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然要回家,为什么不能回我家?我家发展前景还比他那好?多了呢!还安定下?来才能结婚,说的我多稀罕跟他结婚似的!”
温汐拧眉:“他什么态度?”
“这就是他的态度啊!”方柠情绪来得急,眼泪很?快就浸湿了脸:“我还问他了,那既然要回老家,就回我家行不行?你猜他说什么,他说他爸妈会觉得那样像入赘!”
“真?是搞笑!我才刚问的问题,他爸妈就已经给?过?答案了?怕不是早就背着我盘算好?了吧?那还问我干什么!”
“其实他在这压力大,想法变了我也可以理解。我就是气不过?,他有想法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一天到晚旁敲侧击,也没跟我商量,就动员家里人来给?我道德绑架,好?像我不跟他回去,就是不为我们的未来着想似的!”
温汐给?她抽了张纸巾:“那你怎么想的?”
“我才不跟他去!方柠虽然憋屈,态度却也坚定:“他说他爸妈希望他回去,那我爸妈还天天盼着我回家呢!凭什么要我妥协啊……”
温汐既不知道该怎么调解这种问题,也没有过?类似的人生经验。
比起?诉说,还是更擅长倾听。
好?在方柠虽然情绪有些上头,但还总体还算清醒,来找自己大概也只是为了倾述一下?,她便就静静地听着,也没再多说什么。
方柠哭到傍晚,可能是自己觉得有点丢人了,抹完眼泪就报复性?地点了一桌子外卖,强行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温汐也没戳穿,只是看着被占满的餐桌,不免也有些为难:“……你吃的完?”
虽然方柠表示肯定,也的确消灭了七八成,但暴饮暴食的结果就是闹了肠胃炎,瘫在她家三天才缓过?劲来。
唯一的收获可能就是,受了外伤,就不太能顾得上内伤了吧。
到了国庆最后一天,温汐正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忽然就满血复活,戴上墨镜准备走了。
温汐不由疑惑:“去哪?”
“怎么?”方柠把?墨镜往下?扒拉了些,目光犀利地审视着她:“你希望我继续留下?来?”
温汐:“……”
“我只是带了墨镜,又不是瞎。”方柠指着餐厅一角,快言快语地说:“你快递放那都三天了还不舍得拆,是因为得等我走了才能拆吧?”
“……”
“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你老公生日?吧?”
“……”
“看在你憋了这么多天,也没赶我走的份上,这点眼力见我也得有啊。”
“……”
温汐知道狡辩没用?,也就没做多余的反驳,只是问:“那你和林序怎么说?”
“管他呢。”方柠把?墨镜推回,摆了摆手,酷酷地说:“走一步算一步了,他要是愿意留下?就继续处,要非要回家那就掰,老娘又不是离了他就不能活了。”
江声虽然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但自出道以后,很?多事情就不能完全只按习惯来了。
粉丝每年都会组织生日?会,各大品牌方也都十分热情,除了去年有行程问题之外,他一直也都有参与?。
今年还格外不同一些。
因为他有了希望可以得到祝福的人,而这个人一贯是小气到,只有人多到他都注意不到她时才肯出现?,所以今天他几乎全程都在逡巡四周。
可惜他似乎想错了,直至活动结束,场子都清完了,她都没有出现?。
回程路上,他翻看着对话框,越看越不是滋味。
虽然平时只是逗逗她就挺开心的,但也不代表完全不需要反馈啊,生日?“这么大”的事情,说不来就不来了?
该不会真?得熬满三个月才行吧??
想到这儿,江声忽地抬眼,冷不丁问了句:“我还有什么黑料没?”
开车的蒋乐愣了愣:“啥?”
边上刷手机的许越泽当即嗤笑出声:“有病早点去治,现?在改道上医院还来得及。”
说着又顿了一下?:“哦不,心病,医院也没法治。”
蒋乐:“我怎么听不懂呢?”
“这还听不出来啊?”许越泽一脸高?深地说:“你哥这是觉得,大概只有他出事了,那位神秘的X才会现?身,所以上赶着给?自己找黑料呢。”
“……”蒋乐都听懵了:“虽然但是,这想法也太刁钻了吧?”
许越泽:“要不怎么他是哥呢?”
蒋乐:“……有道理。”
“不过?你也不用?费神自己找了。”许越泽想起?什么,又看着江声说:“我掐指一算,你这出事也就是早晚的问题。”
江声锁了手机,仰头挨上靠枕,半闭着眼睛睨他:“?”
许越泽说:“你前经纪人,现?在正满世?界的发疯想咬你呢。”
“啊?”蒋乐偏了偏头:“不都解约了吗?工作也都交接完了啊,现?在也没什么利益纠葛了啊。”
“要么说你天真?呢?”许越泽正色了些:“就之前孟岚那事,当时碍着你在她也没好?报复,后来你一走,邱明烨就被盯上了,听说是被整得挺惨的,没多久还被公司给?辞了,现?在就活脱脱丧家犬一只。”
“你说,他落到现?在这步田地,最惦记的会是谁?”
“嗯。”江声听到一半就闭了眼,声音很?快也染上了睡意:“需要我发表获奖感言吗?”
许越泽:“。”
蒋乐回忆了一下?邱明烨的行事作风,不由还有些毛骨悚然:“……哥,你要不还是小心一点,就别自己给?邱哥送黑料了吧?”
“嗤——”许越泽一脸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这你就不够了解他了吧?”
“就他这贱骨头,自己出事倒没什么,但哪舍得真?让‘女神’出面去涉嫌啊?刚那最多就是人又一个多月没理他了,连生日?都不肯出现?,口嗨发泄一下?罢了。”
“是吧?”他说着,又挨了一下?边上装死的人:“江舔舔。”
江声闭着眼睛,无声地勾了勾唇。
车子进小区时,已经快凌晨了。
江声困顿地出了电梯,半闭着眼睛往回走,手都伸到密码锁上了,才注意到门口放着两样东西。
一盒蓝色海洋的蛋糕,和一个保温桶。
“……”
他忽地掀起?眼皮,定定盯着地面,唇角再也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他把?东西提进屋,放到餐桌上,又一一拆开之后,才拍了张照片发出去:【是不是还差句祝福?】
发完之后也没把?手机拿开。
因为有预感,自己应该不用?熬到三个月了。
如?他所料。
温汐守了一个晚上,都要以为今天他可能收不到了,越临近十二点点就越紧绷,好?在还有几分钟的时候,消息终于了。
她立刻回复:【生日?快乐。】
刚送完一口气,屏幕很?快又跳出新消息。
JS:【那,可以许愿了吗?】
距离10月7号结束, 还有三?分钟。
而?后短短三?分钟之内,江声就看见备注栏上的文字,疯狂地在“X”和“对方正在输入”之间转换, 昭示着某人?现在正对着手机, 反复地删删打打, 却愣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答案的紧绷状态。
隔着屏幕, 都能感觉到压力多大。
时针将要转过0点。
江声抵唇笑了会儿,终于决定放过她,指间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而?后屏幕竟同时跳出了两条消息。
JS:【算了。】
X:【可以。】
“……”江声一怔,忽地坐直了些:【可以?】
温汐亦愣怔地盯着屏幕, 心脏忽然又往上提了一些,半晌才抿了抿唇, 打算耍赖:【算了。】
JS:【你说的可以。】
温汐有样学样:【你说的算了。】
江声也较上了劲:【我说算了就算了?那你诚意不太够啊。】
X:【……】
温汐披着头发坐在床头, 心念电转之下,攥着手机的力?道松了又紧。
而?后不知是深夜叫人?感性,还是心里原本?就埋着冲动的种?子, 即便明知他会许什?么愿,明知这?对自己来说会有些超出负荷,最后竟还是说:【那……你许吧。】
“……”江声意外地扬了扬眉:【确定?】
X:【嗯。】
JS:【那……】
他卖关子似的拖了好长一阵,忽然又出其?不意道:【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
温汐蓦地睁大眼睛,忽而?又眨了两下, 像是一口气已然提到胸口, 正准备面对一个极其?严峻的场面时, 却突然发现,危机取消了。
对面也像是预见了她的想法, 很快又说:【见面的事,虽然也是我的愿望,但显然,你好像还没有准备好。】
JS:【之前可能是我太心急了,那我们就慢慢来,先从声音开始怎么样?】
温汐还是有些懵。
原本?说话只?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但被这?样刻意点明了一下,她竟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而?后愁楚地发现,自己的声音也不好听啊。
原本?还只?是寡淡,如果是和他说话的话,应该还会变得紧绷。
她对着屏幕出了神。
这?种?心情,就像是去朝见某种?神圣的事物?,因为觉得自己还不够好,而?不敢堂而?皇之地站在他面前,哪怕仅仅只?是说说话,都会在鲜明的差距下产生自卑。
虽然只?是打打电话。
但按某人?动不动就得羞上一两个月的承受能力?来看,江声从说出扣时,就做好了会被拒绝的准备。
他等了一会儿,见对面都没有反应,不由啧了一声,默认这?是自己又被“打进冷宫”的意思。
时间也已经不早了,他仰靠在椅背上,刚想打字让她去休息,手机忽然就疯震了起来。
他愣了愣,一时没拿稳,就这?么径直砸在了鼻梁上:“嘶——”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也顾不得鼻骨的痛感,忽地俯身捡起手机,划过接听时指间竟还有些抖。
直到开口,声音都还溢着点不可思议:“……喂?”
“嗯。”
温汐半张脸埋在膝盖里,发紧的声音明显有些僵硬,却莫名?显得可爱。
其?实他也不是第一次听她的声音了,电话也是打过的,但之前的状况使然,他的确不曾注意过这?些。
而?这?还是第一次,他这?样认真地辨别一个人?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
不论怎样,都一定是动听的。
时间静止两秒,听筒突然传来一声抑制不住地“嗤——”。
听得温汐又有些不自信了:“你……笑什?么?”
“嗯……说实话。”江声忍了忍笑,想着自己刚刚的反应,多少还是有点没出息了:“是有点受宠若惊了。”
“早知道生日会有这?种?福利,昨天我就该提了。”
温汐愣了愣:“……这?算什?么福利。”
“比起我那些发出去就石沉大海的消息,不算福利么?”
“那还不是……”温汐下意识想反驳,可想起自己现在竟然在和他讨论那些消息,莫名?就有些脸热:“你不正经。”
“我不正经?”江声扬了扬眉,一本?正经地质疑:“哪句话不正经?”
“……”
气就气在,他发的那些消息,譬如问她是不是喜欢他,譬如问她要不要见。
每句看着都很正常,但语境就是不对!
把人?勾地浮想联翩,自己却跟没事人?似的,还在这?问他哪里不正经!偏偏,她还没法反驳!
温汐撇了撇嘴,不讲武德道:“……反正就是不正经。”
“那你还敢给我打电话?”江声一副“既然你说是,那就是吧”的口吻:“不怕我说话更不正经?”
“……”
江声:“通话的反应时间可没有文字聊天长,你就能应付了?”
温汐被调动起好胜心,当即不甘示弱道:“我可以挂掉。”
“……好吧。”江声无奈地笑了一声:“你赢了。”
温汐抿了抿唇,翘起的唇角不易察觉地泛着些许骄傲。
江声默了一会儿,又说:“这?么说,我好像已经失去了谈判的筹码,但还是想和你商量一下。”
温汐收敛笑意:“……什?么?”
“我这?个人?,有时候可能好奇心比较重,想到什?么就会直接说。”
这?一点,温汐深表认同:“……嗯。”
他的声音沉下来,语气就显得认真:“所以,如果给你造成压力?了,你可以不用回答,我也不会再追问,我们就默认跳过这?个话题。但就是,别再突然消失,别再一连几个月都不理我了,行吗?”
“……”
不知怎得,温汐竟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几分落寞,好像自己不理他这?件事,对他来说……有点严重。
可是怎么会呢?
他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意她会不会理他?
她想说,自己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存在,其?实他根本?不用这?样在意的,可仅仅只?是察觉到他有可能的低落,她竟都不忍心拒绝:“……好。”
“那,我们现在试试?”
江声笑着,声音好似真的因为她的回答而?有些上扬:“回答你觉得可以回答的问题,跳过你认为有压力?的问题,但是,别挂电话。”
温汐不自觉地有些紧张,却还是说:“……好。”
江声:“我们,是不是很多年前就认识?”
温汐忽地攥紧被角,大脑飞速运转了下,想到这?题应该不用回答他也能猜到,便应声道:“……嗯。”
“大概是什?么时候?”江声又问。
“……”她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他也遵守他们的规则,很快跳过了这?个问题:“X是什?么意思?”
这?题倒是简单,温汐微微松了口气说:“未知数。”
江声稍愣:“嗯?”
温汐敛眸,斟酌了一会儿后,轻轻开口:“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自己像个未知数,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上,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江声:“那现在,不这?么觉得了?”
温汐:“嗯。”
江声:“为什?么?”
温汐:“……”
像是很久都不曾思考过这?个问题了,她的神情有些发僵,可早就烙进骨骼的答案,一被提及,顷刻便又浮出水面。
因为你。
因为你说,赛场上的我要比画室里的我酷多了。因为你说,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容易,放弃就太可惜了。因为你说,也许遵循本?心会很难,但雨后的风景一定会让我觉得一切都值得。因为你说,A大、F大计算机专业都很好,也相信我能考上。
因为你去了A大,所以我也来了这?座城市。
即便还是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因为你在,我就知道方向。
她不想回避这?个问题,却还是沉默了很久,像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半晌才说:“因为未知,所以总有希望。至于结果,我会去求证。”
所以即便不觉得自己是未知数了,她依然觉得,这?个字母很好。
大约是意识到她的情绪,江声忽而?笑了笑,换了个较为轻松的话题:“看来是我浅显了。”
温汐:“?”
“一直以为X是名?字缩写,还指望靠这?个找到你呢。”
温汐滞住:“你……找我干嘛?”
“想知道啊?”
“……”
“出来见一下不就知道了。”
“……”
温汐冷着脸:“跳过。”
“嗤——”
江声像是预见了她此刻分明涨得通红,却强行冷下来的脸色,不自觉地掩面笑了起来,半晌才正色了些:“我认真的。”
“我知道你还没做好见面的准备,但能不能至少从现在开始,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也许这?么说会有些唐突,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想见你。”
“……”温汐地脸色倏地红到底透,连呼吸都不自觉地顿住了,不是说好跳过就不再追问了吗?现在这?算什?么??
江声却像有读心术一样,冷不丁地回答:“这?是另一个问题。现在开始思考和现在就见面,存在本?质不同。”
温汐:“……”
她还没想好说什?么,他竟又冷不丁道:“要一起看场电影么?”
温汐瞪大眼睛:“什?……什?么?!”
不是说只?是思考一下么?
怎么又变成一起看电影了??
江声却浑然不觉:“就只?是一起看电影,你买你的票,我买我的,你不希望我发现你,我也保证不去找你,这?样行么?”
温汐稍稍松了口气,但又松的不多:“……为什?么?”
她倒是相信他的保证。
但又不坐在一起,也不碰面,这?样的话自己去不就好了吗?
江声却说:“你要觉得去餐厅会更轻松,那一起吃顿饭也行。”
温汐:“……”
简直就是诡辩。
说的好像她已经同意了,区别只?在于地点而?已。
其?实她也说不好,自己为什?么要躲他。
也许是因为在A大重逢那天,他没有认出她,而?后发生的许多事,都是藏在帷幕里的。所以她无法想象有一天,他发现做这?些事的人?就是自己,发现自己居然偷偷惦记了他整整七年,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会不会觉得、有点可怕?
也许是因为担心他的想法只?是出于好奇,等真正见了面,发现期待大于现实,会更加难以收场。
也许是因为自卑,觉得既然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契机都没能碰面,大概真的是注定没什?么重新认识的必要,那样不仅打扰他的生活,更会让自己无地自容。
也许仅仅只?是因为藏在黑暗里太久了,想要改变总是需要前所未有的勇气,就算是要出现,至少、也该要有个破茧似的契机。
她不知道这?样的碰面能不能算做契机,却还是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他的要求,也约摸能够猜到,他大概是想锻炼她的适应能力?。
就好比今天从文字聊天转变成语音通话一样,如果她可以接受这?样的碰面,那离真正的见面应该也不会远了吧。
她兀自这?样想着。
不知怎得,紧张之中?,亦隐隐有些期待。
但因为国?庆好几天没加班,开假后就积了一堆的活儿,忙完这?个节点后就到了月底,又有各种?工作总结和会议要开。
加上江声也忙,大多数通告也都在晚间。
所以这?一等,就到了11月中?旬,才把看电影的事提上日程。
这?天晚上,温汐罕见地到点就下了班,连Terry喊她一起吃饭都拒绝了,鬼使神差地回宿舍换了身衣服,又化了个淡妆。
哪怕他根本?不会看到自己,哪怕一会儿还是要戴口罩。
她惯性选了后排角落的位置,提前到场,取好票后进入影厅,一路上,心跳都快的似要蹦出耳膜。
四周音响环绕,荧幕上广告过后,也很快进入正片,温汐的注意却一直无法集中?,直至开场五分钟后,通道边绕过一道颀长的身影。
昏暗的光线下,他简单地戴了只?口罩,一身廓形黑色大衣,更衬得身量挺拔而?松弛,手里衔着票根,很快在前排对号入座。
尽管她应该很好找,应该坐在角落,应该戴着口罩,应该在他看过去时,会下意识地避开视线。
他却还是按捺着,如他承诺的那般,一眼都不曾往后看。
只?在落座之后,轻声对着蓝牙耳机说:“我到了。”
其?实不用他回头,温汐就已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半张脸都闷在口罩和围巾里,瓮声瓮气地应:“……嗯。”
耳机里传来他淡淡的笑音,眼前是他看着椅背松懒的侧影,黑暗里他白皙的手指骨节曲起,缓缓勾过口罩边缘。
温汐倏地睁大眼睛:“别脱!”
江声动作一顿,无辜又慵懒声音形似妖孽:“不脱你能看清?”
“……”
温汐脑子嗡一下炸了。
她好像、应该……没有要求过这?种?服务吧?
她像是散热一般,无声地吁了好几口气,才强自镇定道:“……你会被认出来的。”
江声点点头,却还是把口罩摘了:“问题不大。”
温汐:“?”
“不如我想让你看到来的紧迫。”
“……!”
温汐彻底不说话了。
因为直觉再说下去,他极有可能会一本?正经的让她评价此刻的观感,会问他今天的形象,有没有大于她的预期。
她自然是答不上来的,但如果忍不住反驳,还会被揶揄是她自己想入非非。
打不过就装死?。
是她和他交流时,践行过唯一有效的生存法则。
江声虽遗憾她没落套,但为了保证观影感受,到底也没再继续逗她。
选片时他问过温汐,喜欢什?么类型的影片,她则表示自己没有看电影的爱好和习惯,所以按他的意愿来就好。
而?在江声说明自己的偏好后,她也表示没有意见,所以两人?选的是一部战争片。
电影以“也门撤侨”事件为背景,讲述了中?国?海军蛟龙突击队8人?接到上级命令,前往执行撤侨任务,解救出被困在伊维亚的中?国?同胞,同时阻止恐怖分子不法行动的故事。
影片没有绝对的主角,不是个人?英雄主义,而?是敢于直面生死?的团队精神。有受伤,有牺牲,但更有他们的一腔热血和一份责任。
交战中?,通信兵庄羽身受重伤,即将失去生命,却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坚持把通讯设备安装好,保证团队与?军舰的正常联系。石头脸部被炸烂,一位小女孩也中?了枪,医疗兵陆琛只?看了石头一眼,便决定将止痛剂给小女孩注射。面对敌人?的紧逼,石头继续投入战斗,全然不顾脸上的疼痛。①
整部影片血腥不止,引得全场观众纷纷扼腕,有止不住掩面哭泣的,有捂着眼睛不敢看的。
江声亦有些不放心地问:“怕吗?”
温汐这?才发觉,自己的注意力?被震撼的画面所吸引,已然停留在荧幕上很久,半晌才挪开视线,怔怔地摇头:“不怕。”
不是害怕,是唏嘘。
唏嘘这?样的事情,竟然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真实发生过,唏嘘经历过这?次事件的英雄,究竟得有多么强大的心境。
她恍然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地问:“你……为什?么喜欢看战争片?”
“你不觉得。”江声唇角衔着淡淡的笑,声色皆是认真:“战争会将一切都反衬得美好,会更容易让人?知足于当下么。”
“不用经历那样的险境,还可以安然地坐在这?里,可以有人?一起看电影,是不是、已经很幸福了?”
温汐听着这?闻所未闻的见解,怔忡地点了点头:“……是。”
临近结束时,江声又戴上口罩,先一步走出影厅。
温汐沉浸在电影的后劲里。
只?觉得这?种?影片似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叫人?觉得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没什?么好矫情的,趁还来得及,就按自己的心愿去做。
她亦莫名?就有种?冲动,想就这?么追出去,想不管不顾地、直接去到他面前。
可等回过神时,他早已不知走出去多远。
听耳机里的声音,似乎已经开着车,去往回程的路上了。
这?天之后,他偶尔还是会约她。
一起看电影,隔着一段距离散步,前后去一家餐厅、饮品店,再分别分享口感,然后考量值不值下次再去。
好像除了没有碰面,他们就和正常生活在一起的人?们没有区别。
生活好像无形之中?扭转了滋味。
最直观的表现是,Terry经常看她加着班,忽然就要起身找个角落去接电话,大半天找不到人?不说,回来时耳根还总是泛着诡异的红,但表情又格外冷酷,好像在强行说明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所以别问、别问、别问!
还有一次,是方柠和林序吵架,跑到她家借住了几天,就发现每到晚上,她总会格外紧张地盯着手机,一副生怕它?响、又生怕它?不响似的表情。
等它?终于响了,她立刻又会找个什?么借口,非得走出卧室去接电话。
方柠假装没在意,等她聊上一会儿,精神开始有些松懈的时候,才突然神出鬼没地从房间里摸出来,才贴着她后背说了一句:“跟谁聊天呢,这?么神秘?”
就把她吓得浑身一抖,反手就挂断了电话!
这?事后来的结果就是,她不仅被方柠逼问着交代了前因后果,还被江声好几顿“PUA”,问她是不是在家里“藏人?”了,还连连叹气,说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见不得人?,连打个电话她都得避开人?接。
也不想想,就他说的那些话,不避着点人?能听吗!!
总之,就是把再正常不过的通讯,搞得像偷情一样。
害得她好长一段时间,做什?么都提心吊胆的,感觉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至于被发现什?么,她又怎么也想不出来。
最后在重压之下,勒令江声不许再给她电话了,他倒是听话不打了,就是又开始文字攻击,发的那些“骚话文学”,比起之前完全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把温汐逼得绷不住了,还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临挂断时他还得逞似的问:“那以后是打电话还是发消息?”
温汐红着脸,发出有生以来的第一声怒吼:“电话!”
一年?不知不觉又到了头。
因为毕业上班的缘故, 自去年?初来A市之后,温汐就再没回?过H市,所以这回?提前一个多月, 季衍就早早地打了电话来, 跟她确认回?家的时间。
不?知是许久没有回?家, 都快忘记家里的繁杂琐事?, 还是一岁一年本就不尽相同,今年?发生的事?情好像是格外多了一些。
先是方柠在除夕夜就是否回家发展的问题,和家人大吵了一架,一度闹到连夜跑了出去,电话不?接, 信息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