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继承遗产了—— by青青绿萝裙
青青绿萝裙  发于:2024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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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娱乐场还瞬息万变的莫过于情场,转眼?就形同陌路。乔纳森望着界面,倏然回忆起两人分手的场景,不禁暗暗叹口气,斟酌回复:【你在哪?】
三个字刚刚“咻”一下出去,背后便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嘿!”她像遇见雪天的小泡芙,踩着短靴跑过来,用?力拍拍他的手臂,“我在这,快跟我来,地库好冷,都不开暖气。”
她嘀嘀咕咕抱怨着,却是?半点不算生疏,夸奖他:“你今天真好看。”
乔纳森似乎明白了什么,蓦然微笑?:“等你半天了,车呢?”
“我换了一辆新车。”她自然地说,“可?骚气了,粉色的。”
乔纳森:“……那确实?。”

第149章 天莱年会
是的, 鹿露在染粉头发未果后,果断给?车染了个粉色,虽然饱和度很低, 可特?调的粉色在众多灰黑蓝中依旧鹤立鸡群, 显眼得不得了。但打开车门,里头又不是粉色了,而是同一个灰度的浅蓝,整个空间都是极其梦幻的色调,像极了童话故事。
乔纳森坐进车里, 不出意外认出了好几个童话故事的主题。
灰色地毯有水晶鞋的暗纹,蓝色丝绒的车体点缀白色线条勾勒的南瓜马车, 座椅的靠背和枕头做出饼干的造型, 后?视镜是一面椭圆的魔镜, 连车把手都是美人鱼的尾巴。
“怎么订了这么一辆车?”他深感意外。
鹿露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再不试试,就不适合我?了。”
原本定制外观的时候, 她考虑的都是保守简单的设计方?案,可没想到镜廊的设计师极力推荐她大?胆一点,给?她做了好几个概念图, 全是靓丽夺目的色彩。
鹿露觉得夸张,可对方?展示了不少实?物图, 都是看着离谱实?际效果却很好,终于促使她头脑一热, 定了个想都没想过的方?案。
结果竟然赌对了。
新?车一进家门, 她口中说着“好夸张啊这怎么开得出去?”,手?已经?摸来摸去?, 喜欢得不得了。
“很好看。”乔纳森夸奖,“非常特?别。”
鹿露抿唇笑?笑?, 递过一个巴掌大?的丝绒礼盒:“送给?你。”
盒子?有奥菲利亚与花的logo,乔纳森不用看就知道是珠宝。他没有拒绝:“谢谢。”
“打开看看。”
他照做,慢慢打开盖子?,宝石的光辉立时透出缝隙,夺目璀璨。
这是一只绿孔雀胸针,黄钻为?眼,蓝宝石为?身,翡翠是一根根美丽的羽毛,总计五十六颗宝石,纯净度都非常高,鲜丽夺目。
乔纳森借戴过不少高级珠宝,能大?致估算其价值,恐怕不会低于一百万。
“有点太贵重了。”他克制地提醒,“你只需要给?我?使用权。”
鹿露摇摇头,同时把赠予合同递给?他:“我?已经?签名?了,它是你的了。”她语气轻松,“别推辞,我?说了,你既然不要股份,我?就送你点别的,珠宝比车保值嘛,又是这种大?牌,以后?会涨价的。”
乔纳森瞥她:“我?真的会接受的。”
“你配得起。”她拿过来,打开后?面的锁扣,“我?给?你戴上,呃,怎么戴来着,这边还是这边?”
她搞不清男士正装的穿戴规则,左右比划了会儿,丢给?他:“你自己戴吧,我?不会。”
乔纳森也就不再客气,翻过镜子?仔细佩戴,顺口问:“怎么不见林泮?”
鹿露顿时纳闷:“你问他干什么?”
“好奇。”他不动声色,“他从不离你半步,今天没见,不应该问问么?”
“他请假了。”鹿露嘀咕,“说是快要年底了,想回保育院看看,我?想想也对,过两天他们都要放假,他现在去?总比新?年一块儿走好,不然留我?一个人,我?连饭都不会热,得饿死在家里。”
乔纳森笑?眯眯地听着:“听起来你离不开他啊。”
“那又怎么样?”鹿露抬眼,狐疑迭生,“你想说什么。”
他笑?:“关心你一下。”
“你明明是想八卦。”
“我?对这件事好奇很久了。”他欣然承认,“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他……”
他拿起一支巧克力棒,递到她嘴边,“吃掉?”
鹿露瞪眼:“你不要胡说。”但坐车无聊,她还是叼住巧克力棒啃两口,“我?们清清白白。”
“为?什么呢。”乔纳森却没有轻易松口,“和我?聊聊。”
“和你聊多奇怪啊。”鹿露吐槽,“前男友。”
“这有什么,我?关心你。”他支颐打量她,“露露。”
“嗯?”她茫然抬头。
“你喜欢林泮吗?”乔纳森道,“他喜欢你。”
鹿露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不告诉你。”
她板起脸。
“好吧,诈出来的,具体就不能和你说了,秘密。”他竖起食指,做了个保密的动作。
鹿露不依不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和我?透露?”
“秘密。”
“你讨厌。”她瞪他,“说啊。”
乔纳森摊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我?说,不如让他说。”他思索,“看你的样子?,他还不清楚你知道?你们俩这是打算干什么呢。”
鹿露回敬:“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谁给?你出主意?”他摘下她黏在鬓边的发丝,“说吧,我?给?你出出主意。”
鹿露犹豫了会儿,居然问:“你觉得林泮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很久以前,她问过林泮这个问题,只不过当初被问的客体是乔纳森,今天却反了过来。
乔纳森想想,回答道:“勤勉、努力、认真、聪明……说实?话,有时候很让人嫉妒。”
鹿露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答案,错愕地问:“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
“当然,他的经?历让人同情。”乔纳森说,“但这不代表他不能让人嫉妒吧。”
她不理解:“他有什么值得你嫉妒的?”
“他拿到了成功路上最好的几把钥匙。”乔纳森道,“再多一点好运的话,哪怕只有一次,他也肯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真羡慕啊,我?有时候差了一点运气。”
鹿露满脸匪夷所思。
“怎么,在你心里他只有可怜?”他笑?问。
“那倒不是,他也很努力……”她犹犹豫豫,“很认真很聪明?”
乔纳森轻声发笑?。
鹿露不吭声了。
“他早晚会成功的。”他说,“有志者事竟成。”
她微微咬住嘴唇,若有所思。
天莱这次的年会没有在楼下酒店,而是包下了巨鲸市最大?的奢侈品酒店礼堂。
大?门口,红毯崭新?鲜丽,明星们顶着寒风刺骨,在背景板前微笑?留影,然后?才急匆匆地走进大?堂,享受扑面而来的舒适暖气。
乔纳森原也要走红毯,被鹿露死拉硬拽:“外面冻死了,不行不许去?。”
她坚决不准,他自然不好违背,挽着她直接进礼堂。
礼堂也有布置精美的迎宾背景台,K总就在这里迎接客人,看到鹿露和乔纳森过来,邀请他们合照。
“把乔借给?你,我?就不拍了。”鹿露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出现在公共视野,看见不远处毛峰在和琼总聊天,热络地加入,“毛总,你到得好早。”
“刚来。”毛总今天携夫人出席,赶紧为?她们互相介绍。
鹿露和他们夫妇握手?问好,顺便聊了些没营养的话题,比如今年爆火的综艺节目,富豪隐姓埋名?到即将倒闭的店铺打工,帮主人走出困境,然后?双方?超越身份地位,成为?莫逆之交。
“收视率非常好,毛总的眼光没得说。”琼总如此恭维,因为?推出这档节目的制作公司也是翱翔投资。
毛峰笑?笑?,表示同样看好天莱,期待他们明年的表现。
总之,花花轿子?人抬人。
过了会儿,乔纳森那边拍完照,回来给?鹿露继续当壁花,顺便也认识一下毛总和琼总。
鹿露在场,他们也很给?面子?,夸赞了好几句,琼总甚至上路的表示:“乔如果对真人秀感兴趣,明年可以来我?们的新?节目玩玩。”
乔纳森笑?笑?,还没说话,鹿露就直接问:“什么节目?那种荒野生存的不行,捉弄人的也不行,要我?看他吃苦,比杀了我?还难受。”
“怎么会呢。”琼总忍俊不禁,“折腾像乔这样的美人,观众也不会答应的,是选秀节目,来当个嘉宾怎么样?”
“承蒙您看得起。”乔纳森笑?道,“荣幸至极。”
鹿露点头,附和道:“明年的节目肯定很有看头。”
“我?也非常期待。”毛总说。
寒暄间,越来越多的客人围拢过来,琼总挨个介绍天莱的朋友们,期间自然也少不了别人带来的明星艺人,互相混个脸熟。而鹿露今天挽着个大?美人,终于没有再遇见明显的纠缠,招呼偶尔怠慢的时候,乔纳森总是及时开口,帮她圆场打发,气氛保持得很好,其乐融融。
过了会儿,年会正式开始。
琼总上台发言,感谢各路朋友的赏光,大?家报以掌声。
她介绍了天莱今年的几个新?变化,以及对明年的雄心壮志,而后?邀请毛总上台讲话。
毛总早有准备,上去?说了一些场面话,又是掌声。
完事后?K总上台,邀请娜拉上来,向她今年优秀的工作致以谢意,并封给?她一个巨大?的红包。
娜拉流泪。
娜拉演唱。
娜拉致谢。
换人上台表演,客人吃吃喝喝。
K总继续邀请天莱签下的合作伙伴露面,有一些工作室和音乐制作人,顺便公布明年的新?项目,惹来不少瞩目。
鹿露一边对付盘中的餐点,一边听旁边桌的人窃窃私语。
“天莱好大?的动静。”
“明年热闹了。”
“这个项目你有听过吗?”
“X姐,这个消息你怎么没和我?说?”
简而言之,年会不仅是和合作伙伴联络感情,也是汇报成绩,展望明年的舞台。
等?到一轮展示完,才进入鹿露最期待的环节,感谢高管和股东。
高管人很多,K总为?每一个人准备了感谢词,什么“十年同路,破茧成蝶”“不离不弃,方?得始终”,搞得场面十分感人不说,激励也惹人眼红。
公寓、豪车、股权……向外界彰显天莱的雄厚实?力,还刺激了背景板似的中层员工。
鹿露和毛峰也拿到了他们的股东奖励。
毛总得到的是琼总私人珍藏的十二?瓶红酒,他一脸惊喜,连连致谢,一看就是老演员了。
而鹿露的不必说,是她投下几千万最想要的回报——21世纪的歌、电影、电视剧。
当然,版权这么敏感的词不能说,K总说的是:“珍藏版古典艺术作品。”
他很有心地准备了一个玫瑰礼盒,打开便是一朵绽放的玫瑰,花蕊是一枚小小的芯片。
“啊,太感谢了。”鹿露的惊有点假,喜倒是货真价实?,“谢谢琼总,谢谢K,有心了。”
她起身和他们握手?,心中小小激动了一把。
终于!今天晚上回家能看柯南了!
最后?到底是什么结局什么CP,好捉急啊!!

天莱的年会之夜, 林泮和柏纳德回到了他们出生的保育院。
每到?年底,走出去的孩子里总有那么几个会回来,或是带走一两个看好的后?辈, 或是送一些物资。毕竟保育院说是政府机构, 可资金从来不富裕,吃穿用度都在低保线徘徊,倒霉遇见贪污渎职的管理人员,起码几年不好过。
柏纳德不是第?一年回来,早有准备, 带的不是衣服零食,就是习题册和智能辅导设备, 还有附近辅导班的报名单。
费用已经交了, 小学?六个年级, 期末考满分的孩子可以自己填兴趣班。
这?笔费用由林泮支付,他?太知道没有特长在学?校意味着什么。普通家庭再拮据, 至少会给孩子报一个特长班,哪怕是社区的辅导班也好。
没有任何特长等于暴露保育院的出?身,必然受到?其他?学?生的排挤和歧视。
可惜, 以他?目前的能力?就只能做到?这?样了。
柏澈还未痊愈,钱还是要省着点花。
“你去我去?”柏纳德和院长聊完, 拿着一摞成绩单出?来,“一共十六个。”
林泮望向后?院的草坪:“您去吧。”
“行, 你到?处逛逛。”柏纳德没有勉强, 自行忙活去了。
时值傍晚,落日西?沉, 后?院的草坪挤满了孩子,保育院空间有限, 室外的自然场景就只有这?么一处,林泮找不到?安静的角落,只好穿过熟悉的小路,绕到?楼上的拐角平台。
这?里也有人,大孩子推搡小孩子,看见有人路过才收敛点,抑或是偷偷分享零食的小孩,看到?他?的影子出?现,就慌乱地背过手,远远的,训导员的呵斥声?传来,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想来也不是好话。
腐朽的楼梯和天花板传来异味,是霉斑和尿骚气混合的古怪气味,一年年沉淀混合,无论多么强效的洗涤剂都无法彻底清除。地板和墙壁也一样,墙体永远斑驳,走廊满是稀奇古怪的涂画,旧颜色未褪尽又添新的,于是也没有人肯重新漆过,只好任由了去,时间久了,就变成匍匐在阴影中的鬼魅,在幽深的夜里吓哭罚站的小孩。
林泮停下了脚步,转身下楼。
他?不想再走了,每一幕,每一个场景,他?都太熟悉太熟悉,在最深最晦暗的梦境深处,他?时常会回到?这?个地方,像是迷宫一样穿梭在走廊和楼梯的空隙,试图寻找离开的路。
次次都无功而返,半夜惊醒。
这?是他?内心最大的梦魇,平凡却令人绝望。
林泮闭了闭眼,目不斜视地穿过熙攘的大厅,跨过老朽的铁门,回到?了自己的悬浮车里。逼仄狭小的空间,左右拘束的座椅,除了空气清新一些,几乎与舒适绝缘的方寸之地,却令他?慢慢放松下来。
他?打?开电台,看了会儿新闻速报。
“坐多久了?”柏纳德拉开车门,疲惫地坐到?副驾驶,“不喜欢里面吧?”
林泮关掉视频:“辛苦了。”
“慢慢就会好了。”柏纳德宽慰,“我第?一次回来的时候都没进门,在门口给的东西?。”
林泮抿抿唇角。
“走吧。”柏纳德很理解他?的心情?,“晚上在哪吃饭?”
林泮道:“都可以。”
“你请客?”
“好的。”
“那去酒吧待会儿,我想喝杯威士忌。”
“阿澈呢?”
“他?可以自己拿外卖了,让他?吃披萨去。”
“好。”
霓虹拉过车窗,缤纷多彩。这?一刻,林泮意识到?,柏澈的病愈不仅解放了他?本?人,也把柏纳德从无尽的束缚中拯救了出?来。
侧头看向柏纳德,他?果然很放松,有一搭没一搭地发问:“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林泮回答。
“工作是做不完的,私人助理也该有假期。”柏纳德提议,“新年我们出?去旅游怎么样?好久没出?去过了。”
林泮摇头,歉然道:“其他?人都放假,我得留下来。”
柏纳德不赞同:“天天工作,24小时工作,人会疯的。你这?么拼,她知道吗?在乎过吗?当心为他?人做嫁衣。”
“等春节过了以后?吧。”林泮迟疑,“其他?人都回来了,我再请假方便点。”
柏纳德勉强点头:“也行,你房子看得怎么样了?早点买,方便扣税。”
林泮应道:“在看了,明年6月前应该能申报好。”
“买个一居室,还贷压力?小,也容易出?手。”柏纳德建议。
“好。”
两人聊着天,悬浮车按照柏纳德的指引,拐进一条热闹的酒吧街。
“我刚出?来的时候,经常在这?喝酒。”柏纳德走进一家有年头的小酒吧,“好久没来,幸亏还在。”
他?和老板打?了个招呼,熟练地坐到?吧台前点了威士忌加冰。
林泮翻开菜单,加了些饭食,默默陪坐在旁边。
不多时,便有年轻女郎上前搭讪:“你多大了,来这?里喝酒?一个人?”
“谁说的,我这?么大个人,瞧不见?”柏纳德玩笑道,“别?逗他?,他?有女朋友。”
搭讪的女孩满脸可惜,直言不讳:“大叔,你太老了,老男人不行的呀。”
“你怎么知道我不行?”柏纳德笑眯眯道,“我年轻的时候,你问问老板,喝酒从来不自己掏钱。”
老板抬起头,笑笑:“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现在多大了,儿子都这?么大了吧?”
“老了老了。”柏纳德感慨,“不复当年。”
“还行,你保养得不错。”老板八卦,“我前段时间看见艾迪,你还记得他?吧?老的不像话,胡子邋里邋遢,身材发福,你倒是还有当年三分的底子。”
又看看林泮,不由点头夸赞,“他?倒是不输你当年。”
“我哪比得上他?。”柏纳德笑道,“后?浪推前浪,人人逃不掉。”
他?们回忆往昔,互相打?趣,林泮便捧着水杯,安安静静地倾听着。
柏纳德四十多岁的时候,还能和故友聊天,谈谈过去的人和事,哪怕韶华不再,总是年轻张扬过。他?呢,等到?他?在柏纳德的年纪,又能和谁说起今天的往事?
他?没有朋友,没有牵挂,或许到?了四十岁,又将变回幼年的自己,形单影只地待在某个角落看书吧。
只不过,四岁的他?有未来,四十岁只剩穷途。
真是糟糕的一生。
林泮这?么想着,默默把薯条塞进嘴里。
有人在他?面前放下一张纸巾,口红写出?一行通讯码,还有一阵香风:“记得找我。”
他?假装没有听见。
又有人端了杯金酒放桌上,徐徐推进:“交个朋友吧。”
林泮一动不动。
慢慢的,吧台的木质桌面多出?了名片、手表、戒指、巧克力?盒子,都被?灯光照得热融融的,好像要化了一样。
“真受欢迎。”老板点评,“比你当年坐得住,你那会儿是被?什么勾走的?”
“一块表。”柏纳德举起酒杯,懒洋洋道,“一万二的表。”
老板抻长脖子看了眼桌面:“那块表呢?”
“DP的装饰表,有钻石,但不超过一万五。”柏纳德眼光还是老辣,“你这?里也算顶天了。”
这?家酒吧开在中产社区附近,有点口碑,也有点资历,来这?的年轻人不多,基本?都是小有身家之辈,企业中层,私企老板,教?师医生,可也就是这?样了。
“行了,我不是带他?来钓鱼的。”柏纳德喝了两杯酒,已然尽兴,“走了,改天见。”
老板道:“真的假的,别?一走再也不来了。”
柏纳德笑笑,转身离开:“不早了,走吧,你还要回去上班。”
林泮这?才起身,结账给小费,没忘记拿起柏纳德的外套:“我先送您回去。”
“来得及吗?”柏纳德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没关系,来得及。”
林泮坚持,柏纳德也就没有拂他?好意,任由他?送自己回家。
柏家和鸢尾社区在两个方向,虽然口头上说没关系,可回程的时候,林泮还是稍稍提速,争取在十点前赶回。
然而,鹿露九点半就到?家了。
屋里已灯火通明。
值班的CC看见他?回来,如蒙大赦:“我下班了。”飞快拿起手袋出?门,跳上悬浮车,火急火燎地跑路。
林泮知道不好,却只能硬着头皮上楼。
不在卧室,在影音室。
他?先下楼煮了壶茶,这?才敲敲门:“鹿小姐?”
门没关,一碰就开了,他?听见她在哭:“真的没有,气死我了,呜呜……”
林泮心头微紧,立时进屋:“鹿小姐?”
“林泮回来了,不和你说了,你休息吧。”鹿露挂掉视频,瓮声?瓮气,“你怎么才回来?”
“抱歉。”他?把托盘放到?茶几上,慢慢坐到?她旁边,柔声?问,“您怎么了?”
鹿露又想哭了:“没有大结局……”
天地良心,她今天九点不到?就找借口逃了酒会,迫不及待地上车开投影,第?一时间翻找柯南剧集,结果只有15季,没有最终季,差点昏倒。
乔纳森安慰她,说各家版权的买卖渠道十分复杂,有时候就是这?家收一部分,那家收一部分,可能会重复,说不定换个名字就有了。这?个道理鹿露也懂,以前视频网站就是这?样,有几季在这?家,有几季在别?家,看一部动漫还得搞几个会员,气煞。
但三百年都追不到?一个结局,谁能不哭啊。
她把乔纳森送回家,然后?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查找关键词,一个个仔细搜。
侦探主题的动漫,很多。
日本?的,也很多。
可柯南……只到?1500集!
“我好难受。”她躺平,内牛满面,“怎么能这?样。”
有的作品太监,是因为作者死了。
有的作品没完,是因为失传了。
谁能想到?柯南还能失传。
离谱不离谱!
“几千万呢。”鹿露呆呆道,“我花了几千万,居然还不能知道是新兰还是柯哀。”
呜,投资有风险,这?话还真没说错啊!

鹿露哭了半天, 其实也不是很伤心。
她真的执着于柯南的结局吗?未必,想知道答案,上网搜一下就行了, 就算网上没有, 以?她?目前的财力,收罗一部动漫的版权还是手到擒来。
这种难受就好像咖啡的拉花歪了,有点扫兴,可?也无所谓,哭只不过是想哭。
而想哭不一定是伤心, 也可?能是激动。
林泮看出了她?的眼泪来源,也就没着急劝, 把?茶端下去, 煮了杯热巧克力, 再炸锅爆米花,陪她?看柯南的剧场版。
鹿露沉睡在2020, 首选当然?是国内没来得及引进的《绯色的子弹》。
21世纪的数据文件已经过时,至少和投影仪不适配,好在K总做事妥当, 芯片里还有一个转码器,能把?以?前的格式转录成现在的, 适应当下的播放设备。
唯一的遗憾是,这部《绯色子弹》并非2021年上映的原版, 而是柯南剧场版大合集的重置版, 画风和过去有不小的区别。但考虑到剧场版本身也不是青山的原画,也就无所谓了。
看它几部再说!
她?头发?不拆, 妆也不卸,一手热巧一手爆米花就看了起来。
林泮心知劝不动, 又?拿来毯子给她?盖好,陪她?一块儿看。
侦探小说他也看过,福尔摩斯的虚拟建模成型后,“出演”的电视剧都精美?非凡,保育院的娱乐室也有全系列,但柯南就比较小众了,不是推理迷很难想象21世纪的某个时期,这部漫画作品曾有莫大的影响力。
剧场版就更不像推理了。
他全程沉默,只时不时扫过鹿露的脸庞。
她?看得很认真,偶尔露出无语的表情,也在一些角色登场时发?出无意义的“啧啧”声。
这部在林泮看来不怎么样的电影,于鹿露而言却有不一样的价值。
“要换杯茶吗?”他问?。
鹿露点点头,热巧喝多了有点腻。
林泮泡了壶无咖-啡-因的热茶,零食也改成瓜子、辣条和话梅。
鹿露在懒人沙发?里蜷成一团,昂贵的礼服几个翻身就变得皱巴巴,好似咸菜。她?抓抓头发?,捋下两个皮筋,随手丢在旁边,感觉脖子不舒服,把?项链扯下来丢茶几。
林泮安静地收拢这些昂贵的饰品,有的放回化妆间,有的锁回保险箱,茶冷添茶,再切盘水果。
没多久,这部电影就放完了。
鹿露意犹未尽,立马开始看下一部。
两小时飞快过去了。
林泮看看表,见她?还没有睡觉的意思,而是精神?抖擞地开始看第三部 ,便?靠回沙发?,昏昏欲睡。
他每天的睡眠时间大约4小时左右,基本凌晨1点入睡,5点起,现在不过两点多,还远不到他坚持不住的时候。可?今天在保育院的两个小时太特殊,无知无觉地消耗了他的精神?。
此时房间暖和,光影昏暗,空气中还有她?身上似有若无的残香,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脑袋使劲往下沉,不得不撑头坚持。
荧幕的光影变得昏暗。
他看看进度条,知道还有会儿才?结束,便?合拢眼皮,暂时打个瞌睡。
念头一起,意识几乎瞬间沉沦,跌进梦乡。
昏暗无穷的教学走廊,走不出的迷宫。
门背后无休止的打骂声,伴随着隐隐的哭泣。
“别抢我?的东西。”
“滚出去!”
“这是班主任给你的?归我?了!”
“讨厌鬼。”
他听见宿舍里的争执,看见小小的自己赤脚走在楼梯上,抱住瑟瑟发?抖的身体。
忘记为什么会在冬夜被推出房间了,可?能是床板破了,也可?能是被倒满污水,冻成腐臭的冰块,也可?能只是他们把?门反锁……不记得了,只记得夜晚非常非常冷,太阳好像永远都升不起来。
他只能忍耐,只能等待。
这一晃,《万圣节的新娘》也结束了。
鹿露有点困,可?毫不犹豫地点开下一部,她?今天就要看到睡着,过足瘾才?不枉费花出去的几千万。不过,先是热巧后是茶,膀胱有点难受,起身先上厕所。
出去的时候着急,没留意林泮,回来身体舒畅,一眼就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鹿露心头暖和,第一反应想叫他回去睡。
可?手还没有碰到他,微弱的光影就暴露了他不安的睡相,眉毛紧蹙,身体绷紧,不自在地蜷缩,手背隐约露出青筋,好像攥拳忍耐着什么糟糕的东西。
这是做噩梦了吗?还是睡得不舒服?
她?左右四?顾,影音室的懒人沙发?是北极熊造型,和床差不多大小,可?躺可?睡,区别只在于多了厚实的靠背,能舒服得看投影,旁边延伸出去的两只胖手就是单人座,林泮一直是坐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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