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收队离开。周围看热闹的市民们也陆续散去。
秦知微躺在床上回想陈莉莉脑门的数字。她还是头一次碰到合伙杀人。陈莉莉利用职业之便绑架夫妻,另一个负责杀害。
社工经常会调解夫妻关系,很有亲和力,深受市民信赖,夫妻俩因此上了车。陈莉莉在车上准备水,然后夫妻俩喝了水就昏迷不醒,带到另一人家里。
另一个凶手才是心思缜密之人。
想着想着,她渐渐陷入沉睡,这次做得梦很奇怪,并不是凶杀现场,而是一栋豪华别墅,这是一间靠窗的房间,欧式风格,窗帘层层叠叠,再看那床,粉蓝色的绸缎布料,精致的刺绣花纹搭配蕾丝边,华丽又精美。
两个衣着华丽的小女孩正在屋内转圈,她们咯咯笑着,玩闹后,两人商量躲猫猫。
大女孩负责找,小女孩躲在床底,见姐姐找不到自己,捂嘴偷笑,发出咯咯的笑声。
大女孩猛地掀开床单,发出夸张大叫,“哇!找到啦!”
小女孩哈哈笑,两个小姑娘笑作一团。并排躺在床底,一起看童话故事。不知不觉两人睡着了。再次醒来时是被一道响亮的鞭声惊醒。
小女孩揉揉眼睛,撩起床幔透过床底这点缝隙看到爸爸在打妈妈,她下意识推醒身边的姐姐。
大女孩看到母亲挨打刚要爬出床底,女人却先一步看到两个女儿,趁男人不注意时,朝她们嘘了一声。
不等她再动作,鞭子狠狠抽到女人后背,衣服四裂,女人却死死咬住唇,没有叫疼,她双眼充满红血丝,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那张娇美面容可怜又无助。
两个女孩焦急看着她,手死死捂住嘴唇,再仔看她们裸露出来的胳膊上隐隐有斑驳交错的伤痕,这些痕迹有深有浅,显然她们也是受害者。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抽累了,扔下鞭子快速离开。
等男人一走,两个女孩爬出床底,呼喊女人,“妈咪?妈咪?你没事吧?”
女人苍白着一张脸,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叫,却不放弃,一直晃悠她的胳膊,不停呼喊“妈咪”。
女人眼眸缓慢抬起来。
梦醒了,秦知微喝了口水,仔细回想梦中的情节,那个大女孩长得很像陈莉莉。小女孩是谁?
陈姐以前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她不是孤儿吗?为什么可以住在那么豪华的别墅。
怀着疑惑,秦知微翌日一大早就直奔陈莉莉从小生活过的福利院。
院长亲自过来接待。
她在爱心福利院工作四十多年,认识院里每一个小孩。
得知秦知微想问陈姐的情况,她一五一十全说了,“陈莉莉确实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婴儿时期,就是我们喂养长大的。”
“没有人收留过她?”秦知微在梦里,清楚听到她叫那个女人“妈咪”。
既然不是亲生,那就只能是养女。
院长在档案室中找到陈姐的资料,“三十六年前,有人收留过她。当时她才六岁,不知道什么原因,只待了三个月就被退回了。”
秦知微看着上面的收养信息,上面没有写太多,“为什么退回?”
院长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她记得一件事,“回来后,我们给她检查过身体,她后背有许多伤口。瞧着像鞭伤。”
“你们没有报警?”秦知微知道香江有专门保护儿童的法律。孩子被打得那么惨,绝对称得上虐待。
院长叹了口气,脸上有些羞愧,“童先生每年都会给孤儿院捐赠物资,是香江有名的慈善家。我们不好得罪他。”
秦知微追问,“他后来有没有收养孤儿?”
院长摇头,“发生这种事,我们哪还敢同意,这不是把孩子往火坑里推嘛。至于他有没有从别的福利院□□,我就不得而知了。”
秦知微问完想要的信息就回了警局。
负责地毯式搜索的军装警和调查陈莉莉人际关系的警员们在她后面陆陆续续回来。
军装警这边没找到符合侧写的女性。他们把油麻地区域的大楼全都走访调查一遍。符合侧写的女性不超过十个人,而这些女性要么条理不是很清晰,要么家里没有地下室,要么不排斥男性。
秦知微让他们先回去休息,又看向重案组的警员。他们倒是带回来几条有用线索。
陈莉莉与同事们的关系相处得很好,不过只在外面接触过,从来没有去谁家做过客。倒是她曾经邀请过不少朋友到家中玩耍。
陈莉莉是个交友广泛的人,同事都很喜欢她。
沙展从一位同事口中得知一件事,“陈莉莉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长辈祭祀。就连前段时间的端午还特地请假。”
香江的端午节是农历五月初六放假。节日当天是要上班的。
秦知微想到那个被抽打后奄奄一息的女性,应该是陈莉莉的养母,她去祭拜对方很正常。于是问,“知道在哪儿吗?是她的长辈吗?”
沙展点头,拿出笔记本,“富贵山庄墓园。”
秦知微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墓主人非富即贵,她心中一动,“她是不是去祭拜童钧儒的夫人?”
沙展猛地抬头看她,“你怎么知道?”
秦知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追问,“她什么时候死的?”
沙展翻了一下自己的本子,“大概十年前。”
秦知微握紧手指,“童钧儒什么时候死的?他是不是三年前死的?”
沙展再次点头,“对!1992年五月六号死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两人并没有埋在一起,而是隔了一段距离。不过据墓园看守人说陈莉莉经常去看望童钧儒。”
秦知微心想:估计是去发泄情绪的。
陈督察见秦知微看向白板,追问,“这么说凶手果真是陈莉莉?”
秦知微颔首,“当时我们看监控,只看到一位凶手引他们离开。就断定凶手是一个人。但是陈莉莉家没有地下室,所以我们可以推断凶手是两个人,分工合作。”
陈督察点头,“你之前说过:一个负责绑,一个负责杀。”
“也有可能是别人。不一定是陈莉莉和别人合伙。”有人提出质疑。
秦知微手里拿了一份报告,“这次不是我的猜测,而是有证据支撑。根据法证的勘验报告,陈莉莉汽车后座检测出四位死者的头发。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众人眼睛一亮,有证据支撑,这个方向就是对的。没人再质疑。
秦知微拍着巴掌重复,“之前我的侧写内容是一个人。但是现在得知是两人合作,那侧写结果也就变了。另一个凶手也是女性,三四十岁,未婚,心思缜密,做事有条理,性格孤僻,不爱与人接触,尤其排斥男性,仇恨男性。”
她这侧写只是把属于陈莉莉的性格给剔除了。沙展有些着急,“可是军装警早上把油麻地全部排查一遍,没找到符合侧写的凶手。”
秦知微叹道,“凶手并不住在油麻地。陈莉莉选择油麻地下手,是因为她在油麻地这边当过社工,比较了解这边的情况。”
沙展拍了下脑门,“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陈督察苦着脸,“我们要把全香江的大龄未婚女性全查一遍,这工作量可就大了。”
秦知微摇头,“不用!我们先从童钧儒的家人查起。看看有没有符合侧写的人。”
突然把范围缩小,众人眉开眼笑。
很快陈督察就从警队建立的公民系统数据库调出童钧儒的个人和家人信息,“童钧儒夫人十年前去世,夫妻俩只留下一个女儿,名叫童欣月,今年三十六岁,未婚。”
年龄对得上,婚姻情况也对得上。其他信息系统查不到,不过他们从警务系统中找到童欣月名下物业。其中童家半山别墅是他们家的祖产,童欣月自打生下就一直住在那里。
想知道她是不是凶手,只能亲自上门调查。
陈督察叫了A组所有警员一起出发,“我们现在就会会这个童欣月。”
秦知微也跟着一块出发。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童家,对方住在半山豪宅,三层独栋别墅,依山傍水,门前还有一座超大的人工湖泊,四周灌木环绕,背靠山,别墅内还有室外游泳池。这样的别墅起码要几千万。
这边的风景很美,秦知微摸摸下巴,怪不得这么多富豪到这边买房。依山傍水的格局最得香江富豪喜爱。根据风水学,这种格局可以聚财生财。
就是有点可惜,这么好的房子,童欣月居然用来杀人藏尸。
秦知微问陈督察, “如果对方符合侧写,我们可以直接抓人吗?”
“可以请她回警局协助调查。但是没有确凿证据,搜查令可能很难批下来。”陈督察有些为难。这些富人会请香江最顶尖的律师教雇主怎么脱罪。而高层领导为了自己的前途, 没有确凿证据之前, 也不会轻易开搜查令。
秦知微揉了揉眉心,这就是资本主义的坏处。有钱可以阻碍警察办事。
一行人到了别墅门口, 陈督察和秦知微按门铃,等了许久也没人过来开,不免有些焦躁。
陈督察站在门口张望, “会不会不在家?”
秦知微不太清楚,“应该在家吧。之前查过她的信息,上面写的是无业。”
那么多遗产, 不想工作也很正常。
他们却不知道, 里面的人不但在家,而且正在观看监控。
只见一间硕大的房间摆放十几台电脑, 监视别墅大大小小角落, 其中一个电脑屏幕正显示秦知微和陈督察两人的身影, 而顺着这个屏幕往右移,第六个,可以看到正在进行一场残酷的血腥场景。
一个男人被五花大绑困在十字架上, 双手双脚被铁环扣住, 他叫刘光民。
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叫许嘉欣,她身上没有被捆绑,手里正拿着鞭子, 身体却在瑟瑟发抖。仔细一看, 原来他们被困在一个铁制的牢笼。
昨天17点,他们坐上陈莉莉的车, 喝了两口水,醒来后就被带到这个地方。
牢笼角落有个监控和喇叭,有个女声要求她每个小时抽打刘光民三十鞭子。
许嘉欣确实恨丈夫,恨他在外面包二奶,孩子生病了也不管,对她更是不闻不问,每次回来都会故意发火,还会打她。这样的日子她受够了。她向家事法庭提交离婚申请书,丈夫却逼她净身出户,否则别想要孩子的抚养权。
孩子今年已经六岁,她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没有住所,想要争夺孩子的抚养权简直是痴人做梦。
于是两人经常争吵,各自请律师,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没想到刚下了楼遇到陈莉莉。对方是社区派来,缓和他们夫妻关系。
两人只以为这是一次例行谈话,没想到上了车,喝了点水,两人就被抓到这里。
那个喇叭里的女声要求许嘉欣每隔一个小时就鞭打丈夫三十鞭。
“陈莉莉?你放我离开!”
没有人回答,许嘉欣只能拿着鞭子使出力气往丈夫身上抽。
从昨现在他已经挨了几百鞭子,身上鲜血淋漓,脸上更是被鞭子抽过几次,破了相,谁看了都害怕。尤其他似乎生了病发着烧,两颊潮红,喷出来的气息都是热的。挨了一鞭子,他艰难睁开眼,低低向她求饶,“嘉欣,别打了!疼!”
许嘉欣看着血肉模糊的男人有些下不去手。再这么抽下去,对方不死也残。她再恨丈夫,也没想过要他的命。她跪在地上痛哭,求陈莉莉放她离开。
她哭得撕心裂肺,从昨晚开始她就一直在抽丈夫。刚开始是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将他对自己的疏忽全部发泄干净,可是看着他痛苦求饶的模样,她又觉得自己很可悲。陷入自厌情绪。如果她自己能争气些,如果她没有结婚,她是不是就不会受这种苦。再之后她抽他纯粹是为了完成任务。
现在她只剩下害怕。一想到自己可能要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一想到丈夫会死在自己手里,她就充满绝望,她渴望有人能救她出去,却始终没有奇迹出现。
等她哭累了,那喇叭声再次响起,“杀了他,我就可以放你出去!”
随即一把水果刀从顶部的洞口落下来。
这话一出,匍匐在地上的女人缓缓抬头,看向那角落里的喇叭。她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堵得她喘不过气,之前的担忧终于成真了。她手心冒汗,后背几乎被虚汗浸湿,一颗心咚咚跳,她站在栅栏边,想看清周围,但是四周黑洞洞的,好像怪物张着的大嘴。
她视线不由自主移向架子上的丈夫。男人早已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想起之前他们吵架时,他多嚣张啊。想起抓奸在床时,他搂着二奶时的嚣张嘴脸,想起儿子生病,她一个人抱着孩子去医院排队,她差点晕倒在地;想起他曾经的种种不是,她眼里充满戾气,慢慢走向男人。
她脑子乱极了,喉咙几乎发不出声音。脑海有个人一直在催促她: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自由了。
可是又有一道声音在提醒她:不要相信她,杀了他,你也出不去。而且杀人要坐牢的,豆豆怎么办?
刘光民似乎有所觉,挣扎着抬头,用乞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妻子,“嘉欣,别杀我!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回去我就跟茵茵断了。”
“他在骗你!男人都是骗子。他们只会用花言巧语哄骗女人。你相信他,等他出去,他会将你今天的行为百倍千倍还给你。他会偷偷将你杀掉,然后谎称你失踪。自己却逍遥法外。你别忘了,你要跟他离婚,他却让你净身出户,你为他生而育女,身材变型,他如此狼心狗肺。简直猪狗不如。”喇叭里女人的声音冷酷而无情,让许嘉欣刚刚升起的怜悯之心瞬间瓦解,又多了几分坚硬的外壳。
“杀了他,我就放你出去。我会将他的尸骨永远埋藏,永远没人找到他。你可以高枕无忧。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女声温柔笑着,声音带了点蛊惑和冷酷,“如果你不杀他,我会连你一块杀了。你们一起到下面做鸳鸯。”
说完,她不再说话。许嘉欣却是吓得瑟瑟发抖。她想起之前报纸上报导的夫妻被杀案。难不成就是这人做的?
“怎么办?一直没人来开门?”秦知微想过对方可能不会乖乖配合他们工作,但是没想到对方连门都不开。
他们没有搜查令,不能闯入私人地盘。
陈督察也是愁得不行。想了想,只能安排其他警员在门口守着,如果有人出来,第一时间通知他。
秦知微见他要回西九龙警署,想了想也跟着上了车,“我跟你一起去吧。两个人说服力比一个人强。”
现如今他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童欣月参与这起命案。领导可能不会签字。
但是案件已经查到这里,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两人马不停蹄赶回西九龙警署,请陈督察的上级总督察签字。
总督察却有些为难,“没有证据,我怎么签字?她现在还不是犯罪嫌疑人,就算我批准你们将人带回来协助调查。对方不愿说,我们找不到她涉案证据,也得放人。没有找到证据之前,你们别打草惊蛇,先找证据再说。”
秦知微据理力争,“总督察,我们已经从陈莉莉车子查到四位死者的头发。她很有可能将死者运送到童欣月的别墅,供对方杀戮。陈莉莉与童欣月关系最为亲密。陈莉莉家没有地下室,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童欣月就是凶手。”
总督察问她,“那你们有查到童欣月涉案证据吗?”
秦知微噎得不轻。当然没查到。那童欣月压根不出门,都是陈莉莉去找她。
“总督察,我们只要能进了童家别墅,就能找到她涉案证据。据目前来看,童欣月涉案可能性最大。市民都在盯着这起案子,如果我们不能破案,香江警队的名声必将受损。”
总督察摆手,“那怎么行。因果不能颠倒。”
陈督察头都炸了,他万万没想到紧要关头,居然输在搜查令,“警司,刘光民夫妇还被她关着呢。万一我们找到证据前,他们死了怎么办?两条人命啊,外面市民闹得人心惶惶。现在夫妻俩都不敢走在一起,生怕着了凶手的道。”
总督察叹气,“但是你们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证明刘光民夫妇被童欣月关在别墅。”他左手拍右手,“万一又像陈莉莉那样一无所获,怎么办?”
之前警队闹得那么大,只抓到陈莉莉这个不是凶手的嫌疑人,媒体将之报导出去,他被领导责骂。他压力也很大。
陈督察急得额头冒汗,一时找不到理由来反驳,焦躁地转来转去。
秦知微却给他拿出一份口供,“我在半山咨询过那边的保洁人员。陈莉莉每星期都会去别墅看望童欣月。”
总督察摊了摊手,“她去探望童欣月,并不能证明童欣月有可疑。”
秦知微没想到这总督察如此难缠。
她想了想,决定以势压人,于是她直接出了办公室,到公共关系科借电话打给Falker。
虽然都是总督察,同一级别,但是Falker属于总部,自然要高一级。这就跟古代的京官比地方高半级是同样道理。
这次Falker也有些难办,“你确定童欣月真的参与这起案子?”
秦知微没见到童欣月,但是她有直觉对方就是凶手,她斩钉截铁道,“确定!”
Falker沉吟片刻道,“如果你进去没有搜到人,升职加薪可能会泡汤,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吗?”
秦知微再次重复,“确定!”
Falker让她稍后等消息。
秦知微猜到他给这边的总督察打电话,挂上电话后,走到办公室门口等候消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督察终于从里面出来,看到秦知微神色复杂,“是你吧?”
秦知微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催促他快去申请搜查令!
陈督察也不敢耽误,火急火燎去盖章。
秦知微则走进办公室,向对方道歉,“总督察,我也是没办法。这案子闹得人心惶惶,死了四个人,为了这个案子,大家把腿都跑细了,真的不想前功尽弃。”
总督察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为了这案子,你可是把你前途都赌上了。希望你能赌赢吧。”
见他没生气,秦知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压力倍增,朝他敬了个礼,“Yes Sir。”
说完转身出了办公室。
没等多久,陈督察就拿到了搜查令,两人赶到别墅时,询问沙展,“有没有人过来开门?”
沙展摇头,“没人出来,也没人进去。”
陈督察走上前按门铃,还是无人应答,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我们有法院颁的搜查令。”
喊了三声,没人过来开门,陈督察退后一步,有警员拿来剪刀将门铃拆开,而后拿着枪走进去。
秦知微没有进去。
陈督察带着警员四处搜寻,终于在一间房内找到童欣月。她诡异地笑了两声,眼睛却一直盯着监控瞧。
陈督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其中一个监控里,女人正举起刀,朝架子上的男人刺去……
“别!”
他想阻止对方杀人,但是那喇叭早已被童欣月扯断,对方根本听不到。监控里的女人依旧在刺。
陈督察示意大家分开寻找地下出口。
很快沙展在一个拐角处发现楼梯,冲其他人大喊,“找到了!”
这个楼梯并不隐秘,也不知凶手太自信,还是没人到这别墅。走下楼梯后,直通地下室,周围漆黑一片,只有最中间的位置有个三米宽,两米高的长方形铁笼子。女人正跪在地上,身上鲜血淋漓,脸上也沾有血迹,男人被绑在木架,头却歪向一边,两处伤口都扎在他胸部,他浅蓝色的衬衫被鲜血晕染出大片大片的血迹。
许嘉欣听到有人冲进来,条件反射转过身,退后两步,后背抵着栅栏,双手死死握着水果刀,眼神凶狠对准来人。
陈督察和沙展冲在最前面,见她身体紧绷,好似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拼命,陈督察示意沙展不要轻举望动,他一只手拿枪指着她,一只手伸向口袋拿证件,开口道,“我是西九龙重案组高级督察,我叫陈延初。”
“请你扔下手中的武器!”
待许嘉欣看到证件后,扔下水果刀,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陈督察上前,将水果刀踢到一边,而后示意身后的沙展和警员将刘光民解下来。
沙展伸手摸了下刘光民的脉搏,还有微弱气息,他立刻拿着对讲机,拿急救箱下来包扎,又替对方解开衬衫,这才发现许嘉欣连刺两刀都没能刺中心脏。也不知她是准头不好,还是手下留情。
刘光民躺在单架上,从别墅出来,直接上了救护车。
沙展和一位警察带着许嘉欣出来,她双手被铐住。
秦知微眯眼看去,沙展解释,“我们亲眼看到她刺了刘光民两刀。”
也就是说许嘉欣涉嫌杀害丈夫刘光民,需要暂时收押,等候法庭宣判。
里面已经没有危险,陈督察让组员过来喊她。
秦知微走进别墅,巡视一圈,这别墅里的生活物品少得可怜,清清冷冷,没有一丝人气,沙发上连个抱枕都没有。要说有什么特别,那就是绿植比较多,摆放在各个角落。
楼下总共有七个房间,一间是监控室。
一间是书房,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书,大体分为两类:医学和计算机。秦知微走到书架,从中抽出一看,原来是童欣月的学位证书。她是本硕医学生,但是毕业后并没有工作。而是自己在家研习医学。
这间书房直通旁边的房间,里面是一间仪器室,摆着各式各样的医学器材。
秦知微对医学不了解,只认得心电图的仪器。
旁边的房间有许多架子,左边摆放各式各样的标本,中间那排是人体模型及各个器官的模型,右边这排摆放的却是瓶瓶罐罐,里面闪烁不明液体。
法医拎着箱子走进来,秦知微向对方询问,“这些做什么的?”
法医看着上面的字母,“镇定剂、安眠药、肌肉萎缩……”
秦知微点点头,她又转到旁边的房间,这里是解剖室,里面摆放各式各样的解剖工具和灯。
这里打扫得很干净,但是法证还是有办法检测出残余成份。
靠左的两间房上锁了,陈督察一脚踹开房间,打开一看,居然是一间卧室,上面挂着一家人的合照,看样子这是童欣月父母的房间。不过应该封存好久,上面已经落了厚厚的灰尘,不像其他房间干净得一尘不染,这间房没人打扫。
另一间房也是卧室,不过跟前一个房间不同的是,这间房经常有人打扫。
秦知微看着衣柜里的物品,“这里是童欣月母亲的房间。”
床头柜抽屉里还有些药瓶,可以推断童欣月母亲生病后,就住在这边。直到她去世后,童欣月经常到这边怀念母亲。
秦知微又上了二楼,这边房间大多数都没人用过。比如台球室、钢琴室、收藏室等等,只有一间房有活动过的痕迹,就是童欣月的卧室。
卧室有个书桌,上面摆放各式各样的医学类书籍。纸张发黄,可以想见有人经常翻阅。
就在这时,陈督察走进来,告诉她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我们把这个别墅全都搜了一遍,没有发现其他死者的尸骨。”
秦知微站在窗边看向楼下,“花园里呢?有没有挖过?”
陈督察正想告诉她,“你说过,凶手连续三年杀人。但是我们观察过花园,那些泥土没有动过的痕迹。”
不仅没动过,童欣月甚至没怎么修剪过花草树木。
他找这边的保洁人员打听过,童欣月从来不请保姆和保洁。每周都是陈莉莉采买生活用品过来探望她。偶尔陈莉莉会帮忙打扫卫生。
“如果你不放心,我让人把花园全部挖一遍。”
秦知微点点头,“还是找找吧。”
陈督察急匆匆下楼,让警员们分散开来挖坑。
秦知微在二楼没找到有用信息,下了楼,法医告诉她,“解剖刀上检测出人血。我们已经从解剖床的缝隙中采集到血迹。会送回去验DNA。”
秦知微点头。尸体被解剖过,垃圾每天都会放在垃圾箱,环卫工人经常要翻些可回收物品卖钱,如果尸体扔进垃圾箱,他们不可能没见过,那些东西去哪了?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移向花园。警员们挖得热火朝天,甚至有人太热,把上衣给脱了,但是始终一无所获。陈督察瞧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开车出去,没过多久,从朋友那边借来了地质雷达。可以通过检测地下物体的反射信号来确定地下是否存在异常物质。
他把花园前前后后全部扫了一遍,过来向秦知微汇报,“没找到尸体。”
沙展也凑过来, “可能她只杀了那两对夫妻。”
秦知微觉得自己的侧写不会出错,“你们之前也看到了,她逼迫许嘉欣杀害丈夫。之前的尸体都是一刀毙命。刘光民被许嘉欣捅了两刀都没死。”
如果不是他们及时出现, 就算许嘉欣那两刀没有切中要害, 刘光民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沙展被她说服,挠了挠头, “可是我们找不到尸体啊。保洁人员说她足不出户。”
法证过来汇报,他们从解剖室下水道验出人血。
也就是说尸体被解剖有据可依。但是尸体去哪里了?
沙展想了想,“我看有个房间有许多液体, 童欣月有没有可能用硫酸腐蚀尸体。”
法证否定他的猜测,“能够将尸体全部变成灰烬,那得多少硫酸。之前那个保洁不是说了, 除了陈莉莉, 没有人能进这个别墅。”
“可能尸体被陈莉莉带走了,她每次过来都开车。”陈督察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我们可以审问陈莉莉, 她一定知道尸体埋在哪。”
秦知微当然知道陈莉莉知情, 但是自打被抓后,陈莉莉一句有用信息都不肯透露。想从她嘴里套话,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