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茵没让人帮忙拎包,她有一种魅力,即便珠光宝气也让人觉得亲近。
“不忙,最近儿子没在家,我也无聊。”
“工作吗?听说周老师儿子前几年接受他爸的生意了,城南的项目连我们都听说了。出差累人,但忙事业好。周老师儿子多大了?这么忙事业,要是结婚了有人照顾也好。”
周茵笑:“不是出差,说是最近公司不忙,之前一直没休假,这周趁着不忙就休假跑去找女朋友了。没结婚,但大学的时候就开始谈了,在一起好几年了。人结婚也不是来家里当保姆的,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想结婚生孩子,就享受谈恋爱。”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从温听澜面前走过去了。
温听澜有一种看了盗版电影的感觉,明明主人公是自己熟悉的,可故事好像另一个人经历的。
从少年宫回来,温听澜没再回公司,今天洗澡的时候也把手机带进了浴室,左等右等在晚上八点半的时候收到了陈序洲的消息。
【陈序洲】:回酒店了,刚忙完。
温听澜没回他,但立马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嘟声响了两下后,电话就接通了。
“喂,怎么了?”
听见陈序洲的声音,温听澜有一种莫名安心的感觉。
她把今天在少年宫遇见他妈妈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大学谈到现在的女朋友?”
电话那头传来陈序洲的笑声:“这不就是你嘛。”
“你没和你妈说我们分手了?”温听澜好奇。
陈序洲:“没说,因为一开始我总觉得我们应该会复合,后来我每年都去英国,我妈好奇,我就说你去国外念书了,我妈也没说什么,就叫我有空了多去陪陪你,异地恋爱不好谈之类的。”
“阿姨这么喜欢我?”温听澜有点不好意思了,但说到周茵,她疑惑别的,“你骗你妈说去找女朋友玩了?你不是出差吗?”
电话那头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陈序洲深呼吸的声音:“我小叔捅了一个大篓子,事情蛮严重的,我现在努力挽回。我妈从来没参与过家里生意这些事,她一有点事情就会失眠,担心到吃不下饭,我爸叫我别和我妈说。”
“你们……”温听澜不太赞成这种做法,可说了一半她就突然一顿。
她突然想到了大学那次他偷偷帮宋娴艺在首府做康复,有些哭笑不得:“原来你这样都是和你爸学来的。”
“啊?”陈序洲先是狐疑,但随后很快反应过来温听澜说的是什么,随后笑,“我爸很宠我妈的,这点我也学来了。”
听筒贴近温听澜的耳朵,她感觉他就像是凑到自己耳边说的一样。
温听澜假装不在意:“哦。”
手机一打电话就容易发烫,连累地温听澜现在贴着手机的耳朵和脸颊都烫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敲门的声音,是陈序洲叫的酒店送餐服务,他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听见电话那头的温听澜说要挂电话了。
他拧开门把手之前,在说再见之前,突然想到:“今天是不是还没说我爱你?”
酒店的伙食不怎么好, 牛肉有些老了。
陈序洲吃了一半便没什么胃口,和温听澜挂了电话没多久,他老爸的电话也来了。
今天他妈去少年宫给学生上课, 这会儿还没回家,陈泽栋好奇他事情处理得如何了,所以打电话来关心一下。
“最差的结果就是赔光家里所有的钱, 要么就是送小叔进去坐牢。”陈序洲说着便气笑了,“你关心我还不如去好好做一下爷爷奶奶的思想工作。”
“你爷爷奶奶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陈泽栋虽然知道儿子说得不假,但还是下意识替自己爸妈辩解一下, “你还是帮帮你小叔。”
“爸, 帮小叔就会害我们家以后去喝西北风。”陈序洲不想聊下去了,临挂电话前撂下一句, “贪污贿赂这种事他都敢,还是以我们家的名义, 好处他得了, 现在篓子捅出来了要我们收拾, 庙里供得不是我。”
七月的酷暑在手机上推送了预警消息。毕业季一到,公司里的实习的新面孔又多了起来, 林照旅游完回来了,倒也没有把温听澜和徐晏清给砍了。
温听澜将这个月几个进行的项目进度都做成汇总,按例汇报给甲方。
发给陈序洲的时候,比别人多了一行留言。
【温听澜】:请检阅。
温听澜只在电话里听说他去收拾他小叔捅出来的篓子, 这么多天过去了人还没回来, 也不知道事情进展如何。
马克杯里的水见底了, 温听澜随手将剩余的水浇在桌边的盆栽里。
茶水间里摸鱼的人已经在了, 但组合很奇怪。
许颂章撑着腰和沈知韫面对面站在高脚茶几边, 许颂章微张着嘴, 不知道听见了什么,表情惊讶。
“聊什么?”温听澜推门进去,“你俩现在能站在一块了?”
沈知韫一看是她,欲言又止,最后将摊子丢给他老婆:“你们聊。”
神神秘秘的。
看着扭头就走的沈知韫,许颂章不客气地骂了句脏话。
温听澜往杯子倒了大半杯温水,走到沈知韫先前站的地方:“怎么了?”
“你和……”许颂章顿了一下,没说名字,“在一起了?”
温听澜知道她说的是陈序洲,手下意识握紧了些马克杯,说话不由地结巴了一下:“还没。”
“沈知韫带了个实习生,他亲戚说他们护理院出了不小的事情,今天有警察过去了。没查封但好像把里面一个人抓走了。”
“啊?”温听澜一点儿没听说。
将杯子放下,往裤子口袋里摸手机,陈序洲还没有回自己消息。
许颂章看她脸色不好,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你也别想太多,别担心工程款的事情。”
她担心的是工程款的事情吗?
温听澜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从茶水间回到办公室她还是有点心不在焉,被抓走的是他小叔还是他爸爸呢?他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温听澜来来回回看着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最近知道他忙,白天他回消息总是不及时,温听澜也已经习惯了,好久都没有这么盼着他的消息。
下午温听澜的工作效率不高,开会也有点心不在焉。索性是周五,大家都盼着下班,徐晏清自己都着急回家陪老婆,简单说了两句就散了会。
晚上到了最近两个人经常通电话的时间,他也没有消息发来。
温听澜上网搜了一下相关新闻,却没有查到任何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要不要请假去找他?
这个念头在温听澜脑海里产生的第一秒,又冒出另一个,那这个月的全勤奖要泡汤了吧。
“不是。”温听澜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都这种时候了还想什么全勤奖啊?”
陈序洲难道还没有一个全勤奖重要吗?
说着温听澜就起身走进卧室收拾行李,最近的车票是明天早上六点半点的。
算了,让他赔自己一个全勤奖吧,反正他是资本家。
为了养好精神明天出发去找他,温听澜没等他的消息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闹钟还没响温听澜便醒了,简单洗漱后,她提着行李箱坐电梯下楼。
周末的早晨世界好像一下子就放慢了速度,楼下的汽车如同商场玩具架上的模型,没有生命地安静地摆放在停车位上。
温听澜的视线无意一扫,一辆从车牌到品牌型号都眼熟的车正对着单元门停放。
谁这么没有公德心?这是消防通道。
朝着前挡玻璃往里看了眼放倒的驾驶位椅子,好像有一个人躺在里面。
凑近车窗望进去,看清那张熟睡的脸温听澜反应过来自己骂早了。
指节轻敲玻璃,车内的人睡得似乎不是很沉,立马便醒了过来。
刚醒过来,脑子像是新装的一样,陈序洲第一反应是将车窗降下来,可没有启动的车,按了半天车窗键都没有反应,再想起来去开车门的时候,不注意车门撞到了站在外面的温听澜。
看她捂着额头吃痛的样子,陈序洲所有的瞌睡都消失了。
急急忙忙下车,拉开她捂着额头的手,好像没有破皮,只是微微泛着红,想要帮她揉额头,又怕自己手上有细菌只能轻轻往上吹了吹气:“疼不疼?”
温听澜眼睛里沁出了一些眼泪:“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陈序洲所有的专注度都在她额头上:“已经忙完了。”
“我昨天听说有人被抓了。”温听澜感觉到额头上的痛感已经渐渐消失了,“没事吧?”
“好事。”陈序洲打哑谜。
说着,他看见温听澜手里拎着的行李箱。
“你要出差了?”陈序洲语气有些失落。
温听澜望向旁边的行李箱,解释:“我准备去找你的。”
话音刚落,一股力量从后往前将她揽入怀抱。
柑橘的味道混着清晨露水的味道,跳动的心脏隔着布料和皮肉将它的存在告知着与自己相拥的人,它因对方而躁动。
昨天收拾好的行李箱此刻又原封不动地搬回了公寓,温听澜在门口换上室内拖鞋,取下肩上的包。
“你要不要喝咖啡?”温听澜见他脸上疲惫很重。
陈序洲帮她将行李箱拉进屋,自己在沙发上坐下:“不了,我想再睡会儿。”
温听澜给他倒了杯温水:“那你在我楼下干什么?怎么不回家睡?”
陈序洲似乎是被她提醒了,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当着她的面把手机关机:“怕人来找。”
温听澜把杯子递给他,好奇:“到底怎么回事?”
“护理院里老人每天都会吃保健药物,我小叔贪了钱,换成了仿制药。”陈序洲这几天一直在处理这些事,昨天小叔锒铛入狱,要是被奶爷爷奶奶还有婶母知道他回来了,八成要堵在他住的地方让他务必要把小叔弄出来。
“啊?”
这么多天进行了大规模的体检,该赔偿的赔偿,索性体检后普遍情况乐观,赔偿后家属都签了和解书,律师尽全力帮他将一切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陈序洲头疼得厉害,人靠在沙发上闭起了眼睛,但还是对温听澜还是有问必答。
“这几天很累吧。”温听澜看见他眼底的乌青,“睡吧。”
确实很累,可解释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后,他突然睁眼:“但今天看见你想去找我,突然又没有那么累了。”
“那我说点让你没有那么感动的话,我之前还心疼全勤奖呢。”温听澜起身准备去卧室里给他拿一条毯子。
人还没有从沙发边离开,她就被陈序洲一把拉住了。
整个人往沙发上又倒回去,他像个小孩一样,抱住温听澜,上半身所有的重量靠在温听澜的身上。
“松手,我去给你拿被子。”温听澜被他手臂箍住了,动弹不得。
“你更爱钱。”陈序洲的脑袋靠在她肩上,他下巴上冒出来的小胡茬磨着温听澜颈窝里的皮肤,麻麻的,“还好没被我小叔害得倾家荡产。”
温听澜挣扎了一下:“我二十岁的时候或许会没有那么多顾虑。”
“是我买椟还珠了。”陈序洲说着松开了胳膊,由她回卧室,“以后不会了。”
温听澜瞥见他湿漉漉的眼睛,想说什么但又闭上了嘴。
柜子里的空调毯有樟脑丸的味道,温听澜拿起来闻了闻后,还是把自己床上的那条毯子抱了出来。
陈序洲躺在沙发上,胳膊搭在眼睛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陈序洲这一觉睡了很久。
再醒来温听澜已经吃过午饭了,她盘着腿坐在茶几边,笔记本电脑上是一些学校的介绍。
温听澜听见沙发上传来的动静,一回头,他已经坐起来了。
睡前摆在桌上的白开水已经变成了蜂蜜柚子茶,陈序洲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将杯子放回茶几上,他看清了温听澜的电脑屏幕:“怎么看起这个了?”
“我资助了一个女生,她今年高考了,现在要报大学,我在帮她看学校和专业。”温听澜将资料都用文本记录下来,这是这么多年工作下来养成的习惯。
温听澜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一只宽大的手捏住了温听澜的肩膀,拇指抵在穴位上,微微用力:“难怪你这么心疼全勤奖。”
“有哥哥弟弟家庭的女生很难,上学的时候得不到和她哥哥弟弟一样平等的念书机会。”温听澜感觉到肩膀处传来酸痛后那块肌肉终于不再紧绷发硬,说着她突然想到什么,“那出了你小叔这件事,你要不要干点慈善的事情用来公关一下?”
陈序洲不用她说全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捐!”
说得果断又干脆。
温听澜还想了别的说辞,结果一点儿没用上:“这么爽快?”
“我没有办法让你变成最后一个,但我会让你成为我知道的最后一个。”陈序洲说着拿起手机,将睡觉时一直关机的手机打开,“你把相关的资料发给我。”
手机刚开机,消息提示音如同卡顿了一样,一直不断地响起。
温听澜自己当初联系的一个捐赠中心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发给陈序洲,听见他手机的提示音还没停下来,随口嘀咕了一句:“好忙啊。”
如他所料,婶母的电话短信刷屏一般涌入手机里。
大约是电话打累了,消息也发累了,一个小时前没了动静。
陈序洲划掉这些信息:“不理他们。”
他只看了温听澜给他发的消息,刚把联系人的微信加上,腿上一重,温听澜转过身,胳膊搭在他腿上:“再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
“你要这么一开始有求于我,我就坐地起价不睡沙发去睡你的床了。”
地上铺着地毯,但他还是伸手把温听澜从地上拉了起来,拉到自己旁边坐下来:“求我什么?”
“这个女生过两天要来,想在大学前找个兼职赚点钱,但现在招暑假工的店都找到人手了,你那边缺人吗?文员工作或者护理员她都可以。”
温听澜刚说完,陈序洲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备注是婶母,急促的手机铃声仿佛预示着电话那头的着急,但陈序洲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温听澜,神情自若,仿佛一点都不担心他小叔的下场。
“连我小叔都知道找人办事要贿赂人,你准备怎么贿赂我?”
他的眼神没有任何遮掩地落在温听澜身上,看得温听澜浑身冒汗,好像空调在这一刻失灵了。
◎共眠◎
当时租这个房子的时候, 因为只有她一个人住所以不大,客厅平方也少,沙发这种家具也不大。两个人坐在沙发两端也有是伸手就可以碰到彼此的距离。
腿边的沙发好像下陷了一些, 柑橘味道钻入鼻子,阴影压在身上,质量重得仿佛让人喘不过气。
温听澜的呼吸随着陈序洲的靠近慢慢变得沉重。下一秒, 自己好像坠入了一个橘子海。
呼吸像是布料上密密麻麻交织的线,唇上沾染唾液,牙关被轻巧顶开, 温听澜一点点朝后仰, 直到后背和腰撑不出自己的身体,在她即将倒在沙发上时, 身侧的手抚上了她的后颈,让即将分开的两个人再次靠近。
身体的感官被全部集中调度, 时间好似不再流逝。
“不行哦。”
声音响起的那一刻, 好像一个泡泡被戳破了。
温听澜猛地睁开眼, 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不行是什么,甚至有点疑惑这声“不行”是否真实存在。
可眼前的人瞳孔正对着自己的眼睛, 她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有关这双浅眸所有的记忆。
视线炙热,温听澜下意识伸手想要挡在自己的眼前,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了他的腰间,半个手掌越过布料贴在他腰侧的皮肤上。
原来不行是说的这个吗?
手如同有电流穿过, 温听澜猛地收手。
眼前的人笑得更开心了。他坐起身, 将温听澜也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人一旦尴尬, 总想找点别的事情做。温听澜看看装修特别好的天花板, 又伸手按了按品质还不错的沙发。
给温听澜台阶下的是陈序洲的手机。
丢在一旁的手机又嗡嗡地震动了起来, 这次是周茵。
陈序洲接起电话:“喂, 妈。”
温听澜将手从他眼皮上拿开,见他没有起身去阳台接电话的打算,自己倒也默契地当起了耳聋的鹌鹑。
这边子孝了,电话那头却传来周茵盛怒的声音:“你个混小子,你和你爸联起手一块儿骗我是吧?出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不和我说。”
陈序洲下意识将手机拿远了一些,却看见温听澜在笑。
看吧,谁会喜欢这样的欺骗呢。
陈序洲吃瘪:“那我也是听我爸的。”
“你爸我已经教训过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周茵问,仿佛等不及要收拾他。
陈序洲这回不撒谎了:“已经回来了,在我女朋友这。”
说到女朋友三个字,他感觉到有人往他腿上踢了一脚,笑盈盈地对上温听澜威胁的眼神,他抓住了还没有从自己腿上缩回去的脚。
周茵发泄了一下,人也清醒了:“那你暂时不要回来了,你爷爷奶奶待在我们这儿等消息,你婶母现在又在你住的地方不肯走,你回来更烦。公司那边你爸今天去了,那些文件但凡经手过的人全部都去警察局里配合调查了,你这几天在那边避一避,这儿有你爸。”
陈序洲忍不住讥讽:“爸能顶得住爷爷奶奶?别耳根子一软又要去捞小叔。”
周茵为丈夫担保:“我和你爸说了,这次他再不听我们的我就和他离婚。”
周茵和陈泽栋恩爱,结婚快三十年了还从来没有将离婚挂到嘴边,这招一击必杀。
陈序洲听见电话那头奶奶在喊周茵,周茵捂着手机听筒又小声叮嘱了两句后匆匆挂了电话。
温听澜这才再次开口:“还好吧。”
陈序洲点头:“还能应付。”
他靠回沙发上,想到什么突然凑过来:“最近收留我一下,我家不能回。”
那他之前还理直气壮地问自己要贿赂。
温听澜瞪他,后者有点理亏,有些讨好似的靠在温听澜肩膀上:“果然我们从小的教育没有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很经典。”
温听澜从沙发上起来:“你好赖。”
陈序洲目光追随着她,见她只是起身去倒水喝,才没追过去:“这叫足智多谋。”
他打的是有准备的仗。当时出差的时候行李收拾得齐全,这会儿行李箱还在骑车后备箱里,他将行李箱搬上来,有模有样地开始收拾,俨然一副要在这里长住的模样。
温听澜的公寓不大,卫生间也只有一个。
洗澡的时候看着陈序洲摆在自己护肤品旁边的洗漱用品,温听澜拿起来一个个看了看,最后有些做贼心虚地又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回原位。换上睡衣出来后,她假装无事发生地让陈序洲去洗澡。
他坐在温听澜床上,阳台上的洗衣机里正在洗他出差带回来的脏衣服,他不长做家务,就温听澜今天洗的那几件衣服他来来回回叠了好几次才全部叠整齐。
陈序洲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没一会儿,温听澜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惊呼。
她有些警觉地盯着浴室门看:“怎么了?”
“没事。”陈序洲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闷闷的。
温听澜没在意,将笔记本放在腿上,处理着工作上的一些琐碎事情。
回了几条信息后,她继续弄着上周没有弄完的少年宫的投标书。
在键盘敲击声中卫生间的水声消失了,没一会儿陈序洲光着脚出来了,他上身衣服没穿,倒也不觉得尴尬。
在温听澜的注意下,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你快帮我看看,后背烫开了没有?”
刚才在浴室里的惊呼就是因为水太烫了。
他洗完澡没有用浴巾好好擦干,水珠顺着后背的肌理滚落,他皮肤倒不是很白,偏蜜色的后背即便不绷着也能看清肌肉线条的走势。
“没有。”
陈序洲没动:“你再好好看看。”
温听澜愈发觉得他涉嫌别有用意:“爱信不信。”
陈序洲这才把衣服穿上,随后看温听澜的表情有点质疑:“和我设想的有点不一样,你这样的态度让我计划晚上睡床上的剧本走不下去了。”
温听澜将旁边没用的枕头拿到自己后背垫着,有些像是在下逐客令:“毯子已经帮你拿到沙发上了。”
“行吧。”
陈序洲意外地好说话。
睡前工作总是很容易就助眠,温听澜将改过一遍的标书保存好,关上笔记本后,趁着困意很快就入睡了。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温听澜好像在睡梦中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常年独居给她造成了异常敏锐的警惕心,即便困意像是藤蔓一样长满四肢,她还是能瞬间醒来。
被子被掀开的瞬间,温听澜已经整个人从床上跳下去了。
月色落入室内,她和僵在床上没有动作的陈序洲面面相觑。
陈序洲一愣:“你刚翻身下去的身手好厉害。”
温听澜下意识想说句谢谢夸奖,但大脑又很快反应过来。困意和清醒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让温听澜的精神和心脏承受着大起大落。
她捂着脸,让自己缓一下:“你怎么进来了?”
陈序洲抓紧被子一角:“你那个沙发太小了,我睡得不太舒服。”
温听澜欲哭无泪:“那你早说啊,你偷偷摸摸进来干嘛?”
陈序洲:“我洗完澡都差点出卖□□了,你还让我走了,我只能偷偷进来。”
温听澜回到床边坐着,心脏也慢慢恢复了原本的跳动频率:“我明天还要上班。”
陈序洲提醒:“明天周日。”
说着,他悄悄拉了拉温听澜的胳膊,让她躺下来继续睡觉:“赶紧睡觉吧。”
再缓一会儿,脑子清醒了就要赶他走了。
然而折磨了一下,温听澜的睡意还是跑了。
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睡下去,可翻了两个身之后,她睁眼看着漆黑的窗外,又偏了偏头,看向不远处那张熟睡的脸。
借着月色,他的面容还是有些模糊,耳边是他的呼吸声,时间才刚过零点。
不算近的距离,但温听澜好像能感觉到他皮肤散发出的热量。
抬起的手不自觉的靠近他,还未触及到,视线中的人没有任何征兆的睁开眼,看见温听澜在空中的手,他有些得意地笑,笑容还没持续两秒,那一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胳膊上。
很重,一点没收着力气。
陈序洲惊呼了一声:“怎么打人啊?”
那完全是温听澜给自己找补的下意识动作。
或许是仗着夜色,温听澜扯了扯被子,蒙住自己半张脸,为拙劣的演技遮掩:“你饿吗?”
“啊?”陈序洲一愣,但还是坐起身来了,“你想吃什么?”
温听澜看他好像没生气:“你还会做饭?”
陈序洲揉了揉眼睛,伸手去拿手机:“不会做,还不会买吗?”
温听澜也坐起身:“去哪儿买?”
陈序洲:“我今天凌晨开车过来的时候看见你们旁边那条街还有好多店开着,我去看看,然后发信息给你。”
原本就是为了自己鬼迷心窍找的借口,温听澜又躺回床上,给了他一个背影:“不吃了。”
陈序洲以为她真饿:“别啊,一巴掌不能白挨。”
“不吃。”温听澜闭上眼睛。
陈序洲手和膝盖撑在床上,偷瞄着看她的脸:“别啊,饿了就吃,别担心胖。刚打我手劲那么小,饿得都没有力气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个月应该能完结,我说应该。【应该】!
温听澜被逗笑了:“真不吃。”
陈序洲作势躺床上, 试探性地问:“不吃?那我搂着你继续睡觉了。”
说着,人没躺回去,温听澜推了他一把:“吃, 你快去买。”
他任劳任怨,拿着手机就出了门。
温听澜躺在床上,等待着心跳的频率慢慢降下来, 枕头和被子间隐隐好像还有柑橘的清香。抬手,用手背轻轻蹭着他方才枕过的枕头。
四下安静,一秒两秒……
好像只是在睁眼闭眼的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温听澜翻了个身, 怎么陈序洲还没回来。再翻了个身,怎么感觉外面天好像已经亮了。
温听澜反应过来, 猛地睁开眼睛,即便窗帘拉上了, 但仍能看见从窗外天光大亮。
意识到自己昨天等外卖等到睡着了, 她看向床的另一边, 那半边床已经没了余温,隔着卧室门, 客厅隐隐传来些许声响。
厨房里站在一个戴口罩系着围裙的中年女人,看上去是家政阿姨,她娴熟地处理着食材。
客厅的地面应该是拖过一遍了,阳台上也已经晾着昨天洗完澡才换下来的衣服。
家政阿姨听见了声音, 回头看她, 做了自我介绍。她是之前在陈序洲独居的房子里做卫生家务的阿姨, 今天早上接到陈序洲电话, 让他这两天来这里做家政。
“小陈先生一大早出去了, 给你留了字条。”
字条压在茶几的遥控器下来。
【和我爸妈有事需要见一面去处理,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解决好,别等我。想吃什么让阿姨做。】
家政阿姨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询问温听澜是不吃早饭早些吃午饭,还是正常吃早饭,她晚些再做午饭。
温听澜倒没有那么饿:“直接吃午饭吧。”
下午,陈序洲还没回来。
温听澜让阿姨下了班,晚上自己将剩饭热了吃。
在她睡前,陈序洲还是没回来。
第二天上班的八点闹钟准时响起,温听澜赖了几分钟床,便起来了。
换好衣服,化完妆从卧室出去,不算大的沙发上被一个身影占据了全部的面积。毯子盖住了脸,也不怕呼吸不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