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后伏黑惠愕然的注视下,他身前的女人依旧保持着困惑的神情,在眼前两面宿傩一点一点隐下的笑容之下缓缓走近对方,短靴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面宿傩的笑容随着对面女人的一步步逼近渐渐敛下,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正面面对自己,两人的鼻尖仅有一指之距的时候,对方那泛白的唇一张一合,伴随着缓缓歪着的头,一脸单纯的看向眼前面无表情的诅咒之王:
——“现在的你,怎么有胆量和我战斗的呢?”
声音掷地有声,禅院晴御的脸上此刻没有了伪装的单纯,只剩下了满满的嘲讽。
两面宿傩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面庞,对方那墨绿色的双眼落在自己眼中,瞳仁甚至倒映出了自己的面孔。
忽而,他嗤笑一声,面无表情的脸上忽地出现了几分杀意。
“真是找死啊。”
“轰——!”
一阵炸裂的声音在宿傩低沉的嗓音之后响起,面对着面前的灰尘,已经浑身无力的伏黑惠连忙挡在身后人之前,双手放在面前阻挡着迎面而来的风沙。
他艰难的抵挡着面前的冲击,透过余光缓缓看向自己身后,却愕然的发现方才还倒在低上的少女此刻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咬紧牙关,看向面前的战斗,却发觉他除了滔天的咒力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奋力的向后退。
那边的伏黑惠远离战场,这边的禅院晴御右手抬起,直接挡下两面宿傩的忽然发难,手臂上的黑色纹路骤然出现,熟悉的绷紧疼痛来到自己的右臂之上,她轻而易举的挡下了对方的一拳。
忽地,她右手手腕一转,“啪”的一声反抓住两面宿傩的手腕,猛地一扯,身形随之而起!
宿傩的表情在对方伸出右臂抵挡的那一刻就变得不好看了,他死死的盯着禅院晴御的右臂,脸上罕见的露出了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对方的攻击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宿傩只能暂且放下心头的惊异,转而抵挡禅院晴御的体术进攻,对方的拳头上包裹着大量的黑绿色咒力,对着眼前宿傩的面门狠狠打去,仿佛丝毫不在乎对方躯干的死活一般。
宿傩的脖子后仰,躲过了面前的一击,一拳转挥,朝着禅院晴御的脖颈处狠狠打去!
一阵破空声在禅院晴御耳边响起,这种以命相搏的体术战斗无比熟悉,特别是这种熟悉的擦脸拳法,感受到侧脸的厉风,一瞬间,她透过宿傩的脸,看到了那个早就死去的混蛋男人。
咧了咧嘴,露出了里侧的尖牙,她忽然后撤,对于眼前的攻击用出了她从前瘦弱时百用不腻的招式——借力使力!
看着眼前顺着自己的拳法腾跃而上的女人,宿傩下意识的侧头躲过面前的攻击,两人却在同一时间从眼前的战场飞了出去!
自始至终,这场战斗的动静都不小,地面上的裂痕暂且不说,眼前的一切事物,只要两人的战斗波及到,都被会击个粉碎。
“轰!”
宿傩的拳头再次被禅院晴御躲过,击碎身后的一根柱子,禅院晴御身后的大楼发出一阵闷闷的轰鸣声,她没有丝毫犹豫,左手制住宿傩的手腕,在对方的腕下一个侧身,手肘击向身后的宿傩,毫无偏移的击中了对方的下巴——
“砰!”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粉发男人猛地抬头的动作,让人一听便知这一击到底有多么重。
内心和虎杖道了个歉,在连过数招后,对于宿傩的攻击节奏她已经渐渐摸透,已经能够轻而易举的钻入对方的攻击漏洞,将对方压制。
又是一个后撤躲过宿傩的后飞踢,她的眼前忽然出现甚尔的虚影。
下一刻,她做出了甚尔面对自己时做过千百次的那个动作——
她一手抓住宿傩的脚踝,脸上表情一狠,凶戾之气瞬间袭上全身,她的手臂猛然一挥,连带着上面的咒力一起发力,将眼前半空中的宿傩猛地甩飞出去——!
“轰——!”
身形瞬间被甩飞到那边的围栏墙壁上,墙壁应声倒塌,躲在另一侧的伏黑惠瞳仁微缩。
方才他虽然看不见,但是远远的能看到两个人影不断过招,触碰间发出的击打声即使离得这么远也清晰可闻,他清晰的看得出前辈一点点的压制住对面的宿傩,虽然进攻的还是毫不留情,但是相比面对咒灵,前辈的力道不知轻了多少。
此刻,他看着被击飞的宿傩从墙壁废墟中起身,擦着嘴角鲜血的动作,配合上方才自己在对方手上毫无还手之力的模样,内心更加震撼。
……前辈,真的用的全部都是体术。
为了保护虎杖的身体不被她的术式侵害,她一直用体术对抗,不过瞬息之间就压制了宿傩。
这边的两人不知道那边人的想法,禅院晴御的脸上并没有轻松的表情,反而怒意更盛。
她清晰的知道,对面的宿傩在自己击飞对方的前一刻就转了身,现在之所以会飞出去不过是冲击的缘故。
……这家伙的战斗经验,比自己还要多得多。
不愧是千年前的老妖怪。禅院晴御嘴里低咒一声,她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臭,只是用力按了按自己的脖颈,关节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然而,让禅院晴御怒意横生的宿傩却是一脸荒谬的看向眼前的禅院晴御,也可以说是看向对方进攻的右手,望着那挽起的衬衫下手臂上纵横的诡异纹路,低沉的嗓音忽然带着浓浓的莫名其妙:
——“你这家伙,怎么还活着啊。”
禅院晴御脸色一黑。
她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只不过正是因为知道,此刻才会更加火气大。
甩了甩右臂,上面的剧痛感让她右肩膀都甚至有些麻木了,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宿傩,对方方才和自己接触抵抗的左手指尖此时微微颤抖着。
细看之下,那指尖上赫然充斥着斑驳的黑色纹路。
那日让真人痛到精神崩溃的感受,此刻正在宿傩的指尖回荡着。
他的脸上肌肉抽了抽,无法理解的望着对面整条手臂都攀上了黑色诡异纹路的模样,盯着对方面无表情的脸,荒谬的摇了摇头:
“……你不该是个人类。”
他甩着手,脸上忽然扬起了笑容,他双手张开,嘴咧着,喉咙里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怪笑:
——“你该是个诅咒。”
伏黑惠清晰的听到了宿傩的话,他瞳仁微缩,不可控制的缓缓望向那边,那个一步步朝着这边的宿傩缓步走近的,他最熟悉的人。
女人黑色的长发随风而动,脸侧的麻花辫自然垂落,对方身上深蓝色的衬衫被挽起,挽到了小臂以上,上面紧实的流线型肌肉让人知道她到底有多么强大,那上面斑驳着的森然符号让人心生惧意。
然而,对方冷冽的脸忽然扯出一抹笑容,那凶悍的笑容瞬间击碎了所有的阴森,有的只有满身的狂气。
她对着眼前的宿傩缓缓抬起右手,忽然伸出舌头对对方做了个鬼脸,嘲讽的笑声从她的喉咙中传出,右手一抬,手臂上的黑色纹路一瞬间攀升,透过衬衫,他们看到了女人歪着脖子,那右侧的脖颈上都是一片纹路——
“放屁。老子就算真的成了诅咒,也会自己祓除自己的。”
她的声音带着狂气,咧嘴一笑,对准面前宿傩的右手猛然收紧,下一刻,宿傩的瞳仁猛地一缩!
他诧异的看向自己的左手,那指尖的纹路不知何时,在禅院晴御将黑纹蔓延到她自己脖颈处的时候,宿傩这边的纹路也猛地蹿升到了他的小臂以上!
剧烈的疼痛感瞬间袭上宿傩的左手,那千百年来从未体验过的剧痛感让他的额头瞬间渗出了冷汗,他的笑声多了几分艰难,左手无力的垂在一边,一动不动,在伏黑惠愕然的目光下,低垂着的头抬眸看向对面那个疯女人。
左臂现在归她了。
他凌厉的双眼此刻微眯,饶是他在看向对面的女人的时候,脸上的不屑和嘲讽此刻也尽数消失。
只是小臂而已,就让他感受到了这样的疼痛,那攀升到了脖颈处的话,于对面的这家伙又是怎样的感受呢。
“……喂,你,全名叫什么。”
宿傩忽然站直了身体,在雨中,他望着对面那个步步逼近的女人,双眼缓缓眯起,静静的看向对方。
禅院晴御脚步一顿,她身躯挺拔,站在宿傩的面前,毫无阻碍的抬起右臂挖了挖自己的耳朵,满脸无语的斜睨着眼前的宿傩:
“你是恶魔吗,要知道我的全名。”
“我没兴趣向不知道何时会被祓除的诅咒说自己的名……啊,我忘了,你千年前就死了吧。”禅院晴御挑眉看向面前的宿傩,三言两语就让对面的人青筋直跳。
宿傩忽然抬起右手,摊向对面的禅院晴御,咧了咧嘴,此时的他内心似乎有了别样的思量,在眼前禅院晴御意外的目光下,忽然用手挡住了那他亲手制造的空心伤口,在眼前禅院晴御复杂中带着隐晦的羡慕的目光下,一颗完好的心脏再次出现,连带着快速愈合的皮肉,在瞬息之间痊愈。
旁边的伏黑惠讶异的看着宿傩出手治好虎杖,他身前的禅院晴御也是缓缓皱眉。
——很简单,她完全不觉得宿傩是那种会信守承诺的存在。
“怎么,就这么觉得我不可信?宿傩见到了面前女人笑容消失,诧异的目光,他咧了咧嘴,双眼缓缓眯起,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兴致:
“只不过相比这小鬼……我倒是感觉,出现的更有趣的东西。
他望着眼前脸色一点点臭下来的女人,双眼缓缓睁开,眼底的多出了无数看戏的情绪。
他将目光在禅院晴御和伏黑惠身上逡巡着,最终定定的看向眼前的禅院晴御,似乎想从对方的身上看出什么期待的东西一般。他后侧的尖牙都显露出来,展现出了对方愉悦的情绪。
——“原来现世的咒术师,和咒灵没什么两样了嘛。
“你很好,‘最强’。
“只是……你还能撑多久呢?
“但是,如果你加入我的话,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在伏黑惠愕然的目光下说出惊人之语,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禅院晴御,他对着眼前的女人伸出了手,脸上的兴致蓬勃:
——“我们,现在就可以将这个世界掌握在手中。
低哑的笑声传入皱眉的禅院晴御耳中,她同样扯出了一抹笑容,两人在身侧伏黑惠愕然的目光下,面对面露出没多少差异的恶意笑容。
就当伏黑惠内心巨震,浓烈的不安袭上心头,宿傩的脸上笑意越来越盛的时候,面前的女人忽然冷下脸来。
她后撤一步,在对方瞬间消失的表情之中,嫌弃的斜睨对方一眼:
“说的没一个字我爱听的。
她撤出距离,面无表情的脸上仿佛在说方才和对方一同露出的□□笑容都是错觉。
禅院晴御双手插兜,脖颈上的黑纹也一点点的消退,脸上的表情被无语占据,她歪头看向眼前的宿傩,却又好像在透过他看向别人。
在两人的注视中,她凉凉的嗓音悠悠道:
“虎杖,你再不把这混蛋压下去的话。
——“我可就要忍不住现在把你处刑了。
第148章
似乎为了回应禅院晴御的这番话一般,眼前上一秒还一脸无语的回应自己变脸之快的宿傩脸上的纹路骤然一变。
纯黑的纹路缓缓消退,一道写满了愧疚和茫然的表情出现在禅院晴御的面前。
刚刚占据身体,他就浑身一软,旁边的伏黑惠下意识想要扶住他,却连自己也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一只充斥着斑驳伤疤的手一把揽起即将落地的伏黑惠,另一只手将面前因为浑身剧痛而呲牙咧嘴的倒下的虎杖抗在肩膀上。
听着耳边虎杖悠仁难耐的痛呼声,禅院晴御脸上的心虚表情转瞬即逝,她就这样一手拎一个,一肩抗一个的动作,将两个大小伙子带出了少年院。
走出帐的一瞬间,面前焦急的来回打转的伊地知猛地上前,看着禅院晴御那略微染上了擦伤的嘴角,脸色大变,在看到对方抗着两个年轻小伙子出来的时候脸上的无语,他的心不知为何放了下来。
……既然前辈是无语,不是暴戾,那么看来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连忙上前,想要从禅院晴御肩上接过那痛呼几声就已经不省人事的两个少年,对方却站在原地,在对方茫然的目光下向车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禅院一野,他就会清晰的知道禅院晴御这表情的意思是什么,甚至会立刻回忆出当初第一次出任务时对方从蛋糕店大包小包出来时的景象。
可惜对面是伊地知。
良久后,在禅院晴御黑着脸的注视下,伊地知满头冷汗的打开车门,帮着禅院晴御把两个大活人放进车后座上。
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禅院晴御始终面无表情,她动作利落的扎好了安全带,身边的伊地知也不敢多说,毕竟他也不常接触禅院前辈,更何况是这种她身上隐隐约约渗透出不耐气息的时候。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伊地知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无他,他的后座上可是有两个昏迷了的伤患。
副驾驶上侧头仿佛小憩着的女人双眼灼灼的看向玻璃,那张方才始终表情爽利不羁的脸此刻一片苍白。
她泛白的唇被死死的咬着,墨绿色的双眼涣散的看着眼前的玻璃,眼前的视野仿佛都混沌了一般,耳边嘈杂的响着右臂上术式的狞笑和吵闹声,无边的疼痛蔓延了她整个身体,本来就很少在战斗中感知到痛感的她此刻额头上尽是细密的汗珠。
天知道她刚刚有多么努力,才没有在宿傩面前露出痛苦的神情,也多亏了自己狠下心来,直接任由术式蔓延到自己的脖颈处,才能让宿傩那么快的决定将兴趣放在自己身上。
毕竟相比一个容器和一个有潜力的咒术师,目前咒术界最强的人身上有着这么厚重的诅咒才更有趣吧。
她深深的呼吸着,用力的闭上双眼,脖颈处的黑纹缓缓消失,这次虽然代价不小,但是能够暂时让宿傩的想法充实一下,不要总是把兴趣放在那些小辈上,倒也算是赚了。
她痛苦的闭上了双眼,神识渐渐混沌起来。
————
“前辈、前辈?”
若有若无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禅院晴御缓缓睁开眼睛,她双眼第一时间竟然生出了几分脆弱感,在看到眼前熟悉的车门的时候,猛然间恢复了过来,她若无其事的抬头,看着眼前表情疑惑的伊地知。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经常表现得那副困倦模样,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摆手从车子上下来。
望向车子后座,却发现那里原本躺尸的两位已经消失不见了。
“人呢?”比起往日要沙哑不少的嗓音响起,伊地知倒也没多想,只想着对方刚刚睡醒的缘故。
——他并不知道,刚刚在他身侧的那个女人,刚刚从昏迷中挣脱。
“已经送去家入小姐那里治疗了。”伊地知恭敬的低头回话。
禅院晴御无所谓的颔首,她伸出手随意的揉了揉脖颈,看上去和睡僵硬了没什么区别,实则只是在检查刚刚术式侵袭脖颈有没有留下后遗症罢了。
“五条悟那边估计也快回来了吧,你去找他吧。”禅院晴御垂眸看着眼前的伊地知,缓和了一下仍然有些苍白的脸色,微不可察的深吸一口气,轻微的吸了吸鼻子: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面前的伊地知并未起疑心,只是顺从的颔首,开车离开了高专的门口。
目送着眼前的车子离开高专,禅院晴御墨绿色的双眼看似专注的盯着远方,只是如果仔细看来,能看出那其间的涣散。
在伊地知离开后,禅院晴御的术式清晰的探知到周围并没有旁人了,她猛地一个脚步踉跄,险些直接跌坐到旁边的草丛里。
白到不健康的手一把扶住身边的大树,她原本维持着的镇静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她重重的穿着粗气,身子微躬,颤抖着的手缓缓探向自己的怀里,手机被手指有些艰难的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
“西原,东京高专,接我。”简洁的几个字词吐出来,禅院晴御的额头上就起了一层虚汗,在周围没有了人的踪迹后她也不在乎了,直接大剌剌的席地而坐,靠在身后的大树上,黑色的长发垂在脸边,她手忙脚乱的伸出左手,用有几分发僵的右手握住左手手腕上的黑色手镯。
耀眼的金光闪耀着,下一刻,禅院晴御舒心的呼出一口浊气。
片刻后,禅院晴御将黯淡下来的黑色手镯丢向那边的树林,对方被丢在了低上,也不恼,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朝着那边繁茂的树林方向走去。
……下一瞬,带着金光的手镯再次来到了禅院晴御的手中,她泛白的脸色再次好看了许多。
——本来想着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宿傩会打消对虎杖他们的念头才这么做的,只希望自己现在的罪没白糟吧。
谁让那混蛋用的是虎杖的身体,想要不伤害到虎杖,又给那家伙一个重击的话,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终于缓过神来的禅院晴御靠着树干随意的坐着,忽然,一辆车开了过来,只不过车子在几米之外停住了。
内心生出一股不妙的念头,以最快的速度,禅院晴御利落的手撑地站了起来,状若无事的在树丛边晃悠着,看上去就是在普普通通的等人而已。
“前辈!”熟悉的欢脱声音响起,只不过这次的声音中多了几分隐晦的严肃。
禅院晴御自然的转过身来,看向那大步走过来的五条悟,身旁还跟着脸上笑容有些维持不住的禅院西原。
一看便知,这家伙搭了西原的顺风车过来的,可怜了巴巴去接的伊地知了。
内心小小的控诉了一下这个混蛋上司,她双手放在腰上,昂头看着面前的两人,右手下意识的想要抬起,一瞬后又抬起了左手,对着眼前的五条悟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哟,你来了,正好,虎杖死了,去收尸吧。”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一顿,看着禅院晴御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嘴角那一抹红色的打击伤之后,再度咧了咧嘴,像往常一般恶劣的开口:
“欸~前辈超级过分的,开的玩笑也太可怕了吧!”
禅院晴御挑眉,不予置否。
“话说回来,前辈这是怎么回事,中年人的最新潮流打扮嘛?”
和身后欲言又止的禅院西原摆了摆手,示意她会等一会儿再回去,和五条悟并肩走入咒术高专的禅院晴御刚刚转身,耳边就想起了这欠揍的话语,她脸色一黑:“你这混蛋——
她咒骂的话语还未说出来,几片绿色的叶子悠悠的从她头顶落下。
她瞬间变成了豆豆眼,摸了摸头顶,看着那飘落在地面上的树叶,此时方才禅院西原的眼神也得到了完美的解释。
……是刚刚坐在树下不小心掉落的吗?
面对着身边五条悟虽然话语戏谑,但是眉眼间写满了狐疑和审查的注视,禅院晴御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的挑开话题,做出一副恼怒的样子:
“什么叫中年人啊!你这家伙到底会不会说话?欠揍吗??
“欸?前辈居然不知道吗,人一旦步入三十岁,可就完全不一样……
五条悟一脸惊奇的看着身边脸色越来越黑的禅院晴御,在对方饱含怒意的一记踢腿下一个踉跄,可怜兮兮的看着对方,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禅院晴御的脸上写满了无语的神色,她歪头躲着五条悟的话痨攻势,脸上死鱼眼将对五条悟的嫌弃显露无疑。
在她看不见的时候,五条悟凑近了禅院晴御的时候,他看似在做着日常的嘴炮,实际上在专心的观察着禅院晴御的脸色。
——在高专门口的时候,他就隐约感受到禅院晴御的脸色并不是十分好看了。
即使面上看不出来,只是那些微弱的变化也敌不过六眼的观察。
他抿了抿唇,脸上的笑容寡淡了几分,并没有多说,只是并排和禅院晴御说着一些有的没的,两人朝着那边的医务室方向走去。
“所以说哦……这次的特级咒胎不只是那些烂橘子的手脚,还有一股不知名的势力暗暗做推手哦。
禅院晴御听着耳边五条悟的话语,脸上多了几分暴躁,她就知道,有关两面宿傩的事,怎么可能只有高层在意,恐怕整个咒术界此时都对虎杖这个“容器 在意的不得了吧。
只不过,在禅院晴御短靴站定的那一刻,她脸上的暴戾情绪瞬间烟消云散,她抬手止住了身边五条悟还要继续讲述的动作,站在眼前医护室的大门前,她对身边的五条悟对了个眼神。
五条悟单眉挑起,眼罩后的双眼定定的看向眼前的禅院晴御。
……还是老样子,不愿意在后辈咒术师面前直接说高层的黑暗事迹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是一个合格的前辈呢~
禅院晴御不知道身边的五条悟的想法,她这样做的动作不过是出于本能。拍了拍脸,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好一点,她看着眼前这曾经见证过无数悲伤和欢乐的医护室大门,整理好了随意的可靠前辈表情,推门而入——!
“哈啊?这明明就是我的错啊!是我害的你和前辈,我必须郑重地向前辈道歉才行了!”
“……你这家伙,一会儿不许在前辈面前说这种话!”
“伏黑你!@#¥……”
*推门而入的禅院晴御眼角一抽,看见的就是眼前这有些熟悉的拌嘴场景,她进入的一瞬间,面前的两个少年都不约而同的噤了声,表情诺诺的看着脸色臭臭的前辈。
禅院晴御的脸刚刚出现在他们面前,她身后就探出一个笑容灿烂的高个子青年:
“哟!米娜桑!还都活着吗?”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意外的看向那边的五条悟,他惊呼道,毕竟在他昏迷前的那一刻,看到的只有满脸无奈的接住自己的禅院晴御的脸,他没想到明明在出差的五条老师会出现在这里。
禅院晴御随手摸了摸嘴角,感受到那里因为打斗微微有些开裂的痕迹,大剌剌的熟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瞟了一眼那边专心转身配制药剂的家入硝子,也就没有出声打扰两人,将目光投到虎杖悠仁那单纯的脸上时,只觉得两眼一黑,她恶声恶气:
“你这家伙,别这么意外啊,要知道这家伙可是你们的老师,看好你们可是他的职责!”
“欸嘿!”五条悟单手摸着自己的头脑,做出了一个不二家的表情试图蒙混过关。
虎杖悠仁听到了禅院晴御的话时,脸上原本意外的表情忽然低落了起来,他立刻就想要从病床上起身,被忽然伸过来的一只手不由分说的按在了病床上,待着口罩的家入硝子冷漠的目光看着对方,后者连忙乖乖的坐在病床上不敢动弹。
只不过虽然身上不敢动,嘴里的道歉还是毫不含糊的:
“前辈……都怪我,都怪我没有控制好宿傩……”
望着眼前情绪低落的后辈,禅院晴御的臭脸多了几分无奈,看着虎杖低着头的模样,她仿佛看到了对方头顶垂落下来的耳朵。
“……没事,新人时期就是用来试错的。”禅院晴御昂着头,靠不在意的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翘着二郎腿,注视着对方的头顶,她单手拄着下巴,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在咒术界没几个人说得出的话语。
五条悟那家伙虽然实力和自信足够,不过那家伙才不会像这样安慰人。
至于其他人,恐怕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无他,虎杖悠仁的试错成本实在是太高了,他身体里的可不是那些寻常的特级咒灵。
那是诅咒之王,他会被评定为特级也只是因为咒术界最高只有特级这个评价而已。
就像禅院晴御,十几年前她就已经是特级咒术师,而如今仍然不变,不是她的实力没有进步,只因为这已经是咒术界的咒术师评级天花板了。
虎杖悠仁听到了眼前禅院晴御轻描淡写的安慰话语,脸上的羞愧更加浓厚。
他方才和伏黑之所以会争执,就是因为对方和自己完完整整的说明了宿傩在他意识昏迷的时候的全部作为。
自然也就说了禅院晴御为了让宿傩帮他恢复身体,而被迫答应对打,而且打架的时候束手束脚,明明有杀招却只能一直用体术和宿傩抗衡的事情了。
他的内心愧疚无比,甚至在禅院晴御这番为了不让他自责而随意的话语下更添一把火。
对面坐在椅子上,随手扣着嘴角的伤口的禅院晴御看着眼前因为自己的安慰反而更加低落了的后辈,嘴角一抽,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好在她感受不到痛感、嗯,应该说被无限削弱到了无,所以现在也只是无语的从家入硝子的手里接过纸巾放在了自己裂开的嘴角上:
“真没事,别忘了,我比你的五条老师还要强,你看,就这么个小伤,我一个口腔溃疡都比这个严重。”
家入硝子摘下口罩的动作一顿,她无语的看向身边这个尊敬的前辈,看着对方诚恳的侧脸,虽然知道对方是好心的安慰后辈,只不过听到对方的这番比喻还是忍不住内心吐槽。
……堂堂诅咒之王,虽说现在是残缺的力量,可是你说人家的攻击不如口腔溃疡是怎么回事?
——而且,虎杖体内的宿傩现在应该是能听到外界的他们几个人说话的吧?
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这个比喻将在场的三个人打无语了,此时的窗外也符合氛围的雨过天晴。
她单手托腮,看着眼前沉思着自我鼓励,一点点振奋起来的虎杖悠仁,她松了一口气,看来主角的自我调节能力还是很强的,不愧是用羁绊就能爆种的人,太强了。
放下心来的禅院晴御对着眼前的虎杖悠仁露出一抹笑容,随意的用纸巾擦了一把嘴角的血,在不流血之后对着面前乖巧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虎杖乐呵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