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显一下子就摔了茶杯,大怒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王显一下子就破防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觉的对号入座,总觉得这首打油诗就在说他,不然为什么偏偏贴在尚书省的门口?
这不是指着他的脸骂他吗?
这些个儒生,这些个儒生,最近进京赶考的儒生不在少数,他要把他们全部抓起来!通通处死!
就当他提着刀就要出去抓人的时候,他手底下的人万分惶恐,“王章事,此事需得上报圣人啊。”
王显一听,觉得有道理,便进了宫,将那打油诗原原本本的交给了杨角。
杨角今年大约30岁,但是做皇帝的这大半年他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很多,衰老了很多。
王显认为这个人连着杨角一块骂了,杨角肯定让他抓人。
所以他毫不忌惮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此人其心可诛!”
然而出乎意料的,杨角竟然没有要下令抓人的意思,他只道,“抓些会写诗的人审一审做做样子也就罢了,最后把他们都放了。”
王显的脸直接变成了一个问号。
王显当然不懂,杨角对怀才不遇会写诗批判朝廷不公的人有多大的滤镜,这可是曾经的他啊!
王显急了,他又急又破防,“圣人怎么能就如此放过这个人呢?”
王显与杨角本就经过之前的事有一些离心,杨角不想随了他的意乱杀无辜是一,二是他精心准备的科举,他把考生都抓来杀了那还考屁呢?
他当皇帝就是为了举办一场公正的科举。
好的,王显气冲冲的回到尚书省,按令抓了些会写诗的,审问了一番,自然无人承认,到了晚上就把人放了。
楚旋看完剧情,其实是有些好奇这个写诗的人是谁的,可惜游戏里并没有答案,这是个千古悬案。
楚旋关掉电脑后。
长安,醴泉大街内。
一身着鹅黄襦裙的娘子手执几枝花朵,她低头嗅了嗅,“没错,这就是罗冠花。”
在她的右侧,还有另一名绿色襦裙的娘子,她的表情不像鹅黄襦裙那般坦然自若,而是强装镇定,她压低了声音说道,“今天你没见神策军在街上抓了那么多考生吗,谢灼,你当真是个疯子,你怎么敢!”
青色襦裙用更小的声音说道,“你怎么敢写那首打油诗的,你知不知道我昨夜去贴的时候有多危险?!虽然我兄妹三人现在依附你们谢家,但下次这种掉脑袋的事我不会再去做了。”
那名叫谢灼的女子似乎不甚在意,她将花插进花樽之中,“人人都以为是儒家考生所为,哪里又能料到是我们两个小娘子所做之事?日后此事若被写进史册,定是一桩千古悬案呢。”
插完了花,她将手擦了擦,“你放心,在这些女人接触不到的事情里,女人安全的很。”
青色襦裙接不上话,只能说出自己心中疑虑,“谢灼,我觉得自从前几日起,你就变了许多,是发生了什么吗?”
谢灼摇头,随口问道,“你与你阿兄们何时走?”
青色襦裙更加不明所以,“七日后,怎么了?”
青色襦裙走后,谢灼闭上眼依然觉得前世仿佛黄粱一梦。
她清楚的感觉到了尖刀刺进了自己的身体,她因为失血过多而逐渐意识模糊,最后闭上双眼。
杀她的人,正是现在大骊的正统皇帝宋儇。
谢灼清楚的知道,杨角所统治的大齐不会超过十年,就被各地节度使带兵打下了长安。
宋儇重回太极宫,杨角携亲眷逃跑,后自尽。
而她,和一群姬妾被留在了太极宫,宋儇进了宫,见到了她,大惊失色,“谢尚书的娘子竟做了杨角的姬妾?”
随后他又转头,“王祭酒家的孙妇竟也在?!”
宋儇表情带了不解,他疑惑的问道,“你们皆是勋贵子女,世受国恩,何为从贼?①”
谢灼本来以为宋儇会有一丝良知,会知道国破山河,她们这些娘子的不易,难道她们又是自愿的吗?
他们这群男人一个个都跑的比谁都快,凭什么要让她们宁死不从?
宋儇问这话,显然是要拿从贼罪来处置她们了。
谢灼轻笑一声,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死的有骨气,她理了理凌乱的发髻,将珠钗插好,杨角也好宋儇也好,她是真的受够了!
“贼寇狂逆,大骊军队百万,尚守不住长安,退守到汉州一带,今天陛下责备我们女子不能抗拒贼寇,那么朝中的公卿将帅们又怎么说呢!②
果然,宋儇听到这番话以后面色骤变,他气急败坏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语来。
最后拿了神策军的剑将她捅死解恨了。
只是一睁眼,回到大骊第234年,这个节点是她因为曾经有个在杨角进京赶考欣赏他的才华,主动要替他引荐考官的阿耶,所以她们一家才活了下来。
然而阿耶眼见起义军进城,大骊百年盛世毁于一旦,在杨角登基那日自尽了,随后阿娘也因为承受不住悲痛而郁郁而终。
她知道,再等一年她的丧期一过,她就会被杨角纳入宫。
杨角和宋儇,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上天既给了她重来一世的机会,那她绝对不要像前世那样孤苦无依,随波逐流而活。
这一世她要为自己而活。
楚娘娘的新历法对于写日记确实很简便, 只是我没想楚娘娘会把教育的重任委托于我,我很惶恐。
因为我深知自己的缺少耐心,且性格暴躁, 即使是面对孩童, 我也只觉得他们吵闹, 我更没有做过母亲,无法体会到小孩子的可爱之处。
楚娘娘却对我说,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是国之根本, 现在我们还没有国,那么教育就是岳县之本。
学知识之前先学做人。
可是我自己都尚且不是一个好人,如何能教导好幼童呢?我又要怎么教他们做人呢?
忧愁.今天饭都不香了。
告诉他们楚娘娘就是天算了!
那块折磨了祝秘书,施教头无数日夜的那块发光的板子终于来折磨我了,原来这块板子里面真的会有穿着奇奇怪怪的人出现, 他们还会说话。
教育心理学是什么东西,我并不是很明白,只是看起来和听起来都尤其的复杂,什么是群体差异和个体差异,什么又是认知发展和社会性发展,啊啊啊,脑子要混乱掉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遇到了楚娘娘,她对我说未来的教育事业都要靠我了。
管他什么社会性还是个体差异,我一定要搞明白。
算了,我还是别搞懂了,人都要疯掉了, 好想发疯。
写于大骊234年,4月15。
杜月桂和杜小草都穿上了新衣服, 杜月桂听说纺织厂的织布机经过了改良,织布的效率大大提升。
杜月桂对自己现在的样子很满意,她考进了铸币厂的财务,并且在名单公示当天,她和管事们一样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
现在岳县有许多的娘子都模仿楚娘娘和管事们剪了头发,不光方便干活,还长不了什么虱子。
若是在楚娘娘没来以前,让大骊的女人剪短发,那是天方夜谭!
杜月桂把杜小草的小脸洗干净,想来想去,只说了一句,“要好好学习!要听老师的话,扫大街的时候也不可以偷懒!”
这次九岁以下的孩子要去上学,是强制性,没有商量余地的,谁不愿意送孩子上学,那就只能另寻县城去生活了。
公告如此铁血无情,谁又敢说不呢。
毕竟现在大家都知道在岳县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若是出了岳县,又是另一种日子了。
虽过了春收,可还是缺粮啊。
杜月桂是第一个支持家中孩子上学的,她知道有不少人不想家里孩子去上学,毕竟扫大街也是一笔收入。
孩子去读三年学堂,没有工钱不划算。
杜月桂却不这么想,她现在学会了要从长远的目光去看待问题,楚娘娘这么做的一定有她自己的深意,只要跟着楚娘娘的政策走,保准不会吃亏就是。
而且杜月桂觉得楚娘娘真是天大的好人了,纵使她自认为没什么见识,也知道培养一个读书人需要花费多少钱,而现在说的是要按年交,通过了升学考试就可以继续读下一年。
第一年是交100个钱,如果通过了第一年的升学考试,第二年就只要50钱,第三年就免费了。
孩子们任然是需要扫大街,只是在早上和下午放学后,不过就没有工钱了,但是孩子们去食堂吃饭是免费的,早上还能多得一个鸡蛋。
杜月桂牵着杜小草的手前往东街的学堂走去。
岳县的适龄孩童其实很少,加上从仙安山下来的几个孩子,加起来一共21个孩子。
其中女孩的数量明显少一些。
杜小草刚到学堂门口,就大喊到,“沈芦,李朝!”
杜月桂这才反应过来,沈老师和李老师虽然当过夜校老师,但是她们也未满九岁,按规矩也是要来上学的!
杜月桂松开了杜小草的手,让她们几个小娘子一起走进学堂。
杜小草好奇的问道,“学堂里都学什么呀,是不是像阿娘一样学简体字和阿拉伯数字。”
沈芦摇摇头,“我听全管事说过,还有自然科学一科,总之不太一样。”
杜小草懵懵懂懂的点头,一旁却有个小娘子一脸闷闷,“我阿娘说去学堂还不如扫大街,扫大街还能挣钱。”
李朝立刻反驳,“上了学堂就不是文盲了楚娘娘手底下又不能有文盲!”
那小娘子似乎是被她阿耶阿娘的话深深洗脑,“后头出来上夜校不也能去文盲化吗,这读学堂,白白浪费三年呢!”
沈芦甜甜的笑道,“上了学堂有可能能去做管事,这样你还觉得浪费时间吗。”
这下那女孩才变换了表情,她似乎权衡了利弊,“那这样倒是很值得。”
冯波看着这一群小娘子小郎君,指了指教室的位置,让他们自己找位置坐下。
然后冯波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沈芦和李朝在这群孩子里类似于老大,别说小娘子,就是小郎君也是等她们两选完了位置再选。
其次就是小娘子们和小郎君们各自为派,选座位都是有一道分水岭。
好的,那发光板子里说的那些竟然都是真的。
冯波看着一群小孩备感头疼。
她表情严肃,维持教室的威严,“今天学第一课,但是不是教你们识字,也不是教你们学阿拉伯数字,而是教你们学会什么叫尊重,什么叫尊老爱幼,什么叫做感恩,若是不好好学的,立刻退学处理,你们可别以为退学了就能去做活拿工钱了,我告诉你们没有这样的好事,楚娘娘说过了,退学的孩子,各大工厂用不录用!”
杜小草有些茫然,这怎么和她设想的学堂有一些不一样呢。
唉不管了不管了,毕竟阿娘说了让她好好学,不管教什么,认真的学就是了!不然阿娘会变得很可怕的!
楚旋知道强制九岁以下的孩子入学,估计只有极少一部分家长是愿意的,更多的人会觉得这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在封建社会,生孩子就是一笔买卖,民智未开的他们生孩子可没有什么高尚的理由,单纯就是一笔养老的买卖。
而现在在他们眼里,上学堂等于浪费时间,不能做活没有工钱,一个字,亏。
直到楚旋放出消息,学了知识,上了学堂的人有可能会成为管事,他们才觉得这是一笔不亏的买卖。
不过她想教给这群孩子的,可不止是知识。
谢灼换上素衣,头戴素色绢花,怀里抱着一个木盒子,站在太极宫外侯着。
她相伴杨角接近十年,自认为最了解他不过,他此生最为痛恨的就是大骊的科举制度和自己的怀才不遇。
所以,对于曾经欣赏他才华的谢尚书,杨角是怀着无比感激的情绪的。
若不是阿耶自尽而亡,想必如今会是大齐的第一重臣。
可惜事事没有如果,阿耶是大骊的臣,他毅然决然的跟着盛世大骊一起凋零了。
谢灼有些遗憾的想到。
若是她重来一世的时间再早一些,说不定还能留下父母的性命。
“谢娘子,圣人请您进去。”
宦官的声音将谢灼的思绪拉回现在。
杨角建立的大齐不重用宦官,宦官不会有任何接触到权力的机会,只作为在宫中打杂之需。
“罪臣谢琦之女,拜见圣人。”
杨角听到谢琦这个名字,神色难得的出现了一丝遗憾,“朕并未将谢尚书当做罪臣来看。”
谢琦是他来到长安唯一一个欣赏他的才华,给与他肯定,愿意帮他引荐考官的人,他心里对谢琦深深存着感激。
谢灼起身,一边打开怀里抱着的木盒,一边说道,“臣女近日整理阿耶遗物,发现了这个。”
盒子被打开,里头是一张纸,上头写的是诗,只是字迹的潦草程度,可见写诗的人当时之随性。
杨角不由得站起身来,瞳孔微张,“这!这是朕多年前来长安与你阿耶喝酒时,随手而做的诗,你阿耶竟还留着。”
他当然没有留着,这是我仿写的罢了。
谢灼又道,“臣女瞧见落款,竟是圣人,这才斗胆进宫,物归原主。”
杨角被这一手感情牌打的措手不及,他拿着这张纸,竟还有些眼眶湿润,“你阿耶,他糊涂啊!”
谢灼也低头抹泪,“是阿耶无福做圣人的臣子。”
见烘托到位,谢灼将眼泪擦干,“如今阿耶阿娘皆已不在,我在长安举目无亲,唯有表弟表妹三人相伴,但几日后他们也要前往蕲州投奔舅舅,我一人身在这偌大的长安,却无一个亲人,还请圣人准许我和表弟表妹一同去蕲州投奔舅舅吧。”
其实在谢灼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杨角已经考虑好了打算,将谢灼纳入后宫,这样也不会辜负了谢尚书的知遇之恩。
但是谢灼后面的话,又成功得把他噎住了。
蕲州的刺史裴倔他是记得的,早就归顺了大齐,当初还曾劝王显招安。
杨角看了看谢灼,又低头看了看那张落有他名字的纸。
心中一阵感慨万千。
“既然你想去蕲州,那便去吧,朕允了。”
谢灼松了口气,“多谢陛下。”
走出太极宫的那一刻她还在恍惚,她又抬头看着天空中飞翔的鸟儿,被禁锢的囚鸟也有飞出长安的那一天。
真好,她自由了。
谢灼并没有真正打算去蕲州投靠她那个八竿子不知道出了几服的舅舅裴倔。
她知道裴倔此人, 既无骨气,也无本事,关键还十分的墙头草, 当初大开城门迎接起义军这一卖国行为谢灼可没有忘记。
谢灼重生以来的这些日子都在整理信息, 除了利用阿耶来打感情牌以外, 她为自己选的去处是河北道。
河北道节度使高羡,是她在往后的十年前所知不鱼肉百姓, 百姓在他手底下尚且能活的像个人的节度使。
而且她后来听杨角说过,高羡得了鸣雌侯后人辅佐。
不过杨角很轻蔑的说鸣雌侯的后人是个女人, 高羡注定成不了大事。
那时的谢灼不过是杨角宫中普通的宫妃,对于鸣雌侯这一爵位是闻所未闻,所以的鸣雌侯后人她也从未听说过。
当然,她更不可能去问杨角。
前世的她消息渠道有限,也并未寻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重来的这一世, 她趁着自己还能自由的出入谢府,除了写那首让惊动了整个长安的打油诗以外,她做的另一件事就是寻找鸣雌侯究竟是什么人。
她在阿耶的书房内翻翻找找,总算在一本老旧的古籍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谢灼和所有大骊娘子一样,学的是琴棋书画,女工女红,执掌中馈,对于政治的敏感度都是后来大骊国破,她被充入杨角后宫而不得已学会。
这本古籍甚至都不是纸的,而且少见的竹简书。
谢灼翻到书籍的中间,才终于有一点点零星的记载, “地有一大坑,一女握天玉, 见骊高祖而答之,后入骊高祖之兵,颇通机巧之术,颇知兵法,骊高祖一代,册封此女为鸣雌侯,鸣雌在时万人之上。”
然后呢?然后呢?谢灼疯狂的往后看,终于又看到了后来的事。
只是后来一事仅用一句话就代过了,
“后骊宗立,天玉未应,鸣雌侯与天玉废为闲。”
这给了谢灼极大的震撼,大骊的盛世创造者里竟然有个女官,且这个女官在当时的地位并不低,这本古籍甚至用万人之上来形容她。
可惜这位鸣雌侯只是昙花一现,现在想要找到关于她的记载,甚至要从这样古老的典籍里翻找只言片语。
谢灼又想到鸣雌侯的后人辅佐了高羡。
谢灼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却是是因为鸣雌侯后人这几个字最终选择了去河北道。
她被古籍上的鸣雌侯深深的迷住了,即使是那么十几个字,她也能想象到她是多么的优秀,多么的有才智,她看到了女人在乱世之中不是只能变成附属品,而是可以做一番大事业。
河北道那位素未谋面的鸣雌侯后人,希望我的选择没有错,希望你和初代鸣雌侯一般吧。
离开长安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谢灼心中藏有无限期待。
她的表妹阙之桃,也就是之前那位青色襦裙,打油诗事件的共犯。
她似乎很不能相信谢灼只是穿的素净了一点,抱着一个木盒子进了宫,就要和她还有她的大兄二兄一起离开长安了。
其实说起阙之桃和她的两个兄弟为什么会在谢灼家中,也是偶然。
阙之桃加本在江南道,几年前家道中落,父母皆逝,兄妹三人这才厚着脸皮来到长安投靠谢琦。
说起来谢琦和他们的亲缘关系也是已经很淡了,杨角起义军进城时,因为谢琦的缘故,兄妹三人毫发无损的活了下来。
只是如今谢琦夫妇一走,他们在长安就再无依靠,打算去投奔更是远亲的裴倔。
不过这也只是他们的打算,都知道裴倔名声不好,若是不能寻个地方安生的过日子,再去蕲州是他们的最后底牌。
阙之桃收拾东西的手没有停,“阿姐,圣人就这么允了?”
谢灼拿起一只磨的锋利的发簪,“你当真以为一首诗就足以让圣人同意吗?我后脚就将家中典籍,金银古玩入数上交,这件事才算彻底稳妥。”
阙之桃这些日子已经逐渐把谢灼当成了主心骨,她感觉的到谢灼变了,变的非常的有主见。
阙之桃拿起一根金条,“圣人还送来了马车和金银若干,为何不送我们些米粮呢。”
谢灼嗤笑,“长安很缺粮的,圣人怎么舍得?你知道如今的米价已经一万钱一斗了吗?”
阙之桃眼睛瞪的大大的,“一.一万钱一斗?普通百姓如何吃得起。”
说完她又低头,“那这些金银也买不了几斗米呢。”
谢灼感叹,“米可比钱金贵啊。”
“阿姐,真的去河北道吗?”屋外传来阙家兄弟二人的声音。
“不去河北道又能去哪里呢?”
阙家兄弟也低头不语,如今长安盯着他们的人太多,杨角又表现出对于谢琦的惋惜与不舍。
一群没文化的庄稼人,私盐贩当官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有文化的人首先会被排挤,更何况他们现在无人所依。
这世道,活下去可真难啊。
日子很快到了谢灼出发的日子,杨角或许是看在谢灼懂事乖巧主动献上家中财物,又或许是念着谢琦的知遇之恩。
他精心挑选了受过谢家恩惠的神策军护送谢灼一行人。
到了蕲州脚下,那神策军方才离去。
阙之桃一路悬着的心也才放了下来,“我真怕来的是假的神策军,会做些什么粗鲁之事。”
谢灼只能说杨角算是有心,那几个神策军是受过谢家恩惠的,自不会对她怎么样。
谢灼把阙家兄弟之一的阙语堂赶出去驾驶马车。
“从剑南道绕路去河北道,尽量晚上走,白天怕遇到流民。”
阙语堂从小就不务正业,其实这个不务正业就是不爱读书,他喜欢玩,比如斗鸭,赌鹅,骑马。
小小驾驶马车,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阙之桃一路都在念叨,“真的去河北道吗?”
阙英卓咳嗽两声,“阿姐说的对,除了河北道,我们再无别的去处。”
阙语堂在外头驾驶马车,“出了长安就是浑身都自在!”
谢灼掀开帘子,只要能成功到了河北道,见到那鸣雌侯的后人,那她这辈子比上辈子也算进步了吧。
相安无事的行驶了两日,阙语堂道,“前头不远处有个岳县,要不要去买些吃的或者歇息一晚?”
阙语堂话音刚落,就见几个短发娘子不远处挥着手,大喊道,“岳县招流民,只要肯干活就有饭吃。”
随后他们就见一群流民跌跌撞撞上前问道,“可是真的?”
那娘子下巴一扬,“自是真的,若不是人手不够,我们不轻易放人进来呢,我们主家可是楚娘娘,是天上的神仙!”
全小田话音刚落,就有个刺头模样的人上前不怀好意道,“怎么派些娘子来招人,这县城里莫非是没男人了?”
全小田深吸一口气,转头道笑的和善,“啊?你说什么”
说完,一脚踢到那个不怀好意的□□之间,只听那男人惨叫一声,还未来得及捂着,全小田又是几巴掌抽过去,随后一个过肩摔,把那人狠狠的摔在地上。
这期间男人的惨叫声一直没停,全小田发了狠劲,又狠狠的踹了十来脚。
周围的流民全都被吓住了,一个个全部不敢动。
能把男人打的手无还手之力的女人,他们可惹不起啊。
全小田踹了十几脚,终于是觉得有些累了,她收了脚,理了理耳边的短发,说道,“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男人的头早已血肉模糊,哪里还说得出来话。
全小田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只是有些可惜,“哎呀,不小心踹了两脚肚子,不知道给卫霜解剖的时候会不会影响。”
说完手一挥,立刻上来两个强壮的娘子把这尸体抬走了。
全小田还不忘嘱咐一句,“慢慢抬!等会五脏六腑颠散了!”
周围的流民很快就更加的乖觉,哆哆嗦嗦道,“这.这位娘子,我们想进岳县做活计。”
岳县地处偏僻,又不富庶,所以来到这边的流民很少。
岳县的工厂开始运转以后,人手是肉眼可见的不够,因为周岩岩和王雪莲正在研究做水泥,这修路就需要大量的人手。
这才有了今日招收流民一事。
谢灼等四人呆呆的看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幕,四人皆是目瞪口呆,“这.这楚娘娘是何许人也,怎么从未听过?”
谢灼是最疑虑的那个,楚娘娘?她上辈子可从未听过这样的名字!
犹豫惊讶的原因,她们的马车在原地停了许久,等众人从惊讶之中缓过神,犹豫要不要去岳县买东西的时候,方才打人的那个短发娘子已经朝着他们走来。
阙语堂慌了神,表情扭曲,忙问道,“阿姐,她她她她她来了,怎么办,要不要跑?”
刚刚全小田的攻击方式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光是观看都已经足够让他们感同身受。
全小田虽然脸上溅着血,但是她自认笑容是十分的如沐春风的。
她走近问道,“敢问几位娘子郎君这是要去哪里?”
谢灼掀开帘子,面色无惧,“是想去河北道,误入此处,还请娘子见谅。”
全小田摸了摸下巴,“敢问去河北道是投亲?还是寻友?”
谢灼摇摇头,“并非如此,只是听说河北节度使待民和善,我们兄弟姐妹四人只是想求一条活路而已。”
全小田不知道河北节度使是谁,也许楚旋给她讲过,但是她对于科学以外的知识是记不住的,她有些不满道,“说道待民和善,哪里有人能有我们楚娘娘待民如子,现在岳县可没有吃不饱的人。”
谢灼有片刻的心动,因为全小田很壮硕,面色也很红润,精神头也很好,这说明她说的话大概率是真的。
但是她确实有不得不去河北道的理由。
“多谢娘子美意,但我有非去河北道不可的理由。”
全小田嘟囔道,“有啥理由,能吃饱饭都不留在岳县?楚娘娘让我招些看起来文化素养高的,你们四个看起来都挺有文化素养的,当真不考虑?而且此处去河北道路途也不安全哦,不如就近留在岳县,岳县很有活路。”
阙之桃和阙英卓已经被全小田的话深深打动了,他们二人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盯着谢灼。
全小田说道这份上,谢灼无法,只能如实交代,“河北道节度使有鸣雌侯后人辅佐,想必也是有活路的,娘子的主家对百姓很好,我甚是感动,如今乱世还有这样的人,多谢娘子美意。”
说完就要阙语堂驾车离去。
全小田却突然道,“鸣雌侯的后人?岳县就有一个啊!我们施嫦施教头就是啊!”
谢灼转头:?
谢灼等四人在岳县门口停了马车, 四人下车步行。
谢灼满脑子都是那句岳县有鸣雌侯的后人,若不是听到施嫦这个名字,她一定会以为那个短发娘子是在哄骗她的。
因为古籍里说了, 鸣雌侯姓施。
而那个短发娘子不可能会知道这些信息来诓骗她, 所以她说的大概率是真的。
难道鸣雌侯的后人不止一个?
带着诸多疑问, 谢灼先是瞧见了放在城门口的大石头,上面刻着两个应该是算字吗, 比起字,谢灼觉得那更像是某些符号。
阙之桃疑惑的问, “这石头上刻的什么。”
全小田废了三寸不烂之舌才成功拉到的人,她自是在一旁全是陪同,她得意到,“这是我们楚娘娘推行的简体字,和大骊的文字不同, 简体字并不繁琐,也更加好学,这石头之上就是岳县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