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微没有打断他的积极性, “那你先将人带回去审吧。我再看看现场, 说不定能想到。”
陈督察点头,带着几位警员先行离开。
童欣月被抓,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她叫来了保洁人员, 对方负责打扫这片区域的卫生。
“你知道最近一个月, 陈莉莉来过几次吗?”
保洁人员名叫田伯,年纪大, 行动迟缓,他眼神也不太好使,只知道大概,“她每个周末都过来,有时候一周就好几次。”
“她最近一次过来是什么时候?”
“昨天啊,当时路上没什么人。”
秦知微问他站在哪里。
田伯带着秦知微走了五十多米。
秦知微眯眼看去,这么远的距离,她都看不清人脸,田伯怎么会知道来的人是陈莉莉。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田伯一副你见识少的模样,“她每次过来都会牵着她那狗。凶狠得很。远远看到她那车,就能听到狼狗的叫声,每次我都躲得远远的。”
秦知微眼睛一亮,“你提醒我了!”
她招手让一个军装警开车送她到富贵山庄墓园。
西九龙重案组,陈督察带着组员大胜而归。这案子已经快一个月了,之前警员们一筹莫展,现在却是满脸带笑,可见他们找到了重要线索。
总督察在楼上瞧见,长长松了口气。
但是很快陈督察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和沙展一起审问陈莉莉,对方就是什么话都不说。
“你怎么解释你车上有受害者的头发?”
律师就在旁边,让陈莉莉不用回答,“我当事人是社工,好心送他们回去。这有什么不对?几根头发就能定罪?杀人动机呢?犯罪工具呢?”
他们暂时只掌握了陈莉莉袭警犯罪事实,却没办法找到她串谋童欣月杀人证据。
陈督察和沙展从审讯室出来,气得火冒三丈。
其他警员围过来,“陈sir,陈莉莉还是不肯招供吗?”
陈督察摇头,问他们查得怎么样?
他们调查了童欣月的资料。她母亲是在十年前死的,根据医院给的病例是身上多处骨折,还有脑震荡,需要静养。
童钧儒在妻子死后,就一直闭门谢客。他将财产全部交由女儿打理。童欣月直接将父亲的公司全部变卖,购置多处房产,交由专人管理,负责人每月直接将租金转到她账户,后来再也没见过她。
陈督察听着有些不对劲,“这么说,童家的亲朋好友在童太太死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童钧儒?”
“对!他再也没有出现过。以前他很喜欢出席慈善活动,后来也没有出去。据他的家庭医生透露,他其实已经卧病在床,连话都讲不了。医生跟童小姐提议将父亲送到国外治疗。但是她可能想早点当家做主,拒绝了我的好意。”
案件查到这里,其实已经可以猜测童钧儒很有可能在十年前就已经遭了童欣月的毒手。
她是学医出身,想让一个人讲不了话太正常。
但是童钧儒的尸体已经火化(香江土葬六年后,必须挖出来火葬),他们就算再怎么怀疑,没有证据支撑也是白搭。
就在大家一愁莫展时,秦知微从外面进来,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找到尸骨了。”
众人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在哪里?”
秦知微耸了耸肩,“富贵山庄墓园。我听田伯说陈莉莉每次去探望童欣月都会带上她那只狗。而法医也从解剖刀和下水道检测出人血。我有理由推断,童欣月是将尸体解剖后,将肉分给狗。将骨头交由陈莉莉带走。”
众人胃里一阵翻滚。陈督察苍白着脸,“所以你怀疑她将骨头埋到富贵山庄墓园?”
“对!她家里找不到。她那个同事不是说她经常去扫墓吗?正常人怎么可能那么频繁扫墓。所以她一定另有目的。我挖开墓地,发现里面堆满了人骨。我已经让法医拿回去检验了。”
“都成骨头了。还能验出来吗?”有军装警举手询问。
陈督察笑道,“可以从牙齿中检测出人血。”
这个检测要晚几天。秦知微直到第三天才拿到报告。
在这三天里,秦知微没有做任何梦。可以想见童欣月心里素质有多强。杀人后,她不慌不忙,也不怕遭报应。
陈督察看着报告,脸上露出喜意,“从牙齿中提出来的牙髓可以证实死者的身份,确实是失踪男性。”
不过却不是四份报告,而是十七份。
之前他们已经查出四个失踪男性的档案,另外十三份还要通知他们的家属。
这些只有DNA图谱,法医也能测算出性别、年龄、身高,但是具体叫什么,却是验不出来的。还是得要他们一一排查。
陈督察给大家分配工作,大家唉声叹气,只能继续走访。
陈督察询问秦知微,“我们还没拿到童欣月和陈莉莉的口供。”
秦知微见他渴望的眼神,就猜到他想让她一起参与审案,不过她不能惯着他,拍了拍他胳膊,“你要自信些。之前你没有证据。但是现在证据确凿,她们会招供的。”
大概是她对他太有信心,陈督察突然充满了力量,点了点头,拿着报告走进审讯室。
没过多久,陈莉莉就招供了。只是她把童欣月摘个干净,将所有罪名一力承担。
而童欣月那边却是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她是无辜的,杀人的不是她。而是陈莉莉。
陈督察气得不轻,“这个陈莉莉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死心塌地保童欣月?”
他破过那么多案子,合谋杀人也有许多。这类凶手通常是最容易招供的。因为人都是自私的,当他们被抓时,都希望减轻自己的罪责。拼命把罪推向同伴。
童欣月就是这么做的。但是陈莉莉却是一根筋,不肯出卖童欣月。无论他怎么逼都不行。
秦知微刚刚已经从监控室看到审问过程,看到他气哄哄出来,安慰他别生气,“她们之间的关系是从属关系。陈莉莉是听命于童欣月。刚刚陈莉莉也说了,当初要不是童欣月使计将她赶出童家,她会被虐待死。更不用说童欣月后来还资助她念书,买房,买车。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了。想要陈莉莉背叛童欣月,不太可能。”
陈督察叹了口气。他刚刚红白脸都唱完了,都没能说服陈莉莉。
秦知微深吸一口气,“我们来缕一下线索。”
陈督察点点头,“童欣月杀人时,没留下一点指纹。绑架的是陈莉莉,埋骨的是陈莉莉,甚至毁尸的那条狗也是陈莉莉的。那两位幸存者压根没见过童欣月。没有任何证据指向童欣月。”
虽然他们闯进童家时看到童欣月在看监控。但是她可以辩解自己也是刚刚才发现。
“陈莉莉只是中学学历。她不可能将尸骨剔得那么干净。”秦知微指出这个疑点。
陈督察摊手,“那童欣月也可以说,自己是受了陈莉莉的胁迫。就像那些师奶被逼杀夫。”
被逼杀人和主动杀人,这是完全不同的罪名。一个可能无罪释放,一个可能要把牢底坐穿。是人都知道怎么选。
这还真是棘手。他们还是头一次碰到如此忠心护主之人。
秦知微突然道,“这样吧。你进去跟童欣月说,刘光民没有死,而且他要告许嘉欣杀夫,要将她送去坐牢。而陈莉莉的口供否认自己逼许嘉欣杀夫。”
陈督察不明所以,现在不该是想尽办法让陈莉莉指认真凶吗?为什么她却反其道行之,从童欣月处下手?童欣月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的罪行,她巴不得出狱呢。
不过到底信赖秦知微的专业,哪怕她再天马行空,也不会贸然提出质疑,只虚心请教,“有什么用吗?”
秦知微指出,“童欣月因为母亲常年被父亲殴打,心里已经产生阴影,随着年龄增长,阴影演变成精神疾病。她专门抓夫妻,是因为她把他们当成父母的替代品。她希望母亲反抗父亲。如果母亲杀害父亲,她就会放母亲自由。如果母亲不肯杀害,她就会将母亲杀害,提早结束母亲的苦难,在她的认知里,她不是在杀自己的母亲,而是在帮自己的母亲。”
陈督察懂了,“如果我告诉她,许嘉欣杀了丈夫,但是对方侥幸未死,她就会认为她有责任还母亲自由。”
秦知微颔首,“对!”
“但是许嘉欣没杀死丈夫。她可能会认为许嘉欣心软,许嘉欣就该早点死。”
这个推断不无道理,秦知微就给他打了个BUG,“所以你要说刘光民之所以没死,不是因为许嘉欣心软,而是因为他心脏异于常人,长在右边。”
大多数人的心脏在左边,但也有极个别人的心脏在右边。许嘉欣不是不想杀夫,她只是运气不好。童欣月就会对她产生保护欲,从而站出来保护她。
陈督察瞠目结舌,还能这么办?
秦知微提醒他,“童欣月学医,她看得懂片子。所以你做的假报告一定要跟刘光民年龄一样,性别也得一样,心脏还得长在右边。”
陈督察总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儿戏,可是童欣月被抓后就一直闭嘴不言,甚至很排斥他们这些男警,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朝她点了下头,转身出了重案组办公室。
审讯室, 陈督察拿着资料坐下来,沙展坐在他旁边。
童欣月抬头瞥了他们一眼,那眼神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双手抱拳, 身体往后靠,这是防备姿态。
秦知微在监控室, 旁边有好几位警察观看,看到她这副嚣张模样,气得一拍桌子, “太嚣张了!”
陈督察这次却没有急于审讯,而是跟童欣月话家常,“我刚刚去医院探望刘光民和许嘉欣。你应该认得他们吧?他们就在你家地下室。”
旁边站着的律师提出警告, “请不要对我的当事人做无关揣测。”他侧头看向童欣月, “你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
童欣月终于将目光定在他身上,似乎很感兴趣。
“刘光民没死, 医生将他从鬼门关抢救回来了。”
童欣月伸手握了握拳, 又很快伸展开, 眼睛眯起,嘴角勾了勾,这表情有些不对劲。
警察询问秦知微, “她这是什么意思?”
秦知微给他解答, “她应该不会放过他们。等她出狱后,会直接杀了他们。”
警察倒吸一口凉气,没忍住爆粗口, “好嚣张!”
陈督察的声音依旧很温和, “你一定觉得许嘉欣很没用吧?怎么教都教不会。对不对?其实你误会她了。她连刺两刀都是冲着心脏去的。”他伸手比划了二,却又一叹息, “可是她运气有点背。刘光民心脏长在右边。她刺左边当然刺不死了。”
童欣月眯眼打量他,陈督察怕她看出他撒谎,直接亮出片子,“你看看这是我从医院拿出来的。”
童欣月看着片子,心脏的确长在右边。
陈督察眼睛一直盯着她,想看看她作何反应,只是这一眼就被骇得不自主绷紧身体,那一瞬间她的眼睛黑得出奇,瞳孔里的漩涡像是要把他卷入残忍地搅碎,脸上明明是在笑,却已经不见从容不迫,只剩下血淋淋的杀戮欲。
陈督察一直以为演技再好的演员也只能吓唬人,但是她的眼神却像是一部恐怖片,正在给他现场直播。
“好可怕!”监控室内的警察只觉得这人的眼神太渗人,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秦知微点头。陈督察的表情已经算好的,其他两人的脸上已经起了鸡皮疙瘩。
陈督察平复好情绪后,硬着头皮道,“她按照你的意思杀人,可是她的丈夫却要告她故意杀人,要将她的财产据为己有。陈莉莉说她只是把他们关起来,没有指使她杀人。许嘉欣即将面临三十年的牢。她老公会将二奶带回家,还会继续打她的孩子。她原本可以为女儿挡风遮雨,就因为你,她女儿从此就住进地狱。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
他说了一连串,律师刚刚被童欣月的眼神吓住,压根没来得及阻止,他已经说完,律师忙想起自己的职责,“童小姐,你可以不回答。”
童欣月低下头,手指有意识无意识敲击桌面。
陈督察将手放到腿上,掐了两下,让自己不那么虚。
沙展则是紧张地捏紧笔,还要装作浑不在意地看她一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童欣月突然开口,“是我做的。我让陈莉莉将他们绑到别墅,将他们关进地下室,让女人杀死他们的丈夫。”
律师惊骇莫名,这怎么突然就承认了?他想阻止,可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监控正录着呢。
童欣月就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了,“我逼许嘉欣杀了丈夫。我还逼了许多对夫妻。”
她敲了敲额头,“我这脑子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我记不清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可能二十,三十?陈莉莉是受我指使。我脑子糊涂时就想杀人。还会逼他们自相残杀。如果妻子不肯杀丈夫,我就把他们全部杀了。”
明明对方已经承认,但是陈督察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杀人?”
“三年前的五月,我爸是第一个。他虐待我妈,还骂她生不出儿子。还要把家产都给外面的私生子。家里的钱、房子和公司全是我阿公留给我妈的。我怎么可能便宜外人?我将他绑在床上,把下人都遣散了,每天打他,就像他打我妈一样。”童欣月已经陷入魔怔。说出的话也充满阴森,“后来他受不住折磨死了。我就将他火化了。他那私生子还想继承家产?我让他一分都拿不到。”
她说这话时,表情说不出的畅快,那是大仇得报后的喜悦,她又陷入回忆,“可是他死了,我依旧不开心。我妈死了呀。她永远不可能回来了。有一天我看到一对夫妻,他们在争吵,我就上前帮帮他们。那个男人骂我多管闲事。我就袭击了他。女人吓跑了。我以为她会报警抓我。可是并没有……”
她笑起来,浑身发抖,眼泪都出来了,“我终于找到让我高兴的办法。所以我就专门盯上吵架的夫妻。我一个人太慢了,我就逼陈莉莉帮我。”
“她为什么帮你?”
“小时候是我救了她。我爸认她回来,存的是龌龊心思,我就故意撵她走。后来我一直接济她。她出来工作,被个贱男人骗光所有财产,还背上高利贷,我就帮她还钱。她很好哄的,几百万,一套房子,一辆车,她就对我死心塌地,什么都愿意为我干。”
沙展默默记着。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后来呢?”
童欣月耸耸肩,“后来就像你们查到的那样。我让陈莉莉将人带过来,逼妻子杀丈夫。后来我把妻子放了,把丈夫的尸体解剖,肉喂狗,骨头埋进我爸的坟墓里,反正他们是一丘之貉,下去也能做个伴。”
陈督察又问,“为什么你要将夫妻俩抛到街上?”
童欣月抿了抿唇,“不和睦的夫妻太多了。我杀不完。我就想吓吓民众,让他们不要吵,要不然我就把他们全抓起来杀死!”
她这话时,脸上带着天真的笑,但是配合话里的意思只觉得渗人。这……
秦知微蹙眉,之前从坟墓里只挖到男性尸骨,可听童欣月的意思,并不止这些。
“后来我就把不听话的人抛到街上。看看那些男人还敢不敢打老婆!”
陈督察听出她话里意思,“你是说除了抛到街上那两对夫妻,还有你还杀了别的夫妻?”
童欣月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当然啊。我把他们埋到土里,你们一直发现不了。好没意思啊!”
这最后一句听着像抱怨,警员们脸色铁青,这世上居然有人把杀人当成切菜一样简单。
陈督察问了埋尸地,童欣月直接说了。
地点很隐秘,就在一座不知名的山上,每次都是陈莉莉运走的。
陈督察又追问,“你让陈莉莉将尸体抛到街上,为什么要拿走他们的戒指和头发?”
童欣月被他问住,“我没拿戒指和头发。他们一个软弱一个暴躁,这种人多看一眼都嫌脏,我怎么可能拿他们的东西?!”
陈督察仔细观察她脸色,他没有秦知微那种观察微表情的能力,一时不确定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童欣月却被他怀疑的态度很不满意,“我连杀人都承认了。还怕承认偷窃?那东西值几个钱?!”
这话一出,陈督察就知道她没有说谎了。因为秦知微说过,凶手收藏那戒指和头发是为了满足收藏欲,跟东西本身的价值无关。
审讯结束后,律师耷拉着脑袋出来。本来十来九稳的案子,雇主居然临阵倒戈。这真是?!
陈督察和沙展出来,冲秦知微露出职业微笑,“审完了。”
他们还得去童欣月指定的地点挖尸。果真又挖到八具尸体。也就是说不包括许嘉欣和刘光民,童欣月已经杀了29人。这应该是香江几百年来产量最高的杀人犯了。
重案组警员们回来,每个人心情都很糟糕。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杀了,而凶手却丝毫没有悔改之心。怎么能不憋屈。
秦知微没有管这些警察们的心理活动,而是看着被警察带走的童欣月,对方也正在看她,“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
警察看向秦知微。
她点了下头,“你说吧。”
“我是什么类型的凶手?”
所有人都怔住,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秦知微叹气,“妄想型犯罪。跟你的精神疾病有关。”
童欣月点点头,跟着警察离开。
看到她这副样子,沙展忍不住嘟哝,“我看到她,都不敢结婚了。”
秦知微瞥了他一眼,“凶杀案有九成是男性。因为杀人幻想而付诸实施的杀手也多是男性。女人的幻想一般会转瞬即逝。而男性可以维持数小时、数天,甚至是数周。你不想结婚,对女人来说是好事。”
沙展:“……”
沙展憋得脸通红,其他人哈哈大笑。
陈督察之前浑身充满低气压,这么笑闹一场,大家都轻松起来。
陈督察向秦知微请教,“刚刚童欣月说她没有拿戒指和头发,我觉得像是真的。那个陈莉莉家里也被搜遍了,你说会是谁拿的?”
秦知微也想不通,只让他如实上报就行,“她自己承认了,再加上有那么多证物,这案子不会有问题。”
她对香江法律不太了解,“童欣月有妄想症,她会坐牢吗?”
陈督察也不确定,“有精神病的人在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犯罪,经法医鉴定确认,不负刑事责任。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时候犯罪需要负刑事责任。她要不要坐牢,得由精神科医生鉴定,我也无法确定!”
秦知微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陈督察哪能让她这么离开,“上回那个案子,我们还没请你吃饭呢。你现在不用上课。今天说什么也要请你。”
其他人跟着附和,“是啊。Madam,你帮我们破了这么一起大案,让我们也表示谢意。”
秦知微见大家这么热情,只好点头同意,“行!”
陈督察让沙展快点定位置。
沙展领命而去。
陈督察又命其他组快点把报告赶出来,这样也能早点下班。
陈督察要去汇报案子,秦知微决定去审陈莉莉。
陈莉莉得知童欣月已经招供,捂脸痛哭,“她怎么能承认呢!她身体不好,坐牢会被人欺负的。”
秦知微见她都这时候了,居然半点不恨童欣月,反倒关心她,叹了口气,“她很大概率会被关进精神病院。”
童欣月是有钱人,她有的是律师帮她脱罪。虽然对死者很不公平,但是香江是资本社会,资本当道。
陈莉莉立刻双手合十,拜了又拜。
秦知微趁势问她,“你帮童欣月抛尸的时候,有没有摘下死者的戒指或是剪下他们的头发?”
陈莉莉怔住,一脸懵懂,摇了摇头,“阿月没让我这么做。”
秦知微点头,“你抛尸的时候,有没有遇过什么人?”
她早上抛尸,街道上行人不多。她又是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精神一定处于高度紧张中。
陈莉莉想了半天,“好像遇到过。”
“长什么模样?”
“一对狗男女偷情,躲在巷子里亲热,我将车停下,他们吓跑了。”
秦知微蹙眉。总不可能是那对情侣买不起戒指所以摘下死者的戒指吧?那银戒指也不值钱啊。再说摘戒指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剪他们的头发?他们自己不是有头发吗?
“其他人没有了?”
陈莉莉很肯定,“没有了。”
秦知微心下微沉,也就是说外面还有一个收藏辟杀手没有抓捕归案。
第47章
重案A组将所有资料准备齐全、归档, 上交给领导等候批阅,大家手头没事,下了班就一起聚餐。
“Madam, 这家酒楼饭菜绝对好。听说创办人早年从内地移居到香江, 厨艺代代相传,有许多御宴, 不仅好吃,摆盘也精美,曾经还到总督府人做过菜。”
这的确是很荣耀的一件事了。秦知微忍不住期待起来。
等她到了酒店, 光看招牌和装修就能看出它的底蕴。在香江一切迎合西方审美潮流中,它还能保持古典,要么太穷要么太自信, 它显然是后者。
他们提前定了包厢, 这边装修也都是中式。古朴的桌椅,一旁还有假山流水造型以及鱼缸。
鱼缸里养着锦鲤, 正无忧无虑摇曳。
点完菜和饮料, 大家一起聊八卦。
沙展脾气直, 有些忍不住,“Madam,你什么时候能到我们西九龙上课啊?不是讲座那种, 是正式上课。”
犯罪心理这门课真的太有用了。有用到他恨不得早点学会。
其他警员也是一脸期盼, “如果Madam过来开课,我一定第一个报名。”
大家热烈响应。
秦知微笑道,“快了吧。听从总部安排。”
饭菜端上桌, 陈督察招呼大家先吃饭, “饿了许久了吧?”
六道精致的凉菜,份量不多, 但是摆盘精致,颜色清清爽爽,再搭配粉给的花朵,瞧着就有食欲。
秦知微尝了一块,眼睛一亮,原来香江不是没有好吃的菜,而是价格太贵。
吃了三分饱,大家开始比赛划拳。秦知微以前没玩过这个,连输好几回。
陈督察怕她喝醉,便要替她喝,嘴里还振振有词,“酒伤脑子。万一她智商变低,我们以后破案找谁去?”
这话一出,众人齐齐挤眉弄眼,“陈Sir,你居然也会怜香惜玉?难得啊。”
秦知微见他们乱开玩笑,立刻推开陈督察举起酒杯,“我自己喝,不用人帮!”
她举起酒杯,直往嘴里倒。
其他人朝她翘了个大拇指,“Madam厉害!”
不过笑闹后,大家没再灌她酒,而是劝她吃菜,“多吃些。可以解酒。”
秦知微脸颊微红,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陈督察,“你去医院,那对夫妻怎么样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肯定过不下去了。还不知道怎么闹呢。
陈督察看了秦知好几眼,欲言又止。
秦知微被他看得发毛,“怎么了?”
其他人也盯着他瞧。
陈督察这才把事情原委说了。
原来刘光民醒来后,第一时间告诉警官,他老婆杀的他。要警察把他老婆关进牢里。许嘉欣过来探病,他和他家人直接将人轰出去。听说不肯让她看望孩子。
虽然许嘉欣没有受伤,但是属于她的灾难并没有结束。两人势必要打起离婚官司。
众人都替许嘉欣可怜,不过秦知微却觉得刘光民从此以后会如惊弓之鸟,不敢让任何人靠近。这夫妻俩算是谁也没赢。
说起这事,警员说起另外十七具尸骨,“我们只找到十家。另外七家的师奶已经出国了。”
根据DNA可以确定死者的身份,但是这些杀夫的师奶怕坐牢,早在两年前就想尽各种办法出国。想找她们回来认骨,她们也不会回来的。
“山上挖的八具尸骨已经全部找到了苦主。”
三年时间杀了29个人,相当于每个月杀一个,要不是童欣月不满意,故意将尸体扔在街上挑衅警方,还不知道她要杀多少人。
“这案子总算结束了。也算是一件喜事。估计这案子会被媒体大肆报导!”
“总算有件大喜事了。我们西九龙重案组也能扬眉吐气。”
“是啊是啊。”
一顿饭吃到很晚。
翌日一早,秦知微不用上班,她去医院复查。昨晚喝了点酒,脑袋有点涨,不知道是不是后遗症。她得去看看。
她在等着叫号时,遇到张颂恩。
她过来帮妈妈拿药,看到她,立刻询问她案件查怎么样了。
这桩案子闹得很大,西九龙总部这边要在今天开个记者招待会,专门汇报此事。
张颂恩今天休息,所以不知道。
秦知微朝她笑了笑,“没事。已经破了。”
张颂恩立刻来了兴致,“怎么破了?谁杀的他们?”
之前她和秦知微一起到西九龙重案组做笔录。她没有嫌疑,当天就放了,但是一直关注这起案子。
秦知微把案件大概讲了一遍。
张颂恩大概年轻气盛,“我觉得童欣月真的好可怜。那些家暴男该杀。”
秦知微叹气,“可她也杀那些女人了。她们只是懦弱,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该死。”
“可是她们被家暴男打,却不反抗,以后也只是出气包。哪还有未来。”
秦知微一时找不到反驳,只道,“那也不是她杀人的理由。”
“童欣月被抓,可能会有市民认可她,毕竟她杀的都是社会渣滓。如果这世上多几个童欣月这样的凶手,那些家暴男一定会投鼠忌器,不敢再打老婆。”
秦知微诧异看了她几眼,见她神情不似作假,“你现在年轻气盛,太过想当然了。童欣月是妄想杀人犯。她的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现在专门杀害家暴男和受气老婆。后面随着病情越来越严重,她就会无差别攻击正常夫妻。只有将她送进监狱,这样的悲剧才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