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 by乌途
乌途  发于:2024年0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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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美玉环顾一圈,孰是孰非,即刻便一目了然,更别提,她私下到底是怎么议论温汐的,自己更是再清楚不过。
她心里?慌得直打鼓,却不得不强撑着:“你……你们有证据吗!”
“取证的事就不牢您费心了。”
吴卓保持着礼节性地商务微笑:“您只需要相?信我的专业,一定会有办法?让您面临至少?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的刑罚。”
“再不济,给您留个刑事记录,或是给曾子铭同学的档案添上一笔,让你们感受一下舆论加深、身败名裂的滋味,也还是很?容易就能?办到的。”
“届时,不论你诽谤他人的说?法?成?不成?立,您都一定、是个罪犯了。”
“……”陈美玉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听得当即就是两腿一软,差点没当场跪下去:“又、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说?,你们凭什么就针对?我啊?!”
“那正好。”江声关了手?机,懒怠地掀起眼皮。
视线在角落里?十几个越埋越低脑袋上逡巡一圈后,落在首当其冲的陈美玉身上:“都还有谁,你说?出来?,我一并告了。”
温汐昨晚就没睡好,大早又突然被?Bill拉着开了个毫无意义的大长会,以至于都临近中午了,才有时间去茶水间倒杯水。
“Bill是不是吃错药了啊?”Vince头疼地跟了进来?:“这哪是开会啊,开的怕不是抨击大会吧!虽然他之前就有点针对?你,但今天这也太针对?了吧?!”
“emmm……”Nancy则一脸高深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吃错药,而是因为没吃药。”
Vince 不解:“啥意思?”
“你仔细想?想?,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态的?”
Vince思考一了下:“……昨天下午?”
“嗯。”Nancy一脸孺子可教地点点头:“那为的又是什么事?”
“为的是……”Vince恍然大悟:“Xaiver死?活不让他喝那杯橙汁,还当着他的面自己喝了!”
“没错了!”他接好水,顶着一脸破案的表情,絮絮叨叨地转身:“他当时走的时候,那脸色比通了一个月的宵还臭……欸,声哥?你怎么在这儿?”
“……!”
温汐脊背一僵,猛不丁定在了原地。
江声在休息区的单人沙发上补了会儿眠,听到声音后把椅背转了过去,目光松懒地将那道由松弛至僵硬的背影,尽数收入眼底。
低哑的声音里?染着笑:“等人一起吃饭。”
“啊?”Vince愣了愣:“你今天也在食堂吃吗?”
“嗯。”江声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懒懒走向?饮水机:“欢迎吗?”
“欢迎欢迎!中午我给你刷——”Vince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察觉到不对?的Nancy连人带嘴一块儿拖走了。
茶水间又安静下来?,只剩水流潺潺冲向?水杯的声音。
温汐感觉到身后的人微微俯了俯身,以此带来?呼吸可闻的清冽气息,身旁随之伸来?一只手?,轻点了下饮水机开关。
而后染着笑的声音,意味不明地、低低地在耳边降临:“水满了。”
“……”
温汐倏地涨红了脸,浑身僵硬地从侧边跑了,跑了两步,折回来?拿起水杯,转身又跑。
全程没有一秒的对?视!紧张到连呼吸都不敢走漏。
才刚刚逃出生天,饭点就又到了……
而她为了避免某人专门到工位上来?“请”,连拒绝吃这顿饭的退路都没有了,磨蹭了半天,还是生无可恋地乘上了下行电梯……
上午开完会后,Bill就出公差去了,所以这顿饭大家吃的都还算轻松愉快。
当然,温汐除外。
她像是为了避免再从某人口中听到什么社会性死?亡的句子似的,一进食堂,就给他点了一碗绿豆汤,一条鲈鱼,另外配了一荤一素,统统往他盘子里?堆上后,果?断刷卡走人。
找到位置坐下,一见他要说?话,就立刻瞪大眼睛,用眼神警告他“食不言,寝不语,不想?吃现在走还得及”,自己更是吃的要多快有多快,最后又是第一个起身闪人的。
所以就完全不知道,同事们还和江声约了晚餐,还帮她也报名了……
“去嘛。”Vince一脸兴奋地劝道:“声哥请客,就园区对?面的四季汇,一千多一人的餐标呢!吃完我们回来?加班也来?得及,你回去接孩子也来?得及!”
“……”
温汐没心思理他,刚以工作为由把人打发走,没过一会儿手?机又响起来?:【下班我过来?接你?】
“……”温汐实在有点忍不住了:【你到底想?干嘛?】
JS:【请你吃饭。】
-:【食堂有饭!】
JS:【可你中午都没吃多少?。】
JS:【昨天也是。】
-:【……】
JS:【我以为是因为菜色不好,难道不是?】
JS:【那是因为我在才吃不下?】
JS:【为什么?】
-:【……】
JS:【仔细想?想?,这次见面你对?我好像一直都不太友好,昨天让你陪我出去吃也不肯……】
-:【我自己去!不用接!】
温汐说?不用接,是真的不用接,毕竟某人的形象实在是有点招摇,这几天在园区还好,一旦出去可就说?不好了。
所以江声也还算听话,早早就单独行动,在包厢里?等着了。
温汐也不喜欢搞特殊,下了班就和几个同事一起过去。
可尽管她极力地想?成?为最普通的一名成?员,大家都还是很?默契地,把江声边上的位置留给了她。
四季汇虽然就在园区对?面,但这么高档的餐厅,大家几乎都不曾有过实地体验,所以整个点菜环节,注意力就都集中在菜单上。
偶尔有人不好意思地抬头,江声也会会意地笑笑:“没关系,随便点。”
一起吃了两天的饭,大家早知道他没什么架子,又得了这么一句示意,彻底放松下来?,毫不客气地点了整整一桌。
菜上桌后,注意力也很?自然地转移到味道上。
也就没人在意,一直落在温汐身上的目光有多明目张胆,直白又不容忽视。
“……”温汐被?盯得头皮发麻,却又没本事偏头瞪回去,只能?目不斜视地,一口一口吃着他夹来?的菜。
直到吃得都有点饱了,才终于忍不住出声:“别看我。”
江声又给她夹了块鱼,动作自然地一如?当年他们一同做完检讨后,最后一起吃的那顿饭。
闻言并不辩驳,也未曾调侃,只说?:“为什么?”
“……”温汐很?想?说?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话有这么多,到嘴边也只剩一句别扭至极的:“很?奇怪。”
江声点点头,也不为难她:“那你看我,我不觉得奇怪。”
“……”温汐把鱼塞进嘴里?,又不说?话了。
晚餐过半,大家也渐渐放慢速度开始边吃边聊,有人享受地“哈”了一声:“真不愧是高档餐厅啊,就是可惜Bill没这个口福咯。”
“别了吧。” Vince从干饭中抬起头来?,一脸抗拒地说?:“他要来?了,我这顿饭的口感估计就得打折扣了。”
另一人打圆场道:“欸,他那人就那样,就事论事,也没什么恶意。”
“这还没恶意呢?” Vince急眼道:“你没见上午开会Xaiver都被?他针对?成?什么样了!前两天还气得差点要辞职呢!”
“……”
温汐一愣,直觉有些不妙。
果?然下一秒,身边的人气压就低了下来?:“辞职?”
“对?啊!”Vince声情并茂地说?:“就前天,气得都在开始看招聘信息了!”
“前天?”江声回过眼来?,压低的眼眸闪过一丝危险:“这么巧,我一来?你就想?走?”
“……”不知怎得,温汐心底瞬时就虚的没边,一口菜还没咽下去,就睁大眼睛极力狡辩:“是被?Bill气的!”
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绝对?!
江声冷笑了声,随手?抽了张纸巾,轻蹭了下她嘴角的菜渍:“现在还气吗?”
“……”温汐瞪着眼睛,却分毫不敢动弹:“不气了!”
“真不气了?”
“……真不气了!”
江声满意的收回手?,目光又柔和下来?:“那还吃吗?”
温汐就跟生怕他不相?信,而想?用饭量来?证明自己的乖巧一样,笃定地点了下头:“吃!”
直到晚餐结束,一行人往回走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有点不解,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怕他知道?她辞不辞职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相?应的,又有了一种被?莫名其妙拿捏到的、十分不爽的感觉!
夜色里?,江声边走边看着她气呼呼的小脸,强自按捺着笑意,淡声询问?:“周末有空吗?”
而此刻的温汐已然应激到,听到他说?话就下意识要拒绝的地步:“没有!”
“那正好。”江声了然地点点头。
“?”温汐疑惑地偏头。
江声扬了下眉,一脸淡然地说?:“我答应了季嘉述,周末要带他去玩。”
温汐:“??”
江声:“你要是没空的话,我就单独带他去了。”
他本来?也没想?逼这么紧的,可谁叫某人一见着他就还是想?跑呢?
温汐:“……”

隔天周六。
季嘉述自清晨起来就格外兴奋, 时不时就趴到阳台上看?一下,然后又兴冲冲地跑回来,催促屋里故意磨蹭的人:“小姑, 快点快点!江声哥哥已经到了!”
温汐一直也不太知道该怎么带小孩, 却知道拓展户外活动?是?必须的, 因此每个周末都至少会带季嘉述出门一天, 不是?周六就是?周日,自己没空的话就喊方柠。
但很显然,今天这种?情况,既不太适合让方柠知道,她?也不可能就这么单独地把季嘉述放出去。
最后好不容易硬着头?皮开门时, 还要接收一下某人“怎么你也要去吗?”的疑惑眼?神。
“……”
温汐冷着脸,先一步走进电梯间, 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季嘉述蹦蹦跳跳地拉着江声跟上, 连声音里都是?藏不住的兴奋:“江声哥哥,我们今天去哪呀?”
江声垂眼?,淡笑?着反问:“你想去哪?”
季嘉述昨晚就想好了:“儿童乐园!”
“可以。”在电梯前?站定后, 江声忽然蹲下来,一脸正色地看?着他说:“但……我比你小姑还要大两岁,你叫我哥哥,是?不是?不太合适?”
“……”温汐面无表情地摁下下行键。
“那我应该喊……”季嘉述一脸为难,又不太确定地饶了饶头?:“江声……叔叔?”
闻言,江声的神情舒展开来, 一脸肯定地揉了揉他的发顶, 人生第一次, 涨了辈分还挺高兴:“嗯,聪明。”
“……”
温汐无语地看?着光面镜里反射的较真模样, 电梯忽然“叮”地一声打开,缝隙里传来嘈杂的人声。
江声刚要起身,又被猛不丁地按了回去,抬头?看?见她?挡在跟前?,冲电梯里说了声:“抱歉,我们等下一趟。”
等电梯又合上后,才回过头?来冷冷提醒:“口罩。”
“噢。”江声起身,极尽受用地在口袋里翻了翻,然后全程直视着她?把口罩戴上,表情好像在说:你看?,我听话吧?
“……”温汐绷着脸偏开头?,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连戴带个口罩都能这么妖孽!
她?又按了两下下行键,进电梯后直达底下车库,拒绝了他要开车的要求,全程只当?他不存在。
就好像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周末,车里也只有她?和季嘉述两个人而已。
可某人的存在感依然不容忽视。
他坐上副驾后又脱了口罩,晨起的倦怠依稀散布在眼?底,支腮靠着椅背的侧影也显得?散漫,却偏又不肯闭上眼?睛,偏要把视线落在左侧,像在看?她?,又像只是?在看?她?开车。
以至于她?全程身体都非常僵硬,连看?右边倒视镜的视线都变得?谨慎而稀少,生怕一个不留神,又要被说成是?“偷窥”!
好不容易挨到目的地,乐园门口人山人海的景象又让她?犯了难。
其实他今天已经很低调了,只穿着最简单的黑色T恤和休闲裤,清爽的碎发没?怎么修饰,最蛊人的那张脸也被口罩挡住了。
可这挺括松弛的身姿,浑身散漫又不经意的气质,就算只是?看?个背影,应该也是?能认出来吧?
温汐见他打算就这么下车,立刻警惕地阻止:“等等!”
江声:“?”
她?率先下了车,视线在街边逡巡一圈,就近走进一家衍生品店,飞快地搜罗着墨镜、帽子、口罩、防晒衫,甚至连丝巾都翻出来两条。
正抱着准备去结账时,却见江声带着季嘉述也进来了。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好在这会儿店里没?什么人,稍稍松了口气后,就示意他走到角落,然后捧着手里的东西问:“你看?看?,有哪些是?可以用的?”
江声拎起面上的两条薄纱丝巾,一脸费解地晃了晃:“让我戴这个你是?怎么想的?”
“……店里只有这些。”温汐不自然地清了下嗓子,很快又从中?翻出一副墨镜:“那这个呢?”
江声哭笑?不得?地说:“这样只会更显眼?。”
“……”温汐想了想他把这些全都套在身上的样子,好像确实是?有点矫枉过正、欲盖弥彰的意思,旋即便有些泄气:“那怎么办?”
“放心。”江声无奈地笑?了一下:“我的受众不在这里。”
话音刚落,视线落在她?身上,又觉得?不对:“噢,好像是?在的。”
说着便微俯了俯身,忽而把脸凑了过去,就着她?拿着墨镜的架势说:“那戴上吧,被别人看?到了可不太好。”
“……”
一连四天对着这张脸的强度,温汐都还没?有完全消化,他就又这么冷不丁地凑过来!吓得?她?就像是?被手里的东西烫到了似的,一股脑地全丢了出去!
身体倒退两步,一脸惊恐地瞪着他!
江声将一切尽收眼?底,而后指着她?身后墙板上挂着的亲子装说:“买这个吧,比较合适。”
温汐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眼?睛瞪得?更大:“……不行!”
“来儿童乐园的人都穿这个。”江声顶着一脸我毫无私心的无辜,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行?”
“因、因为……”温汐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半晌才磕磕绊绊地解释:“要是?被拍到了,就会有人说你……说你……”
“说我什么?”江声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就自己把话接了下去:“隐婚生子?”
“……”
“要这么说的话。”江声扬着一脸不要钱的笑?,又不禁 “啧”了一声:“还怪想被拍到的呢。”
“……!”
季嘉述左看?看?右看?看?,见时机差不多了,就指着墙板上的其中?一款说:“我想要那个白?色的!超级飞侠图案的!”
他也一点私心都没?有!绝对!
十分钟后,三人各穿着一件白?底上印着红色乐迪图案的T恤,面色各异的出了店铺,又检票进了乐园。
小孩天性,看?到好玩的东西立刻就会变得?疯狂,季嘉述在这一点上也没?有例外,看?到什么项目都想往里头?扎。
温汐带他这么久,基本都是?去些可以独立游玩的场所,游乐园虽然也来过,但她?基本就是?陪同,不太会一起玩。
她?好像生性不喜欢热闹的东西,刺激的感觉更会让她?觉得?不安全。
而她?一贯不苟言笑?,季嘉述虽然想让她?陪,却总是?没?有胆子开口,今天好像是?因为江声在,把他托得?雄心壮志一起来,激将法都敢用了:“小姑!你是?不是?不敢玩!”
“……”温汐稀里糊涂的被拽上一辆碰碰车,被迎面的两个人撞得?脑子都有点懵了,才后知后觉地调动?起好胜心,调转方向撞了回去。
接着又被强拉上了一组大型滑梯,从高空冲下来时,只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惊险过,以至于她?下意识扶着江声好一阵,才逐渐缓过神来。
然后像要报复似的,非拉着他也得?上去感受一下,见他下来时毫无波澜,又耍赖一般,逼着他再上第二次,第三次……
紧绷的神经不知是?何时放松下来的,而针锋相对的较劲里,笑?声则愈渐发自真心。
三人疯玩了一天,午餐是?在乐园的小摊里随机补给的,路过几?家手办店,江声也毫不吝啬,零零总总给季嘉述买了好几?袋玩具,温汐拦都拦不住。
准备离开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季嘉述晚上有培训课要上,晚餐却还没?解决,他闹着想吃汉堡,温汐让江声带他先回车里,自己则进到边上的一家汉堡店打包。
江声提着玩具回到停车点,让季嘉述回车上后,触发后备箱开关,正要把东西放进去,却意外瞥见角落里一层布匹下,露出几?根棒球棒之类的东西,位置有些隐蔽。
“……”
他目光微微一凛,想到温汐应该没?有打棒球的爱好,而且这几?根棍状物堆叠在一起的视觉感受,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了体育运动?准备的。
他的眸光暗下来,不由又重新着眼?于这辆沃尔沃,似乎也不像是?一般女生会选择的车型,而沃尔沃又有着一个最大的特性,就是?安全系数高。
所以,有什么事让她?觉得?不安全到,买了这样一辆安全系数最高的车,还要在车里准备这样多的“武器”?
他静默地杵了一会儿,回到车里的神思亦有些发沉,季嘉述却忽然凑到前?座中?间,谨慎地喊了句:“江声叔叔。”
“……嗯?”他有些愣怔地回头?:“怎么了?”
季嘉述抓着椅背,疯玩了一天的心性散去,神情不知为何也有些紧绷,支吾了一会儿才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小姑?”
“……”江声愣了一下。
倒不是?他不愿意直说,只是?仅有的良心告诉他,跟小孩谈论这种?事,好像还是?有点不太合适。
他默了一会儿,而后折中?地说:“为什么这么问?”
季嘉述抿了抿唇,看?着他的眼?神有种?孤注一掷的郑重:“要是?喜欢的话,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温汐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把打包好的汉堡给季嘉述后,就系上安全带,开车前?往培训班。
到达目的地后,照常把人送进班级,再回来时的脚步却有些踌躇。
培训课的时间不长,只有一个小时,她?以往把人送上去,就会自己在楼下找个店面,点杯咖啡工作一会儿。
可今天江声在,把人晾在车里不合适,喊他一起进咖啡店也不合适。
最后磨磨蹭蹭,还是?回到了只剩下两个人的车里。
关上车门,空气一瞬就静止下来。
点着暖光的静谧空间里,气氛有些晦涩不明,世界安静到连呼吸都可以耳闻。
不知怎得?,她?觉得?此刻的江声有些沉默。
这种?沉默,和平时饶有兴味观察她?的时候差不多,却又好像更加深层,像极有耐心的猎人,在蛰伏等待最佳的时机,一举将猎物捕获。
这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那个四处逃窜的猎物,周围越是?安静就越是?不安,最后不由看?向他的目光,也像是?希望他可以说点什么来打破沉默。
江声靠着椅背,舒张的眸光像一张巨大的网,像要全方位将她?笼罩一般,静静地与?她?对视。
直到她?的手足无措都已溢于言表,才忽然轻缓地出声:“听会儿歌吧。”
“……”温汐倏地睁大眼?睛,眼?见着他缓缓伸手,指间将要靠近中?控台,下意识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江声偏头?,也不挣脱,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温汐紧张到喉咙都有些发干,半晌才暗哑地辩解:“车里……没?有歌。”
“嗯。”江声低声应着:“那就连个蓝牙,听手机里的。”
“……”
温汐攥着他的力道愈渐发紧,绷到极致后又怔怔松开,认命了一般,眉眼?都耸拉下来。
她?自以为,最擅长的事,就是?面不改色地撒谎,可在他面前?,好像所有的谎言都是?无用的。
他已经知道了。
她?想。
江声点开音乐,落在歌单上的视线也并?不意外,却有些难以言喻地沉寂:“嗯,都是?我的歌。”
他的目光游弋到尾端的歌曲数量上,而后平静地开始计算:“出道9年,发行7张专辑,4张EP,34首单曲,21首OST,共计147首歌。你这里,146,偏偏只少一首。”
“……”
“让我猜猜。”他若有所思地说。
“……”
“是?《情书》吗?”他说着,指尖一点点向下划拉,又在Q开头?的部分顿住,将所有曲目都尽数扫过后,暗自低语道:“还真是?。”
“……”
温汐一言不发地攥着手心,眼?见着事情一锤定音,他又缓缓回过眼?来,幽深目光抵进她?的眼?底:“为什么?”

“我来了我来了——”
蒋乐过来时堵了会儿车, 安检进来后一路都在哒哒哒地小跑,好不容易赶到了,却见?某位哥的脸色似乎不是太好:“怎……怎么了这是?”
“还能怎么的。”许越泽叼着早餐, 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玩脱了呗。”
蒋乐一脸懵:“啊?”
“你看他这个样子。”许越泽扬了扬下巴, 满脸都是不厚道的快乐:“像不像老婆跟人跑了, 对面还是个健身教练, 他又死?活找不着人,只能在这钻自己到底哪儿不如教练的牛角尖?”
蒋乐又上?下打量了下某人面如死?灰,不停刷新消息界面的样子:“好像……还真的是有点。”
“……”江声抬头,冷不丁往边上?踹了一脚:“去?你的!”
许越泽敏捷地闪了一下,又不怕死?地继续往前凑:“你别说, 我现在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学妹了,尤其喜欢她动不动就?不理你的样子!简直不要太迷了!”
“……”江声冷冷看着他。
许越却便越说越来劲了:“你自己算算, 这又多久没好好工作了?我怎么催你都不听!结果, 欸,人一不理你,这不就?乖乖回来了?”
“……”
植树节结束返回A市的第二天, 江声就?通知了许越泽,要尽快把工作室挪回H市,暂时也别接新的工作了。
此后一个多月,都在忙着选址搬迁,以及加速把手头的工作清空,清不空的就?尽量滞后或者推掉。
当?时能忍一个多月, 一是因为想先把琐事清除, 回来之后才能不受干扰, 二是因为,也想给她一点时间消化这件事。
毕竟躲了这么久, 他就?这么突然出?现,强势攻占她的生活,怕她可能又会触底反弹,倒不如给一点时间,等她放松下来,他的出?现才会更容易被接受。
却不想,一见?着人,他还是着急了。
只觉得她今天没跑,明天或许也不会跑,便贪心地每天都想见?到她,每天都想再靠她更近一点。
全然把该适当?给她一点空间的事抛诸脑后,逼太紧了,人家果然又不理他了。
毫无理由的,说不理就?不理了。
而?他对此毫无办法?,只能一遍遍地主?动报备行程。
JS:【我去?S省几天,有点工作要处理。】
JS:【录音结束了,准备回酒店了。】
JS:【到酒店了,明天得飞趟国外,有点拍摄内容要完成,还不确定几天能结束。】
JS:【回国了,在D市,听说这边的茶叶很?有名,我今天出?门买了点,等回去?的时候你带点,别总是喝咖啡了……】
哪怕没能得到一条回复,他还是这么一条条地更新自己的境况。
因为不敢回去?,怕回去?了会忍不住想见?她,怕见?她时她还是没有准备好,怕自己的激进会让她更加抵触。
只能这么,一天又一天地把自己流放在外面。
这段时间,温汐的手机总是响个不停。
想要屏蔽,却总忍不住翻看,偶尔也会想要回复,却又无法?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若无其事地和?他聊下去?。
她依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天的事,依然想不到一个合理的、可以完全说服他的解释。
哪怕,事后他其实都不曾再追问过。
这些日子,无疑是有些扰人心神的,却总算也还能喘口气,然而?没过几天,她又接到了一个未知来电。
戒毒所呆了两年的姚玉龙,声音听着比以往有力了许多:“我姐好好一个人嫁到你们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让你们害死?了,老子关了两年才搁到现在,但?你别以为这事儿你们家能赖得过去?——”
温汐一言不发挂了电话,那头便又不间断地持续重?拨,无人接听就?发短信,一条接一条。
中心主?旨就?是让她给钱,还是一千万,少?一分她都别想好过!
这天下班,她照常来到地库,想去?接季嘉述放学,却发现车子划得乱七八糟,车身还凹了好几个洞,四个轮胎也尽数被放空了气。
一转身,就?见?姚玉龙吹了个口哨,痞里痞气地朝自己走?来:“老子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温汐面无表情,漠然地看着他。
“几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好看了。”
他有些意?外的上?下扫视她一圈,嘴边不由勾起个油腻的笑,伸手想去?摸她的脸:“要么这样,老子少?要一百万,就?当?你陪老子……啊啊啊啊——”
话没说完,伸出?的手就?被温汐扣住,旋即一个反剪锁在身后。
接着后背猛不丁被踹了一脚,以一个躬身的姿势一连跑出?去?几步,最后脸朝地摔了个重?重?的狗啃泥,捂着脸在地上?嗷嗷乱叫。
温汐却尤不解气似的,连日来的憋闷、烦躁、怒火,促使她转身走?到车后,从后备箱里抽出?一根长棍,边提着走?回来边向上?扬起,正对着他无用的大脑奋力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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