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没有呢,上次他来,才刚坐下,我瞧见他突然就不舒服了,然后一下子很急的就开门走了,这不是已经快要厌弃我了,他不来就不来,我还能自己写些话本子呢。”
施妤点头,“是是是,咱们当今尊贵无比的大平皇后的爱好是写话本子。”
秦文珠不服气道:“我一定会将鸣雌候的话本子好好写完,将来让所有人都知道大骊能够建立是因为鸣雌候,施姐姐,你不知道那些官员娘子们可爱听鸣雌候的故事了呢。”
施妤笑道,“好好好,到时候我一定好好的看。”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的话,施妤又陪着秦文珠吃了午饭,这才离开。
果然,高羡真的不对劲。
施妤回到自己的住处,思来想去,觉得要从高羡身边的人查起。
第二日,高羡照常召了施妤议事。
他看起来精神头似乎很不错,和那日施嫦见他眼珠泛红的样子很是不同。
高羡说:“如今天下几分,若是此时再添战乱,百姓只会更加受苦,所以朕打算将邀请各国来使来到大平议事,大家在几年内看在百姓的份上不要打仗。”
施妤思索了一下,现在确实没有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国家站出来主持大局,但是这议事的目的是什么,议的什么事,邀请那些人,也得好好想想。
“现在还有许多农民起义的小政权,那些也要邀请吗?还有占据长安的祝文.”
高羡摇头,“自然是邀请从前的节度使,那些小型政权根本不足畏惧,而且他们完全靠的是运气和蛮力,没有必要和他们议事,至于那占据长安的祝文,长安现在只是一个荒废的县城,占了长安可不能代表什么。“
和高羡讨论完事情,施妤出门时在门口左右看了看,果然瞧见一个小郎君端着一个盒子在门口候着。
待她假装走远之后回头一撇,那小郎君很快就端着盒子进去了。
施妤动了动鼻子,她刚刚在门口分明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不对劲,施妤的直觉告诉她,那个盒子里装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施妤走出了这原来的节度使府,在门口时,听见几个百姓窃窃私语道。
“昨日那破庙里的小孩又不见了,当真是邪门的很,这西平我就没见过那些年岁小的乞儿。”
“可不是吗,这西平莫不是有吃小孩的妖怪吧。”
高羡想当诸国之中的老大哥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每个曾经的节度使手里。
这里面自然是包含楚旋的。
其实当时高羡认真的思考过要不要邀请楚旋的大新来参加这次议事, 他自己又仔细的想了想,江南自古都是块好地方,楚旋手里也握着当初司马池留下的兵力, 还是得把她给算上。
楚旋瞧了那信件, 只懒洋洋的说了句:“虚伪。”
祝青寒对此表示赞同:“现在各国初建, 倒也不用非要分个高低上下,他如此做法, 倒显得自己是这群龙之首了。”
楚旋嗤笑一声,“他等这一刻只怕是等了很久了。”
祝青寒问:“那要派人去吗。”
楚旋站起身来, 双手背后,“去,怎么不去,怎么能不满足他这想当老大哥的心?就让全小田自己选两个人一并带去吧,对了, 把那个傲云的妹妹盛云带过去历练历练。”
祝青寒领命下去了。
杨白鹰在办公室张望了半天,瞧见祝青寒回来,立刻好奇地问:“祝秘书,这从大平来的信件说的是什么呀。”
祝青寒坐下开始写通知的红头文件,“是大平的皇帝邀请咱们去参加议事。”
杨白鹰眉头微皱,十分不悦道:“现如今的局面,他站出来主持大局,岂不是彰显他是诸国之首?”
祝青寒手上写字的动作没停,“圣人说了,既然他想当这个大哥,那就让他当好了。”
杨白鹰将印章沾上红墨水, 往祝青寒写的文件上一盖。
“不过去议事的是全部长,那些人只怕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祝青寒的红头文件发下去了, 各部都接到了通知,其中最忙的就是宣传部,全小田要准备准备发言稿,剩下的人要将这件事写到下一周的大新周报之中。
其他各部也多多少少沾了点边,或者给全小田提供些能够发言的资料。
唯独科研部还在全体带薪休假中。
上次发条钟制作出来了以后,楚旋知道施嫦和科研部众人的辛苦,着手给他们所有人放了接近两周的假期。
所以楚旋没想到施嫦会来找她,而且还是为了这次去大平议事的事情。
施嫦低着头,“这次去大平议事,我也要去。”
楚旋放下手中的兴农部的文件,半响没说话。
施嫦这才抬起头,“不可以吗?”
楚旋连忙摇头,“不是不可以,我只是惊讶你竟然主动提出来要去做不属于你工作范畴的事。”说完,她双手托着下巴,“之前你说答应帮我制娘娘钱,但是我要在以后踏入河北道的时候答应你一个条件,想来,河北道是有什么让你如此牵挂?”
施嫦别过头,犹豫着怎么开口。
从前有个乞儿,她隐约记得自己是被阿耶丢在了破庙里,嘴里说着什么,“谁让你不争气,是个女儿。”
破庙里有一群孩子,他们以乞讨为生,面对这个陌生的小女孩,这群孩子喂了她一点吃的。
乞儿就是这么活了下来,并且和这群孩子一样,学会了乞讨,只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和谐,不光互相抢吃的,有时候还会吵起来,打起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特别是晚上,所以乞儿一般到晚上都不会睡觉,晚上若是有谁想要抢她的吃食,那她便能和对方拼命。
就这样,乞儿靠自己活到了七岁,在乞丐当中已经算是个很不得了的年纪了,毕竟七岁的乞儿没有生过一次病,也没有在乞讨的时候遭受过分的毒打。
直到有一天,乞儿遇到一个很奇怪的女人,她穿着淡黄色的衣裳,只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那女人一看到她,便仔细的端详她的脸。
那个女人说,“你与我倒是有缘。”
说完就要带乞儿走,乞儿自然是不依的,谁知道她要把自己带去干什么。
但是乞儿深刻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力量的差距,那个女人只是轻轻的一抬手,自己便毫无招架之力。
就这样,乞儿无忧无虑的吃上了人生的第一次一日三餐。
她还坐上了从未坐过的马车。
淡黄色衣裳的女人似乎对她很是满意,时不时的便说,“这下有了你这个师妹,她总不会说羡慕别人有妹妹了吧。”
乞儿手里拿着一个麦饼,一脸茫然。
淡黄色的女人本来只是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去闭目养神,但是很快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立刻又转过头来。
“你快别吃了,这麦饼是她做的,放了茱萸,辣的很。”
乞儿立刻将麦饼三下五除二的快速吃完,茫然道,“辣?不辣啊,我很喜欢这个味道,好吃!”
淡黄色衣裳的女人笑了笑,“看来你们定是合得来,你连这她做的东西都吃得下去。”
乞儿很快与那个淡黄色衣裳女人口中的她相见了。
这是乞儿第一次看到穿白衣这么好看的小娘子,她的浑身仿佛都散发着细碎的光芒,她的表情柔和而又带有善意。
乞儿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小脚丫,又看了看自己黑漆漆的小手。
她将头埋的更低了。
淡黄色衣裳的女人邀功似地说道,“阿妤,你瞧,我给你带回来了一个妹妹,从今以后你也是有师妹的人了。”
乞儿看着这近在咫尺打量自己的脸,害羞的脸都红了,她慌忙躲到淡黄色衣裳女人的身后。
“她还爱吃你做的加了茱萸的麦饼呢,我瞧你们定是合得来的。”
“当真?”
“自是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吃得惯这个味道。”
乞儿默默地说了句,“我真的喜欢那个味道,很好吃。”
施妤伸出手,主动牵起了乞儿的手。
施妤给她洗澡,洗头发,帮她洗掉头发里的跳蚤,帮她把黑黑的脸洗干净,露出原本秀气的脸蛋。
施妤一边给她洗澡,一边和她说,“你有名字吗?”
乞儿摇头,她哪里会有什么名字,乞儿是不会有名字
施妤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没事,待会师傅会给你取一个名字的。”
洗完澡后,乞儿被带到一个房间里,房间里挂着一幅画像,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正在写着什么东西。
面前还有两柱香。
乞儿认得,这是贡品!她以前偷来吃过。
淡黄色衣裳的女人让她跪下,并且神情严肃的说道:“今日我便给你取名为事嫦,收你为徒,你现在就是鸣雌候第二十三代传人。”
“施嫦.”施嫦喃喃道,这就是她的名字了,从今以后她也有名字了。
“我乃施妍,今日起,你要用心刻苦的学习,将鸣雌候的技艺传承下去,这位是你的师姐施妤。”
施嫦虽然没搞明白这么回事,但是她好像找到了一个长期饭票了。
晚上,施妤和施嫦睡一张床上。
施嫦从前做乞儿的时候,晚上是不敢睡觉的,一旦睡觉,自己存下来的食物就极有可能被抢走,因此施嫦在晚上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防备。
施妤慢慢的拍着她的背,“快睡吧。”
施嫦在闭上眼睛之前想到,也对,她现在不在破庙里,没有人会来抢她食物了,她可以睡觉了。
施嫦这一睡可不得了,足足睡了六个时辰,施妍都吓了一跳,以为这孩子刚拜进来就没了。
施嫦慢慢的开始学识字,学看兵书,学机关精巧之术,学剑法,刀法。
一天的时间排的满满当当,她已经很久没有饿过肚子了。
施嫦突然想起破庙的那些小伙伴们,虽然他们很讨人厌,有时候会互相抢夺食物,但是这么多年,他们一起住在破庙里,一起幻想着以后能不能过不再乞讨的日子,偶尔见到有人饿的快要死了的时候,也会将自己的食物分出来。
施嫦叹气,自己是真的过上了不会再乞讨的日子,可是他们呢。
施嫦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她想要拿一些吃的去那个破庙,也算是偿还她曾经受过的恩情。
施妍没有生气,反而夸赞她有情有义,不会忘本。
施妍还说,“我既是你师傅,自然事事都会满足你,我在县里还有几间铺子,到时候那些乞儿可以在铺子里打打杂,也算是有个营生。”
施嫦高兴的抱住施妤,“师傅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傅。”
施妤也陪着施嫦一起去,三个人坐了好一会的马车才去到这个破庙。
施嫦看了看天气,“这个时辰他们都还在庙里睡觉呢,我这就进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施嫦没有看到她想象中的场景。
地上横七竖八的丢着七八具尸体,从他们破烂的衣衫可以看到各种伤痕。
施嫦几乎快要晕过去,她不停的发抖。
怎么会这样,她走的时候这群孩子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施妍目光一凛,这群孩子死的不简单。
她和施妤蹲下身查看。
身上确实布满了伤痕,最可疑的是他们的眼睛,无一例外的都十分红肿,肿到都十分不正常。
仿佛,仿佛就像哭了很久很久一样。
施妤将一个被趴着的小女孩尸体翻开。
她的脸上有很严重的眼泪流过的痕迹,到底是流了多少眼泪才会形成这样的痕迹?
施嫦的脸苍白,她无法接受这群人全都死掉了的事实。
他们曾经吵吵闹闹,互相打骂,互相争夺食物,却又在这个看不到希望的日子里互相支撑着对方。
施妍将施嫦揽进怀里,“这世道就是如此不公,低贱的人可以被高贵的人随意夺走生命。”
施嫦流下了眼泪。
施妤轻轻的抚摸着施嫦的脑袋,她小声地说,“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改变这样的不公。”
时间一晃而过,施嫦已经长成了个亭亭玉立的娘子,只不过她日日贪觉,让施妍好生头疼。
这日,施嫦叼着草躺在树上睡午觉。
“师傅,如何?那河北节度使如何说?”
“唉,到底是我鸣雌候一脉人微言轻,那些人是万般不相信接下来大骊将会遇到危机。”
“师傅日日夜观天象才得出此结论,他们竟然不信。”
施嫦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施妤和施妍常常在争吵,她也忘记了高羡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那时候正是蝗灾开始的时候,她想师姐莫约是对大骊彻底失望了。
也是这个时候,施嫦知道了天玉这个东西。
天玉没有对高羡产生反应,师姐还是跟着他走了。
走之前,她说,“师傅,大骊气数已尽,为何不另寻明主?”
再后来,师傅得了重病,重病之前她拉着她的手,问她,“阿嫦,你说天玉之说会不会真的是假的呢?”
施嫦埋葬了施妍,在她的坟前毕恭毕敬的磕了三个头。
她带着天玉四处流浪,想要找到那个能让天玉发光的人。
虽然她觉得这辈子大概找不到了。
全小田没想到施嫦会来, 不光是全小田没想到,随行的众人也没想到。
毕竟这位施部长施出了名的爱摸鱼,哦不, 那叫劳逸结合。
全小田当初在仙安山上被施嫦魔鬼训练过, 一瞧见施嫦那张脸, 还是有些怕怕的。
于是她亲切的询问,“施部长, 你觉得咱们在驿站休整以后,早上几点钟出发合适呢?”
全小田有楚旋给她的一个小小的闹钟, 能够随时观看时间,也有闹钟的功能。
全小田没想到施嫦难得没有提等她睡到自然醒,而是说,“按照你计划的时间来便是了,不用顾及我。”
全小田点头说好, 心里是一万个不解,这是怎么了?怎么懒觉都不睡了?
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全小田大吃一惊。
她知道这位施部长对于吃是很讲究的,尤其爱吃辣的东西。
但是对于这一路上的清淡饮食,她完全没有皱一下眉头,哪怕是吃到很难以下咽的粗粮,她也表情十分平静的吃完了。
全小田都快怀疑这是不是施部长了。
她暗自想,施部长这是转性了不成,还是生病了。
全小田如此想到,便大着胆子伸手探了探施嫦的额头,她看到了施嫦那仿佛要杀人似的眼神。
全小田满意收手,太好了, 施嫦还是那个施嫦。
全小田当然不知道这些难以下咽的粗粮是施嫦在乞讨的时候求也求不来的美味,更不知道她从前在破庙里一晚上根本闭不了几次眼睛, 早起对她来说又有什么难的呢。
她爱睡觉是因为她在七岁以前从来没有睡过一次好觉,爱吃辣是因为掺了茱萸的麦饼是她人生吃到的第一块不是乞讨而来的食物。
从大新到大平,中间难免经过别的国家,只不过在议事之前,各地都已经达成了协议,互相的交换了通行文书,只要凭借这份文书,便可在他国的地盘自由进出。
全小田很久很久没有出过江南了,外面的世界比起是时时刻刻都在变得更好的江南来说,实在是太简陋。
老旧的土城墙,脏兮兮的县城,眼神麻木的百姓。
大街上几乎见不到女人,乱世之中的女人更加不敢踏出房门。
哪怕是来到江南时间最短的张盛云也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在江南待久了,只觉得这外面的世界仿佛是人间地狱一般。
她只得庆幸,庆幸自己能够与傲云姐姐相遇,庆幸自己来到了楚娘娘的地盘。
马车一路行驶,来到了大平的地界。
只不过施嫦在马车快要踏入大平的地界之时,就带上了帷帽,全小田自然是识趣的没有多问为什么。
从施嫦一反常态的跟着来这趟外交旅程开始,到她戴帷帽的这个行为。
全小田就是再蠢也明白施嫦一定是有什么自己的目的了。
张盛云作为这次被历练的对象,很识相的拿着通关文书下马车。
那看文书的人核对了文书真假后,很麻利的就放行了。
只是他们很好奇,就算这大新是楚娘娘做皇帝,楚娘娘是个女人,但是这议事派这么多女人来真的行吗。
大平的情况比其他国家好得多。
这里的百姓肉眼可见的吃的要好一些,街上虽然也只有零星有几个女人出现,但是总归比那些街上一个女人都没有的国家好得多。
众人坐在马车里,前面是专门负责接待的人领着她们到西平去。
西平现在是大平的首都。
西平的景象虽然比不上江南,也算是有些繁华和热闹了,而各国来使所居住的地方,也是分了几处。
毕竟来使定是带了好些人来,而非个人前往的,算上前来议事的官员,以及官员们带来的下人,这样多的人,没有好几处准备的大宅子,哪里住的下。
前来迎接的官员瞧见大新来的全是女人,表面依旧是和和气气,实则内心不由得疑惑。
这议事这么大的事,怎么就派来一群女人来,而且这群女人的头发都这么短,太奇怪了,女人哪里明白什么国家大事,哪里议的明白?莫非要她们说这头发要怎么梳,这衣裳要穿什么颜色的?
他甚至又往后看了好几眼,确定了所有人都在这里了,还是没看到一个男人。
大平的官员暗自摇头,看来大新这次议事定是要落下风了。
施妤拒绝了高羡让她负责诸国议事的提议。
原因有两个,第一是现在高羡身上的谜团还未解开,比起什么诸国议事,她现在更想搞清楚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第二,高羡太过于依赖她,朝中大臣对此已是诸多不满,虽没有明着说,但是施妤感觉的出来这群男人对她的敌意。
再加上这件事本就不是什么难事,还不如交给别人来办。
施妤拒绝之时,高羡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好像没想过施妤会拒绝。
施妤面色平静地说道:“圣人,朝中群臣对我已是极为不满,认为我一介女子抢了他们的差事,抢了他们的官职,若是我如今再负责此事,恐怕不妥。”
施妤都说到了这份上,高羡自然不好再强硬的要她做事。
高羡点点头,张口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朕就把这件事交给罗尚书来办了,大平初建,你也做了许多的事,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休息吧。”
他也开始反思,自己确实太过于信任施妤,将许多事都交给她去做,其实他并不是故意的,而是下意识的想将有些事交给他信赖的人来做。
甩掉了诸国议事的差事,施妤变得清闲起来。
她开始着手调查高羡到底背着她在做什么事情,她首先凭借自己能够自由出入节度使府的便利,观察那抱着盒子的小郎君,这才发现,从前自己根本没注意,这小郎君是每天都候在门前的。
而这盒子,更是高羡的贴身侍卫每日端给他的,更是日日都端了进去。
施妤果断放弃蹲点端盒子的小郎君,从而想办法从那贴身侍卫身上寻找突破口。
施嫦对于来到河北道这件事, 一边有些抗拒,一边又觉得自己必须来。
高羡不可能是这天下明主,最后一统天下的也绝不是他。
更重要的是, 天玉在对着楚旋的时候才会发光, 天玉认主之事并不是传说。
她希望师姐能够知道这件事, 也更希望师姐能够跟她回江南去。
在她的意料之外,楚旋很坦然的接受了她想要带一个敌国二把手回江南做事的请求。
楚旋甚至都没有多问一句, “这可是能够让你够放弃懒觉和摸鱼的人。”
施嫦:“.”
楚旋又笑了笑,随后郑重地说:“我相信你。”
对于如何将施妤带走, 她已经有了打算,但是对于如何说服施妤,施嫦在的把握也只有七成。
施嫦在床上翻了个身,过几日就是那议事之日了,希望全小田能够舌战群儒吧。
“你是说, 大新来议事的人全是娘子。”
“正是,那些娘子与寻常的娘子也颇为有不同,她们的头发都很短,也不梳发髻,身上所穿的衣裳也并非是传统的襦裙样式,更别提首饰来。”
高羡摸了摸下巴,他是去过江南的,那时只当江南大街上的娘子多些,医馆里的医女多些,没成想这楚娘娘还真是喜欢用娘子来做事。
就连这么重要的事情也派娘子来。
看来神仙确实对凡间的三纲五常,男尊女卑不了解。
她可能不知道这些女人从小接受的就是和男人完全不一样的教育, 并且这个世界是男人当权的。
那臣子见高羡没有说话,便递上去一份折子, “这是议事的内容,主要的是最少五年之内诸国不得开战,其余商议的内容便是各国之间是否能够互通商道,能否对于百姓有一些赋税减免,总之一切都以百姓为主。”
高羡对于议事的内容没有异议。
等那臣子下去了以后,他再次觉得心中起了莫名了烦躁之意。
一旁的侍卫见状,问:“圣人可要传丹?”
高羡点头。
很快那一直在外头候着的小童就将丹药呈了上来。
高羡打开盒子,里面端端正正的放了一颗通体是红色的丹药,大约有拇指大小。
这是高羡家世代传承的丹药,制作方法乃是从一本古籍之中所得。
事到如今,高羡虽知道此丹药没有了长生的功能,甚至可能连年年益寿都做不到,但是他却更加没有办法离开这丹药。
他只要不吃,心中便结郁难忍。
甚至他自己都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会不会高家世代的人在服用后期都知道了这丹药并不能延长寿命,但是已经到了不得不服用的地步。
高羡将丹药一饮而尽,数秒之后,果然觉得神清气爽,浑身通畅。
全小田对着张盛云说:“到时候大南说不定会犯贱的提岳县和丘江县本该是他们的地盘的事,到时候你看我眼神,你来反击他们。”
张盛云眼睛瞪大,“我?我真的可以吗,还不还是部长来.”
全小田倒是神情淡然,安慰道:“别紧张,大平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只要知道,除了江南,其他地方的政权都是草台班子。”
见张盛云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全小田继续说道:“你瞧大骊从前辉煌吧,最风光的时候多风光啊,但是大骊的皇帝认宦官做义父,成日里斗鸡斗鹅,这不离谱吗?”
张盛云点头,“离谱,非常离谱。”
“那不就得了,连皇帝都是这个鬼样子,他底下的官员能有什么样子?今日来参加议事的不都是曾经的节度使吗?所以,你只需要反击几个废物,有什么好紧张的,咱们不是针对各种情况都写了稿子吗,而且这次的大楚会向着我们说话。”
张盛云好奇地问:“为什么大楚会向着我们说话?”
全小田回答她:“大楚皇帝的太子病了,需要药呢,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抗生素更神的药了。”
张盛云一下子觉得自己紧张的心情就被缓解了许多,她觉得全小田说的非常有道理,那些所谓的什么皇帝大臣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厉害,自己没必要紧张。
众人乘坐了了礼部派来的马车。
西平的宫殿修建即将进入尾声,因此此次议事并不是在宫殿里,依旧是在从前的节度使府邸里进行。
全小田下了马车,她走在最前面,身后依次是张盛云等娘子们,她们昂首挺胸抬着头,走进了这议事的屋子之中。
全小田无视他国来使差异的目光,和一众娘子们坦然入座。
底下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这楚娘娘当真派女人来议事?”
“这么大的事她们能搞明白吗?”
“这不纯粹瞎折腾吗,和女人说话可最麻烦了。”
“这群女人还不伦不类的,头发短了不说,发髻也不梳,也不穿裙子,她们身上穿的是什么?胡服吗?”
“不知道,没见过。”
他们自以为放低的声音,但是在这个全小田等人距离他们并不远的位置却能听的一清二楚。
全小田表情不变,甚至连嘴角都没动一下,只是指尖敲击着面前的矮桌。
来之前,楚娘娘就说过,她若是有什么听着不舒服的,尽管大着胆子去闹!有张傲云和一众热武器在她的身后撑腰,大不了就是一个一打七!
各国使臣来齐,也全部座好。
张盛云才发现这座位很有意思,大平是将自己排在上座的,张盛云在自己的内心冷哼一声,心想这大平还是真是暗戳戳的将自己摆在老大的位置,还未感叹完,就感觉到有几道视线频繁的落在自己的方向。
她眼珠转了转,发现视线来源是大平的使臣。
自从上次季兴派探子前来探查被识破后,双方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看他们这个样子,这次是想要找回场子?
大平的官员瞧见各国使臣都落座,便开始伪善的讲起这些年百姓的不容易来。
他讲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感人肺腑,仿佛自己的阿耶,儿子,全都死了。
“我大平的皇帝一直都是爱惜百姓的,实在是不愿意百姓们再受流离失所之苦,这才是有这次议事,我大平想,未来五年之内,各国都不要打仗,给百姓一个安稳度日的机会,各位使臣觉得如何?若是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
全小田双手抱臂,没动。
从前的河中,现在的大吴使臣最先说话,“我们大吴倒是没有意见,只是这若是有人违反了约定,该当如何?”
其他国家的节度使都在心里吐槽,你们大吴当然不想打仗咯,你们靠着河中盐池,皇帝的日子那叫一个舒坦。
从前的山南道,现在的大楚接话道。“若是有人违反此约定,群起而攻之,诸位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