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怀民:“那个早产的孩子就是田甜?”
关丽娜点头:“对,宋家还有宋春梅都吃了亏,不依不饶,可是田富贵条件好,又会做人,在村里有些名声。后来在村里老人的不断协调下,双方倒是没再打起来,但是也算是结了仇,老死不相来往。别说宋石头跟宋春菊不来往,就连宋春梅所在的田家也一样。毕竟宋春梅伤了身不能再生了。以前在村里,因着村里的老人儿周旋,大家互相井水不犯河水。但是逃荒是田老头儿抻头儿的,虽说田富贵家粮食最多,可也不敢自己走,就多少落了下乘。所以一般遇到事儿,田富贵肯定是选择息事宁人。”
古怀民翻看手里的登记册,说:“宋春菊是小妾,这不对啊,田富贵家不是就她一个媳妇儿?”
关丽娜嘲弄的说:“可不是一个,宋春菊嫁过去三年生了四个孩子,第三年终于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田富贵家的独苗儿,今天打架的田耀祖。这有了儿子,田富贵就把原来的媳妇儿休了,把宋春菊扶正了。”
众人都十分无语,更加看不上这家人了。
古怀民:“……”
张宏:“真够不要脸的。”
张宏他们四个人作为第一发现者,已经并入了古怀民他们的工作小组,负责协助工作。他如今也在,毕竟年轻,听说这些内情可真真儿的半点也看不上。
这老娘尸骨未寒就要嫁人做妾还气死了亲爹,害的姐姐不能生育,这宋春菊也是个极品奇葩了。还有那个田富贵,宋春菊有问题,他更有问题。别看他一副宁愿受委屈也要息事宁人的样子,但是吧,他可见多了这种人,得了便宜又卖乖,装呗。
他忍不住又呸了一声。
不过看不上归看不上,工作归工作,一码归一码。
“他们打架这事儿我们处理吗?”
古怀民没有迟疑,说:“他们没闹到我们面前,就当做不知道,我们是负责让他们融入社会,但是也不必什么都管的紧紧的,人不是机器,没有必要条条框框都卡的严严实实,这不可能的。而且他们现在安定下来了,没有生命之忧,那过日子总是会磕磕碰碰有矛盾的,大矛盾小矛盾都会有的。今天是他们两家,明天可能就是另外两家,有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太正常了,只要不闹出大乱子,吵几句打一架都没啥。”
张宏点头:“那倒是,我老家,我们村子里东家长西家短的也吵架打架的,牙齿还能上牙碰下牙,人和人之间哪有不闹矛盾的。”
古怀民:“开会的时候给他们普法,提醒一下他们。闹出重大伤害肯定不行,但只是老娘们打架你给我一下,我给你一下子。这个不用太上纲上线。”
“行。”
古怀民把这事儿定了下来,倒不是他心大,而是生活嘛,本来就是这样,哪能永远你好我好大家好,磕磕绊绊总常有。
他说:“好了,我们说正事儿,关丽娜,体检报告都整理好了吧?”
关丽娜:“没问题。”
其实体检早就下来了,不过前期要盖房子搞基建,肯定要押后再详谈的,她拿出档案袋,说:“我说一下吧,他们……”
这一宿啊,村委会的电灯一直亮到了半夜。
再说回田老头儿家,宋春梅骂骂咧咧的回家,一路火气也是不小。她比打架当事人陈兰花还气呢,陈兰花也一样骂人,婆媳两个倒是站在同一战线了。
宋春梅:“要死的玩意儿,田甜我告诉你,以后他们家的狗崽子再挑事儿你就回来找我,看我不收拾他们。惯的他们臭毛病,以为我们家人好欺负呢。周雪花个老不死的以为她是谁啊。缺德冒烟儿的怎么不一道雷劈进他们家,送走他们!”
田青松赶紧上前:“媳妇儿你消消气,咱不搭理他们就是了。”
他又忙活:“娘你咋样?受伤没?要不要让小关大夫看一看?”
陈兰花一挥手,说:“不用,你看我是那没用的老太太吗?不用看大夫,这要是传出去不是说我不行?跟她周雪花打架还能受伤?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田甜在一边儿仔细的看着她奶,确认她奶确实没有伤的厉害,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眼看老婆子和儿媳妇儿还在骂骂咧咧,田远山咳嗽一声,说:“好了,既然没事儿就早点歇着,明天还要开会。”
顿了一下,他说:“都打水好好洗一洗,这被褥可是新的。”
这么一说,大家倒是立刻转移了注意力,毕竟啊,这有矛盾都很多年了,彼此也互不待见很多年了。所以真没说能气的半夜起来捶床的地步。这有别的事儿,注意力自然就被引开了。
陈兰花:“可不得,你们可得好好洗干净,天爷啊,这好东西咱们怎么配啊。”
她活了一把年纪五十来岁了,一脚都已经踩坟头儿了,竟然还用上好东西了。老太太这心啊,咚咚咚的跳的快,就是一个高兴。她忍不住说:“咱们每个屋都有电灯呢,嘿你说说,这东西咋这么亮,你们说那传说中的夜明珠,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肯定的。”
“胡说,夜明珠肯定没有电灯亮堂。”
“这可真好,这东西都给咱用,这政府真是好啊。”
一家子很快又围绕电灯唠了起来,他们在古代的时候,用的是煤油灯。就算是煤油灯,那也是不舍得用的,用的十分的仔细,蜡烛倒是也有,但是那只有过年才能用。但是没想到来到这儿倒是能用上夜明珠了。
此时已经天黑了,田老头儿拉了下灯绳,灯光亮起,一家子都发出震惊的抽气声,真亮啊!
田老头儿:“别盯着灯泡看,伤眼睛。”
“知道知道。”
他们住在窝棚的时候也拉了灯,不过那个时候在外面,虽然亮,但是不如在屋内更明显了。这灯泡用在室内,真真儿是了不起。天爷啊,跟白天一样啊。
“行了,各自都回屋吧,烧点水洗个澡。”
他们农家里少有洗澡频繁的时候,但是来到这里,处处都是新的,不洗澡那可真真儿配不上那上好的被褥。
田老头儿又交代:“老大老二,明早起来之后去挑水。”
“好。”
一家子很快的忙活起来,田甜跟着爹娘回房,她是第一个洗澡的,干干净净的回房。他们来的时候没有行李,不过也发了三套衣服给他们换洗。
田甜把脏衣服换下来,换上背心短裤躺下。
这是她自己的房间,田甜已经十三岁了,还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睡。她稀罕的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是她的是她的,这一切都是她的呢。
自己的房间,全新的被子,还有干干净净的衣服,田甜躺在炕上,只觉得这一切都太美妙啦!
她看着亮堂的灯泡,哦,不能直视。
不过这是她的!她躺了一会儿,反正也睡不着,坐起来又摸了摸窗帘,这窗帘的料子也很好啊,她再次躺下。又躺了一会儿,寻思一下又坐起来,拿出自己的新拖鞋,这是今天新发的,她还没穿呢。
是粉红色。
田甜咯咯的笑了一声,又再次躺下。
她来来回回,周而复始好多次,最后终于关了灯,窗帘遮挡住了外面的月光,屋内暗暗的,可是田甜一点也不害怕,她笑嘻嘻的卷着被子,滚来滚去……
田老头儿家人没把这次打架当回事儿,另一头儿田富贵家可不是这样,田富贵老娘周雪花哭哭啼啼的嚎叫:“天老爷啊,欺负人啊,这些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啊?仗势欺人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啊!”
她哭闹着瞅见儿媳妇儿,忍不住又捶打起来:“你个丧门星,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啊!你看看人家把你当亲戚了吗?都是你造孽啊,我们家怎么就招来你这么个扫把星啊!自从你进了我家的门,就没个好啊……”
宋春菊缩着脖子,委屈的咬唇,摇摇欲坠:“娘……”
田富贵不耐烦了,呵斥:“都闭嘴吧,娘你也别嚎了,让人听见像什么话,以前逃荒咱们离不开他们,现在初来乍到这也不晓得是个什么朝代,我们不能得罪人,抱团儿才能长久。”
他脸色也阴沉几分,低声锐利说:“等我们安定下来。娘,你就放心,咱家富户就是富户,不管怎么的都能再次过上好日子!到时候你看我怎么收拾那些看不起我们的混蛋。”
“儿啊,娘你说得对,都听你的,娘都听你的~你以后可得给娘做主啊!”
田富贵不耐烦:“放心吧。”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一大早,村委会又开始放广播了,田甜跟着哼唱着起来,一早清清爽爽的洗漱,从今天开始,就没有大锅饭了。这说起来,多少还有点不习惯呢。
不过田家早上是二合面的面条,这也是挺好的嚼谷儿了,田家老大老二都起得早,兄弟两个给家里的水缸都挑满了,田甜扫了一眼,就见自家的柴火都多了,可见早上家里人起来干了不少活儿。
她匆匆的凑过去,有点不好意思,软糯的说:“娘,我起晚了。”
她往日可都能早早起来,跟着她娘一起拾掇早饭的,今个儿属实是睡得太舒坦,愣是起晚了。就连二房也都起了呢。田甜有点不好意思。
宋春梅是个爽利人,也没埋怨闺女,直接叮嘱:“行了,盛饭吧,赶紧吃完还要去开会呢。”
别看他们住下来了,但是可还是两眼一抹黑呢,正等着有个人指引方向,给他们画画道儿。她也属实没有功夫管闺女是不是起晚了。田甜哎了一声,立刻帮着盛饭。
一家子吃着面条,面条儿油水儿可不小,里面还有碎肉渣渣,田青松吃的呼噜噜响,说:“娘,你哪来的肉?”
陈兰花得意一笑,说:“你当我是你们年轻人?做事情没有打算,这是昨晚的剩菜,我添了进去,人家舍得放料,味儿是真好。”
往常饭菜都能吃光的,昨天是最后一顿,给的多。
“赶紧吃吧,别去晚了。”
“成。”
田老头儿一催,大家也不唠嗑了,麻溜儿的很。
他们今天开会是在村委会,村委会有个空旷的大教室,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小会议室,他们都没去过,当然了,这大会议室他们也是第一次来。
田家一家子过来的时候不早不晚,赶紧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这座椅前边还有课桌,每个桌子上都有一个本子和一支笔,不过到了多人谁也没敢动。
田甜他们一家子坐下也是不敢动,不过田甜却盯着本子和笔不动,眼馋的很。
自从听小关大夫说女娃儿也可以读书,田甜心里就有起了波澜,蠢蠢欲动。她抿着小嘴儿,盯着本子,琢磨这是不是给他们的,心动呦!
很快的,人陆陆续续就到齐了。
古怀民坐在前头讲台的位置,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大家凑在一起呱呱呱,热闹的像是菜市场。他正了正前边的话筒,说:“大家静一静。”
大家立刻安静下来,这古代底层人民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对“朝廷”有着本能的畏惧,但是却又不会对“旧朝廷”心心念念,肝脑涂地。所以管理起来不那么困难。
古怀民:“大家安静一下,好,我现在郑重的自我介绍一下,我相信有的人已经知道我的名字,有的人还不知道,我在这里郑重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古,我叫古怀民,大概也就是你们印象中的朝廷中人。不过我们这个时代,已经没有朝廷,更没有皇帝,而是人民当家作主。”
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了,虽然极度震惊,但是吧,又觉得好像也正常。
毕竟啊,像是他们穿越之前那一个个王爷都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了,保不齐就全军覆没了呢,以后就没皇帝了。
有可能,太有可能了。
“我这一次就是负责处理你们群体穿越事件,暂时担任大家的村长。我郑重介绍一下,这位是方正南,是我的副手,也是村里的会计。”
方正南也不是小年轻儿,他四十来岁了,人不像古怀民那么有亲和力,但是却还是客气的微笑点头:“大家好,我叫方正南。”
古怀民:“我继续介绍,这位是我们村的村医兼妇女主任,关丽娜,相信大家也都很熟悉了,以后有妇女问题,都是由关丽娜负责。”
大家吃了一惊,没想到小关大夫还是个当官的呢。
田甜倒是眼睛亮晶晶,觉得关丽娜真的好厉害的一个大姐姐。
古怀民继续介绍:“另外这几个人我相信大家也算是熟悉,张宏,王城,李洋,赵学东。他们本来就在岛上生活,这一次也并入我们村委会。”
他们实际上有不少人上岛工作,但是做完了前期工作,其他人都会撤离。实际上他们留在岛上的工作人员不是很多。古怀民介绍的同时,每个人都会起身跟大家点头示意。
古怀民:“除了我们这边的工作人员,我再宣读一个任命,任命田远山同志担任鱼石岛村副村长。我相信有田远山同志这个老村长从中斡旋,大家会更快的适应本地生活。”
田老头儿激动的站起来,用力的鞠躬,又严肃又高兴。
到他了到他了,果真选他了。
田远山老头儿觉得这一刻贼体面!
倒是田老实还有好几个自认为也不差的都嫉妒的看着田老头儿,觉得这个老毕登真是心机深沉,竟然早早就给自己谋划起来,心眼儿太多了!
田富贵啊,宋学礼啊,这些有些相当村干部心思的,多多少少都有点不自在。
古怀民:“介绍完了工作人员,我们再详细的进入下一项,首先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货币体系,由于你们什么也没有,所以我们政府为了维持大家的生活,会按照一定标准大家补贴。补贴是按照人头分,鱼石岛所在海洋县隶属于临海市,临海市上一年度的人均平均工资是月一百六,而最低的工资水平是一百一,贫困线就更低一些,是八十块钱。由于情况特殊,不是单纯参照特困户标准,而是按照特殊政策标准,大家可以拿到每个月一百一的补贴,当然,这个补贴是达到十八周岁的成年人。儿童减半。我们一共补贴两年,给大家留出两年的休养生息。”
古怀民的话让大家分外的吃惊,还不等大家高兴白给钱,就反应过来——十八周岁?
这这这!
“十六七岁就算是大人了啊,都能议亲了,这才还算孩子?”
“就是啊!我十八都生了娃家狗剩儿了。”
“可不是,我十六……”
古怀民:“安静,我国法律,十八岁才算成年。”
停顿一下,他继续说:“结婚年龄,男同志不能小于二十二周岁,女同志不能小于二十周岁,如果你们违反规定,就是犯法了。”
“啊!”
“我的天老爷!”
“娘咧,这这这……”
“这闺女不砸手里了?”
古怀民严肃:“话不能这么说,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既然大家来到这里,就得守着这里的规矩,你们觉得这个年纪是岁数大,其实外面还有三十四十不结婚的。”
“啊?”
田家村众人懵懵的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个朝代,好奇怪啊!
这么晚结婚,这三十四十的,这么晚他们都能当爷奶了啊!
不懂,一点也不懂。
“关于婚姻法,我们会稍后再给大家科普,既然大家在这里生活,首先就要明白货币体系。我现在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现在最大的面额是一百元,最小是一分钱……”
他介绍了起来,随即又开始介绍物价。
这一上午,主要就是介绍这些,还别说,甭管是最老的老人还是最小的小孩儿,可没有一个人坐不住的,一个个都听得津津有味儿。这可是关乎生计的大事儿,他们可不敢有一点差池。
这里不用银子不用铜板,大家都得从头学,自然是十分认真,一个个还在本子上画着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符号做记录。是的,本子。桌上的本子,他们每个人一份,是给大家做笔记用的,当然了,大多数人是不舍得用的。
少有认识几个字儿的,像是宋学礼这样的,才会写几个字儿。
一上午啊,就在钱与物价里徜徉,同时大家也晓得,村委会这边会有一个小卖部,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可以过来买。这一上午,真是无尽的知识啊。
你要是真的让大家学认字儿,可能还没有那么快,但是这关乎嚼谷儿的大事儿,可没人不放在心上,一个个都分外的精神。
中午休息回去,田老头儿:“以后每个月一号要去村委会方会计那里领钱,咱家是、咱家是……咱家是……”
他算了又算,没算出多少钱,索性说:“六个大人,六个孩子。”
陈兰花不服气:“我们家青柳都十七了,竟然还算孩子,真是没有这个道理的。”
田青柳也不言语,她话不多,就老实的猫着。其实田青柳原本也不是这么内向,不过未婚夫悔婚是一茬儿,逃荒见多了惨剧又是一茬儿,人就越发的不爱说话了。
田老头儿:“这事儿还是不听人家的,你们叨叨也没有用,那我来考考你们,看看你们上午有没有认真听。”老头儿还来了点兴致,他搬出板凳坐下,问:“刚才那边说鸡蛋是多少钱一斤来着?”
“一块五一斤,一斤差不多能称七八个。”陈兰花可不会记错这个,啥事儿都能记错,就是不能记错鸡蛋。那可是顶顶重要的。
田老头儿点头:“猪肉也是一块五。”
“嗯呐。”
田老头儿:“大米呢?甜丫头你来说。”
田甜蹲在台阶上回答:“四毛左右,会随着市价有些起伏变化,但是基本维持在四毛左右,不会波动很大。”
田老头儿再次点头,甜丫头用心听了。
“玉米呢?东子你说。”
田东:“不到两毛,也是有起伏,但是起伏不大。”
田老头儿很满意,看向了田南:“你说说,盐咋卖?”
田南紧张了一下,结巴:“三、三毛钱。”
田老头儿点头:“对了。”
他又问田北:“糖呢?”
一番考教下来,倒是看得出,这事儿大家都记在心里了,他也点头:“你们认真听就好,这不管讲啥,都要认真记在心里,咱在这里生活,且用得着呢。”
“爷,我们晓得的。”
田甜抄着小手儿,觉得傻子才不好好听呢。
她又问:“下午就要划分土地了,咱要带着木棍子去吗?”
田老头儿嘴角抽了一下,陈兰花赞同的说:“对啊,老伴儿,咱们是不是得拿个菜刀什么的,这划分土地,保不齐要打架啊。”
谁不想要肥地啊!
田老头儿:“……”
无语,别问,问就是无语。
田甜跟着她奶转悠,就学不到什么正经东西。
“用不着,咱别做那讨人嫌的事儿,这女娃儿都给分地,人家讲究的是公平公正,咱拿出一副找茬儿的样儿,人家肯定烦咱。别干那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大家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
这要说起来,大家是真没想过,女娃儿也能分地。这可是窜上天都没见过的好事儿啊!家里老老少少都格外高兴,天老爷,有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不高兴才是大傻子!
田家人喜出望外,但是还真是没想到,就真的有人不高兴呢。
此时的田富贵家,田富贵脸色阴沉的坐在炕上,面色黑的能滴出水儿了。他这个样子,他老娘周兰花都不敢大声咋呼了。家里孩子们更是蹑手蹑脚,不敢发出一点动静儿。
相比于其他人家喜气洋洋,田富贵可不是那么愉快,他原本打算的好好的,自家是有底子的,他还有私藏的金子呢。到时候稳定下来,他还能东山再起,依旧是村里首富。
可不曾想,这竟然要给他们分土地。
说起来,他家女娃儿不少,女娃儿也有份,他家一点亏也不吃的,但是他家有的,别人家也有,他就很不乐意了。大家都过得好,他怎么拔尖儿?
更不要说,这田老头儿田远山竟然还当上了副村长,对家过的好,他哪里乐呵的起来。
田富贵心里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阴阴沉沉的。
好半天,田富贵说:“珍荷。”
一个跟田甜差不多大的姑娘赶紧进屋,低眉顺眼的说:“爹,咋了?”
田富贵:“咱家虽然跟你比大姨一家子关系不好,但是这都是当年的冤孽,怨恨不到你们孩子身上,你没事儿也多找你表哥表姐他们玩。别说一笔写不出两个田字,就连你娘这边,咱们也是实在亲戚。不管从哪方面说,咱都得好好处。”
珍荷听话的点头:“都听爹的。”
田富贵满意,随即又露出一点点慈祥的微笑,说:“你田大爷做了副村长,对咱们田家村所有人来说都是顶顶好的一件事儿,对咱家更是,有的没的,你也多问问你表哥表姐。”
珍荷又点头,应了是。
不过很快的,她小声说:“田甜都不怎么理我们的。”
田富贵深吸一口气,更柔和,笑着说:“她一个小姑娘,你多哄哄她不就好了?爹知道你行的,咱们家,你是最懂事,也是最能干的。她们可比不了,就一个田甜,你想交好还能做不到?我们珍荷最能干。”
珍荷被鼓励的高兴,用力点头:“爹你放心,我肯定和田甜成为好朋友。”
田富贵:“哎。这就对了。”
田甜:“哈切,哈切!”
她坐在堂屋帮忙烧饭,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揉着鼻子说:“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哦。”
可偏生,有人欢喜有人忧。
不过这忧愁的人总是极少极少数,大多数人是乐呵的都合不拢嘴,毕竟啊,谁也不傻啊,好日子谁不喜欢啊!脑子不清楚才不高兴呢。反正他们才安定下来没几天,村里不少人都成了无脑吹。
还是这个政府好啊,要不说,是人民当家做主了呢。
遥想当年啊,还有皇帝那日子,真真儿没法儿过,现在才是过日子呢。
虽说他们还没有见识岛外是个啥样儿,但是大家已经心满意足了,就这岛内的生活,那也是贼好了。再说,也不是不让他们出去,不过就是学习嘛,学好了让走也正常。
不过啊,其实大多数人还不乐意离开呢,谁知道岛外是啥样儿,就跟故土难离一样,大家其实对岛外还是很陌生很害怕的。这想起来,心里多少总是打鼓,宁愿留在岛上。
最起码这日子看着也是安稳的啊。
他们这一天也是忙活的,不过虽说是上课,但是大人和孩子倒是并不是一起学习,虽然都是四堂课,但是侧重点可不同。大人们包含的主要就是生活相关的。
首先就是法律,不说讲解的多详细,但是总归得让他们这古代来的知道啥事儿不能干,犯法可不行。
其次就是生活上的那些吃喝拉撒,不仅有生活常识,还有种地啊,养鸡养鸭养猪啊,再就是捕鱼这些有的没的,这些都能贴补家用的,也是除了种地之外另外的出路。
种地谁都会种,可是现在跟古代可不一样,那个时候哪有化肥那些个东西,更是没体验过什么机械化,这些可不都得学,开始的时候不少老人家仗着自己一把年纪,种了一辈子地,心里还不以为然,但是一看课上的那些,一个个都麻爪儿了,果然是沧海桑田变化大啊。学吧。
种地的事儿,大家都认真。
除了这些个生活上的事儿,再就是要学习认字儿写字儿和数学,不是说要学多少文章,主要是扫盲。要说前两项大家都能听得进去,这两个课程可真是要了人的老命了。
学的大家要生要死啊!
然而不学还不成,特别是名字复杂点的,那脑子真是嗡嗡的,想到必须得会写自己名字,就觉得脑壳子大。总之,就是一个大写的苦!
以前总是想着啊,就是家里穷才读不起书,但凡是有个机会,肯定能把握住,保不齐就能考个秀才。这真的让他们读书之后才晓得,娘的咧!原来读书这么苦!一下子对读书人更尊敬了,这认字儿算数的,比干活儿还累啊!
即便是每天只有上午上课,上午又只有一半时间学习,大家也是生无可恋。大人们是一上午的课程,下午就没事儿了,村里已经分了地,虽说现在是九月份已经不适合种地,但是一些短期就能长成的秋菜还是可以种的,过日子活儿总是不少。
大人们是半天的课程,下午就可以忙活各家的事儿了,不过孩子们可不成,他们是上午下午都要上课,每周除了周天,还有两天是下午休息,分别是周三和周六的下午。
因为他们村的孩子都是文盲,所以不管什么年纪,都是在一起学习,不超过十八周岁都是分在这边,高矮胖瘦,真是应有尽有。只有六岁以下的小孩儿可以不用上学。
田甜就跟自己那十五岁的哥哥还有十七岁的小姑一起,都在学习。
田青柳万万没想到,自己都定过亲的人了,竟然还有混在一群小萝卜头里一起学习,她先头儿几天上课都红着脸,尴尬的抠手指呢。好在,像是她这么大的姑娘不是只有她一个,不然更尴尬。
别说是田青柳啊,就连田东这十五岁的男娃儿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觉得自己也是个爷们了,就连逃荒的时候也是当做一个大老爷们用的,现在倒是要跟着小孩儿一起。
看一眼村里王大家的大儿子狗剩儿,七岁!
他们是同班同学,田东就觉得自己觉得可以体会到姑姑的惆怅。
不过他们倒是没想过什么男女大防的问题,虽说古代这种事儿是蛮重要的,但是那是体面人家,他们这样的小山村可真是没有那么多的讲究,男人女人的,都下地干活儿呢,讲究多了还过不过日子了。
这就是古代上层和底层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