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明嫣躲他怀里,“……怎么不告诉我?”
陆同舟逗她,“你睡着了我怎么告诉你?托梦吗?”
靳明嫣:“滚。”
见到他们之间这莫名和谐的气氛,还有靳明嫣这令人想入非非的浴袍装扮,何今颜和成江海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贱兮兮的笑容。
这不妥妥的激情四射、旧情复燃?
“嘿,看看你刚刚那惊讶的小模样,看见舅舅这么不开心啊?”
听到这道不满的声音,靳明嫣侧着脑袋看过去。
罗召穿着围裙坐在桌边,衬衫袖子挽起,露出里面一条龙的刺青,手上还捏着一把韭菜。
靳明嫣毫不犹豫转身,“我还是再继续睡儿会吧。”
“别睡了,再睡你可吃不到地道的京都菜了啊。”何今颜实在等不及了,飞奔跑过去搂住靳明嫣的肩膀,“舅舅来了,让他给你露一手。”
靳明嫣还想说什么,何今颜指了指放在沙发上的一堆东西,语速飞快,“最近你就住陆总这吧,我把生活用品都给你带来了。”
“我没说要住——”
“进去说进去说。”何今颜急吼吼地把靳明嫣推到卧室里,一关上门,眼神立马变八卦,“你跟陆同舟复合了??”
靳明嫣“啧”一声,“你觉得呢?”
“照你的性子,没这么快吧?”
“那你还问?”
何今颜叹气,“我是觉得陆总不错。”
靳明嫣不想聊这个话题,起码不想聊男人,于是转身进洗手间刷牙洗脸,何今颜立马跟在她身后,“我还以为陆同舟强行带你回国,根本没顾你在巴黎打拼的事业,但没想到他早就安排好了。”
靳明嫣专心刷牙洗脸,看起来不为所动。
“徐程来法国了,你知道吗?”说着说着,何今颜都有点佩服陆同舟做事的前瞻性和果断性,“陆同舟大手笔投资了画廊,把现在的画廊经理给换掉了,换成了徐程,连徐程也是他派人去美国请来的,好家伙……”
靳明嫣往脸上抹洗面奶,“我知道。”
“你知道??”何今颜无比惊讶,下一秒又想通什么,“难怪啊,你悔婚悔得这么干脆,是因为你早就知道Antione已经无法干涉你参加画展了。”
“对,我早就知道了,陆同舟做的这一切。”靳明嫣轻笑,俏丽脸蛋上涂满白色泡泡,一副荒诞又天真的模样,“这不是正好借陆总的东风嘛,既摆脱了不想要的婚约,又保住了事业,一举两得。”
其实何今颜不是个太在乎爱情的人,但听着靳明嫣的话,她心里也有点复杂,“所以……你只是利用他?”
“算利用吗?我不知道。”靳明嫣把脸清洗干净,眼睛不眨看着镜子里的人,褪去妆容后之后才是最真实的自己,“这一切都是陆同舟自愿的不是吗?就像他笃定我会悔婚一样,其实我们彼此了解。”
“他知道你会悔婚??”何今颜又震惊了,“虽然你让我去拍照,但在你悔婚的前一秒,我都还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还以为你要拿这些照片来稳固自己婚后的地位……”
何今颜心里一直震惊着,突然在镜子里和靳明嫣对视上,一秒、两秒……她跳过去掐靳明嫣的腰,“我服了你了!这种事都不提前跟我说!陆同舟是你前男友了不起啊?他了解你了不起啊?你们俩心有灵犀了不起啊?难道他比我重要?!”
“呦呦呦,这空气里怎么有点酸呐……”靳明嫣赶紧狗腿哄人,“那肯定是我们家小颜子比较重要啊,要不是你帮我拍了那些照片,我怎么可能这么痛快脱身?”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拍的,本小姐鬼鬼祟祟、偷偷摸摸蹲在墙角,挑的全是刁钻角度,就算不暧昧,我也能把他给拍暧昧了……”
靳明嫣抱住何今颜,黏在她身上,一直听她小嘴叭叭叭说话。
那天他们一起去看订婚场地,其实她听到了,听到了何今颜要求在画上加上她的中文名字,也听到了那个负责人出言不逊,就因为何今颜是她的朋友,就被负责人一通讽刺。
何今颜照顾她的自尊心不想让她知道,她就配合的当做不知道,这算不算也是一种绝佳的默契?何今颜养尊处优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但她为了她就是硬生生受着了。
后来靳明嫣找到李君如要求更换订婚典礼的负责人,李君如一顿为难后才同意。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靳明嫣开始对自己坚持订婚的决定感到犹豫。
——————
罗召做菜很好吃,靳明嫣虽然不像何今颜一样一直在吹彩虹屁,但也默默的多吃了一碗饭。
陆同舟一直给她夹菜,“这个菜我刚刚学会了,明天我给你做。”
靳明嫣点点头。
罗召慢慢放下筷子,“嫣嫣,我今晚就回国了。”
靳明嫣默不作声嚼着嘴里的饭菜,嚼着嚼着就味如嚼蜡。这个人走就走,为什么还要特地来告诉她?为什么还要特地来给她做顿饭?
罗召盯着靳明嫣的脸,微微蹙眉,“有件事你妈妈不让我跟你说,但我想你是个成年人了,有些事情你拥有知情权。”
“你妈妈去年在实验室里晕倒过两次,我来巴黎之前,本来你爸爸是要跟着一起来的,但出发前你妈又晕倒了,这一次比较严重,需要做个小手术。”
餐桌上一片寂静,连碗筷碰撞的声音都同时消失,靳明嫣知道他们都在等着她的回答,但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
“她……”
靳明嫣深呼吸,声音晦涩,“她怎么了?”
“脑出血。”罗召伸手拍了拍靳明嫣的肩膀,“已经没事了,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好好休养就行。现在你爸在医院脱不开身,公司没人,只能我赶紧回去顶上。”
“……她什么时候做的手术?”
脑出血做的手术是小手术吗?
罗召沉吟,“昨天,你订婚典礼开场后她才进手术室,其实她给你打过电话,但你没有接到。”
没有接到?
靳明嫣苦笑,所以这就是缘分吧,有些人生来就是有缘无分的,就算是母女,也注定走不近彼此。
吃完饭后,天渐渐黑下来,酒店里就只剩下靳明嫣和陆同舟,两人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靳明嫣一直心神不宁,陆同舟叹气,把她抱到腿上坐着。
靳明嫣静静地靠在他怀里,想了很久,突然抬眸看他,“你爸爸怎么样了?”
“在医院呆着。我离开落星镇后,他被追债的打了个半死,双腿致残,彻底没法折腾了,我现在只要定期往医院打钱就行。”
“如果你没钱呢?”
陆同舟知道她想要问的是什么,捧起她的脸亲昵地用鼻尖蹭蹭,做的决定一如既往果断,“没钱就不管,我自己的命都管不好,怎么管他?”
靳明嫣问,“所以你支持我不回去看罗黎?”
陆同舟低笑,大小姐这概念概念换得好啊。他把手指插进她脑后的发丝里,让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你不想,那就不。”
靳明嫣内心终于安定下来,人活着,就活一个痛快,不痛快的事她不去做就行了。从此罗黎他们在京都,而她在巴黎或者别的地方,遥祝彼此安康吧。
电视里在播放连续剧,男女主深情相拥,电视外,靳明嫣慢慢抱住陆同舟的腰,“你为什么会选择徐程?”
“因为他是你的狂热粉丝,能给你带来最大的助力。”
陆同舟倒也不想选择情敌,但他派人去画廊的美国总部调查,发现最合适的人选只有徐程一个,只能说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当年我和徐程一起来法国,一起参选,他比我淘汰的要早。被淘汰后,他把自己关起来两天两夜,再次见到他时,他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去美国,他说他不画画了,他选择了一条新的路。”
她当时真的慌了,很害怕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只有她一个人。去机场的路上,他们坐在出租车后座,她知道徐程一直在观察她有没有哭,只要她哭了,他一定会留下来。可她怎么能耽误他的前程?只能一直笑着,笑到脸上的肌肉都在酸痛。
送走徐程后,她想要回酒店痛哭一场,可是回酒店的路如此漫长,是她这一生之中走过最漫长的一段路。
靳明嫣自嘲,“他留给我很多钱,但我太蠢了,全被葛莹给骗走了,一时之间,我陷入了绝境。所以那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再也不会同情心泛滥去帮助别人。”
靳明嫣还在说着什么,陆同舟一直看着她,慢慢趴到她肩膀上拱起后背,整颗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受不了。
这一晚,靳明嫣忽然有了倾诉欲望,跟陆同舟讲了好多好多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她说,“陆同舟,你知道吗?有好几次我差点撑不下来,但只要想到你,我就能立马从谷底爬起来。”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一定要过得比你好,我不能混得太惨,让你有机会来同情我,或者带着别的女人来嘲讽我……等你有了新的女朋友,我也必须是比她更优秀的存在……”
“不会,根本不会有别的女人。”陆同舟的声音嘶哑晦涩,每一个字都说的很艰难,他颤抖地亲了亲她的脖子,“这么多年我就想着,我能来你的身边就好,其他什么都不强求。”
靳明嫣坐在他腿上,饱满的臀部按压着他的大腿肌肉,偏偏她还充满诱惑性地舔了一下嘴唇,“所以我现在让你离开我?你也会离开吗?”
陆同舟明显被她诱惑到了,按住她的后脖颈和她接吻,“……只要你过得好。”
靳明嫣扭头躲开他的唇,用力揪住他衬衫的衣领,“那你觉得我现在过的好吗?”
陆同舟继续亲她,“……不好。”
“为什么不好?”
“唔……”
“你说话呀?为什么不好?”
“陆同舟,你别只知道亲亲亲……”
作者有话说:
我的儿子女儿终于能心平气和聊聊天,说说自己的这几年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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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能重拾信心◎
再见徐程,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白T恤站在看展的人群里,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模样和气质。
还记得他们十八岁那年,朋友圈里搞了一个京都“豪门四公子”的投票评选, 而徐程毫不意外入选,入选的关键词是“儒雅温润”, 他是很多女孩子心中的理想男友。
靳明嫣和他看完一场展离开。出门后, 徐程戴上了一顶鸭舌帽, 双手插在牛仔裤裤兜里,和巴黎的街头少年没什么两样,任谁也看不出他是一位赫赫有名的策展人。
靳明嫣实在觉得有趣, 跑到他面前去, 上下打量他的穿着,在人来人往里捂着嘴笑起来。
“笑什么?”徐程停下脚步,双手插兜, 微微抬起头, 鸭舌帽下的眼睛含着笑。
“徐公子, 你现在可跟“儒雅温润”四个字沾不上什么关系啊。”
听见这声“徐公子”, 徐程低头笑,时间瞬间拉回他还在京都的日子,那可真是一段风光无两的日子,他活成所有人期待的样子,却唯独不是自己的样子。
徐程突然收起笑容, 眼神冷下去,“我跟这四个字从来就无关。”
靳明嫣明白, 徐程其实和她是一种人。只是她明白的太晚, 如果不是落星镇那一次, 他突然表露出的强势吓到她, 或许她会永远认为她的徐程哥哥都是这样“儒雅温润”模样。
后来,和她一样,他远离自己的舒适圈,前往美国,又辗转欧洲几国,最后再次定居美国,在最开始东奔西走、籍籍无名的几年里,他也一定过得难。
如今再见面,他们只谈出走京都这几年获得的成就,不谈期间种种磨难。
在悠扬的背景音乐里,他们并肩走在塞纳河畔,靳明嫣想起她第一次站在这条河边,身边的人也是徐程,那时的她忧心忡忡,而徐程则一直在向她描述美好的未来,他比她更坚信她会成名。
再往前追溯,生活在京都的那段时候,她年纪小,每天疯闹不停,罗黎越不管她,她就越是要闹,最后搞得自己伤痕累累,身边只有何今颜和徐程愿意陪着她。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生命中已经出现过很多重要的人,也发生了很多能跟别人哭着笑着说出口的故事。
“你对这次的画展有什么要求?”
徐程的话打断了靳明嫣的回忆,站在街边的灯光下,她抬眸看向风平浪静的河面,某一个瞬间像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波折,能保住主展位已经是难能可贵,别的……”
她突然想起陆同舟的话,嗓音柔和下去,“别的都不强求。”
“不强求?”徐程面对着靳明嫣背靠在黑色栏杆上,夜风吹起白色T恤的下摆,多年后站在靳明嫣面前他终于神情舒展,不再紧张地扣着手掌,他细细咀嚼着“不强求”三个字,突然意味不明勾起嘴角,“陆同舟亲自跑来美国见我,我跟他谈了三个小时。”
徐程侧头朝着靳明嫣挑眉,嘴角笑意加深,“三个小时,每一分钟他都在告诉我,他愿意为你放弃一切,并且暗示我,我没有一点机会。”
“如果我没记错,你那时还有婚约在身。”徐程勾住靳明嫣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他这算不算强求?”
徐程想看靳明嫣的反应,或排斥或欢喜或纠结,可她只是叹气,“我真的很难弄懂。”
徐程一愣,靳明嫣已经在他身前抬起头,迷茫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徐程哥哥,如果他爱我,分开的七年算什么?如果他不爱我,七年后的现在,他为我所做的种种又算什么?”
她的眼神和当年一样,对他充满信任。
徐程放开她,背对着她,声音几分微不可查的颤抖,“我……也不懂。”
和徐程找了个小酒馆喝酒,散场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靳明嫣酒量好还算清醒,找了个代驾先送徐程回酒店,要关车门的时候徐程却抓住她的手腕不放。
看着徐程的脸,靳明嫣脑子里飞快出现和他之间的种种往事,最后下定决心用力掰开他的手指,她用的力气非常大,指甲在他皮肤上掐出一道一道月牙的痕迹。
最后关上车门时,徐程似乎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但靳明嫣并没有看清,因此也不能确定。
送走徐程,靳明嫣拎着包站在路边,身边有金发碧眼的帅哥朝她吹口哨,靳明嫣懒懒地扔过去一个视线,也吹了个口哨还回去,引起一群人的哄笑。
凌晨的街道上,靳明嫣被一群十八岁左右的小年轻围住,一口一个“姐姐”,邀请她和他们去喝酒。
如果靳明嫣存心要和谁调情,就没人能在她手里躲过三招,不一会儿,一个小男孩就给她迷得晕头转向,非要加她的联系方式。
靳明嫣媚眼如丝,法语的语调暧昧丛生,“亲爱的弟弟,看过《缘分天注定》这部电影吗?”
可爱的小金毛弟弟在一群朋友的起哄下红着脸摇了摇头,靳明嫣继续逗他,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币,上面有她随手画的一朵玫瑰,“看见旁边那家便利店了吗?等会儿我就用这张纸币进去买东西,如果五分钟后你也去买东西,恰好服务员能把我这张纸币找零给你,我的联系方式就会是你的。”
小金毛弟弟明显被靳明嫣勾起了兴趣,明亮赤诚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她,“好,姐姐说话算数。”
少年的羞涩如此迷人,靳明嫣一时的玩心大起让她得到了快乐,所以在付款的时候,她只犹豫了一下,就真的给出了画着玫瑰花的纸币。
不一会儿,小金毛弟弟一脸失落从便利店里走出来,刚刚无论他怎么要求再换一张纸币,都拿不到带有玫瑰花的那一张。
靳明嫣吃完冰淇淋,朝小金毛弟弟挥挥手,离开了那个街头,她没有目的地,只是一直往前走,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好好逛过这里,对这里依然陌生。
经过一个红绿灯,她停下脚步,地上出现两道影子,她才发觉一直有人跟着她。
她回头看了一眼。
陆同舟落后她一步笔直站着,西装外套随意的搭在左肩上,白衬衫的扣子解开了好几颗,一小片胸膛露出来。
“陆总,大晚上您这衣衫不整准备干嘛呢?”
陆同舟垂眸,眉眼间藏着疲惫,精致深邃的五官却依旧摄人心魄,“勾引一下你。”
靳明嫣被逗笑了,回过头去不再看他,恰好跳绿灯,他们依旧在斑马路上一前一后地走着。
陆同舟没问她要去哪,只是一直跟着,经过一家卖自行车的小店,正准备关门,陆总大手一挥,全款买下了在巴黎的第n辆车。
都说男人爱车爱表爱鞋爱女人,陆同舟倒是占了一样,不,或许、勉强算两样。
“来。”陆同舟拍拍他的自行车后座,回头向靳明嫣招手,笑起来充满少年意气,“大小姐,请上座。”
靳明嫣不知道怎么就被这个人蛊惑了,乖乖走过去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怀里抱着她的包和陆同舟的外套。
陆同舟载着她经过塞纳河畔,靳明嫣第一次抬起头这么仔细看夜晚的埃菲尔铁塔,然后经过凯旋门和香榭丽舍大街、卢浮宫,白天和晚上看这些奥斯曼式建筑是不一样的感觉。
夜风轻轻吹,靳明嫣已经没了长发要去管理,她空出一只手搂住陆同舟的腰。
语气似嗔似怪,“陆同舟,第一见面,你很凶。”
骑一辆摩托车,穿一身黑衣服,指着他的后座对她特别不耐烦地说“坐上来”,不等她坐稳就发车,吓得她心跳都要出来,当时她就觉得这小混混可真不是个什么好人啊。
迎着风,陆同舟穿着白衬衫黑西裤骑自行车,他看看自己,也记起第一次和她的见面,他当时穿的什么已经记不起,却很清楚地记得她穿了一条白色的小裙子。那晚月色也那么亮。
“第一次见面。”陆同舟像流氓一样摸了摸靳明嫣搂在他腰间的手,吊儿郎当的语调,“大小姐天姿国色,惊鸿一瞥,念念不忘到如今。”
“啧,滚吧。”靳明嫣轻嗤,她才不信陆同舟的话,刚认识那段时间,他对她可算不上好,凶巴巴的,身边一个接一个青梅竹马长大的妹妹。
陆同舟一直笑,笑得肩膀都在抖,他蹬着自行车,带她走了很远,看了很多景点。在一家开着的冰激凌店门口停下来休息,靳明嫣想吃冰激凌,陆同舟不许。
“为什么?”靳明嫣不满,“我自己给自己买,又不花别人的钱。”
陆同舟拉住气冲冲的人,“刚刚不是已经吃过了?”
靳明嫣微微睁大眼,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刚刚她在便利店门口和小金毛弟弟搭讪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
陆同舟玩味地盯着她不自然的表情瞧,“你猜我为什么知道呢?”
靳明嫣干咳,“我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虽然这么说,她没再吵着要吃冰激凌了,闷闷不乐地坐在自行车后座,双腿蹬地,还不死心,“吃两个真的不行?”
陆同舟站在她身边摸她的头顶,从上往下盯着她那两排小扇子似的睫毛,这些年他的心越变越硬,却在此刻软得一塌糊涂,“如果是我的嫣嫣,那也不是不行。”
靳明嫣跟见鬼了似的猛然回头,借助路灯,她立即撞入了一双深情的眼眸里,其中的深情仿佛要将她溺毙。
陆同舟去给她排队买冰激淋,盯着他的背影,靳明嫣的心情逐渐复杂。
陆同舟一直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可他的原则好像一直在为她打破,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就连发誓不来找她,现在他还是追来了巴黎。每次吵架,他都会先低头,她发脾气他就哄,以前别人叫他“舟哥”,现在又叫他“陆总”,他在她面前却没多大变化,他依旧是陆同舟。
刚刚那一刻,她好像也发现了他身上的小心翼翼,现在在她身边,他肯定也充满了不安。
冰激凌店门口有一桌的女客人拿起吉他,当歌声响起,靳明嫣才发现她唱的居然是杨千嬅的《少女的祈祷》,这一首粤语歌,好久好久没听过,再听居然是异国他乡。
“祈求上天放过一双恋人
怕发生的永远别发生
从来未顺利遇上好景降临
如何能重拾信心
祈求沿途未变心
请给我护荫
陆同舟拿着两支冰激凌走回来,其中一支递给靳明嫣,靳明嫣却说,“陆同舟,你转过身去。”
看着她哭红的眼眶,陆同舟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转身,身后突然贴上一具温热的躯体,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
慢慢地,靳明嫣的眼泪打湿了陆同舟后背的衬衫。
她哽咽,“陆同舟,为什么当年要和我说分手,为什么选择放弃的是我,又为什么……来的这么晚?”
在王妩、成江海甚至何丽丽几个人中间,在他的前途未来里,她是不是最不重要的那一个?所以现在才想起她。
靳明嫣自己擦干泪,安静地吃冰激凌,那一晚,她始终没听到陆同舟的回答。
第二天起床,陆同舟又出门了,吃完早餐,何今颜来和她道别,她准备回国了。
“这一次回去,我可能要全面接手公司了,家里也在给我物色联姻人选。以前总觉得自己年纪小还可以玩几年,上一次我回国就是因为我妈突然住院,我才发现,她突然就老了。”何今颜坐在靳明嫣对面,她一直是洒脱的,很少露出这种无奈的表情,“还能怎么办呢嫣嫣?为人子女,终究狠不下这个心。”
靳明嫣走过去抱住她,什么话也没说出口,人生就是有太多太多的决定要做,却没有一个最佳选择,总有遗憾。
何今颜也抱住她,“成江海和我同一班航班回国,我听他说,陆同舟应该也快要回国了,他和你说了吗?”
靳明嫣一怔,“没有。”
何今颜这才知道陆同舟什么都没跟靳明嫣说,“Antione下了狠手,陆同舟在巴黎的分公司做不下去了。”
靳明嫣有些眩晕,快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的事?”
“有好几天了,昨天公司正式宣布关闭解散。”
就在昨天?明明昨天晚上陆同舟就跟个没事人一样陪她游玩,身上并无一丝沉重,反而一身愉悦。
她没吃完的冰激淋,他也吃掉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早点更新,给宝贝们推荐一首杨千嬅歌,叫《少女的祈祷》,很好听,充满了故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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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
处理好公司的最后一点事情, 成江海先走了,陆同舟在这个只经营了短短两个多月的公司楼盘里最后坐了一会儿。办公室采光极好,他西装整齐坐在办公椅里, 点了一根烟,燃到头了也没吸上一口。
说不上遗憾和不甘, 这些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这种事情, 输赢也渐渐都能接受, 再也不会像第一次那样彻夜难眠。
这家分公司的成立是为了方便和Antione打擂台,现在关了,几十亿的资金瞬间湮没。在别人看来他无疑是认输的一方, 只有他知道, 他已经得偿所愿。
现在他的发展重心还是要放在京都,自从答应和盛闻合作,他就暂时没办法从京都脱身, 也无法长留巴黎。他也同样明白, 现在的他带不走靳明嫣, 也做不到真的要靳明嫣放弃巴黎的一切跟他走。
陆同舟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站起身拿起办公桌上的一支钢笔放进口袋里,刚走出办公大楼,身后传来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
“陆总,一起喝一杯?”
陆同舟双手插兜,挑着眉回头, 见到李拥塘靠在一辆保时捷跑车旁边,他压下情绪, 眼睛微微眯起, “二少还有何指教?”
李拥塘头一歪, “上车。”
上车后, 陆同舟把西装外套脱了,衬衫扣子也随手解开几颗,长腿大大喇喇敞着,整个人懒散得没个正形。李拥塘意味不明笑,“陆总还真是不拘小节。”
陆同舟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大腿上一下一下轻点,“我就一暴发户,身上哪会有你们这些贵族高贵的气质,自愧不如,相差甚远啊。”
陆同舟一脸淡定地说出嘲讽的话,李拥塘瞥他一眼,冷笑,“陆总文凭不高,成语倒也会说两个。”
“够用就行。”陆同舟看起来贱兮兮的,“够我娶个中国媳妇。”
“这个中国媳妇还必须叫‘靳明嫣’是吧?你他妈真够勇敢的,居然和我哥抢女人。”李拥塘面色不快,但他今天不是来和陆同舟打嘴仗的,做了几个深呼吸改善情绪,“真没想到你这个公司说关就关,我给你的建议虽然是最简单的,但不一定是最佳的,也不是损失最小的。”
陆同舟靠在副驾驶里,仰起头摸着小拇指上的尾戒,“无关乎勇敢不勇敢,只有应该和不应该。关闭这个公司,已经是我目前权衡各方面的最佳选择。”
“一方面算是给你哥一个交代,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下不来台,总要给他一个台阶,另一方面,京都那边离不开我,我分身乏术,必须要回去。”
说到最后,陆同舟看了眼李拥塘,“谢了兄弟。”
如果不是李拥塘在Antione面前帮他周旋,情况可能会比现在还要差,这件事也不会这么快就能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