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 by乌途
乌途  发于:2024年0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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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衍却摸了摸她的头?:“只?要你的选择是因为?喜欢,而不是叛逆,就?都是对的,哥哥都支持。”
“……”温汐愣了愣。
话说到这里,两?人都没再深聊。
沉默一会儿,季衍才换了个?话题,说起这次省外的工作交接完毕之?余,还有一个?消息:姚雨薇怀孕了。
“你要做姑姑了。”他笑着说。
“……”
虽然两?人已结婚多年,可乍一听说这个?消息,温汐还是有些发懵。
谈不上高兴与否,更多的好像是因为?姑姑这个?称呼,肩上亦不自觉地有了一份责任。
她喃喃道:“男孩还是女孩?”
“还不知道呢。”季衍失笑出声,又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温汐想了想,也笑了:“都行,会喊姑姑就?行。”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
至少这个?新生命,是怀揣着父母的期待,来到这个?世上的。当然,也有她的一份。
聊到最后,季衍提议要给她在校外租一间公寓,她思考过后也拒绝了,说住校挺好的,学习也很方便。
季衍便没再坚持,只?给她打了笔钱,又问:“那寒假呢?学校不能住了,要回家过年吗?”
温汐沉默许久,才折中的说:“……能回的话,就?回。”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没被温韶华赶出来,就?回。
她只?是想要自由,而非一定要与温韶华决裂。
被“圈禁”这么多年,要说有多恨温韶华,倒也不尽然,毕竟首先?要有爱,才谈得上恨。所以温韶华怎么看?她,对她好与不好,她其实并不多么在意。
可季衍不一样。
这么多年,他为?了保护她舍弃了太多,闹到最后连婚姻都不得自由,唯一的念想,不过是希望她好,希望这个?家好。
她看?得出季衍的担心,也知道他从前没能让她搬出去?住,不仅是因为?不想忤逆温韶华,还有对她独自在外不安全的顾虑。
所以,如?果?可以相安无事?的话,回不回家对她来说都没有那么重要。
好在一切并未脱轨。
温韶华的的确确已经放弃了她。
所以等寒假回家时,她也并没有表露出过激的态度,两?人亦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有提及那天的事?情。
她把温汐当做空气,温汐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她,至少表面的和平维持的还算不错。
大多数时候,温汐都在房间里复习,偶尔需要表现“举家和睦”的场面时,才会出现在客厅。
除此之?外,她往乔念知那儿跑的次数,倒是勤了很多。
喜欢和她待在一起是真,期待某个?人的归来也是事?实。
然而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
整个?寒假,江声都没有回过家,听乔念知说,他年前就?和一家唱片公司签了约,所以整个?假期,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新专辑。
得知这个?消息时,温汐愣了许久,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理所应当。
那样耀眼的少年,发光发热,不过是迟早的事?。
来年春天,江声这个?名字,就?遍布了大江南北。
新专辑走?势迅猛,刚一发行,就?接连斩获7项大奖,值得特别?说明的是,词曲唱作皆出自本人之?手。
那优越慵懒的外形,低磁蛊动的嗓音,一息之?间就?遍布商场酒吧、大街小?巷,成了人人趋之?若鹜的对象,成了这个?春天,再耀眼不过的新星。
一夜爆红,莫过于此。
而这个?名字,也毫无意外的,再一次燃爆附中。
即使他早已不在这里,可不论温汐走?到哪儿,总能听到围绕这个?名字展开的话题,总有高年级的学生,向低年级的新生科普,他曾在学校里的事?迹,以及、亲眼见?过他,又是一种怎样的观感。
她偶尔路过商场书店、地铁公交,看?见?那张深埋于心的脸孔,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落在大众视野时,也会在人群中恍惚到失神。
会不自觉地想,这样璀璨夺目的一个?人,曾经真的……与她有过交集吗?
很多时候,她总觉得,明明整个?世界,哪里都是他,可那些一起走?过的时光,反而……更加不真实了。
那只?差一步的距离,还未等她努力赶上,就?已如?离岸的船,顺风驶出银河,再无回首之?日。
他揉着她的头?,最后说的那句“加油”,亦在抓不住的光阴里,缥缈到恍若隔世……
14年夏天,季嘉述出生了。
温汐从集训基地回来时,姚雨薇刚出月子没多久,见?温汐一脸新奇的蹲在婴儿床边,便问她:“要不要抱抱?”
温汐抬头?,眼睛有点亮:“可以吗?”
姚雨薇笑着说:“当然可以,你是他小?姑呀。”
温汐没见?过这样小?的婴儿,看?着只?觉得连骨骼都嫩生很,有点不太敢上手,又确实很想试试。
她紧张地攥了攥手,正要伸手,一旁的温韶华忽然放下茶杯,若无其事?地姚雨薇说:“过来,我抱一会儿。”
“……”
两?人皆是一愣,姚雨薇却也只?能尴尬地转了个?方向,把孩子送到她怀里:“……嗯,好。”
此后一连几天,但凡温汐靠近季嘉述,温韶华总要先?把孩子抱走?,甚至连理由都不屑去?想,期间更不与她交流半句。
像是生怕孩子靠近污染源,也会变得不干净一般。
温汐倒还好,可夹在中间的姚雨薇却未免尴尬,私下找温汐解释过好几回,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还提议把孩子带出门,到了外头?再让她抱抱。
温汐却笑笑表示算了,没必要引起新的纷争。
姚雨薇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心知肚明的很,温韶华既执意如?此,真要把孩子带出去?了,她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
再说过不了几天,她就?又要回学校准备开学了。
高三的学习愈发紧张,温汐更加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日常除了学习之?外,最多也就?是去?看?看?乔念知。
她从她那儿得到很多关怀,也听她说了很多江声的事?,她能感觉到,乔念知很想江声,偶尔也会疑惑:“那您怎么不去?找他呢?”
乔念知却总是摇头?:“从前我工作忙时,他都没有成为?我的羁绊,现在他要开始翱翔了,我当然也不愿意成为?他的负累了。”
温汐一开始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有一回,她偶然撞见?刚从医院回来的乔念知,手里提着的一袋药,比寻常人家买的菜还要多。
她直觉不妙,问是怎么回事?,她也只?说是老?毛病了,吃点药就?好。
温汐不放心,又问这事?江声知道吗?
乔念知笑着说知道。
可温汐总觉得不对,总觉得以自己对江声的了解,如?果?知道她病得这样重,不可能放任她自己在家。
乔念知拗不过她,便又多说了些:“知道我病了,至于病情,我多少也隐瞒了些,不然他又怎么能放心地走?呢。”
温汐拧眉:“我觉得,您还是告诉他比较好。”
“何必呢。”乔念知说:“他在不在身边,病都是一样的治,何必让他担心,又妨碍他发展呢?”
她还说,他其实也经常回来看?她,只?是他工作也忙,总是在夹缝里抽时间,来去?都匆忙,多数又都在工作日,所以温汐才没有碰到。
说到这里,温汐的视线总会有些躲闪,也不怎么应声,好似能不能碰到,都没什么所谓。
聊到后头?,温汐又问:“那您丈夫呢,他知道吗?”
乔念知稍愣了愣,像是对这个?久违的称呼有些意外,失笑着说:“他就?更没有必要知道了。”
温汐不解:“为?什么?”
“想不到吧?”乔念知真心实意的笑着:“我和他爸爸,其实早就?离婚了。”
“……”温汐失语。
乔念知说:“因缘际会,和合而生,倒也不必非得执着于长久。各自都有各自的事?业,忙起来时谁也顾不上谁,走?到这一步,放手未必不是种两?全的选择,没什么好感怀的。”
“我只?是有点后悔,当初产生这个?想法时,竟然自以为?开明的,去?问了一个?孩子的意见?。”
“他那样懂事?的一个?人,自然是什么话也没说,就?成全了我两?的决定。”
温汐越听越是怔忡。
有点难以代入,父母准备离婚前来问自己的意见?,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他们其实早就?做好了决定,只?是在此之?前,象征性地问了一下他的意见?,就?在无形中,让孩子为?这段破碎的婚姻背负了罪名。
好像家庭离散,都是他自己选的。
“你知道吗。”乔念知又说:“他虽然从来都没说过,我却知道,他的心,就?像这幢房子,看?似能容纳很多人,可等天一黑,就?全都散了。”
“所以我就?想啊,什么时候能有个?人,也能在天黑之?后,留下来陪陪他,就?好了……”
温汐听完,失神很久。
愈发难以想象,他那样一个?予人光亮的人,心里究竟藏着怎样的孤独,又该是怎样的人,才能走?进他的心,填补这片空白。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一年。
2015年6月,温汐终于也迎来了自己的挑战。
索性苦心不负,考出了702的成绩,位列全市第7,成功录取A大的计算机专业。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她只?觉得无尽怅然,好像为?之?奋斗的目标有了结果?,反而不知该做些什么了。
所以后来的大半个?暑假,她总是无所事?事?地待在乔念知这儿,为?了陪伴她,也为?给自己找一个?去?处。
9月,她拖着行李箱,来到一个?全新的城市,踏进了和他共同的校园,愈发经常的听到有人讨论他,新发了几首歌,拿下了几个?代言,出席了哪场活动。
像是在讨论身边的人,也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在某个?街角偶遇。
在这里,他的存在感更鲜明了。
她时常感觉,处处都是他,却又处处都见?不到他。
时间依然在转,她也总是忙忙碌碌,上课、讲座、比赛,年节回家,开学再来。也和许多人一样,自发关注着时事?热点,见?证着他的成长,又发了几张专辑,开了几场演唱会,拿个?几个?奖项……
琐碎又平常日子,无限地重复一年多,大学也在不知觉中挥霍了小?半。
时间转到2017,大二上学期末。
今天春节来得早,放假也格外早些,1月初期末便已结束,温汐再次拖上行李箱,准备踏上回家的路。
正下着楼,方柠的电话就?过来了,语气有明显的不快:“温汐汐!我说你还能不能再慢点?”
方柠高考后,也到了A市,在隔壁传媒大学,学播音。
这两?年,两?人关系算是缓和不少,但方柠和她说话的态度却总是难改:“我在门口等你快十分钟了都!很冷欸!”
温汐看?了眼时间,确认自己没有迟到,也并不惯着她:“冷就?再等会儿,刚好降火。”
“……你还有没有良心了?!”方柠哆嗦着吼道:“我特意提前出门等你,你跟我说这话?”
温汐无奈:“马上,在下楼了。”
方柠:“赶紧的!”
正说着,楼道里忽然一阵蜂拥,几个?女生拿着手机,急急忙忙从宿舍里冲了出来,嘴里纷纷嚷着什么。
“真的?他真回学校了??!在哪在哪?!”
扩了音的听筒里传来声音:“东门这边,好像要走?了!妈呀真的好帅!比电视上还帅!赶紧来啊,来晚就?看?不到了!!
“好好好!我马上就?过去?!务必把人给我拦住了!就?让我看?一眼吧球球了!!!”
温汐正要避开人流,听到对话却蓦然晃了神。
没有名字,也无需特别?说明,就?足以叫她肯定。
3年又7个?月了,不曾再见?过他一面。
她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可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自己早已丢盔弃甲,毫无犹豫地、成了奔向东门人流中的一员。

A市的?冬天极冷。
零下10度的?天, 空气里唯一清晰能见的便是漫天雪花,每一阵刮过的?风都?犹如结了霜的?薄刃,呼啸着把脸颊撕出一道道口子。
这样的?天, 路面上是很少见人的。
今天却因为一个突然起来的?消息, 像是把整座校园的?人都?引来的?似的?, 连雪封的?小道都?变得有?些拥挤。
大雾弥漫, 雪地更是湿滑,有?人尖叫着跌倒,却?连坐着缓会儿劲都等不得,就又迅速地爬起来继续跑。
越往前,这样的?情况就越多发。
“江声!我?真的?好喜欢你!你每张专辑我?都?买了!每场演唱会我?都?去了!能不?能给?我?个签名啊啊啊啊——”
“你出道三?年, 我?喜欢了你整整三?年!你的?课表我?都?会背!教室我?也总去!今天终于见到你了啊啊啊!!”
“太帅了啊啊!能不?能合个照啊!就一张!一张就好了!!”
“老公!我?爱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嫁给?你啊?!!”
“……”
还未及东门,磅礴又尖锐的?声浪就直冲云天, 等温汐终于来到人潮之外, 远远望去时,竟无?法一眼确认他的?位置。
少年已然受困至举步维艰。
若不?是身高优势,很?难在人群中找到, 可就是高出的?那些余量,也大半都?隐没在了口罩里,只余一双尽显无?奈的?黑色眼睛。
半垂着眼尾,像是在提醒大家注意安全。
温汐隔离在人群之外,第一次这样直观的?感受到,他有?多红。
隔着时空接壤的?记忆, 被今时与往日的?反差, 碰撞出巨大的?裂痕, 以至于,明明是在记忆里复习过无?数遍的?身影, 等到真实?复现的?刹那,她竟有?些恍惚到不?敢确认。
真的?……是他吗?
不?知过了多久,临时调动的?安保终于抵达现场,一头热汗地拨开人群,才勉强辟出一条拥挤的?通道。
江声迅速向?外走,赶在通道再次密闭之前盾出人潮。
骤然看到那道清薄身影从人群里剥离,独自一人、完完整整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行进,温汐本能地迈进两步:“学……”
见身侧有?人要拦,江声扫视一眼,礼节性?地点了下头,而后脚步更加匆忙,径直从她面前路过,头也不?回地钻进一辆黑色商务车。
期间,不?曾有?过一刻的?停顿。
车门合上,绝尘而去。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却?又切实?地留下了强大的?后劲。
校园里尖叫声依旧,有?人喜极而泣,抱着陌生人欢呼起来,有?人扼腕感叹,朝着人离去的?方向?追出去很?远。
却?没有?温汐这样,像被那一闪而过的?疏离身影刮走魂魄,整个人都?定格在一种没了灵魂的?恍惚中。
直到,耳边传来一道同样有?些恍惚的?声音:“他……不?记得你了?”
“……”
温汐骤然回头,眼白分明的?眼珠直挺挺的?,一眨不?眨地瞪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方柠,眼眶却?像是被风吹的?涩痛,泛着隐隐的?红。
眼底意味,不?知是不?甘,还是不?愿承认。
“……”方柠被盯得愣了愣,也有?些被她这副样子吓住了的?意思:“你……你别?这样啊,我?就随口胡说的?。”
她约摸也知道,他在温汐心里的?分量。
虽然她从不?承认,但方柠就是知道,那是她情窦初开时,脑海里唯一呈现过的?轮廓。
而她拼了命地想?靠近的?这道轮廓,如今就这么,头也不?回地从她眼前掠过了。
方柠看着她,谨慎地吞咽了一下:“他……他为你做了那么多,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啊!刚就是走的?太快了,根本就没看清!你刚刚要是追上去让他多看两眼,他肯定能想?起来!绝对!”
3年又7个月了。
温汐的?五官长开了些,刘海留长了,头发也扎起来了,高了一点,也不?穿校服了,年少时怯懦与内敛,经过岁月的?沉淀,也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恬淡味道。
季衍常说女大十八变,小汐越来越漂亮了,也时常有?人夸她气质好,温和沉静,一点也没有?这个年纪的?浮躁。
她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有?天再见,他可能不?会第一眼就认出自己?,可能只会觉得有?些眼熟,要盯着看上一会儿?,才能恍然回过味来,然后拖腔带调地说一句:“温汐同学,是你啊。”
语调一定是上扬的?,眼底应该会有?些戏谑。
却?没能预见,再见时,他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打量她。
她相信,刚刚如果追上去,把人拦下多看自己?两眼,他一定就能想?起来,可是:“然后呢?”
刚刚在场的?所有?人,奋力冲到他面前,是为了表达爱意,要签名,求合照。
凑上去了,又能说什么呢?
她用了三?年的?光阴,才想?到的?那句“我?做到了”,在这些强烈而直白的?爱意面前,未免太过苍白了。
何况,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已不?是一步之差。
她拼尽全力跨越的?那一步,亦不?过是他飞翔的?起点,她总不?能,把他从天上拽下来,去填补自己?年少时意犹未尽的?梦。
方柠语塞半天,也没想?好该怎么安慰她,最终只好换了话题:“好了好了,赶紧走吧,一会儿?要赶不?上飞机了。”
“……等等。”她拉着人要走,想?起什么,又顿了一下:“你行李箱呢?”
温汐回头,看着自己?来时的?方向?,眼底遍布茫然。
比起A市,H市的?冬天要和缓许多。
可温汐自打从飞机下来,就只觉得通体冰凉,感知不?到一丝温度,大半个寒假,都?郁郁寡欢地裹在被子里。
像是勉力保有?了多年的?念想?,终于被时间侵蚀着幻化?,然后一点点地凋零、消散。
季衍问她怎么了,她总是沉默,有?时候是张了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方柠来骂过她几回,见不?管用,也气得不?再来了。
消靡的?气氛一直持续到2月。
1号这天,是大年初五,也是温汐的?生日,家里亲戚凑了一桌为她庆生,连温韶华的?脸色都?少有?的?好了许多。
温汐接了不?少礼物,心情却?更加沉郁。
和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一样。
她也不?喜欢自己?的?生日,不?喜欢桌上摆两个蛋糕,不?喜欢有?人为了恭维温韶华,借着酒劲说小汐和漫漫长得真像,说漫漫要是还在,一定也这么漂亮……
她被压得喘不?过气,一刻也不?想?待在家里,和季衍打了声招呼,就去了乔念知那儿?。
乔念知正研究着一道新?菜,见她来了,就拉着人尝了尝,一脸期待地问:“怎么样,好吃吗?”
她早年忙于工作,并没有?钻研此道,所以厨艺其实?一般,属于那种做的?还算精细,但总是欠点火候的?感觉。
不?难吃,却?也谈不?上有?多美味。
温汐却?说:“好吃。”
她空着肚子出来,又走了一路,十分捧场地清了盘,也并无?勉强之色。
乔念知高兴:“那下回我?再给?你做。”
温汐:“好。”
这些年,两人处得有?点像忘年交,更像是没有?血缘的?母女。
乔念知借由她,填补没能做好母亲的?遗憾,她也因为乔念知,体验着从未有?过的?母爱与关怀。
温汐来时天就黑了,吃完饭坐了一会儿?,也没再多待,起身正准备走,又忽然被喊住:“等我?一下。”
乔念知进了一间屋子,很?快取出来一个服装袋:“来,试试看。”
“……”温汐微微一凛,无?端有?些抵触:“这是什么?”
“礼物啊。”乔念知见她不?动,便自己?打开袋子:“新?年礼物。”
“……”
不?是生日礼物,温汐心情缓和些许,又听她说:“本来前几天就该拿给?你的?,你又一直没过来,才拖到现在。”
她把衣服取出来:“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
温汐脱了外套,依言换上。
乔念知边给?她整理边说:“A市冬天很?冷吧?我?看你去年回来,脸上都?有?点皲裂。想?着给?你买件厚衣服,去街上逛过几次,都?没找到太满意的?,就自己?画了稿子,找裁缝铺定制的?,应该还行。”
岂止还行。
乔念知算是业内有?名的?艺术家了,审美品味自然不?会差,这件长款白色羽绒熨帖修身,版型极好,羽毛填的?轻薄却?充实?,穿着不?累,还很?保暖。
除却?款式,价格应该也不?便宜。
刚一穿好,乔念知就毫不?吝啬地夸奖:“好看,我?想?的?没错,还是白色适合你。”
“……”温汐这才想?起来,自己?浑浑噩噩过了半个寒假,也没想?到该给?她买个礼物。
乔念知却?像是看出来了,笑着说:“我?什么都?不?缺。再说了,礼物就是想?送就送,没必要因为节日到了,就非得凑上一个。”
“……”
温汐提着羽绒服离开时,心情也像是接着这件厚实?的?衣服回暖了些许,后面的?日子,也总算振作了一些。
没过几天就开了学。
温汐回到学校,按部就班地进入新?学期。
开学第二天是情人节,她结束了一天的?课回到宿舍,刚想?研究下作业,方柠的?电话就又来了:“你到底下没下课啊?给?你发消息也不?回。”
温汐叹了口气:“……下了。”
“那你干嘛呢?还不?赶紧出来。”
“有?点冷,就不?去了吧。”
“少来!”方柠没好气道:“今天情人节欸!我?男朋友都?不?管了,蛋糕包厢都?定好了,你跟我?说这话?”
温汐:“……那正好,你跟男朋友去。”
方柠脾气上来:“别?不?识好歹我?告诉你!要不?是还得跟衍哥交差,你以为我?愿意搭理你?”
“……”
今天也是温汐的?生日。
准确的?说,是预产期。
她本来是该在这一天出生的?,却?因为要吻合季漫的?出生日期,提早两周就被剖了出来。
所以每年的?2月1号,明面上是给?她过生日,实?际却?只是承当着“供台”的?角色。而2月14这天,季衍总会偷偷地帮她再过一次,属于她一个人的?生日。
今年不?巧,2月14开了学,他只好把这事交给?方柠了。
想?到一会儿?季衍会打电话来,温汐只好起身,拉开衣柜,听着窗外呼啸不?止的?凛风,取出自己?最厚的?衣服,裹上围巾,戴好口罩,出门了。
两人在东门汇合,直接打车到了菱川路。
这条路上一家网红甜品店,一家热门火锅店,方柠两周前就都?预定好了,这会儿?先到了甜品店,准备拿上蛋糕就去吃火锅。
两人来到前台,出示过预定单号,店员在后方包装好,递给?温汐时,往她身后摊了摊手,而后笑着提醒:“有?点重噢,可以让男朋友帮你拿一下。”
温汐一愣,顺势回头看去。
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个人,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白色羽绒,带着款式相近的?黑色口罩,连眼神都?是和她如此一撤的?疑惑。
见她转身,便垂了眼帘,静默与她对视。

冲店员点了下头后,提上蛋糕,就拉着方?柠走?了。
她就像一只蜗牛, 一步一步, 朝着光的方?向走?了三年, 却猝不及防被现实敲了一记闷棍, 缩回名为自卑的壳里。
此后,就算偶尔还是能?从缝隙中看到希望,却再也不敢鼓起勇气伸出探索的脑袋。
因?为她明白?。
蜗牛就算再努力,也终究无法?离开?陆地,去往飞鸟的领域。
人?就是这样。
当你认为心中念想触手可及时, 总会忍不住想要去触碰,可一旦你发现, 它突然?变得遥不可及, 再这么努力也是枉然?时,就会立刻停止妄想。
所以,现在的她, 已经不希望,他可以认出?自己了。
“你干嘛呀!”方?柠在门口把人?拽住:“之前不还因?为他认不出?你要死要活吗?现在人?就在面前,你怎么还走?了?”
温汐站在玻璃橱窗外,没敢回头:“先走?吧,很冷。”
方?柠冲店内恶狠狠瞪了一眼,转身跟上温汐:“我说, 你是不是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温汐走?在风雪里, 沉默很久, 忽然?低声喊道:“方?柠。”
“干嘛!”
“我没想怎么样。”她抬眸。
“什么?”方?柠问。
“我只是。”她淡然?地说:“一直……有点话想和他说,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所以, 他能?不能?认出?我,都不重要。”
“……”
她想过了,就算那天他认出?了自己,就算她把憋了三年的话说了出?来,他还是他,还是会走?,她也还是她,还是要继续自己的生活。
那天难过,不过是因?为三年前没能?说出?来,而这些年也总觉得,一定会有能?够表达的一天,却突然?落了空,有点执念罢了。
但现在想通,便觉得,说与不说,其实都改变不了什么。
风筝线断便断了。
非得找回来,不过是累人?累己罢了。
她已经20岁了。
16岁时的梦,早该画上句号了。
温汐释然?地笑了笑,又说:“而且,这么久不见,也没什么共同话题了,套近乎不尴尬吗?”
“……”
方?柠不知?是被她说服,还是自己也意识到,两人?已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默了半晌,终于撇了撇嘴:“算了,趁早想开?了也好。”
“你不知?道他现在有多少女?友粉!真谈起来也是要命。”
温汐敛眸,笑笑没说话。
“走?走?走?。”方?柠拉上人?:“前面有个烤红薯的摊,味道还不错,我们买点再去吃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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