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路沫沫努力躲了两天后,她发现自己完全是在白费努力。
因为金大小姐对欺负楚小雨已经失去了兴趣。
金大小姐现在每天一到下课,就热衷于冲到水房。
也没别的,就是站在饮水机旁边,监督学生打水。
“你,倒得那么满干什么!没看到水洒出来了么!”
“你,关水的速度为什么慢了一秒?一秒钟,你知道一秒钟流掉了多少水么!”
“就是我们浪费水资源,现在鲸鱼都要灭绝了你们知道么!节约用水啊,节约用水你们小学老师没教过么!”
金大小姐嚣张跋扈的气势,倒是和这些话语意外地很搭。
所有人都在战战兢兢地排着队,反正是真的没人敢浪费一滴水了。
据说,那一周,学校的水费足足降了一千多块。
会计统计的时候,差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鲸鱼灭绝……这句话倒是挺耳熟的。
路沫沫一边等着排队打水,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果然是杨阿姨发给自己的营销号文章。
居委会大妈,不愧是站于食物链顶端的女人。
什么恶毒女配,大妈驾到,通通闪开!
食堂,向来是剧情高发地。
之前一直没发生剧情,大概是龙少一直在吃楚小雨给他带的盒饭。
其实也不能说是吃,应该说是用来扔的。
而自从楚小雨出院之后,龙少改为到食堂吃饭了。
不过嘛,饭,依然是用来扔的。
只不过这回扔的,是路沫沫的饭菜。
路沫沫也没想到,楚小雨居然会这失传已久的隔山打牛的功法。
其实是个很简单的小事故。
楚小雨被老师留堂了,为了能准时给龙少送上饭菜,她跑得很急。
于是,撞上了一个随机路人。
路人的饭菜,洒到了身后金黎的身上。
为了突出恶毒女配的恶毒,偶尔,也确实要牵连无辜路人甲烘托一下。
这样,才能体现出女配的滥杀无辜,显得更加恶毒。
而路沫沫,就是那个无辜的路人。
路沫沫看着自己浸在汤汁中的小白鞋,陷入了沉思。
校服受了这么多次的罪,终于,也轮到鞋了。
金黎看着自己浑身的饭菜,愣了一秒。
在这件事情上,她显然没有路沫沫有经验。
下一刻,金黎的脸色骤变。
“你们,你们竟然……!”
金黎愤怒地指着路沫沫和楚小雨,显然是要发作。
路沫沫是不怕的。
她知道辅导员联系不上金黎的父亲,不过没关系,她有居委会大妈。
说到底,宣传环保本就是居委会大妈的副业,处理社区纠纷,才是她的主业。
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她是专业的。
“你们竟然,浪费粮食!你们难道不知道,粮食的来之不易么!”
路沫沫:……没想到居委会大妈,竟然强至如斯。
路沫沫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本来是想请杨阿姨来解决问题的,没想到杨阿姨还没来,问题就已经解决了。
她的人是没来。
但是她的精神永存!
“你们知不知道,一粒米从播种到段上饭桌,要经历几道工序?农民伯伯是多么的辛苦!……”
金黎持续地训斥着两人。
楚小雨低着头,也忏悔地喃喃自语着。
“天呐,我竟然浪费了粮食!我难道忘了杨阿姨说过的话了么……全世界还有那么多饱受饥饿之苦的人们……”
路沫沫被夹在中间,左耳听着农民伯伯的辛苦,右耳听着全世界饱受饥饿的人们。
很显然,杨阿姨的说教已经出现了人传人的现象。
甚至还是一个传染俩。
路沫沫不想成为第三位患者。
于是她转身,看向楚小雨。
“你好,是你撞的我,对吧?”
楚小雨点点头,点完头继续更加愧疚地忏悔。
“请赔我的饭,以及帮我把鞋洗干净。”
金黎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她是被撞的,浪费粮食和她无关。
金黎一把推开了路沫沫,开始对楚小雨开展一对一说教。
“你知道你这一翻,翻了多少粒米么?你知道这需要多少个农民伯伯,付出多少时间……”
楚小雨低着头持续忏悔。
“是的,我竟然打翻了这么多饭,这么多粒米,可以让多少饥荒的孩子吃饱饭啊……”
虽然是恶毒女配训斥女主的画面,但是意外地和谐。
明明是各说各的,但是意外地对上了。
有点默契啊。
龙少已经站在旁边,看了好久了。
可能按照原本剧情,他应该是来帮助女主出头的。
但是现在……
他大概觉得自己是来上双人版思想品德课的吧。
没有出头的必要,而且他想出头也出不了。
金黎和楚小雨双口相声讲得很和谐,和谐到司徒龙完全插不进去嘴。
在教育完节约粮食后,她们又进行了做错事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教育。
金黎是教育楚小雨,楚小雨是自我教育。
路沫沫见过PUA的,但自我PUA,甚至还是正能量自我PUA,路沫沫确实是没见过。
于是,楚小雨赔了路沫沫的饭,并将金黎的校服与楚小雨的鞋带回去洗了。
路沫沫是相信楚小雨的洗衣服能力的。
毕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总会比不加洗衣液与倒进去一桶洗衣液的龙少强。
后来,金黎拿到了洗得崭洁如新的校服。
闻着淡淡的皂香,金黎似乎还有点开心。
后来,路沫沫也拿到了自己的小白鞋……
小白鞋?
路沫沫看着自己上面被画了两个皮卡丘的,本来是小白鞋的鞋,陷入了沉思。
楚小雨是这么解释的。
“白鞋,多冷冰冰啊,没有家的温暖。我给你添了两个皮卡丘,看起来温馨多啦!”
路沫沫:……谢谢,但我不是男主。
她不需要被治愈,她只需要她的那双小白鞋。
路沫沫十分感动地拒绝接收了那双皮卡丘鞋。
“你好,如果洗不干净的话,赔给我一双就行。”
今天的圣爱德堡高级学院,迎来了一名转校生。
校门口,转校生用嘴撕开一包辣条,将撕下来的包装纸吐在地上。
辣条味香飘十里,顿时吸引来了不少圣爱德堡高级学院的学生围观。
哇!好有个性的女生!她居然用嘴开辣条!
圣爱德堡高级学院的学生都是贵族,像辣条这种容易吃得一嘴油且味道极大的食物,连用手撕开吃家里都不让,何况是用嘴开!
她好厉害!
她好有勇气!
她好率性,我好羡慕!
贵族,听上去外表光鲜,其实如何不是枷锁。平民的生活,简单,但是没有约束……
当路沫沫经过的时候,转校生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至少半个学校的人。
“哇!好厉害!”
“哇!原来还能这样!”
“哇!我也想体验一下这种感觉……”
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路沫沫目不斜视。
大概又是发传单的,这次貌似还添加了什么杂技表演吸引客户。
而路沫沫,依旧不喜欢凑热闹。
路沫沫就这样背着书包,仅仅是平凡地路过了一下。
转校生从人群缝隙内瞥到了路沫沫的书包。
啊这熟悉的感觉……
转校生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她赶紧弯腰捡起地上辣条的包装纸,并努力地抠着自己刚吐的口香糖。
上次她被地铁票务员罚款了五百块,甚至还去了躺派出所,最后还是被老妈扇着耳刮子从派出所揪出来的……
想到这里,正抠着口香糖的转校生不由得觉得腮帮子疼。
围观学生:……原来是保护环境特殊公益演出。
学生们顿时兴致缺缺。
保护环境啊,校园里的金大小姐和楚小雨天天都在宣讲,他们懂得估计比这人都多,一点都不新鲜,散了散了。
人群的骤然散去,引得路沫沫回头看了一眼。
嗯,看来这家商场请来的杂技表演,水平不高。
路沫沫是到学校之后才知道学校来了位转校生。
转校生还没来,转校生的照片已经传遍了校园各个群。
路沫沫被苏小小举着手机追着被迫看了一眼。
嗯,很眼熟。
尤其是这个鞋,更眼熟。
就是那天,在地铁站里翻越闸机并踹了她一脚的少女。
路沫沫从苏小小的口中得知,转校生叫孙星月。
孙星月的到来,路沫沫并不意外。
她当然是来跟韩宣文谈恋爱的。
异校恋要想发展剧情,可比同校恋难多了。
毕竟异校恋只能在周末和放学后谈,而同校恋每节下课都有四十分钟,周末和放学后还能照谈不误。
据说,韩宣文最近得了相思病。
他经常一个人忧郁地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雨打残荷,口中喃喃。
“这么久了,她究竟在哪里……”
当苏小小和路沫沫转述的时候,满眼的粉红泡泡。
“啊,韩少喃喃的时候,声音又低沉,又磁性,我的耳朵都要怀孕了!”
路沫沫拍了拍苏小小的肩膀。
没事,估计接下来就能流产了。
孙星月已经到来,韩宣文的相思病,就快好了。
只需要等到他们两个遇上。
孙星月和韩宣文确实遇上了。
但是路沫沫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要在这里。
今天是周一,刚刚举行了升旗仪式。
这回的升旗手,是韩宣文。
路沫沫这才知道,圣垦丁堡高级学院的升旗手,一般情况下,都是韩宣文。
也就是说,自己,是那个唯一的二般情况。
但凡韩宣文这个一般再坚持一下,上周去医院的也不会是她。
升旗仪式的最后,校长随口说了一条通知。
“今天有位转校生,就请这周的升旗手带她参观一下校园吧。”
“哦,一个人可能不够,那就请上周的升旗手也跟着一起吧。”
路沫沫:……升旗手在这个学校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让升旗手做?
大概是幸运勤杂工。
于是,路沫沫就成了韩宣文和孙星月重逢这一情节中,硕大的电灯泡。
韩宣文看到孙星月,果然很激动。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韩宣文的声音带着颤抖,几乎喜难自抑。
……可是韩宣文为什么搭的是自己的肩膀?
路沫沫看着眼前按着自己双肩的韩宣文,表示疑惑。
韩宣文是韩家的大少爷。
韩家,世界第二富翁,也就是龙少妈妈的娘家。
和龙少这种纨绔不同,韩宣文从小就知书达礼,温文尔雅,一表人才。
所有人都夸他是个好孩子,是韩家的继承人。
或许是由于他这种温柔的性格,与龙少那种浑身带刺的大不相同,从小就有无数人凑到他身边,巴结他,讨好他。
男女老少。
每个人都在力图凸现自己的与众不同,试图在他心中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只有这样,他才能给他们提供助力。
直到那一天,那名与他同校的少女。
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她是个普通人。
韩宣文看得出来,她不想自己在他生命中留下印记。
可是他,偏偏记住了她。
路沫沫:……没想到您还是个有逆反心理的。
这都几岁了啊,还来青春期这一套!
路沫沫清了清嗓子。
“我其实很特别的。”
韩宣文一愣。
“比如,我是除了你以外唯一的升旗手。”
韩宣文笑了。
“是啊是啊,没想到我们还有这么多共同语言呢!”
路沫沫:……特么的说好的逆反心理呢!
路沫沫,试图拯救自己,失败。
第二次。
而此刻的孙星月,正在紧张地把自己的校服塞到裤子里。
不塞到裤子里的话是不是算穿戴不整齐……梳马尾是不是不行,要不要盘上去?
自从那日之后,韩宣文每节下课就开始来三班找路沫沫。
苏小小很激动。
哇天天都能近距离看到男神唉!
感谢神之同桌路沫沫!
路沫沫每天很无奈。
大哥您找错人了……
从韩宣文的眼神中,路沫沫能看出他对寻求刺激的渴望。
他要寻求的,大概是只有那位与众不同的少女,孙星月能带给他的那种刺激。
比如,上学逃课,随地吐痰?
路沫沫已经不止一次地和韩宣文解释过。
对不起,你要的,我给不起。
但是韩宣文还是准时来门口。
每天这么堵门口也不是办法。
路沫沫拿起桌上的五三,走到韩宣文面前。
韩宣文很激动。
这是沫沫第一次主动前来找他哎!
路沫沫举起五三。
“那我们就来点刺激的吧。”
“挑战四十分钟写完一本五三,够不够刺激?”
韩宣文有没有刺激够路沫沫不太清楚。
不过韩宣文确实拿走了路沫沫的那本五三,并且接下来的几天内,都没再来打扰路沫沫。
听说,韩宣文似乎一下课就在努力刷五三。
……他居然真的在努力挑战用四十分钟做完厚达一百六十八页的《三年中考,五年模拟》。
看来,是够刺激的了。
最近的圣爱德堡高级学院校门口,格外热闹。
昨天才来个表演杂技发传单的,今天就又来了个背古诗发传单的。
路沫沫经过的时候,隐约听见里面在背“鹅鹅鹅”。
估计是卖鹅绒羽绒服的。
看得出来,现在这年头,经济下行,谁都不好做。
连发传单的都得多才多艺才行。
路沫沫是被苏小小薅着来到八班的。
虽然现在的三班一般八卦都懒得去围观了,但这次的八卦,显然不是一般八卦。
苏小小是这么说的。
“沫沫沫沫,这个必须去看!是咱们年级的级草,忧郁诗人秦裕,终于留学回来了!”
路沫沫:……他是姓忧,还是复姓忧郁诗人?
路上,路沫沫听苏小小科普了许多忧郁诗人秦裕的基本信息,大概是之前一直忘了提,现在要进行一次恶补。
秦裕是龙少最要好的兄弟,也是著名的文科天才。
据说,因为家里人提倡快乐教育,所以并未让他提前学认字。
可就在他五岁那一年,他突然间向父母要来了一支钢笔,刷刷几笔,就写下了四行诗。
自此,秦裕三天作一首小诗,五天作一首大诗,出版的诗集,甚至可以绕圣爱德堡高级学院操场一周。
又因为他性格忧郁,故此有了“忧郁诗人”的美称。
这个故事,有点耳熟。
走到门口的时候,路沫沫终于想起来了。
这不是伤仲永么!
隔着窗户,可以看到忧郁诗人正在作诗。
他看着窗外的荷花,大笔一挥,四行诗句一蹴而就。
龙少拿起诗句,迫不及待地朗诵了出来。
“接天连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几月不见,裕,你的写诗水平越来越高了啊!”
八班的周围,黑压压地站着各班人群。
龙少话音一落,周围立刻响起整齐划一的热烈掌声,伴随着大声叫好的喝彩。
“写得太好了!”
“不愧是忧郁诗人!”
“这么快的时间,这么美的诗句,天才,果然是天才!”
唯有三班这一方阵,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前两句不是杨万里的《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么,我昨天刚背的。”
“后两句是他的《小池》,我今天刚背的。”
要想听懂路神的神谕,学习文言文当然是多多益善。
最近语文书里的文言文都背完了,三班同学们都在主动地背诵《唐诗三百首》。
主要是基础太差,得从最基础背起。
当然,也有勤奋的,已经啃完了《唐诗三百首》,都开始背《童趣》了。
说实话。
要不是同学们补充说明,路沫沫也忘了这两首诗叫啥名字,她甚至都完全不记得两首诗是同一作者……
怪不得两首诗塞在一首诗里,画风还能如此和谐统一。
“……他居然每首都只会默一半。”
“……而且还是有名的那两句。”
不得不说,这很真实。
路沫沫也只会背一半。
没关系,两个一半,不就是一整个了!
如此大场面,只作一首诗显然是不合适的。
秦裕扬起钢笔,又刷刷刷地写了一首。
龙少深情朗诵。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洁月光。游过了四季荷花一样香,等你宛在水中央。”
“裕,你这词写的也好棒啊!”
路沫沫佩服龙少。
他是怎样忍住不唱出来的。
诗句不够,都拿歌词来凑了。
果然是伤仲永。
仲永直呼内行。
原来你小子也是个泯然众人矣的。
后来,路沫沫才知道,将秦裕比作伤仲永,还是太小瞧人家仲永了。
那次围观之后,秦裕在全年级范围之内人气暴涨,作的两首诗也被争相传颂。
除了三班。
三班不少人翻出了秦裕的诗集。
杜甫的……李白的……温庭筠的……儿歌……广告词……
苏小小甚至翻出了她那本全球限量典藏版的《忧郁诗人五岁诗集》。
她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并把这个秘密分享给了路沫沫。
秦裕五岁作的第一首诗,是骆宾王的《咏鹅》。
路沫沫本以为是个伤仲永,没想到打从一开始就是个文抄公。
现代背景下的文抄公,确实少见了一些。
那几天,三班的垃圾桶里,天天塞满了秦裕的诗集。
扫地阿姨狂喜,据说卖废纸卖了一百多块钱。
秦裕和楚小雨的相遇,在天台。
其实也不能称之为初遇,秦裕是龙少最好的兄弟,两人几乎形影不离。早在龙少使唤楚小雨送水送饭的时候,秦裕就已经看到了楚小雨。
但在秦少心中,除了龙,其他的人,都只是其他人罢了。
他的心中,只有诗,和龙。
楚小雨是上天台来吃饭的。
给龙少送完饭后,已经错过了食堂饭点。
秦少是上天台来休息的。
秦少喜欢天台,宁静,风凉,全校美景尽收眼底,能给予他写诗的灵感。
……路沫沫是上天台来打扫卫生的。
她左手一柄扫帚,右手一个簸箕。
天台,是他们三班的包干区。
而今天,刚好轮到路沫沫打扫……
楚小雨坚强地擦去眼角的泪水,掀开饭盒盒盖。
楚小雨今天的午饭,是螺蛳粉配臭鸡蛋加咸菜臭豆腐。
螺蛳粉,臭鸡蛋,咸菜臭豆腐,都臭,但又臭得各具特色。
一股混合臭气从盒饭飘出,散逸到天台各处。
秦裕终于动了。
他掀开盖着脸的《秦裕诗集》,坐起身来。
“你吵到我的鼻子了。”
不愧是忧郁诗人秦裕,都臭成这样了,居然只是吵到鼻子而已。
比如普通人路沫沫,已经丢扫帚弃簸箕,用手捏住了鼻子。
楚小雨倔强地开口了。
“我们家穷,只吃得起这个,鸡蛋和豆腐就算臭了,我也得吃。不像你们大少爷,天天能吃山珍海味,还不知道爱惜粮食。”
路沫沫:……理由很合理,就是活到现在不太合理。
这是在印度进修过的胃?
秦裕忧郁地从旁边的抽纸盒里抽出一张餐巾纸。
“想流泪的时候,就用餐巾纸擦一擦。”
路沫沫震惊。
这么正常的么!
“擦完之后把餐巾纸扔掉,悲伤也就随之一起扔掉了。”
秦裕将餐巾纸捏做一团,随手一掷。
废纸团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最后掉在天台的地面上。
楚小雨也学习着秦裕的模样,将餐巾纸扔在地上。
“可是我还是很悲伤。”
楚小雨摇摇头。
“那就多扔几次。”
秦裕又轻松地抛了几张废纸团。
楚小雨也学着秦裕的模样,又扔了几张废纸。
楚小雨不由得笑了。
她似乎,真的感觉到了快乐。
路沫沫是不反对获得快乐的。
但是快乐不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路沫沫看着满天乱飞的纸团,重新从地上捡起了扫帚和簸箕。
她是来打扫天台的。
她不是来打扫三种臭气混合的粪坑的。
更不是来打扫满地都是废纸且三种臭气混合的粪坑的。
路沫沫走上前,把扫帚塞到楚小雨手里,把簸箕塞到秦裕手里。
秦裕和楚小雨:?
路沫沫解释道:“劳动会使你们快乐,去把你们制造的垃圾扫干净!”
秦裕和楚小雨一回头,才发现他们居然扔了这么多纸团。
本来满包的抽纸,如今空空如也。
地上的纸团,足有三层厚。
不太像是纸团,有点像是地毯。
秦裕和楚小雨足足捡了一中午,才把那些纸打扫干净。
光是把这些废纸团运下楼,秦裕就跑了五趟。
当秦少跑完最后一趟的时候,脸白得和废纸一样,看起来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
嗯,现在有忧郁诗人的气质了。
其实,路沫沫一直不太理解,明明楚小雨在其他方面如此节约资源,为什么那天浪费纸浪费得毫不犹豫。
后来,路沫沫知道了原因。
楚小雨不知道纸是用木材做的。
她每天都在认真地节约用木桌、节约用衣柜、节约用木椅子。
比如,不用桌子,用手端着,不用衣柜,用手挂着,不用椅子,扎马步蹲着。
就这样,在一段时间内,楚小雨吃饭的时候,都是扎着马步,端着饭碗,并在手臂上挂着衣服。
这种姿势吃饭,不能说非常不容易,至少也是行为艺术的级别。
据说,原本,没有人见到忧郁诗人秦裕运动过。
忧郁诗人,每天要不就是坐在窗边忧郁,要不就是坐在操场边写诗。
但是,自从某一天起,圣爱德堡高级学院的学生发现,秦少居然开始运动了!
体育课秦少向来从不参加,而现在,他成为了最积极的那个。
体育老师说热身跑一圈,秦少居然恨不得跑三圈。
秦少擦去额角的汗水,眼神悠远地淡淡开口。
“我发现,锻炼身体,和写诗一样重要。”
路沫沫:……那听起来是不太重要。
写诗是文抄公,锻炼身体是准备抄谁?
蛋白质女王?
同时,也在这一天,天台楼下的垃圾桶也发生了一件怪事。
向来一天都不满的垃圾桶居然一中午就莫名其妙地满了,里面塞满了团成团的废纸。
这两件事情,或许是没有任何联系的。
就算有,那第二件事情,也只有扫地阿姨一个人知道。
第二天,楚小雨没来上学。
病假,理由是拉肚子。
同学老师都见怪不怪,说是楚小雨天生体弱多病,请病假回家是常有的事儿。
像前段时间那样,连续几周都没请病假,才是反常。
路沫沫:……本以为是钢铁般的胃,没想到只是钢铁般的马桶。
原来,之前龙少让楚小雨一遍遍跑食堂不给楚小雨吃饭的时间,那不是在欺负她,那是在拯救她的胃。
没有龙少,就没有楚小雨的胃那几周没请病假的安稳。
路沫沫被校长以“上上周的升旗手”的名义派到了楚小雨家,给楚小雨送作业。
同行的,还有本周的升旗手,韩宣文。
路沫沫不理解。
这个升旗手,它难道不具有保质期么,它难道一辈子不过期么!
相比于路沫沫,韩宣文似乎很开心,至少嘴角没有放下来过。
他每天都在努力,但始终没达成沫沫给他的挑战。
在达成挑战之前,他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沫沫了。
没想到校长给了自己这次宝贵的机会。
当路沫沫站在楚小雨家门前时,她又看了三遍手上的地址,才确认自己没有找错。
路沫沫沉默地看着面前这座地处市中心的独栋带院小别墅,沉默地走上前,沉默地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
路沫沫抱着最后一丝不确认,问道:“你好,请问是楚小雨的家么?”
中年妇女点点头。
“我是她妈妈,你是……?”
路沫沫再次陷入了沉默。
市中心,三层楼小别墅,院子里有假山有假水,但是是家庭贫穷的女主。
那她在穿越之前,四十平,没装修,老破小,没电梯,还是租的破房子,究竟算什么。
女主这叫家境贫寒。
那她大概是臭要饭的。
见路沫沫许久不答,楚小雨妈妈再次疑问出声。
“同学,你究竟是谁?有什么事?”
路沫沫幽幽地摇了摇头。
“我不是同学,我是穷鬼。”
穷鬼这一关键词,似乎触发了什么特殊机制。
楚小雨的妈妈,突然间就悲戚地哭了起来。
她开始滔滔不绝地对着路沫沫和韩宣文诉苦。
诉苦内容很长,长话短说一些就是,我家很穷,腾讯群四2贰二五酒爻肆七吃不饱穿不暖,吃了上顿没下顿,我们家小雨有多么多么的坚强和努力,凭借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获得了免除学费的资格,这才能进入圣爱德堡高级学院念书。
诉苦完之后,楚小雨妈妈用带着泪花的目光看向路沫沫和韩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