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工作中的开支需要打工人自己支付,这算什么?倒贴钱干活?
竹泉知雀宁愿一夜在牛郎店给天与暴君开五座香槟塔也绝不干这种损己利人的离谱事,她不做冤种。
既不虔诚也不捐钱,竹泉知雀在盘星教的卧底行动便只能徐徐图之,因此森鸥外才给了足有一年的时限。
慢慢来,不着急,稳妥为重。
老狐狸在资料里特意标明了盘星教现任教祖的喜好偏好,给他辛苦的下属罗列出了不少表忠心的小技巧,贴心劝慰:即使不能成为教祖的左膀右臂,只要做到让他适时听从你的谏言即可。
竹泉知雀的眼睛自动过滤这句话。
不做则已,要做就做到最好,最强打工人的字典里没有将就二字。
“现任教祖的喜好偏好资料也太多了,我晕字,不看。”竹泉知雀无情把森鸥外精心收集的资料丢到回收站。
区区港口Mafia首领懂什么卧底,外行人不要瞎指挥。
“给盘星教换个教祖的事就这么定了。”竹泉知雀手臂环胸,“不同的组织采取不同的卧底方法,我也成长了不少。”
到别的城市出差见见世面果真有利于成长,不要学森鸥外整天窝在首领办公室像个喜欢玩换装play的吸血鬼,他已经落后于时代了。
森鸥外:咱们循序渐进的卧底,不要篡位,篡位哒咩。
竹泉知雀:明白,我不篡位。
竹泉知雀:我帮人篡位:)
瞧她多听话,定叫BOSS得偿所愿。
森鸥外: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啊喂!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竹泉知雀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她是卧底,你不是,so,听她的。
“现在进行计划的构思。”
竹泉知雀拖出一张白板,握着笔画思维导图。
《盘星教教祖更替之狸猫换太子计划(初稿)》
竹泉知雀:“不小心写成替身梗了……擦掉擦掉。”
《盘星教教祖更替之敢叫日月换新天计划(初稿)》
黑色油性笔在黑板上刷刷书写,竹泉知雀列出计划的几个步骤。
“我没有篡过位,参考一下森先生的做法好了:首先,先想个办法让原教祖中风瘫痪在床。”
教祖中风了,口吐白沫了,再起不能了。
为了家里的皇位有人继承,教祖决定挑一个优秀的年轻人继位。
竹泉知雀自身可以充当储君的人设,但她不想。
“我一向爱惜我的简历。”黑发少女皱眉,“怎能让我的名字和邪//教传。销头目牵扯在一起?耽误我日后跳槽找工作怎么办?”
她光辉的简历容不得一滴污点!
找人上位,务必找人上位,可是找谁比较好呢?
谁愿意不惜背上传。销头子的名号接手这个一看就没有前途的邪//教组织?
竹泉知雀拉出自己认识的咒术师名单,一一排除。
“首先排除五条悟,他没有传。销的才能。”竹泉知雀划去六眼神子的名字。
她心里的五条悟是能被路边甜点打折买五送三传单榨干钱包里最后一枚硬币的贪嘴猫猫,如果竹泉知雀卧底的宗教集团是飞天猫猫神教,她一定考虑扶五条悟上位。
“再排除冥冥小姐,她只会卷款潜逃。”
“甚尔君姑且也排除。”竹泉知雀思索道,“教祖起码要有传教的口才,如果是甚尔君,新入教的姐姐夫人们会把严肃的宗教总部变成牛郎店夜场,那就不好办了。”
而且甚尔君天花板级别的身材实在太能打,盘星教的教宗又多是骨骼脆弱的老头老太太,宗教团体中开销最大的部分是医务室可不是个好玩的笑话。
堂堂咒术界,传。销人才竟如此短缺。后继无人,属实可悲。
“我需要一个既有实力,又有口才,不谈内在光看外表和蔼可亲,有一定阴暗面,黑化概率高,没拿热血漫主角剧本的人才。”
要求是不是太高了?为新教祖之位量身定做的人才真实存在吗?
竹泉知雀的目光缓缓停在一个名字上。
“认真的吗我?”她小小声,“不是吧,不可能,他……他的话……”
嘶,竹泉知雀倒吸一口凉气,她想起来了:不是不可能,是很有可能!
这位朋友拿的可是宇智波带土剧本!
为了理想不惜策划屠杀全族,连尊敬的师父师娘都不放过,叛村后助力月之眼宣传计划,成果喜人。
“他一定有传。销的才能,他一定极具传。销的才能!”竹泉知雀笃定不已,她抓住了希望。
杰哥,帮帮她杰哥,卧底任务是成是败全靠你了!
咒术高专三年级有什么好读的,读出来也只有当咒术师的垃圾工作,不如跳槽来盘星教当教祖,专业卧底助力保送CEO,做大做强不是梦。
竹泉知雀在白板上端端正正写下夏油杰的名字,一时间心都安稳了不少。
她擦去“初稿”二字,改成《盘星教教祖更替之敢叫日月换新天计划(定稿)》。
之后送去查个重,虽说引用了森先生的篡位方法,但重合率应该不高,至少竹泉知雀的选题角度很是新颖。
“为了助力夏油君尽快登顶,我先加入盘星教替他铺个路。”
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她准备了两手方案,要么一年后夏油杰杀掉原教祖登基,竹泉知雀成功卧底,要么竹泉知雀杀掉原教祖扶持一只野生狸猫登基,她成功卧底。
无论如何,杀掉原教祖和成功卧底是命运的必然,不接受反驳。
竹泉知雀打开计算机,噼里啪啦打字给自己编了份简历。
她,酒井泉子,一个因没有信仰痛苦活在腐朽氧化世界的可悲之人,入水后被人所救,聆听了天元大人信徒的布道,从此皈依元门。
为了找到组织,她日夜上网,在酒吧吃住,居无定所,终于从好心群众口中打听到盘星教的存在,心向往之。
“只有纯粹的天元大人才是世界的救主,为了在末日来临时登上天元大人的方舟,我不惜跋涉千里前来应聘,请务必给我一个机会!”
“说好的只要信仰天元大人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呢?皇天在上厚土为证,我酒井泉子自此与各位桃园结拜,义结金兰!”
不就是拜把子吗,竹泉知雀熟得很。
她停下打字的手,通读了一边演讲稿,不愧是她,文采斐然,写的非常感人。
“明天带简历上门面试。”竹泉知雀打了个呵欠,“提前在口袋里备一只眼药水。”
轮到证明虔诚的环节,哭给他们看。
竹泉知雀第二天的面试十分顺利。
她填完除性别外一句真话都无的入会表格,交纳一笔入会费——森鸥外承诺报销,成功加入盘星教大家庭。
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替竹泉知雀做入会指导。
老婆婆:“我们总部有食堂,会员免费就餐。”
竹泉知雀:“噢噢噢!”
老婆婆:“提供午睡场所和祈祷用的净室。”
竹泉知雀:“午休室和自习室?好好好!”
老婆婆:“天元大人庇佑着我们,此处地脉畅通,无所阻碍。”
竹泉知雀:“信号好网速快?妙妙妙!”
老婆婆:“你多留在总部一段时间,对天元大人的信仰定会更加虔诚。”
“实不相瞒。”竹泉知雀深情款款,“我已经爱上了这里。”
这条件不比酒厂好一万倍!
没食堂没餐补不报销流量包的黑心组织是怎么做大做强到跨国犯罪这一步的?靠压榨员工省钱吗?可恨!
竹泉知雀本想因为卧底酒厂放弃卧底盘星教的任务,现在她的想法反了过来。
卧底盘星教真舒服啊,黑衣组织是什么玩意?她有这个任务吗?
竹泉知雀快快乐乐地跟着老婆婆去食堂吃了一顿会员餐,肉末茄子配一碗蛋羹,简单又下饭。
她埋头呼哧呼哧地吃,余光看见一个披袈裟的男人走过,不少人对他低头行礼。
“那位是教祖大人。”老婆婆提点到,“下次见到你可不要忘记行礼问好。”
“原来那就是教祖大人。”竹泉知雀记下了那张脸。
她在心里把夏油杰的脸PS到袈裟上,意外的很合适。
原来如此,教祖服是夏油君的新皮肤,穿上黑化值+50,口才+50,蛊术+50,新增【传。销头子】头衔,是套属性不错的皮肤。
竹泉知雀点击加入购物车。
“教祖大人看起来十分匆忙。”竹泉知雀吹了吹勺子上的蛋羹,送进嘴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发生了一件关乎我等信仰存亡的大事。”老婆婆慈爱的面容陡然肃穆。
竹泉知雀:怎么了,天元大人要死了吗?
难道是知道自己有一群盲目崇拜的信众于是羞愤而死?还是说给咒术界打工打了太久,累了倦了,决定一劳永逸死遁下班?
“我等崇拜的是纯粹的天元大人。”老婆婆冷声道,“而破坏我等信仰的恶人却意图用名为星浆体的存在污染天元大人的纯粹,无法忍受!”
竹泉知雀:你们是毒唯吗?
说话的语气真的很像自家爱豆和别家小偶像炒CP后勃然大怒攻讦对方:什么糊咖敢来沾边我家,滚滚滚!
“星浆体,是个人吧?”竹泉知雀问。
所谓的污染,指的是星浆体与天元大人同化,使天元大人维持作为人类的存在,不进化到更高层次。
用宝可梦科学来解释就像是小火龙会进化成喷火龙,但比起可爱听话的小火龙,喷火龙十分叛逆。为了让小火龙不变成叛逆的喷火龙,训练家打断了它的进化。
盘星教希望小火龙进化为喷火龙,由此可以得出结论:他们是一群抖M。
竹泉知雀:我竟然加入了抖M集团。(心情沉重)
进化成喷火龙的天元大人可能危及世界,因此每过一段时间咒术界便会护送名为“星浆体”的存在与之同化,打断进化。
星浆体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但在这个过程中完全被当成道具在使用,还是一次性的。
竹泉知雀不认识这一代的星浆体,但她推己及人想了想,如果有人敢把她当成工具人……
竹泉知雀:杀了你们哦。(笑)
“我们盘星教是阻止天元大人和星浆体同化的立场吗?”她托腮问,“教祖大人准备怎么做?把星浆体藏起来还是送对方去咒术界找不到的地方?”
把人送去横滨也是OK的,横滨咒术师含量极低,风景优美民风淳朴,今年全国最不宜居城市评选必压东京一头。
“你在说什么呢?”老婆婆浑浊的目光看向竹泉知雀,慈祥的面容透露出阴骘的可怖。
“当然是杀了她。”
竹泉知雀舀蛋羹的动作一顿,她放下勺子擦擦嘴,笑了笑:“我吃不下了。”
“教祖大人一脸匆忙,原来是为了杀死星浆体啊。”竹泉知雀单手支头,“为了保持天元大人的纯粹,真是辛苦他了。”
“一边是把人当成一次性道具用完就丢,一边是禁止使用道具所以把道具砸烂。这地方和咒术界根本没区别啊,如出一辙的烂。所以我才不喜欢掺和咒术界的破烂事,心情都被搞差了,涨工资又不给我精神损失费,来东京出差就是个错误。垃圾,败类,遵照成王败寇的原则给我去死,比我弱小的东西也敢大放厥词?老爷爷们都多大了还活在世上浪费食物浪费空气,懂不懂环保的重要性?见到五条君的时候我本以为咒术界还有救呢简直大错特错——”
细小的长段碎碎念源源不绝,竹泉知雀眼神放空,语速快到耳背的老婆婆一个字都没听清,只知道新入会的小姑娘生了大气。
老婆婆:她果然是天元大人虔诚的信徒,是值得信赖的同伴!
“不必太生气。”老婆婆安慰道,“教祖大人已经在想办法了,他雇佣了最厉害的咒术师杀手,一定会把星浆体的尸体送到盘星教来。”
“我没有生气。”竹泉知雀笑意不及眼底,“这些人的德行,我早就知道了。”
与其帮无药可救的东西做事,成为诅咒师被通缉反而自由自在,看那帮橘子脸的老东西一边无能狂怒一边增加赏金,多有趣。
盘星教说到底和他们没区别,一样的皱皮橘子脸,一样令人呕吐的空气。
竹泉知雀:我收回前言,我宁可去黑衣组织的酒吧写作业。
“星浆体已经要送去和天元大人同化了么?”竹泉知雀搅动蛋羹,搅得碗里一片稀碎,“她的心态一定很稳。”
护送成功,成功和天元大人同化,死亡,game over。
护送不成功,中途被盘星教截杀,死亡,game over。
仅站在她的立场看,毫无区别。
踏上注定死亡的旅途是什么心情呢?竹泉知雀无法想象。
她只知道,如果有人胆敢摆布她的人生,即使堕落成只会用牙齿撕咬的野兽,她也要大口咀嚼仇敌的血肉,直到鲜血流干的尽头再死。
“没有抗争的力量也是悲哀的一种……”竹泉知雀喃喃自语,她抬头看向老婆婆,“教祖雇佣的咒术师杀手是哪一位?”
老婆婆本想提醒竹泉知雀是“教祖大人”,却在她的声音中逐渐精神恍惚,讷讷作答:“我不知道,教祖大人说是最厉害的咒术师杀手。”
竹泉知雀:他说厉害就厉害?
戴滤镜看人的效果是惊人的,竹泉知雀自己也是个看待朋友十分盲目的人,她能在中原中也开大砸楼的时候对惨遭拆迁的无辜群众说:“中也君是个温柔又善良的人。”
无辜群众:你说什么都对,能不能先让他把徒手举起的公寓楼扛回原位?
别砸了,别砸了,那是公寓楼不是金箍棒,你没有自己武器的吗?干嘛抢别人的楼!
竹泉知雀常备十八层滤镜,为友谊十分盲目,她不是很相信教祖口中“最厉害的咒术师杀手”,万一是为了业绩自己写通告吹出来的呢?
不过,“咒术师杀手”这个称呼透露了不少线索。
“如果仅仅是与咒术师对立的术士,应该用‘最厉害的诅咒师’形容对方,我不认为盘星教会犯常识性错误。”竹泉知雀自言自语。
当然,要是他用“最厉害的诅咒师”来形容,竹泉知雀秒速判断是戴滤镜的虚假说辞。
最强诅咒师刚填完表加入你们盘星教,正在食堂蹭吃蹭喝呢。
“咒术师杀手,但不是诅咒师,非术士做得到吗?黑手党?异能力者?”
“不,不可能,现在的咒术界可是有六眼诞生的咒术界。护送星浆体的任务大概率有五条悟参与,谁敢接任务去找死?”
竹泉知雀冥思苦想,卒然间,一道闪电掠过她脑海中的乌云。
有一个人,不是术士,但最强的咒术师杀手的头衔冠在他头上,无人胆敢置喙。
“不会吧……”竹泉知雀双手交叉捂住脸,指缝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睛,“真的假的?”
她才加入盘星教一天啊,真的要参与这么恐怖的战斗里去吗?
竹泉知雀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老婆婆的手:“教祖花了多少钱雇佣甚尔君?”
她今晚赶去牛郎店开一万座香槟塔够不够让他回心转意?
知雀before:我不会为工作花钱
知雀after:让我花钱!让我花钱!
竹泉知雀端起黄油啤酒咕噜噜狂喝,气势很足地把酒杯砸在茶几上。
“我早该知道,分配到我头上的任务能有几个简单的?只提涨薪不提难度的BOSS是屑,他涨工资的幅度与任务困难度完全不成正比!可恶,我被骗了。”
卧底盘星教乍一看简单得很,填张表格付款会费秒进,入会即享受会员餐厅、自习室、午休室的良好待遇,以老带新和蔼可亲。
实际呢?恶心得她连饭都没吃完,迎面一个惊天大雷,炸得竹泉知雀五雷轰顶。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很有卧底的经验了,再没有比黑衣组织更适合刷卧底经验值的地方,竹泉知雀可是在琴酒眼皮底下瞒天过海的绝世强者,不存在能难到她的卧底任务。
琴酒没做的事,盘星教教祖做到了。
倒不是说教祖鼻子灵到能在食堂的饭菜香味中嗅出叛徒的气味,而是他对教众会费的利用让竹泉知雀如鲠在喉。
她一想到盘星教雇佣伏黑甚尔截杀星浆体的钱有一部分来自她交的会费,竹泉知雀的心态仿佛上班一天疲惫回家的打工人迎面被非洲大蟑螂骑脸一样炸裂。
竹泉知雀:对不起,把盘星教和蟑螂放在一起比喻,辱蟑螂了。
一想到才加入盘星教一天就要掺合到天与暴君和六眼神子的战斗中去,竹泉知雀悲从中来,把酒杯往外一推:“再来一杯。”
“好的好的,小姐您不要喝太多了哦。”坐在竹泉知雀身边的青年牛郎接过酒杯,又给她调了一杯黄油啤酒。
“我在借酒消愁。”竹泉知雀窝在沙发里,神色忧郁,“愁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自找苦吃。”
“发生什么事了吗?”青年牛郎体贴道,“任何烦恼您都可以向我倾诉,美丽的小姐。”
“为一件本与我无关的事。”竹泉知雀摇晃酒杯,牛郎店晃动的灯光反射在玻璃切面上,五彩斑斓,“假装视而不见会少很多麻烦,真恨我不是个瞎子聋子。”
要是没听见星浆体的事情,看不见恶心人的罪恶,普普通通进盘星教卧个底而已,有什么好愁的?
“和良知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是个有良心的人。”竹泉知雀微醺地单手支住脸,醉意上脸,“但是啊,真的太可悲了。”
“虽说人注定有一死,但不为自己而活的人生算什么人生。”醉鬼不高兴地嚷嚷,“连选择权都不给人家,把人物化的世界最可恶了,我听着就来气!”
她拎起一只水灵灵的樱桃丢进口里咀嚼,脑袋歪在沙发上,“好想看两拨人都无法得偿所愿的无能狂怒脸。”
一样烂,都烂!
竹泉知雀眯着眼笑起来,残忍又邪恶的反派笑容配上她醉醺醺红扑扑的脸蛋,一旁的青年牛郎喉咙滚动,凑上来和她碰杯。
“再给你开一瓶路易吧。”竹泉知雀揉了揉发烫的脸颊,“和人倾诉之后舒服多了……我其实已经下定决心要管这桩闲事,但一想到激增的工作量和肉眼可见的困难,总有种想跳进水里洗洗脑子的冲动。”
“能为您解忧是我的荣幸。”青年牛郎的注意力本该放在路易的提成上,却无法遏制滚烫的心情,“只是真令我意外,像您这样受欢迎的女性也需要到牛郎店倾诉苦恼吗?”
又漂亮又出手大方,说话风趣不为难人,没有人不喜欢接待这样的客人。
“我倒是有男朋友啦。”竹泉知雀抱着酒杯懒懒散散,“但很多事不能和他讲。”
禁忌话题超多的。
“这样啊,真是不称职的男朋友。”青年牛郎又坐近了些,殷勤地叉起一小块菠萝喂到她嘴边,“但我不一样,无论什么话您都可以对我说。”
竹泉知雀向后仰了仰头,没有吃青年牛郎喂来的菠萝,她琥珀色的眼眸蒙着困倦的水雾,声音飘忽:“是呢,反正你什么都不会记得。”
青年牛郎:“您说什么?”
“说我等下会给你洗脑。”黑发少女抬起手,像摸小狗一样摸摸他的脑袋,“这些事没法和安室先生说,一是保密原则,二来,他不是听过就算的人。”
“他听到后一定会试图做些什么的。”竹泉知雀笑了笑,“但是不行,这么危险的事情,我一个人就够了。”
“说起来,这家店比我上次来的时候冷清很多呢。”竹泉知雀环顾四周,指尖夹着VIP卡。
她露出了然的眼神:“是甚尔君的缘故吧。”
“我本来也是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过来的,果然没有那么幸运。”
青年牛郎的脸色变得有点难堪了。
“伏黑先生的确很受欢迎。”他强笑道,“他出现的时间没有定数,总是让客人败兴而归,店长挺头疼的。”
但只要伏黑甚尔在场,营业额起码翻十倍以上也是事实,青年牛郎咽下话头。
竹泉知雀:毕竟接到了盘星教的巨额悬赏,比当牛郎赚多了,甚尔君当然不会来。
伏黑甚尔的心态无限接近于打工人,很好懂,竹泉知雀十分共情。
正因为共情,靠金钱战术让对方放弃截杀星浆体任务是不可能的。
竹泉知雀倒不是出不起这笔钱,虽然数额庞大,但她有的是办法。
“问题不在于甚尔君,而在于盘星教。”竹泉知雀指尖抵住额头,“他们铁了心要雇人,我难道能一个个收买过去不成?”
那她为什么不干脆把盘星教杀光光呢?简单,快捷,还便宜。
“这和就算把烂橘子屠杀干净咒术界也一样烂透是一个道理。”竹泉知雀喃喃自语,“继续延申下去干脆人类全部去死——原来如此,我应该发动圣杯战争许愿世界和平。”
“事情不要想得太复杂了,再想下去我要变成第二个太宰君了,深夜念着‘生而为人我很抱歉’边听网抑云边emo什么的,不适合我。”
无论经历什么,打工人明天都要起床打工。
比起阴暗蠕动的爬行,竹泉知雀更喜欢阳光开朗的跳跃。
“我的目的是救下星浆体,仅此而已。”竹泉知雀双手合十,“怀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仁善之心以及想看烂橘子和盘星教笑话的恶毒之心,在下不过是个兴趣使然的路过勇者罢了。”
回家拉思维导图做个计划表好了,竹泉知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青年牛郎连忙扶住她。
“谢谢,今天喝酒很开心。”黑发少女身体前倾,冰凉的发丝扫过青年牛郎的脖颈。
竹泉知雀嘴唇开合,言语裹在咒力中灌进青年牛郎的大脑,他眼神恍惚了一瞬,脑海中的记忆蒙上一层擦不掉的迷雾。
“客人准备回去了吗?这是账单,请您过目。”
竹泉知雀看也不看地刷卡付账,她剥开一颗薄荷糖压在舌尖下,跟着青年牛郎往店外走。
醉意上头令竹泉知雀脚步轻飘飘的,她单手拎包,像走平衡木一样踩着猫步晃晃悠悠,哼着不着调的小曲。
年轻漂亮,鲜活有趣,气质又并非天真单纯的少女,反而与东京的夜晚气味相投。
“深夜不好打车。”青年牛郎试探性地问,“您住在附近吗?”
“我可以骑自行车回去。”竹泉知雀自信地说,“我骑自行车可快了。”
她说的是实话,青年牛郎却当成客人的醉话,心思活络起来。
“附近有家星级酒店,您可以在酒店住一晚。”青年牛郎把人往另一条路上引,“我来带路。”
“带客给你提成?”竹泉知雀露出了然的表情。
现在牛郎副业真多啊,她感概。
但比起咒术师杀手,给酒店带客的兼职多么朴实无华接地气。
竹泉知雀无所谓,她住哪里都可以,她过去曾有为了潜伏任务找干净垃圾桶补眠的辉煌经历。
——当时竹泉知雀和太宰治大打出手,两人为争论谁睡不可回收垃圾桶差点友情破碎。
竹泉知雀跟着青年牛郎走向另一条路,她的体力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有的,但也的确困得很,失去了骑自行车深夜狂飙的激情。
星级酒店的前台接待了竹泉知雀,前台小姐看了眼醉醺醺刷卡的女客人和跟在她后面几乎把“小白脸”三个字写在脸上的青年牛郎,面露了然。
“一间大床房是吗?这是您的房卡,请收好。”
竹泉知雀接过房卡,她辨认了一下电梯的方向,迈出自信的步伐。
“七楼……啊,谢谢你帮我按电梯。”竹泉知雀困倦地揉眼睛,眸中水雾接连不断。
“不客气。”青年牛郎瞥见她打呵欠时嘴唇中殷红的舌尖,心头一片火热。
漂亮又大方的女客人,若是能留住她的心,牛郎店的工作算什么!
被包养才是青年牛郎的终极梦想,他对着电梯里镜子整了整领结,自信地想:我长得也不差,技术又高超。
这还不把她狠狠拿下?
青年牛郎小心地用余光注意呵欠一个接一个的黑发少女,她一脸昏昏欲睡,连眼风都不往他这边瞥一眼。
完全无视——没关系,起码他跟上电梯了。
电梯在七楼停下,竹泉知雀走出电梯,她身边的乘客也跟着走出来。
“是和我住同一层的客人吗?”竹泉知雀疑惑了一秒,抛掷脑后。
她已经遗忘了青年牛郎的存在。
竹泉知雀:送完客之后飞速回到工作岗位迎接下一位客人不是打工人的基本素养么?
你怎么还在?你不用上班的吗?
醉意和困意令竹泉知雀只能注意到脚下一块地,青年牛郎屡次想伸手去搀扶她,都被Mafia神奇的闪躲直觉避开,愣是没能近身。
708房间,竹泉知雀抬头确认门牌号,掏出房卡。
青年牛郎舒出一口气,快了,胜利近在咫尺了!
“——你怎么在这里?!”
尖厉的女声险些震碎竹泉知雀的耳膜,疗效打败了市面上百分之八十的醒酒药。
黑发少女一脸迷蒙地抬脸,看向气势汹汹朝她走来的卷发女人。
准确来说,是朝她斜后方的人走来。
青年牛郎看见卷发女人的脸,大惊,一个瞬步躲到竹泉知雀身后:“你认错人了。”
“老娘认错人?开什么玩笑!”卷发女人一手揪住青年牛郎的耳朵把他从竹泉知雀身后扯出来,力道大得像在抓猪。
“老娘和你的包养关系还没结束呢。”卷发女人冷笑,“你吃我的住我的,牛郎工作照做不误,竟然还敢在外面勾三搭四?”
青年牛郎的脸色极其狼狈,他被自己的金主抓了个正着。
“你今天怎么和我说的?说你要加班?”卷发女人提高声音,指向竹泉知雀,“这就是你的‘加班’?”