的兄妹性命相逼,我能有什么办法?”屋内传出女子无助的哭声:“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宗门弟子,家中长辈宠爱,又得师门看重,难道我愿意来魔族送死?”
一阵响动后,三皇子满脸怒火地走出房门,对魔卫道:“好好看着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是!”魔卫不敢得罪三皇子,立刻应了下来。
两天后,吃完三皇子爬暗道送来的好饭好菜,玖茴刚跟祉猷学了两笔画,就听到门外传来打斗声。
不多时,房门被撞开,来人一身黑衣,面戴黑巾,手中长剑正在滴血:“快跟我走!”
风吹起桌上的画纸,魔族最好的画纸,发出沙沙的声响。
魔族王室才能使用的熏香,在香炉中幽幽地飘着青烟,桌上摆着各色点心水果,还贴心地备好了银签。
玖茴捏着画笔,祉猷从烛火下抬起了头,门内门外三人,沉默对视相望。
没有严刑拷打,没有艰辛度日,甚至连脚踩的地方,还铺了厚厚的毛毯。
一切美好得让门外的人以为,他的到来十分冒昧。
“银籍?”玖茴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收了起来,把地上的毛毯一脚踹进床底。
外面传来无数匆忙的脚步声,分明都是朝这边而来。
“银籍!”玖茴扔掉手里的画笔,高声斥责道:“你天资出众,却为了沙椤葭公主背叛九天宗,成了公主府的走狗,如今又为了她要杀我灭口,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祉猷小声在玖茴耳边反驳:“我觉得他不配用走狗这个词。”
作者有话要说
祉猷:我是祉猷,我才是走狗代言人!
第67章 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